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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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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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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琪娃》连载

第一十六章 崖边夜话


青果儿持剑跃出庙门外,寻觅那哂笑之人,但见银河在天,月光匝地,杳无人影,雪琦儿亦飘然而出,看看夜空:“青果儿哥,你看到了谁?”

“没看见。此人缩头缩脑,很不光明正大。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人可能就是追杀乔白的那个凶手。”

雪琦儿好奇地问:“青果儿哥,他为什么要追杀乔白?莫非他们前世有仇,后世有怨么?”

青果儿一脸苦笑:“你问我,我问谁去?现在,我倒觉乔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怪神秘的。他究竟是什么人?是书生?是农民?是樵夫?是剑客?我全都不知道。至于他的身世和家庭情况,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什么。我想,也许杀手与他结过什么仇吧!”

雪琦儿思忖着说:“奇怪,即使有仇,他射了一枚暗器以后,该是看见乔白滚进蛟龙潭里去了,这潭很怪,若是谁没有什么本领,下去是很难生还的,不是被漩流拖进水底,就是被蛟龙水怪吃了。这杀手明明看到乔白下潭后没有再浮起来,还来干什么?莫非他还想打我们的主意?”

青果儿听了心里直发毛,他想了想,迟疑地说:“恐怕不会吧,我们是初来乍到,与人无怨无仇,他能打我们什么主意?雪琦儿,管他呢,你就别疑神暗鬼的,放心睡觉去吧,假如有人敢来打我们的主意,休怪这铁剑不客气!”

“算了吧!“雪琦儿说:“青果儿哥,你也太忠厚老实了,你说没人打我们主意,却又是吃饱了撑着的,晚上鬼鬼崇崇来盯我们的梢,这还不明白吗?”

青果儿不解:“什么明白?”

雪琦儿冁然一笑:“我的傻哥哥哟,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你不想想,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来干什么?人家也会来干什么的。”

雪琦儿这一说,倒是惊醒了青果儿:“这么说,他们也是为了这阴珠?还有乔白,他难道也是一个争珠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不会是我们的朋友,而是我们的对手,他一举一动都是装出来的?”

雪琦儿仰望长空,沉思着说:“这很难说。或许乔白本来就有不凡的身手,他那文雅是故意装出来的。或许,他现在正在水下寻觅蛟龙。也许我全说错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深浅。青果儿哥,你快看看,那山头象是有人在烧火势有些象森林老者炼丹炉里冒出来的光。”

青果儿顺着雪琦儿手指一看,果然看见瀑布一侧山头上,有火光在跃动,那泄露出来的条条光柱,象一条条赤色的蛇一样在幽幽的夜幕上游动。青果儿想,看来那儿一定有人,或许就是袭击乔白,刺探他们兄妹的人。

青果儿说:“雪琦妹妹,我们看看去,或许能找上些门路,好寻蛟龙去。”

到底是初冬之夜,天气好个寒凉。雨后的山荫道上,到处是润湿湿的,连皎洁的月光也似从水中滤过一般,别有滋味地在山峦间远远近近地投下一派朦胧,使山峦,树林,潭水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潜伏着令人怵然心惊的杀机。青果儿兄妹自是不在乎这些,他们以火光为目标,沿着蜿蜒的山间小道,悄悄地疾走。

雪琦儿说得不错,那蓬火光果然是个炉子。这炉子可可的设在悬崖下一处凹坡里,上有悬崖作天然屏幕,下有潭水涟漪漩洄,左有瀑布在澎湃作语,欲想进入凹坡去,只有从右边想办法。右边是光滑峭立的石壁,猿猴难攀,飞鸟难度,青果儿仔细看去,见那石壁间有一条细细的隙缝,初始仅容三拳之宽,继而阔可容肩。人一旦走了进去,但觉那崖隙缝直如鬼斧神工开辟出来一般,两厢壁好似壁立一般耸拔,光滑如同玻璃。如此险境,诚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青果儿兄妹以火光为目标,或走,或跃,或飞,穿荆棘,越涧沟,沿着石缝,来到悬崖下凹坡里。

凹坡远看似小,近观却大,坡势缓缓地向崖中展去,形成一个阔大深奥的洞穴,坡面有百米之遥,中置一炉, 炉旁堆积着看来刚采来不久的白色砷华矿石,黑色的煤和一些木材之类什物。司炉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胖者面色黧黑,粗砺的腮边丛生着一蓬蓬乱糟糟的黑色髯须,根根耸起,有似刺猬。他中等年纪,坦胸露乳,下身只围一袭叫不出名目的兽皮,用以遮羞。那炉口喷出的火,炽热热的,映红了他的脸,仿佛他那尖长的嘴脸也象是一块火炭似的跃跃欲燃,他用一杆铁钎在火中拨弄着什么,想是欲把炉中物料搅拌得更加均匀些。随着他投入一些矿石,那灰白的烟便浓浓地喷出来,烟中杂夹火舌,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直扑炉顶那锥圆形顶盖,盘旋几回,然后向夜空散去。

      矮瘦者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脸皮白净,显得瘦弱苍白且憔悴,沉重的劳役负荷压得他脊梁骨过早地弯曲,有些象新揉的弓儿。这时,他一边大声咳嗽着,一边在炉旁吃力地拉着风箱,也许是太疲劳了,他双眼不住地打瞌睡,手中的风箱推杆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懒鬼!”黑大汉暴跳着窜向孩子,抬手敲向孩子的头,孩子被敲醒了,伸手摸摸头上肿起来的一个粟子,不由得仰起肮脏的脸,狠毒地瞅了黑大汉一眼,回骂道:“你才是懒鬼!”

黑大汉有一种说不出的烦恼,小孩的话更烘得他火气直朝头上冒。他愤怒地揪住孩子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再骂,我就把你扔进这潭里去喂龙,喂鳖!”

也许是黑大汉将孩子衣领抓得紧了些,孩子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看到那双铁钳也似的黑手正在自己唇边,便张开口,狠狠咬去。黑大汉“哇”的一声怪叫,扔开孩子,就近火光一看,大拇指早被咬破,渗出殷红的血来。黑大汉恼羞成怒,骂道:“找死!”他随手将被烧得通红的铁钎向孩子掷了过去。这一掷若是掷中,孩子即使不被铁钎戳死,也要被烫得皮焦肉烂。

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孩子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早就存有死志,竟愣愣地站着,不躲,不跑,静静地看那咝咝飞啸而来的火红的铁钎。

雪琦儿见了,不禁“呀”地一声惊叫,由于相距有几十步之遥,要救显是来不及了,眼看着一个幼小的孩子命殒潭畔,她心地里不由得一阵颤抖。这时候,她发现青果儿暴跃而起,手一挥也不知道扔出什么物什,电掣也似的向着铁钎疾飞过去,那铁钎被一撞击,半空中突然改变方向,乖乖地直朝崖坡外飞去。但见一溜红光,在幽幽的月夜里闪电似的向潭中跌落,电光火石间,一晃儿便消失了。原来青果儿看见孩子危急,他便悄没声地运功吐势,一跃而起,用一股锐利的掌风催向火钎,直逼得铁钎飞向潭外。

黑大汉怵然心惊,喝道:“什么人?大胆!”

青果儿兄妹从幽暗处走向炉边,笑说:“山外远客,喜欢蛟龙潭夜色,出来步月,看见这儿火光似箭,疑是天上仙人炼丹,我们兄妹俩人特来拜访,怎么,你不欢迎么?”

黑大汉默然不语,审贼似的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这两个孩子,一个似梅兰之姣,一个是松柏之姿,均都是美得妙不可言。

那孩子看见来了小伙伴,陡然间长了精神,说:“他不是在炼丹,他这是炼人言!”

“什么?”青果儿朝炉中一瞥:“炼人言?人言是什么玩意儿?”

黑大汉粗暴地对孩子吼道:“你再多嘴,我就砸死你这个小东西。”

孩子昂起头,愤恨地说:“你砸吧,你砸吧,砸死了我,我就变成鬼,拖你下地狱去!”

他朝青果儿兄妹凑过来:“哥哥,他是一个坏人,他炼人言,是炼一种毒药,他想要毒死潭中的蛟龙。”

青果儿眼中刷出一道箭来,直逼黑大汉:“是吗?你在炼人言毒药?”

“是又怎么样?”黑大汉挺傲慢地说。他根本没有把两个孩子放在眼里。

“那么,你真的想要毒死蛟龙?”

“不是我想......毒死蛟龙?当然是真的!“

“蛟龙乃是水中之灵,变幻神奇,有雷霆万钧之力,有吞云吐雨之能,你能毒得死吗?”

青果儿说话间,不由得激愤起来。

“嘿!小娃儿,你倒是蛮会说话。”黑大汉慢悠悠地说:“告诉你,不是我。不过,这里炼人言,是人不知鬼不觉的,白蛟它哪里会知道?蛟龙能兴风作浪,全凭的是水,若是水中有了毒,他又没有防备,岂不必死无疑?”

雪琦儿插上来,气愤地说:“我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毒死蛟龙?莫非你与他前世有怨么?”

“再说一句,不是我,我哪里会同蛟龙有仇?”黑脸大汉不知怎么忧怨起来,他害怕地朝幽黑的四野看了看,放低声说:“我这是代人受罪哪!“说罢,他一脸凄惨,一脸无奈。

青果儿惊疑起来:“什么?你这是代人受过?这么说,不是你要毒死蛟龙,而是有人逼着你炼这人言毒药?”

黑大汉哑然无语。潭上一阵风袭了过来,他粗壮得有些笨拙的身躯似乎怕冷,瑟缩着哆嗦了一下。

雪琦儿仿佛想到了什么,狡黠地一笑:“哦,我知道了,这个逼迫你炼人言毒药的人很年轻,是不是?”

黑大汉点点头。

“这个人面皮白皙,面貌也很漂亮,是不是?”

黑大汉感到惊讶,不由 自主地又点点头。

“还有,”雪琦儿继续单刀直入:“这个人逼你毒死蛟龙,是想剖取蛟龙口中一颗明珠,你说是不是?”

黑大汉脱口叫出声来:“神了,你一个小女娃儿,怎么知道这些秘密?”

雪琦儿得意地朝青果儿瞥了一眼,笑说:“我会掐算哩,上有天文,下有地理,中有人事,会都在我肚里摆着。青果儿哥,你还不明白吗?”

“我?”青果儿感到窘迫,说:“你让我明白什么?”

“我让你明白的是,一个漂亮的公子准备杀蛟龙取阴珠呀,你记得吧,你还欠他一只烧鸡债哩!“

“你说是他?青果儿想了想,摇摇头不相信,说:“这是不可能的。”

“你说,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亲眼看见他摔下了深潭,再也没有浮出来。再说,凭我的直觉,我也不相信他会是这样歹毒的人。”

“青果儿哥,你真是我的傻哥哥哟。”雪琦儿转向黑大汉:“这位大叔,你就告诉我的哥哥吧......那个白面公子叫什么名字?”

按道理,黑大汉是不会屈服于女孩子的压力随意回答的。但是,一来小女孩几乎什么都明白,不说也是难不倒她的;二来天真活泼的女孩子本身就具有强烈的诱惑性魅力,让人不容不讲真话;三来他的确被白面公子折磨得十分痛苦,说出他的名字来也算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报复。于是,黑大汉嗫嚅一番,终于说了......

“他是一只狐,他的名字叫白......”

“叫白雪公子。”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青果儿兄妹背后传来,众人皆大吃一惊。黑大汉象受到打击,顿时神情委顿,脸色变得腊黄,他有些惊恐地望着风度翩翩阔步而来的雪狐。

      青果儿喜上心来,迎上前去,叫道:“雪狐兄,你怎么也来啦?”

白雪公子微笑道:“早就猜到你们要来,但没有想到这么快。怎么,金刚儿,火精儿和琬琦儿怎么不见了?是不是陷在师太疯蚁阵里出不来?或者是被别的什么魔王捉了去?”

雪琦儿抢着说:“那个阵算什么哩?!早被我青果儿哥破了。我的二哥三哥和姐姐们都在后面,他们办完了一件事,马上就会赶来的。”

“哦,是嘛?”白雪公子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呆了一会儿,说:“来了也好嘛。来,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小公子小姐,就是大名鼎鼎的五湖神大公子青果儿和小千金雪琦儿,都是我的朋友。”

黑大汉闻言越发诚惶诚恐,脸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笼罩着淡淡的苦涩味儿。

“这位大汉嘛,青果儿兄,你是认识的,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

“不,你说错了,我不认识他。”

“你应当认识他,他迫害过你。”

“迫害过我?”青果儿在记忆深处搜索,怎么也记不起来曾经在哪儿见过这黑大汉,连忙道歉:“恕我眼生,我实在想不起来,好象我与这位大叔前世无冤,后世无仇。”

白雪公子哈哈大笑起来:“瞧,你这个记性,真有点健忘。你难道真不记得?在野猪洞我们几乎被活活逼死?!若非金刚儿神力,若非野猪洞旁天生一个阴泉洞,我们恐怕早就成为野猪洞游魂了。”

青果儿恍然大悟,惊叫道:“哦,他是......-”

“他就是威力无穷的野猪王呀!你记得那一日他作起法来,野猪洞顿时塌了半边,被堵得死死的。”

野猪王一看青果儿原来是雪狐的朋友,那一日也曾被堵在野猪洞里。他想,一个雪狐就够他受罪了,再来一个青果儿,岂不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岂不是要用各种酷刑把自己朝死里整?!罢罢罢,与其这样受活罪,倒不如一命悠悠赴黄泉快活。想着,他拼命朝崖坡冲去,冲到崖边,他痛苦地回头大喊:“骚狐狸,你记着,我这一去,一定化着厉鬼来抓你,我一定会报仇的!”说罢,他一头向崖下跌落下去。

众人看着黑大汉跑到崖边,本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白雪公子只是冷笑。青果儿一见野猪王竟欲自杀,慌忙飞腾起来,谁知迟了,那黑大汉流星似的直朝崖下闪落,青果儿催速追了过去,饶是他追速快,待他一把拽住野猪王用以遮羞的兽皮时,“澎”地一声,两人一起跌落进潭水里,激起一蓬浪花。那水冰冷刺骨,漩涡好似一只巨大的手不断地在搅动,拖着人直朝潭底坠。青果儿很有些水功,而野猪王纯粹属于旱鸭子, 一落水便如铁也似的直坠潭底,青果儿舍不得让野猪王就这样死去,他想救这个蠢大个儿回岸,于是只得紧紧抓住兽皮,也跟着被漩流卷沉到潭底。

雪琦儿本来以为青果儿会独自飞上崖来的,谁知他却痴得可以,为了救人,竟抓着野猪王卷进潭底,一时间好没动静,夜色茫茫,潭水幽幽,除了瀑布的喧嚣声外,一切都静得怕人。雪琦儿有些急了,放声喊:“青果儿哥......!青果儿哥哥......!”女孩子声音柔弱,凶猛的瀑布硬生生把俏脆脆的声音撕碎得七零八落,扔向潭里,让无情的黑夜悄悄地吞噬了,溅不出一丝儿回响。

那男孩子看见青果儿跌落潭底,竟也惊呆了,半晌,他“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抱着雪琦儿摇着:“姐姐,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哥哥呀,快呀!”

雪琦儿揽搂着小男孩,安慰他说:“小弟弟,你先别急,你不知道,青果儿哥一定会回来的,他很有能耐,很有水功,能在水下呆上七八天,这点潭水是难不倒他的。噢,我倒是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野猪王可是你的父亲么?”

“姐姐,我叫李剑。刚才那个坏蛋不是我的爸爸,他是个丑鬼,他也是狐狸精抓来的,我也是狐狸精抓来的,他逼我们为他炼人言毒药。”

雪琦儿转向白雪公子:“是这样吗?白雪公子,是你抓他们来炼人言毒药?”

白雪公子笑道:“当然是!废物不利用,岂不暴殄天物?”

雪琦儿说:“我真不明白,野猪王力大如牛,能开山裂石,你一个小小的狐狸精怎么降服了他?”

“这事么,说来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白雪公子洋洋得意地说:“野猪王本是一蠢物,蛮勇有余,智力不足,尽管他能精化成人,但千年不脱本性,被我略施小计,吃了一种迷魂药,功力全失。这药每日午时三刻药性发作,浑身痛如虫咬锥钻,若是我不给他一份缓解药,那份罪真是生不如死,因此,他只好乖乖的变成我手中一条小羔羊,任我打任我杀任我驱使。”

“野猪王得罪了你和我哥哥们,你惩罚他一下,也就罢了,可你怎么捉来小李剑?让小孩儿家也跟着受活罪,你说,这种做法还有点人性么?”

“你这是什么话?”白雪公子似乎激愤起来:“一来我是人吗,应该讲人性吗?二来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一点人性值几个钱?三来你问这小李剑,我打过他没有?我捉了他来,实质上是救他呀,若不是我救,他现在恐怕已经是百娃宴上的一道菜肴哩。我让他来帮帮野猪王的忙,有什么不可以?”

雪琦儿问小男孩:“李剑,你说说,真是这么一回事么?”

李剑点点头说:“是的,他跟那个鬼老太婆关系挺好,是他跟鬼老太婆把我要了来的,他逼我拉风箱,拖矿石,劈木柴,姐姐,他真不是好人,他坏!”

白雪公子眼中闪忽出一丝杀机,随后又阴沉地泛出笑意来:“雪琦儿,你看,真是好心人做不得,我费尽心机把他救出虎口,他却是反过来咬我一口,说我不是好人,你说我是好心人么?”

雪琦儿说:“你呀,人也好,心也好,计也好,就是有一桩不好。”

“什么不好?”白雪公子急问。

“凡事太辣了一点!“

白雪公子说:“这就真是冤枉我了,我怎么凡事辣起来呢?我不信。”

雪琦儿认真地说:“譬如说罢,你想要蛟龙嘴里一颗珠儿,便想出炼人言毒药的办法,一下子毒死蛟龙,这不太辣吗?”

白雪公子舒了一口气:“哦,这一回事么?你理解错了,这叫做计谋,人间兵书上有个说法,叫做兵不厌诈。你想,若不想出这个主意来,如何取出蛟龙嘴里的明珠?”

雪琦儿反诘道:“就凭你这个计谋,就一定能取出明珠?”

“也许能的。”

雪琦儿说:“蛟龙灵性十足,等待你炼好人言,他恐怕早就远走高飞了,还等候你来毒他?再说,君子不夺人之美,你这个计谋,纯粹是杀人越货,青天白日抢劫。”

“这么说,你们来求珠,自信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了?”白雪公子试探着问。

雪琦儿悠悠地说:“谁说我们来求珠?你告诉我,求珠干什么?求的什么珠?为什么一定要到蛟龙潭来求珠。真是的,我从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白雪公子,你能告诉我吗,你怎么知道到这儿来求珠?”

白雪公子心里打个沉:人多说狐狸狡猾,其实这雪琦儿比狐狸更狡猾十分,我想掏他心窝里话,她反过来竟想摸我的老底,看来,这五个神娃一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想着,他打岔道:“也不知道青果儿沉到哪儿去了......”

雪琦儿思路果然被引到青果儿身上,她不由得向崖边走去,朝潭上举目眺望。

其时,东方既白,天地渐渐明朗起来。远方山峦朦胧着飘缈的岚气。左侧瀑布吞吐着巨大的水流,远看去,白练也似的直朝潭里飘逸,宛如姑娘飘扬的秀发,美丽多姿。近看来,排山倒海,奔雷掣电,宛如银河倒泻,冲进潭里,呼啸着,喷泛起乳白色的雪浪花,掀鼓起饱含微细雾气的水风,一阵阵袭上崖头来,吹拂着雪琦儿乌云一般的秀发,纷纷扬扬地飘动着。

蛟龙潭渐渐显露出她美丽的倩影,四周群山青翠,潭上碧水如琉璃般的光润可爱。

若非瀑布喧腾,这里真象是恬静迷人的少女的眼睛,多情地注视恬静的世界,一团团乳白色雾气,在她面前拂来拂去,好似姑娘掩羞的洁白的面纱。

“姐姐,你快看那边!”李剑在雪琦儿身边忽而惊喜地叫道。顺着李剑手指,雪琦儿定睛一看,那团白雾拂处,陡然涌现出一线银灿灿的光波来,有鳞有角。

      ”啊,是龙!是白蛟!多么神奇!”雪琦儿喜叫道。

白雪公子也欣喜若狂起来:“啊,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龙子,龙太子,龙公子......你快来呀,快来呀!”

仿佛听从白雪公子呼唤,蛟龙果然矫健游了过来,在崖坡下的潭面上,向雪琦儿摇首摆摆尾,招呼致意。

“欲取明珠,现在不下,更待何时?!”白雪公子大呼,他伸手将雪琦儿朝崖下一推,自已也拔出匕首,纵身直朝潭面白蛟身上落去。

李剑哭声惊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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