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儿但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山峦河流飞快地向后掠去。也不知飞多久,他只是一个劲地把眼睛盯着那夹砂舞尘的云儿。那云也怪,忽而散化漫天尘土,遮得太阳无光,弄得青果儿灰头土脑,一嘴泥沙;忽而又聚作一团,啸啸作声;或是回旋扑北,或是卷腾向西,这样舞弄半日,忽而加速,疾飞而去,令青果儿望尘莫及。青果儿年幼,飞行既久,体力不支。再说那被青果儿认作是黄风怪的邪云早已荡然无存,不知去向,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青果儿在空中四处寻视,再也找不到那云丝风片,心中感到分外懊恼,只好悻悻地落下身来。
也许是落身太重,也许是道路崎岖,青果儿双脚着地时全然没有以前那种飘逸与潇洒,倒象是一大块土坷儿砸在地上 ,那么笨拙。他趔趄之时,铁剑楞地撞上一块斜倚在路边的大石头,“砰”地一声奇响,若不是阳光灿烂,定然可见一串火花。
青果儿正扶好铁剑,忽又闻树丛中扑啦啦飞窜出一对洁白的鸟儿,惊恐地喳叫着,直朝蓝天飞去,渐渐飞没了。
“哪来的野人?惊飞了我的鸟儿!”一个银铃般的少女声从树障那边响起。
青果儿正逢不快,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回口骂道:“你才是野人!”骂刚出口,忽闻一阵奇香从林叶那边飘来,似檀似麝,似玫瑰般的热烈,似红梅般的清幽,强烈撞击人的心扉,令人神清气爽,凭空产生一种喜悦的心情。
接着那枝叶拂动,绿障开处,走出一个红衣少女。她身材高挑,肌肤胜雪,腰若束素,脸若衬霞,眼若闪波,鬓若飘云,高山玉雪不足喻其洁,春日桃李不足喻其艳,太乙芙蓉不足喻其贵,苍天霓虹不足喻其神。其步将行而欲止,其容未笑而先颦,真真象个仙女似的飘逸多姿,美丽迷人,早赛过国色天香,一时间,青果儿看得几乎呆了。
那红衣少女款款走来,天真无邪地上下打量着青果儿,看他白中泛青的肌肤上,仅围一袭黑不溜秋的野猪皮,不禁感到好笑:“哦,真是小野人,怪不得你了。”
“怪我什么?”青果儿气恼地说:“又不是我有意惊飞了您的鸟!”
“喂,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问。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青果儿反问。
“我不告诉你。”
“我也不告诉你!”青果儿搁下铁剑,坐在一段枯木上,不再吭声。
红衣少女走近青果儿,试着拿起铁剑,青果儿一手按住剑,说:“别动!”
“哟,怕剑被我偷走呀?”
“不要说得这样难听。”青果儿瞥了一眼她柔弱的娇躯,补充一句:“我是为你好!”
“咦,你真会说话,不让摸剑,又是什么为我好?!”
青果儿挺认真地说:“你不懂,这剑是远古洪荒时代天王星坠石打造的,沉得很,没有几分膂力,是拿不动的。我怕你受了伤,所以不让你拿。”
“你呀,人不大,倒会充老。”红衣少女说:“不拿就不拿,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多少岁呀?”
“阴一千,阳一千,落地算一岁,整整二千零一岁。”
青果儿的回答逗乐了红衣少女,她格格直笑,笑得花枝乱颤。笑毕,忽嗔然作色说:“又是耍贫嘴,你们人那来千年不死的?净撒谎!”
“你不信好了。”青果儿说 :“我才不撒谎哩。喂,你告诉我,你多大岁数呀?”
红衣少女恼了:“什么喂呀,有你这样喊人的吗?”
青果儿 也觉得说话粗鲁,他抓耳挠腮,不好意思地说:“真是......你又没有名字,不喊喂,喊什么呢?”
红衣少女看青果儿十分憨厚的样子,心里真感到好笑,渐渐喜欢上这个野少年,脸上却摆出气恼的谱儿:“你这是混说,哪能没有名字?人家叫......。”
“叫什么?”青果儿喜出望外,急忙追问。
“不告诉你!”红衣少女脆俏俏地说,娇面晕红如霞灿烂:“谁让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名字说说也没关系。”青果儿憨悠悠地说:“我是青果儿。”
“青果儿?”少女笑说:“莫不是那树上青青果儿,是树生树长的。”
青果儿气恼她说话不礼貌,背过身去不理她。
红衣少女问:“你家住在哪里呀?”
“我没有家!“
红衣少女越发笑了:“这么说真是树生树长的?!你是一个没有家的小野人?!”
青果儿虽则生气,但鼻闻馨香,耳听铃语,眼看笑靥如花,不觉也莞尔笑了起来,说:
“我是小野人,你也野!”
红衣少女笑说:“就是,我也是野人。”
青果儿诧异道:“怎么?你也没有家?”
“怎么没有家?我有好大好大的宫殿”。红衣少女说:“青果儿,我对你说,你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只能说从宫殿里来。”
“宫殿?”青果儿想起妈妈曾经讲过皇宫里的故事,不禁肃然起敬:“这么说,你是公主?”
“公主?”红衣少女不屑地说:“公主算是什么东西?”
青果儿摸不准她的身份,茫然说:“你从宫殿里出来干什么?”
“玩噢!”红衣少女掐了一朵紫色牡丹花,轻轻说:“我爱到哪儿就去那儿,愿回宫殿就回宫殿,谁也不能阻挡我!”
“哦,你爱玩就玩,吃在哪儿?睡在哪儿?”
“四海为家啦!”红衣少女忽而有些兴奋起来:“你看,我刚才正在欣赏鸟儿,被你冲走了。现在没地方逛了,你就陪我走走吧。”
青果儿说:“走就走吧,你爱到哪儿去?”
“听说温泉山上好大瀑布,热气腾腾,长着奇花异果,我们看看去。”
“行!”青果儿提剑站起身来,与红衣少女并肩而行,一个灿若云霞,艳似花朵,光彩照人;一个坦胸赤膊,腰围猪皮,满头尘灰,走在一起倒也怡然自得。
青果儿说:“喂......”。
红衣少女站住脚,盯着青果儿的脸:“你喊我什么?”
“对不起。”青果儿道歉说:“真没办法,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招呼喂又称什么?这样吧,我还有事,你就一个人去温泉山看瀑布吧。”
红衣少女说:“谁要你陪哪?随你走到哪儿去。”
“好!”青果儿对红衣少女施个礼:“红衣姐姐,您走好!再见!”
“慢着,青果儿!你且转过身去,我喊一二三,你就转过身来。”
青果儿依着红衣少女的话,转过身去,须臾,听得少女喊:“一,二,三——!”他马上转身,看见红衣少女笑吟吟地捧着一套金丝线织就的男装。青果儿疑道:“这是干什么?”
“别犯傻了,青果儿,你还是到温泉山去,好好把身上肮脏洗刷洗刷,换上新衣服,不然,老是围着猪皮,多难看!”红衣少女说罢,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青果儿第一次看见这么艳丽的衣服,比琬琦儿雪琦儿身上羽毛服还要轻盈光彩
夺目,心里非常高兴,也不问衣服从哪里来,只是一个劲地感谢:“红衣姐姐,谢谢您,谢谢!”
“得了,不要老喊喂,老喊红衣姐姐,我告诉你名字,你可别对外人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青果儿郑重地点点头:“好的,我不说,你名字是——?”
“你见过冰川上的雪莲花么?我就叫雪莲。”
青果儿说:“哦,是了,雪莲姐姐,你真是象美丽的雪莲花。咱们到温泉山去吧。”他潜运起功来,两足生风,行走如飞。他怕雪莲跟不上,回身想扶带她行一程,可是,雪莲走得十分轻快,一点也不落后,令青果儿很是惊奇。疾行不多时,俩人来到温泉山。
温泉山果然妖娆,一座青青峰巅,四野到处可见温暖的泉水喷激而出,大者丈高,小者尺许,泉水温暖,袅袅暖气在山间浮动,互相交融。由于温泉多,这里四季如春,各种绚丽的花朵在这山常年盛开,花香沁人肺腑。众泉流下,都有一汪水潭,水儿沿着石缝石沟奔流四溢,千流万溪汇聚成偌大的水面,冲击成河,浩浩荡荡,直向山下跌去,形成巨大的瀑布,远看去,霞腾雾缭,气势磅礴,轰声雷鸣。
雪莲把男装朝青果儿手里一塞,说:“你先下潭洗洗,洗抹干净后,上来换上这干净衣服。”
青果儿依言,就近跳进一个温泉水潭,潭水温暖,滑腻腻的,令人感到十分舒服。青果儿在五神湖洗浴惯了,一进水,就解开猪皮,扔得远远的,他一头钻进水肚里去,洗头,浴面,擦身,洗个不亦乐乎。继而,到底是孩儿习性,他在泉潭里游上几圈,又顺着水流向泉河游去,水势越大,他游得愈痛快,愈游愈快,谁知游到瀑布崖边,青果儿把持不住,同跌水一起顺着瀑布冲下崖去。青果儿心里一阵空白:完了,这几十丈高的瀑布,跌下去岂不粉身碎骨?!
说时迟,那时快,瀑布中忽地伸出一只手来,象钢爪似的紧紧抓住青果儿,硬生生地拽进瀑布中去。青果儿定睛一看,原来瀑布里是个偌大的山洞,洞口有个面目狰狞的怪人,他身体高大,胸口长满黑茸茸长毛,眼睛雪红,手抓着青果儿,呵呵大笑。
青果儿心想:“这怪看去可怖,心地还是好的,肯救人。”于是,他说:“谢谢你!”
那怪不答,只顾笑着,拎着青果儿直朝洞里钻,钻了几个洞,来到大厅。大厅首座上,坐着一个老太婆,眼如枯井,鼻如鹰嘴,面如冻橘。她看到那怪拎着青果儿,狞笑说:
“四鬼,你怎么没出门,就抓来一个?莫非是池中的娃儿抓来瞒我?”
那四鬼说:“大王,我岂敢哄骗你?我刚要出洞,那想天上送一个娃儿来,巧巧地悬在瀑布里,我就抓了他来。”
老妖婆喜道:“扔到池子里去吧!四鬼,已有多少娃了?”
四鬼答:“五十二个了。”
“还少四十八个哩!”老妖婆说:“四鬼,你多派些徒儿抓去,尽量用药迷着,让他们不吵不闹乖乖地来。时间不多了,还剩五十天,若抓不到一百个娃儿,这百娃宴就没法儿办了,”
青果儿听了,如坠五里雾里,十分不明白,不禁问:“老太太,什么叫百娃宴?”四鬼慌得连声喝道:“该死,多嘴,要打!”
老妖婆看看青果儿,说:“这娃儿内劲很足,吃了最是肥人,让人长寿的 ,四鬼,你且把他单独泡起来,让我慢慢地吃。你们另外再去找个凑个数。”
四鬼恭敬地说:“大王,这娃儿是上天给您送来的,你吃了一定会万寿无疆!我把这娃儿给您珍藏着,让您老人家慢慢地受用,或许味儿挺鲜挺嫩的呢!”
这话说得老妖婆挺感舒服,眉眼都笑细了:“四鬼,还是你会孝顺我,不错,会有你好处的。你去吧。”
四鬼听令,乐颠颠地拎着青果儿,转出大厅,来到一个大洞,那洞有铁门锁着,有怪守着。铁门里是个浅浅的大池,浅池里都是些十来岁的小儿。幽暗中,这些娃儿们哭着闹着,悲声凄 凄,令人闻之心酸。
四鬼并不把青果儿放进大洞,而是来到一个稍微精致些的小洞,打开铁门,欲把青果儿放进去。谁知青果儿反手抓住四鬼,使四鬼动弹不得。
青果儿说:“我原来把你当成恩人,岂知你有歹心,想来吃我。告诉你,可没那么容易,你给我说,什么叫百娃宴?“
四鬼哪里把一个娃儿放在眼里,鼻子里“哼”地一声,说:“你小子给我放乖点儿,不然我发起怒来,把你摔成肉饼。”
青果儿说:“你就摔吧!”
四鬼果然抓住青果儿胳膊与腿,着急要摔,然而,任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摔不动青果儿丝毫。
青果儿说:“你摔不动,那就看我的,我来叫你耳朵搬家!”说着,手如疾风,嘶地一声,那四鬼左耳被活生生撕了下来,痛得四鬼双脚直跳直嚎叫,这一叫不打紧,惹得小罗怪们纷纷围上来,询问怎么一回事。
四鬼觉得威风扫地,怕小罗怪们知道自己被一个娃儿镇了,那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于是,他喝道:“都滚散开去,我揪一个娃儿有什么好看的?”那些小罗怪们不知底细,只得纷纷散去。
青果儿觉得好笑,说:“你不听话,看我再叫你脑袋搬家。”说着,双手真的搬住四鬼的脑袋。
四鬼大骇,忙说:“小兄弟,你放手,我都告诉你!”
青果儿说:“你先说,百娃宴是怎么一回事?”
四鬼说:“这百娃宴,就是用一百个娃娃做菜肴的宴会,百娃宴每三年举行一次,参加的都是些有头面的大王。今年轮到我们大王做东。”
青果儿闻言,不禁大怒:“你们是何方妖怪,胆敢如此作孽!”
四鬼说:“我们都是地鼠精。这里是温泉山,这洞叫网儿洞,洞内四通八达,象网儿般的绵密。我们在这里也有千年历史了。”
青果儿侧耳听听大洞里孩儿们的哭喊声,对四鬼说:“你去把铁门开一开,把娃儿们放出来。”
四鬼惊恐地说:“小兄弟,我不敢这样做,大王知道会杀我头的。”
青果儿说:“她会杀,难道我就不会杀吗?”
四鬼想想说:“小兄弟,我放你一个人走吧!你若是打开铁门,立时要这些娃儿们命。”
青果儿不相信:“我要救这些娃儿们,怎么会要他们命?”
四鬼谄媚说:“小兄弟,你虽然功力神勇,但是,你想想,这四周都是大王的人,你是单身匹马,俗话说,好汉不敌双拳,你纵是神勇,真能敌得过大王的千军万马么?真能救出洞里全部娃儿们吗?一旦救不出,大王发起怒来,先让人将娃儿们都杀了,用盐腌腌晒晒,变为腊肉,你岂不是罪过?”
青果儿说:“我让娃儿们先逃,我在后面抵抗,行不?”
四鬼摇摇头:“也不行,你不想想,洞外是路吗?是悬崖瀑布,那娃儿们一逃出洞,岂不又是死路一条?”
青果儿悚然心惊,默默不语。
“再说,大王有好几件宝贝,惹她施发起功力来,尽管你力气大,你真能抵抗得住么?”
青果儿依然揪住四鬼的脑袋,不吭声。
“还有,来参加百娃宴的,都是大王的故旧朋友,即使你战胜大王,还能战胜天下群魔?那时,天下群魔鸣鼓而攻击你,纵是你有三头六臂,你真能抵抗得了么?”
四鬼这一说,果真使青果儿看出厉害来。他倒不是怕死,而是一怕救不出孩子,徒伤了孩子们的性命;二是怕自己离开人间,母难无法解救。青果儿默然良久,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四鬼,孩子们是要救的,我再去想想办法。反正,在这五十天里,这些娃儿们的性命无忧,是不是?”
“是的。”四鬼点头道:“百娃宴,历来都是吃新鲜的,现烹现吃,那才叫上品美味。
因此,只要没人惊动,大王是不会先下手杀孩子的。”
青果儿说:“好吧,看在你救我的份上 ,我饶你一个脑袋。不过,削一只耳朵不行,还得削一个鼻子。”
四鬼大惊失色,慌忙跪下,央求道:“好兄弟,好老太祖,我给你磕头,饶了我吧。一旦削去鼻子,我面子就算是丢光了。大鬼,二鬼,三鬼他们早就嘲笑我没本事,五鬼六鬼七鬼八鬼又费尽心机,想要爬上我的头来。若是鼻子削了,那就更糟了。”
看着这邪怪一脸糟相儿,青果儿忍俊不禁,噗地一声笑将起来。继而,他脸一沉,喝道:“说!什么大鬼二鬼七鬼八鬼,他们在哪里?”
“这都是我们兄弟呀!”四鬼说:“地鼠不是人,生来没有名字,我们洞里八个鬼 ,全是功力最强的八个兄弟,谁若是没有功力,被小罗怪打下台,那他就没有做鬼的资格。没有鬼的身份,不再叫鬼,而叫小罗怪了,现在这些鬼们都去抓娃儿们了。很快就会回来。”
正说着,洞口那边进来一个小罗怪,看青果儿与四鬼互相纠着,一大一小,颇是好玩,不禁嘻嘻一笑。四鬼怕看出破绽,忙喝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来揍你一顿!”
小罗怪立即收敛笑容,低眉顺眼地说:“四鬼,大王让你去。”
“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还要把这娃儿带去。”小罗怪补充说。
四鬼脸吓得煞白,慌忙问:“大王要小孩去干什么?”
小罗怪道:“我不知道,好象大王喜欢这个小孩。”
“好啦,好啦,你滚你的吧!”四鬼不耐烦起来,挥手斥责道:“净是你多话。”
小罗怪一脸懊恼,悻悻地走了。这里,四鬼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好兄弟,你敢去见大王吗?”声音虽说柔和,但脸上深藏着阴沉的奸笑。
“怎么不敢?这就去!”青果儿坚毅地说。
四鬼一脸奸笑凝固了,他匆匆用手绢包好失落耳朵的伤口,携着青果儿手,又回到大厅来。
冻橘脸的老妖婆一看见青果儿走进厅来,马上把阴毒的小眼睛眯得更细,笑着紧盯青果儿脸瞧,瞧完脸又瞧赤裸的身子,说:“娃儿,别骗我老太婆的眼睛,你不是人,对不对?”
“不对!我是人!”青果儿挺着胸说。
“哦,哦。”老妖婆又阴沉地审视起青果儿:“娃儿,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青果儿毫无畏惧地走上前,老妖婆伸出枯骨似的老手,紧紧抓住青果儿,神情仿佛感到一震,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嗄哑,让人顿生鸡皮疙瘩,片刻,老妖婆止住笑,对小罗怪喝道:
“快拿刀来!”
青果儿心里一惊,拿眼望去,老妖婆陡然象换了一个人,脸上不再是老态龙锺相,而是血气贲张,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青果儿心想:老妖婆,你竟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