“像鲁迅先生说的样,咱们中国的指南针,只会用来看风水,中国造的火药,只能用来做鞭炮,而外国人却用指南针来航海探险,用火药做子弹,开着船用炮火倒过来打开了咱们的国门,烧杀掳掠杀人放火。八国联军打进北京,英法联军火烧了万园之园的圆明园,只说明了一个道理,落后就要挨打!从大唐到大清的1000多年里,一代帝王的崛起,取代另一代帝王的灭亡,每一次政权的更替,都不是自然过渡的,期间冲冲杀杀消耗了多少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帝王的贪心,和人民的懦弱,无法建立起一个多数人来治理国家的政府。每一次政权更迭,都把人民裹挟进去,劳民伤财,一代帝王的诞生,只是一个人领导人民从头另来。五千年的兴衰,只产生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样看来,有着5000多年的历史,除了让我们骄傲之外,让我们感到更多的是沉重和压力。历史注定了我们这一代,就是没法不着急的一代,和必须吃苦同命运抗争的一代!当年的孔子,主张爱惜民力;秦朝商鞅变法,说国家要强大,必须重视农业;唐太宗也是一再减轻农民负担。历朝历代,也是重视农业,走向中兴的。”吕斌双手掐腰,慷慨激昂地说。
小玫仰视着吕斌说:“你说的太好,我都不忍心打断你了。”
“哎——”吕斌叹息了一声,接着又说,“解放也有四十多年了,时至今日,农民的日子,仍然还是不很富裕,有的住着风雨飘摇的老屋旧宅。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病。得个小病,就扛过去了,得了大病,也只有等死的份!你不知道,根子的爹得了骨癌后,老婆说卖了房子给他治病,他坚持着不卖,给根子留着!看和不看都是死,他就那么活活地疼死了。不是亲眼看到,一个健康的人,是很难想象得出,一个人或是一条生命,在疾病折磨下痛苦死去的惨样!要是有钱治疗,他至少会少一点痛苦,生命还会延长一点儿。可是,咱在青岛的时候,路过一个居民区的垃圾点,人家扔掉的过期不用的药品,都是一瓶一盒的。还有现在许多村干部,利用手里的权力,连孙子辈的宅基地都占下了,再瞅个机会,捞足了把就不干啦!群众对他们,还敢怒不敢言。”吕斌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不知所措,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出了眼角。
小玫听了吕斌的诉说,心情说不上沉重,自己一直是一个娇小姐,而且自己村里早就没有了农民负担这一说。只是很为吕斌的担当而感动和敬佩,赶忙掏出自己的手帕,替吕斌擦着眼角的泪水。并将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的吕斌,紧紧拥抱着说:“我求求你,别这样,行吗?”
“小玫,你别见笑啊!”吕斌看到小玫也陪着自己流下了泪水,止住了哭声,冲着小玫挤出一脸的笑容说,“你看看我这个人,把你吓着了吧小玫?我有时候,也是好感情用事,一时也不知道咋的啦,变得如此脆弱?”
小玫看到西边天际线和黄河相交的水面上,那一轮圆圆的殷红苍劲博大无私的落日,透出一片原始的沧桑:“嗳——你快看,像这种美丽壮观的景象,用一句唐诗,怎么说来着?不是说,是喊!我们两个一起高声喊好吗?”
吕斌点了点头。
“长——河——落——日——圆——”二人相拥着,用手指着长河上的落日,一起高声喊着,和下面激荡拍岸的水声及晚风,一起回应飘荡着!
吕斌和小玫二人,刚从黄河大堰上回到家里,就让父亲叫着,去了他睡觉的后街上的院子里了。
吕大爹已经先来到了这里,坐在外间的一把椅子上,表情显得很是严肃。
吕斌猜不出吕大爹和父亲,把自己叫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说?
“斌子,不是大爹我有意干涉你家的内政,村里的事情,都是你爹和我商量着办。我想问你一个事,得说实话,你在外头这些天,没有瞎胡闹吧?”吕大爹问着吕斌。
“咋啦?大家伙都看着我不顺眼是吧,想着法儿地找我的茬?”吕斌说。
“你这个人呀,今天上头来人了,要不是等秋后你结了婚,上边有意培养你,怕坏了你的名声,不是我给你挡着,上边早就传你啦!你从小是在我手底下长大的,我清楚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先在下边问问你,你不是那种人更好。”吕大爹说。
吕斌就想起在青岛大酒店的电视新闻里,看到的有人打砸抢的事情来:“哪种人?也怀疑我在外边,打砸抢和参加活动来是吗?”
“你知道,外边咋说你吗?说你在外边还没有一个月时间,就让人捎回来好几百块钱,还拐回来一个不三不四来路不明自称孤儿的女子,欺骗乡亲们。说你小子,在外边一定没干啥子好事,说不定参加了外面的犯罪集团,和某一个组织呢?”吕大爹说。
吕斌听明白了,哭笑不得地说:“嗨——我还以为啥大不了的事。我让李小军捎回来的六七百块钱,是我承包下的二层楼的内墙装饰,不知流了多少汗水,大干苦干挣来的,是绝对干净的血汗钱!这一点,小玫可以证明的,她就是给我做小工我们才认识的。”
“这就好,上边来人还将我和你爹吓了一大跳呢!虽然说派出所的人是在例行公事,说在这个期间,从外面回来的人都要问一问的。说明白了,没有事更好。人家还说,要落实一下小玫姑娘的身份呢?斌子,甭恨你大爹管得宽。你听了,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这事我还是要说你几句。你们这个家庭,在咱们这儿四乡八里的,谁说起来不都是伸大拇指,孩子们董事,大人们正直勤劳。可自从你干活回来,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女子后,村里村外的人们,都胡乱朝你们家说一些脏话。你对那个妮子的底细,真正了解多少?她说是没了父母,和哥嫂打架出来的,你去她的村里家里打听验证过她的话吗?还有前吕的寒梅姑娘,你们秋后就准备结婚了,出了你们这件事后,哭得两个眼睛跟个棉花桃似的,你就不心疼吗?自从你们两个人从外边回来以后,给你这个本来幸福和睦荣光的大家庭,带来了多少的不光彩?”吕大爹喋喋不休地说着。
割了一天麦子,身上打了一些麦芒麦灰又脏又痒,不洗洗就没法睡觉。小玫和芦花在东偏房里擦洗了身子以后,知道吕斌让父亲叫着去了后街上的院子,小玫就一个人悄悄地过来了。走到窗户跟下,正听到屋里的吕大爹在教训着吕斌。所以,吕大爹说的那些话,小玫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听到吕大爹说到自己的时候,心里掠过一阵阵的惭愧!是啊,自己的无意,不但欺骗了吕斌,也在无意之中欺骗了吕斌的全家和周围及村里的人们。就踅到暗处,等两个老人走了以后,她才来到屋里,看到吕斌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说:“吕斌,看到你不高兴,两个老人是不为了我数落了你?”
吕斌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凑在一起,商量村里的事情呢!”
小玫见吕斌不肯说,也就没有再问。
为了分散小玫的注意力,吕斌拿起桌上的一叠新来的报纸和小玫说:“看看报纸吧,新来的,看看有没有你的家乡的消息?”
小玫顺手抄起一张淄源日报,一边翻看着,一边观察着吕斌的情绪:“家里的饭做熟了,你去吃得不?”
“我,我不饿。”吕斌说,“你饿,你回去吃的吧!”
“你不饿,我也不饿。副刊上有一首小诗,写得不错,我读给你听听!”小玫说着,就自作情趣地读了起来。
当你……
当你扑进大海,才发现自己是一滴水珠
当你扑进大山,才发现自己是一粒石子
当你扑进沙漠,才发现自己是一粒沙子
当你扑进森林,才发现自己是一株小树
当你扑进社会,才发现自己那么渺小,和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你没有狂暴,没有蔑视一切,剩下的只有迷惑
当你一旦走出迷惑,成熟和阳光,就向你招手
小玫读完了这首小诗,目光条件反射地触到下面的一则寻人启事。有两则寻人启事,第一则即是一个姑娘。仔细看,那个姑娘的照片,非是别人不就是自己吗?小玫看着差一点念出声来,顿觉不安了起来。心想,难道是吕大爹看到这一则寻人启事了吗,所以才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抬头看了吕斌一眼,又向下看了一眼寻人启事里的字写着:本人见报速归,其母思女成疾!
“完了?”吕斌在看着另一张报纸,问小玫。
“完,读完了!”小玫有些惊悸地看着吕斌问,“吕斌,这些报纸,你都看过了吗?”
“我从学校里拿回来,想糊顶棚用的,还没来得及翻翻。”吕斌说。
小玫才松了一口气:“这屋里太闷热了,咱们出去到外面走走的吧!”说完,小玫伸手拽着吕斌胳膊,从屋里走了出来,并随手关上了屋门。
村外徐缓的凉风,和成熟的麦子的香味扑面而来。头顶上的月亮,活像一个刚刚出笼的明净的大馍馍一样。
小玫一路牵着吕斌的手不肯放松,生怕他跑了似的:“吕斌,这次,你领我回来后悔了吗?”
“后悔?我不是将你领回来了吗?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后悔跟我来到这个穷家了吗?”吕斌反问小玫。
“也许,我今生都不会后悔跟你来到这儿走了一遭。”小玫说。
沉思中的吕斌,一时并没有觉察出小玫这句话里隐藏的含义。不觉已经来到村南小河边上,走进了那片柳树林子里。
脚下踩着树枝筛下的点点微晃的斑点的月光,来到一处长满灌木丛的土坎上,坐了下来。小玫偎进吕斌的怀里,二人无声地透过枝叶间的缝隙,仰视着天上明净的半月,静听着窸窸窣窣的夜声和虫鸣。
“小玫,你不会想到,这儿就是以前我和寒梅常来的地方吧?”
小玫听后,伸手紧紧拥住吕斌的腰,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吕斌,你待我真好。”声音绵柔伤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个人欺骗和伤害了你,而这个人又是无意的,你会原谅她吗?我说过,只是如果!”
吕斌不解地看着小玫说:“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呢?”
“打从认识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多愁善感了。”小玫怕吕斌生出疑问,再问出什么来,将自己的嘴唇,触在吕斌的嘴唇上说,“吕斌,你看,今晚上的月亮,多么明快呀,只是可惜只有一半。”
吕斌仰视着久久不语。他想起了以前多少个如此的夜晚,趴在他怀里和他一块赏月的是寒梅,而不是小玫。
月儿半,月儿明,几时盼得月儿圆?
叫住风儿来做伴,无奈风儿只是摇头摆尾匆匆去;
唤住云儿来作伴,无奈云儿只是见了风儿就背叛。
小玫在吕斌怀里,委软悲凉地吟唱着现编的词儿,不觉泪水已从两眼里滚落下来。吕斌感到有温热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知道小玫哭了。是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离家出走的她,能不想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吗?就动情地拥住小玫,低下头吻去她脸上洪水一样涌出来的泪水,哪知却总也吻不尽了。小玫终于自治不住地伏在吕斌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哭得是那么伤心,那么让人揪心。
“小玫,我知道你一个人只身在外,背井离乡,心里想着家乡和亲人,你的心里不好受,想哭,你就在我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现在,我的父母、芦花,还有猛子根子,和大哥大嫂一家人,对你都挺好,没有谁拿你当外人。等过上一段时间,慢慢地能够互相接纳对方了,我再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挑明了。”吕斌说。
“都是大伯大妈,还有大哥大嫂,和芦花猛子根子,他们对我太好了。也许,他们对我不好一点,我的心里会更好受一些。”小玫抽泣着说。
此时此刻,吕斌和小玫二人的对话,都让来这儿的寒梅听了去。寒梅来这儿,兴许是寻找和重温昨夜之欢的吗?还是指望在这儿能够出现奇迹?相反的是,没有出现奇迹,却反而让她看到了在以前她和吕斌相约幽会的地方,看到了吕斌和小玫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情形,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开吕斌的决心,成全吕斌和这个外地来的女子了呢!
天上的月亮,隐入云层,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深深的夜色,显得有些幽暗了。
床上的芦花和小玫,都还没有睡意。
“小玫姐,你看你来了日子也不短了,光给俺家里干活,到底算咋回事呢?爹娘让我问问你,要是你不愿意再回先前那个家,等过完了麦秋以后,把你的户口迁过来,认下你这个干女儿,给我和猛子根子当姐姐呢!还说我和你一样,出嫁的时候,置办一样的嫁妆,不偏不向。”躺在小玫身边的芦花说。
小玫边听着,边在心里想着心事,听芦花说完了,笑了几声说:“花妹,你小玫姐,还真想认下你这个干妹妹。”小玫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却在扪心自问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从一开始就错了的事情呢?自己的到来,搅破了这个不很富裕但很平静的家庭,给这个家庭带来了耻辱,而使自己的良心,时时受着谴责。看到报上登的寻人启事里,说母亲思女成疾,一定是不会错的。如果母亲因为自己的出走,而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将是自己终生所不能原谅的!自己欠妥的固执的行为,一下子给冈子和自己家,还有吕斌和寒梅两家,都带来了不安,和遭受众人的评短论长。
母亲虽然专横,可她三个儿子,毕竟就我一个宝贝女儿。想着,就觉得自己如同躺在热鏊子上一样,火烧火燎地难受。自己再在这个家庭里多呆一会儿,都是错误和罪恶的!不管自己多么深深地爱着吕斌,和这个曾经向往的地方,就像自己决定离开冈子一样,自己现在同样也必须离开吕斌,自己才会得以解脱,也才会心安理得。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幸福,是建筑在许多人痛苦的基础上的,这完完全全背离了自己出走的初衷。自己心本善良,如果成了一个千夫指,自己会发疯的!
可是,自己如何离开这儿呢?自己有勇气去面对说清楚后的局面吗?况且,又怎能向吕斌和他的家人,一时说得明白呢?
芦花一觉醒来,不见了身边的小玫,以为她又早起来去打扫院子,或是解手了呢?揉了揉眼,觉得屋外的天还乌黑着,也没有听到外面有扫帚划拉院子的响动;等了一会儿,小玫还没有来到自己身边,说明她也没有去解手呀?一伸手,触到枕边有一张纸,芦花就吓了一跳,直觉告诉她,小玫姐难道不辞而别了吗?如是真的走了,自己一觉沉沉醒来,她也一定走远了!临睡前,看到她在写字,问她写啥,她只是笑笑说给家里写信。
芦花急忙穿衣下床,点上了灯,也不迭地去看那张纸上小玫写了些啥,只是没有看到小玫来时背着的包,就知道小玫姐真的走了。先去北屋里叫醒父母,说小玫姐走了。之后,又急火火地来到后街上,拍打屋门,叫醒了二哥吕斌。
当然,最忙最乱的还要数吕斌了。在他胸腔里,喉咙里,冲撞呐喊着一个强烈的声音:小玫啊,我爱你呀!
吕洪武坐在椅子上抽烟,显得有些沉静。母亲看上去有些惋惜。
这时,芦花象想起了什么样,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展开了说:“这不,小玫姐临走放在她枕头上的一封信。我还没来得及看看,我念给你们听听。”
大伯大妈大哥大嫂,芦花妹子、猛子根子弟弟:
你们全家好!
我走了,你们不要担心,我到我自己的家里去了。我也有一个很好的人人羡慕的大家庭。有爸爸妈妈,哥哥嫂嫂。我在结婚登记回家的路上,因为不满意父母包办的婚姻,逃出来的。不是没了父母和哥嫂打架出来的,请你们全家原谅我!我骗了吕斌和您你们一家,我错了,不是有意的。
我爸爸是个全市闻名的企业家。女友玉芬领着我到工地上,我怕说出我爸的名字有人认出我来,才编了一个谎话,说自己是一个人孤儿,和哥嫂打架出来的。谁想吕斌无意中知道后,他帮助我关心我,爱护我,让我从心里喜欢和爱上了他这个有同情心的男人!和吕斌在一起时,我没有说开,是让他可怜我,关心我,慢慢喜欢我。我发现,我的到来,给你们这个荣光和睦的大家庭,带来了不安不理解和议论,我受不住了。
我也是一个女人。让我受不了的,是同为女人的寒梅的痛苦。她和吕斌相爱了那么多年,我没有理由和资格拆散他们。我想将事情说明了再走,我没有勇气面对你们一家和吕斌。请原谅,我不辞而别了。
祝你们全家幸福!祝愿吕斌和寒梅幸福!
张小玫。
1989.7.20
“真不要脸,还好意思说呢!原来是一个骗子,还把咱们一家人,哄得团团转。”芦花念完了,气愤地把那张信纸,使劲塞到吕斌的怀里,“你的脑袋,也进水了吧二哥?”
吕斌面对家人看来的不信任的茫然的目光,像一头斗败的巨兽一样,跑进院子里,将头靠打在墙上,咆哮地喊着:“我真傻,我真笨,我太傻,我太笨啦!”吕斌自语着,此时此刻,他真想,恨不能将小玫撕碎了才解气!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村东湖堰上,驶来一辆银灰色的皇冠小轿车,在离着村子一大截的地方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几个穿戴挺阔的派派场场的人。年龄大点的五十几岁的是小玫的父亲张佩业,身体魁肥,胖脸便腹,气质不凡。另几个年轻的人,有小玫在镇中学做教师的三哥,有在村里汽修厂当厂长的二哥,和镇司法助理员。后边跟着同来的玉芬姑娘,一起朝吕斌的村上,走了来。
小芬姐: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的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了。你知道,我爱他!不要为我担心,也许哪一天我疯够了,回心转意了,会自己回家的。
这是小玫跟着吕斌去了青岛后,留给玉芬的一张纸条。第二天,玉芬上班后,在脚手架上接着砖,身边干活的人们,没完没了地问着她:“玉芬,小张姑娘跟着吕斌也去青岛了吧?”
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对吕斌和小玫不三不四的污言秽语。
玉芬能说什么呢?她只能乱说一通没有多少说服力的话,来搪塞人们:“小玫发了钱后,回自己的家去了。你们不要瞎说,看再烂了自己的舌头,吃饭可就尝不出香臭了。”
“嗨,玉芬,你甭蒙人了,谁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就眉来眼去的。在这儿做着碍眼,跑到青岛没人认识的海滩上胡扯去了呗!”
听了这些话,玉芬觉得是在说自己样,气得直瞪眼没有办法。急得玉芬整天为小玫的事分心,又不愿意和别人争辩。本来打从那天早上醒来不见了小玫,看到那张纸条时,她就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觉得小玫也太不够自重,太浪漫过了头。玉芬心里很是矛盾,赶快去和她的家人去说呢,还是由着她去疯呢?自己和她来的时候,让父亲去和她的家人送过信的,这些天来,她的家人为什么没来看看小玫呢?
其实,玉芬不知道,小玫的父亲和母亲,让司机开着车每隔十天就来工地上转一圈儿,怕惊动了女儿,坐在车里的母亲只在远处,看一眼干活的小玫的身影就离开了。
当时,玉芬由于气愤,真想随她胡闹去算了,可是身边风言风语的,让玉芬实在是受不了了。在架子上接着砖,常为此分了神。终于一个不注意,从几米高的架子上,一脚踩空跌落下来,左胳膊在一根钢管上担了一下,当场就骨折了。被送到镇上医院里,上了逼板子。这下玉芬更是心焦,常常偷偷地抹眼泪,一晃数天过去了。
在工地上干不下活去,正想回家去告诉小玫父母。小玫父母这次又正好是同来工地上看女儿。没有看到小玫的身影,张佩业下车来到工地外围打听小玫的下落。玉芬就看到了小玫父亲,哭着走上来,和张佩业说了小玫走了的事情。
小玫母亲一听,当场就哭没了气晕了过去。等缓醒过来后,哭着要丈夫开车去青岛看女儿。他们知道,眼下的天下,不是很太平。可是,一问玉芬,又不知道吕斌干活地方的确切地址,到了青岛,那么大的一个地方,怎么寻找呢?一行人,先回家商议去了。之后,先让小玫大哥领着几个人,去青岛的各个建筑工地上找人。在青岛的一个星期里,转遍了大大小小的工地,也没有找见小玫的影子。不得已,才又找到玉芬,找来李小军,问清楚了吕斌家乡的地址。一来有两个想法,看看小玫是不是跟着吕斌已经来了家;二来是如没有来家,再从吕斌家人的口里打听出吕斌打工的确切地址,这样就好有的放矢地去找人了。
还没有全好,用根纱布吊着胳膊的玉芬,不放心也跟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