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安慰吕斌地说:“里面的水,我给你放好了,你快进去洗一洗镇定一下的。”说着,把吕斌推进浴室里,替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远处传来了隆隆隆隆的雷声,就着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点子。小玫来到窗边打开,看到外面的雨,渐渐地大了急了起来。忙将窗子关上,拉上插销,扯严了窗户帘子,回身猛地听到浴室里,传出来吕斌的一声痛苦的喊叫声。
小玫的心不禁抽紧了一下,吃惊得嘴和眼张得大大的,本能地冲进浴室里。在充满水蒸气的浴室里,看到吕斌弯弓赤裸的男性强健的躯体,就别过脸去,心突突地跳着,摘下挂在墙上的浴巾,扔给了吕斌说:“给你,快围上浴巾!”
吕斌顺从地围上浴巾,着急地说:“你快看看我的背上,烫起水泡没有?”
小玫抬头看到头指上的水龙头,嘶嘶地冒着滚烫的热水,忙缩回试着水温的手,并关了水龙头,低头看到吕斌肩膀头处,烫起一块手巴掌大小的水泡,小玫心疼地哭了说:“你看你,谁让你乱动的?我都给你放好了水,并调好水笼头里的水温,你自己把自己烫成这样,活该!”小玫说着抽泣出了声,“看看你烫成这个样子,多么疼啊!”
“小玫,你看我,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就没有干过一件漂亮的事情。我进来以后,面对着墙上好几个开关,两只手不知道往哪儿抓了,就去拧了几下一个开关,谁知出来的水就那么热了呢?”吕斌说。
“这不怪你。你的村里没有浴池和锅炉,淋浴器里的凉水,有水蒸气通着,水温可以调节的。你拧的正是热气的开关!”小玫说着,把吕斌从浴室里拽了出来,走到床边,将吕斌摁趴在了床上,“今晚上看来得委屈你一下,只能趴着别动别翻身,要不蹭着你烫伤的地方,就坏事啦!你真是,人家本来是一番好心的。”小玫说完,找来两块毛巾在冷水里浸透,又拧干了后,冷敷在了吕斌肩膀头上的烫伤处。
吕斌顿觉疼痛渐消,反复几次后,周围那层红肿的肌肉,慢慢地消了。吕斌只感到一丝丝的刺痒,不仅在心里佩服起小玫的细心来。
这会儿,小玫又翻出一把水果刀,举起来在嘴里吮了吮刀尖。
“你,小玫,你要干啥呢?”吕斌侧头问着小玫。
“看看你,杀了你呢?不把水泡里的水放出来,总也不会好的。”小玫说着,过来按了一下吕斌的头,小心翼翼地把吕斌背上烫起的水泡,用刀尖一一挑破了。刀尖每挑动一下,吕斌就觉得一阵钻心般地疼痛,他咬牙没有喊出一声,只是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水。
“要是疼,你就喊一声。给!”小玫说着,把一块毛巾塞到吕斌的嘴里让他咬着。
吕斌觉得背上水泡里的水,流了出来,和小虫子一样爬着。进而感到小玫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背上,吮吸着水泡里没有流净的脏水。欲起身阻止,让小玫又按了下来。
“小玫,那水泡里的水,很脏的!”吕斌说。
“要不这样做,水泡里的水,流不干净的;那样,里面会溃烂化脓的。”小玫说。
“小玫,你可真好!”
“啧啧,你少来这一套。心里,不觉得我讨厌,就行了。”
一会儿,小玫将毛巾蘸了热水拧干,又热敷在吕斌背上的烫伤处,使得吕斌的身子震颤了一下。
“小玫,你咋一会儿凉,一会儿热地整治我?这一次,我可让你修理得惨透啦!”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地不中敬,赚了便宜还卖乖。觉不出来吗你?”
“总之,小玫呀,我是服了你的。”吕斌说。
“呵呵……刚才给你冷敷的毛巾,是给你的烫伤处退火的,凉得挺舒服吧?火退了,消去了周围的红肿,再给你用热毛巾敷一下,让烫伤的地方,血液循环快一些,这样好了以后,这个地方,就不容易结疤的!”小玫说。
吕斌的心下,真的是让小玫的细心和周到感动了。心想,小玫实在是一个很贤惠的好女子。伸出一只手,抓住小玫的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说:“小玫,谢谢你,你真好。”
“现在才知道我的好呀?我想,我要是有机会成为一个人妻的话,我一定会做得很好很好的。哎呀,好了,这一闹腾,天也不早了,你早一点歇着吧!”小玫说着,拖过两个枕头,分别塞在吕斌两边的肋下。“这样,你就会乖乖地趴着,不会睡着了不知道翻身了。这样,也好将你的身子腾一下,不然,你老趴着,时候长了也会受不了的。”小玫说着,拖了一条毛毯,铺在了下面的地毯上。
“小玫,你就睡在我的一边吧!我发誓,我保准不会碰你一下的。”吕斌说。
“你快睡吧。我看着你睡了以后,我再睡。我想,你睡觉的样子一定很好看的。我先进浴室洗个澡的,这些天以来,连个澡也没洗,身上粘糊糊的难受死了。”小玫说着,起身关了房间里的亮灯,即走进浴室里去了。
外面的雨,没有停下来,而且,似乎要越下越大的样子。雨点子啪啪地打在窗户玻璃上,在这个夜晚里疯狂地肆虐着。
梦中的吕斌,独自在一条木帆船上,在风雨里的海面上飘呀飘的。苍茫的海面上,骤起的狂风,将平静的海面掀起层层的巨浪。小帆船在波谷浪峰之间颠簸着,突然一阵凶猛的狂飙,将木帆船无情地抛向空中,接着又掀起一排排的巨浪,把木帆船打翻在了水中。吕斌惊悸地大声喊着,急急地从刚才的噩梦之中醒了过来。汗水淋漓,胸脯起伏着,带着梦中的惧怕,等适应了屋里朦胧的光线以后,耳朵也辨清了屋外哗哗的是下雨的声音。他的身子,也从床头上滚到了地板上。哎,怪不得自己在梦中翻了船呢,原来是自己从床上翻滚了下来。除了雨声以外,他还听到另外一种声音,是小玫的声音,听出来了,是小玫痛苦的近乎绝望的喊叫声:“妈——妈妈——”
吕斌循声望去,只见小玫滚到了地板的中央,手脚乱舞着。吕斌就坐了起来,心想,小玫和刚才的自己一样,是让恶梦魇住了。这个时候处在梦里的人,是急切地想要旁边的人,推一把自己,让自己醒过来的!正想过去叫醒她,张了一半的嘴又闭上了,看到床单子从小玫身上滑了下来,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乳罩和三角裤。
吕斌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姑娘的光身子,但是,正值青春成熟的他,还是禁不住一阵地冲动。因为,小玫凹凸有致青春勃发的横陈的玉体,实在是光鲜亮丽和充满了诱惑。
“妈——妈妈——原谅你的女儿吧,都是我太任性啦!”只见梦中的小玫,又痛苦地呓语着。
看到睡梦中小玫如此痛苦的样子,吕斌动了恻隐之心,怯怯地喊了小玫一声。挪到近前,手抖抖地伸了出去,轻轻地在小玫肩膀头上拍了一下:“小玫,你醒醒,快醒醒!”
这当口,恶梦之中的小玫挣扎着突然醒了过来,悲痛绝望地带着梦中的余怕,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吕斌,好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样,急忙紧紧地搂住吕斌的脖子,那颗悬浮的心一下子靠在一艘救命的船上,便失声地痛哭出来:“在梦里,看到我的妈妈,她住院了,还打了吊针,她快不行了啊!”小玫哭着,玲珑丰满的身子,在吕斌的怀里娇喘微微。
“小玫,你清醒清醒,你是在做梦。”吕斌看到痛哭的小玫,像一只让人遗弃的小羊羔,好可怜啊!随即,将她紧紧地拥抱在胸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给这颗孤苦伶仃的心以温暖慰藉,以关怀以爱以安全感!
小玫的神志,陡然清醒了过来。双臂实实在在地搂着吕斌山一样挺拔刚性的躯体,欲推不能,自持不住,喃喃地说:“斌,我是在做梦吗?”含混地问着没头没脑的话,身子便在吕斌怀里瘫软下来,胸脯起伏着,“求求你,抱紧我!”
二人相拥着,厮吻着,滚倒在了地毯上。
一道无声的闪电,刺破长空,划破雨夜,透过窗幔的缝隙,极其大胆地看了一眼地板上赤身裸体的男女,随即一声炸雷爆响开来。楼外倾盆似的大雨,肆意地泼了下来,骄傲横蛮地宣泄着。
一阵云雨过后,吕斌侧过身子,小玫靠在他的胸前,两个人相拥温存着,彼此陶醉在一种无言的惬意和舒畅之中。在静静地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外面的雨声。
吕斌看着怀里小鸟依人一样的小玫,不自禁地想起了家里的未婚妻寒梅,想起临来时他们两个交合的那个夜晚,及平日里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缱绻的时光。地头清澈的河水里,映照出了他们二人重叠的身影;两村之间密密的柳树林子里,二人大胆的举动,惊飞了树杈上栖息打盹的鸟儿,月亮害羞地钻进了云层;两家的庄稼地里,印满了两个人重叠的足印,萌芽的苗儿,拔节的穗儿,溶进了他们二人辛勤的汗水;二人心心相印的说笑声,逗乐了地头撒欢的小牛犊儿;二人并行的背影,不知道招来多少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就又想起寒梅送给自己衣服时说过的话:“衣服和鞋子,都缩小了几码。这样的衣服,就会笼套住男人的心,不会招惹别的女人,和让别的女人勾引了去。”可是,言犹在耳,自己还是没有把握住,背叛了寒梅。寒梅送自己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料定,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样背叛她的事情了吗?
没有成熟提前收获的果实,注定是艰辛和苦涩的!
吕斌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唾骂和叱责,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情的发生,是那么地违背着自己的意愿!想着和寒梅在一起的快乐的时光,很快即将成为过去,好看泼辣的寒梅,也将不再属于自己,他痛惜那份真情,他无法去面对寒梅那双痛苦的眼睛,和那将要成为的事实。
吕斌在想,感情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就这么容易俘虏别人,和被别人俘虏?寒梅可怜,小玫也可怜,他不知道自己感情的天平,偏向哪一边更好一些?说别人可怜,这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吗?这不是自己的无耻吗?这不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堕落了吗?可怜的不是别人,而却恰恰就是自己!吕斌自悔痛责着,猛然攥紧拳头,捶打在地板上,痛骂着自己:“吕斌啊,吕斌啊,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
沉浸在绵绵柔情之中的小玫,让吕斌的举动惊呆了,翻身抱着吕斌极力摔打着的头说:“斌,都是我不好,求求你不要这样!可你知道,一个不爱你的人,她会有一万个理由,来抗拒你的关怀和你的爱,而不会像我这样费尽心思地来爱你。我也知道,你爱寒梅,她也爱你,我不会逼你的。我……我不在乎的!可是,要是你能接纳我的话,我会用我一生的爱来补偿,来赎我对你和寒梅犯下的过失。寒梅能够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够做到;寒梅做不到的,我也能够做到。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的。吕斌,求你了,接受我吧!”
吕斌看着小玫真诚的样子,觉得很心痛,心里有话说不出来。
小玫敏感地说:“吕斌,是我不能让你满足吗?是我不够好,不够真实,不够温柔,不如寒梅好吗?”
吕斌摇了摇头。
“那你快说话,你这个样,让我感到害怕!”小玫说。
“我在想,我如何回去,又如何面对我的父母,我的乡亲们,还有寒梅。”吕斌说。
“这么说,你是能够接受我了。如是这样,你无须发愁,一切事情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复归风平浪静,一切都会从头开始的。”小玫说。
吕斌看着在灯光下,显得苍白的墙壁,心想:也许小玫说得对,一切都会复归风平浪静,一切都会从头开始的!
十天的功夫,眨眼而过。
小玫缠着吕斌,又去青岛东部崂山地区游玩几天,又折转向北到即墨服装集贸市场上,转了一圈。也是吕斌着实没有别的法子,他不想马上就回到村里,见到村里和家里的人,让他们对着自己和小玫指指点点,和评头论足,他在强迫着自己逃避着什么?但这还是几天以前的想法,他终于还是下定要回家去的决心,他知道这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事情,拖是拖不了去的,就不如早点回去,让寒梅也好早一点知道,让她早一点另外找一个人家!同时,他又有一点点后怕,寒梅会不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自寻了短见呢?
吕斌和小玫走在去照相馆取照片的路上,忽然想起自己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当时,自己不应该把自己的家庭地址,写给那个照相的师傅。虽然,照相师傅是按惯例要求自己写的,而自己竟没加思索,潇洒利落地就那么做了。这都是因为自己在这之前,做了那件要摔照相机的亏心事,在想补偿一点什么的情况下,驱使着自己根本没去考虑什么后果的。和小玫说,咱们照的那些照片,先我们而邮寄到了家,可就麻烦了!
小玫听了,没有担心什么。她倒巴不得出现如此即成事实的结果呢!小玫就说,也许照片还没有寄上,或是已经邮递上,而这会正在路上。来到照相馆一问,告知相片冲印出来以后,已经按照工作程序,按照你们留下的地址邮寄走了。
如果不出现问题的话,这会照片已经邮寄到家了。要不,照相馆里多是外地来青岛游客的照片,冲印出来不赶着寄出,一压下来就会出错的!
二人出了照相馆后,吕斌即急得跳了起来,和小玫说:“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落后得就像还呆在解放前一样,像咱们那样穿着泳装抱在一起的彩色照片,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邮递员投送到村里的报纸,和来往的信件,都是送到村里的小学里,老师再让小学生,分送到各家。要是让村上那帮常去学校玩的混蛋们,私拆了咱们的信件,可有咱们好看的了。”
就这样,吕斌和小玫两个人,急匆匆地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稍微偏南一些的大地上,已经是收割小麦后,窜出了绿油油的玉米苗,麦茬地里看上去,青绿稀黄的。
照片果然如吕斌所想象的那样,邮寄到村小学里,倒是没让什么人私拆了。老师看到是吕斌的信件,黄昏放学的时候,发放到吕斌的小弟弟猛子手里,让他拿回家去。不料,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又让吕斌的光棍子司令,也是他的好友吕蒙德看见后,把猛子截住,看到猛子手上的信件鼓鼓囊囊的,一定有情况?说要看看,是不是你哥哥来的?有没有你吕斌哥哥的消息?上小学五年级的猛子,平时和吕蒙德闹惯了,也很是看不起他这个年龄大了还找不上媳妇的老光棍。口里叫着驴缺德就跑,让吕蒙德追上,伸手抠着猛子的咯吱窝,抠得猛子早笑没了劲,吕蒙德趁机夺走了信件。
一路上,吕蒙华、吕成德等的几个人,看见吕蒙德像有什么好事憋不住的样,就问他,说是吕斌来信了。几个人就跟着来到吕蒙德家里,一同拆看了吕斌的信件,看看他们这一帮的领袖,有什么好事和什么指示没有?哪里想到,牛皮纸信封拆开以后,没有看到片言只语,看到的却是一大摞吕斌和一个年轻姑娘的彩色照片。其中,还有吕斌和这个姑娘,身上只有几片布抱在一起的照片,差不多就和光着腚一样。他们几个看着,不由得惊炸了舌?因为,照片上和吕斌在一起的那个姑娘,都认出不是吕斌的未婚妻寒梅。细心的吕蒙华一看事情不对,担心给吕斌和他一家带来麻烦,让几个人击掌发誓,谁也不准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因为,彩色照片太好看,以前很少见过,临走,他们几个又各自挑了一张,带回各自的家里。
可是,纸里能包住火吗?在一个黄河岸边偏僻的小村子里,这样八辈子没有见过的新鲜事,如一场突至的龙卷风一样,瞬间刮遍了全村的每一个角落。安安稳稳的村子,犹如死湖里投进一块倾天的巨石一样,掀起了狂澜。当然,不只是为了吕斌和小玫抱在一起穿着泳装的光光露露的照片。吕斌是有未婚妻的,可照片上的姑娘,却不是这会儿还在家里的寒梅?事情也就很快,传到了寒梅的耳朵眼里。她没有亲眼看到,也很难让她相信吕斌这么快就变了心?可是,在夜里,寒梅还是抱着枕头哭了一宿。
那些照片就像前些年,在庄稼地里捡到的台湾气球发过来的彩色传单一样,从青年人的手里,传到小孩们的手里,又传到老年人的手里。老人们昏花的老眼,看着照片上啥衣服就照个啥色的好看的照片,真是稀罕得不得了。当看到穿着裙子靠着吕斌肩膀头的好看的姑娘,不是他们都认识的寒梅,又看到那张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光腚拉叉子的照片,立即就瞪歪眼睛骂开了:“他娘的,这个混账小子,才出去几天,就让外面的小狐狸精勾引了去。真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坏小子呢!”
以往,那个在村里都竖大拇指的吕斌,霎时,在乡亲们的议论声中,变坏了起来,人们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都知道,老支书的腿有毛病,人也老了,年轻的新支书营子,在前些年得了骨癌壮年早逝,他父亲有意,上边也有话,准备把吕斌扶到支书岗位上,把有病的老支书替换下来。
那些张被认为伤风败俗的照片,被猛子领着蛋蛋和根子,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根棍子,从村民的手里,把吕斌哥哥的照片,一一讨要了回来。谁认为好看,要留作纪念藏着不给的,让猛子、蛋蛋和根子用棍子说话,一顿乱打,都乖乖地把照片交了出来。这件事,是在吕蒙德这儿出的叉子,猛子、蛋蛋和根子,用棍子追着他,村里村外地好一阵撵。吓得吕蒙德跑家去,关上了大门。两个人用棍子敲打了一阵大门,累了后就回家了。
可是,大人不好蒙骗。吕洪武心想,那个逆子不知道往家里邮寄了多少张照片,肯定还会有照片,散落在村民手里,尤其是吕蒙德,是重点怀疑对象。
还真的是,其中一张吕斌和小玫合抱的泳衣照,让吕蒙德私藏下来,并用喝剩的粥碗里的粘粥,粘在自己睡觉的床头的墙上。夜里睡觉前,看着这张性感的照片,一夜手淫了三次。
一大早,让吕洪武用一根做拐棍用的木棍砸开了大门和屋门,把粘在墙上的自己儿子的照片,揭了下来,往口袋里一塞就回了家。掀开睡觉的土炕上的炕席,嘴里骂着娘,掏出口袋里的照片,扔进了席底下。之后,生气地将炕席摔下,从席底下扑腾出的陈年旧土,呛了他一头一脸,赶忙来到屋外天井里,蹲在地上一个不知啥时折了一根腿的横躺着的杌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心里泛开了闷惑:这到底是咋么一回子事呢?可这件事,要是让前吕寒梅知道了,不哭死了才怪呢!前些日子,和他在一起干活的李小军,给他捎钱来的时候,也没说出了啥事呀?这鳖羔子吊操的,麦子快熟了还不回来,回来了也好让老子,问问清楚?老子亮亮堂堂地在村里也好,县里乡里也好,一辈子了,还没有让哪一个人指划过呢?可是,村里的人们,为了儿子照片的事情,都戳到我的老脸上来了!
下坡回来的芦花,看到爹低头弯腰咳嗽不上来,忙走过来蹲下身子,给爹捶着背:“爹,你还在为我二哥的事情生气呀?我不相信,我二哥是那样的人。”
吕洪武缓过一口气来说:“可是,那照片又是咋回事?那个男的不是你二哥,那个女的又是谁呢?总不会是错寄到咱们家里来的吧?等吃了早晨饭,你去前吕,把你寒梅姐找来,就说和咱划划村西的场园,下了晌,咱再泼泼场。看看她,知道这件事情不?和往常一个样,咱啥也不说;要是知道了,我好给她做主!麦子就熟了,你二哥也快回来了,看看我咋收拾他!”吕洪武喘息着说完了,芦花母亲叫吃饭,父女就去屋里吃饭了。
生活里,像一条流淌着的大江大河一样,偶尔会流经一处平静的港湾,但多时多处,都是充满了激流险滩,在岁月的风雨里,会不时地扬起波涛或是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