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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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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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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琪娃》连载

第二十章 真珠假珠

青果儿故意着急说:“这不行!我得去追他,别让他跑了。”说着, 他携起雪琦儿,凌空向前面山道飞去,一悠忽便不见影儿。

半晌,从幽暗的灌木丛中爬出一匹雪白的狐狸,跛着三条腿儿, 扑地打个滚儿,复幻化成白雪公子。他伸出独手掸掸身上的草屑儿,朝着青果儿兄妹飞去的方向连连冷笑,他笑青果儿太傻,他笑雪琦儿太嫩,他笑自己竟不费吹灰之力获得梦寐以求的阴珠。当青果儿看珠时分,他悄没声地缩身作狐,一溜烟钻进林中一个小土洞里 ,屏声息气,直到青果儿兄妹飞远了,他才钻出洞来。

他想,真是天赐良机,不用再去炼人言,不用再去杀白蛟,唾手便获得阴珠,这一回,他将用阴阳双珠敲开冰宫的大门,领略冰宫的风味,坐拥千古艳姝冰美人,那种滋味真让他陶醉得垂涎欲滴,浑身酥软。他不敢再在这儿逗留,怕青果儿一旦发觉手中是假珠,四处追杀他,那就危险了,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连夜径直到雪莲山攻五关去了。

其实,青果儿并没有认真去追寻雪狐,只是故作声势绕潭飞行半圈,又潜进蛟龙潭去,回到金碧辉煌的龙宫宝殿。白蛟早已在宫门前恭迎。

乔白笑道:“青果儿,恭喜你大功告成。”

青果儿也是喜气洋洋:“乔白兄,你处的妙计果然高天下, 雪狐一接到阴珠,就当成真阴珠,居然逃走了,我白得个阳珠。”

“什么?”乔白面色不禁一沉,皱起眉头问,“是他先逃了,还是你先跑了?”

“是他先逃的。”雪琦儿肯定地说,“我们稍微认真地看一下阴珠, 回头再看雪狐,竟不见他的影儿了。”

“这真是怪事一桩。”乔白显得忧心忡忡。三人回殿小坐。乔白说,“能把阳珠借我一看吗?”

青果儿掏出阳珠,对灯看去,也是红光闪闪,晶莹圆润,便递给乔白。乔白鉴赏了半天,也看不出秘密来,便问:“你们曾见过阳珠么?”

“没有!”

“也不知道鉴别真假阳珠的方法?”

“不知道。”青果儿看乔白脸色凝重,不禁问:“乔白兄, 你看出什么问题来吗?”

“我也不知道鉴别方法,如何能看出问题来?不过,我凭直觉观察, 感到这里有问题。”

“什么问题?”

“恐怕有假!”

一句话把青果儿雪琦儿说得目瞪口呆。青果儿急道:“怎么会有假? 莫非他早就准备一枚假阳珠来欺骗我们?”

“也许是,雪狐灵动,他会有这个能耐。”乔白分析说:“本来, 拿到珠子后应当是你们先跑,可事实是他先逃。你们可以想一想, 过火关必须有阴阳二珠才行,他如果把真的阳珠给你们,他即使确认你们的阴珠是真的, 那么一枚阴珠又有何用?拥有一枚阴珠同拥有一枚阳珠,本质上能有多少区别? 这是其一。他先逃,说明他确认你给他的是真阴珠,他手中又拥有一枚真阳珠, 阴阳合璧,便可独自去攻五关。阳珠真的只有一枚,既然他拥有真的, 你手中这枚就必定是假的。给了你假珠,他心里以为换了真珠,心中有鬼,必然先逃,这是其二。”

青果儿听罢,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跺脚急叫:“真的,真的是这样。人说狐狸狡猾,果真是太狡猾了。”

乔白说:“不过,我这也是推测而已,你手中是否是真阳珠, 还需要神虎自己鉴别,主人一定是认识它的。我看,你最好先去找一下神虎, 如果不是真的,你可以带神虎去雪莲山堵住雪狐后路,别让他从洞里出来, 把阳珠给毁了,如果那样,事情就会难办得多。”

这一说,青果儿更着急了,起身便欲告辞。乔白劝道:“且慢,待我躺进房间玉床上,把阴珠给你再走。这阴珠同阳珠一样富有灵性,你藏在嘴里, 它不会滑下肚的。借给你用十天,就来还给我,可以吗?”

“行!我一定准时还给你!”青果儿果断地说。他扶乔白进入玉房, 那全是用精玉砌就的。玉房中间是一架玉床,床上瑞气袅袅,温润滑腻。乔白躺上玉床,吩咐兵将有关事宜,便从口中吐出阴珠,递给青果儿, 就悠然酣睡过去。

青果儿朝乔白深深施了一礼,将阴珠噙入口中,果然无碍, 便同雪琦儿离宫上岸,取齐了野猪王与李剑,一齐向大勇家出发,好让神虎鉴别阳珠。

山还是那山,树还是那树,溪还是那溪,可是,那幢别致的猎人小木屋,那一围缀满青藤野花的竹篱全都不见了,园木筑就的茅屋已经变成一堆灰烬,竹篱被推倒在地,撕碎成东一堆西一堆的乱竹片儿。青果儿惊呆了, 迷惘地望着这可怕的惨剧,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雪琦儿围着灰烬儿打转,哭喊道:“金刚儿哥!琬琦姐姐...... 火精儿......”她边呼唤,边用长竹竿拨弄着灰烬,希望解破一个谜, 发现一个线索。突然,长竹竿拨弄出一大堆焦糊的肉身来,又一拨弄,一个圆溜溜的焦糊脑袋从飞扬的灰中滚动出来。雪琦儿吓得惨叫一声,便昏倒在地。

青果儿闻声赶去,定睛一看,浑身毛发也乍乍地冷耸起来:这是一个人的脑袋,鼻上的皮肤与头发全都烧脱落了,眼睛也空成两个黑洞, 分辩不出究竟是谁,只有从鼻下残存的嘴型及皮肤皱纹看,分明是个老奶奶......是的,青果儿想:一定是大勇哥的妈妈!

那边,野猪王和李剑早扶起雪琦儿,李剑一边替雪琦儿捶背,一边唤道:“姐姐,你醒醒。雪琦姐姐,你快醒醒嘛......”

雪琦儿悠悠醒来,她泪眼婆娑,哭问:“青果儿哥,你看到哥哥和姐姐们吗?”

青果儿摇摇头:“灰堆中没有,你看到那具遇害的遗体是大勇哥的妈妈,干娘看来是先被人杀死,然后扔进火里烧毁了。”

“究竟是谁下这样的毒手?”

“不知道,我猜测,可能是森林老者一伙吧。”

“那么,”雪琦儿继续问:“依你看,哥哥姐姐们都到哪儿去呢?是不是又被森林老妖捉了去炼丹?还是被地鼠精王老妖婆捉了去凑‘百娃宴’?”

“有可能。”青果儿想想答道:“我不知道目前他们在哪里。好是奇怪,神虎也居然不见了。”

“这么说,他们有生命危险吗?”

青果儿安慰说:“雪琦儿妹妹,你不用发愁的,你说,金刚儿火精儿是任人欺侮的么?他们不会让人欺侮的,你可以想一想,他们都有万夫不挡之勇,若是不经一番厮杀,邪妖们能够轻易逮住他们吗?”

雪琦儿认真想了想,不禁破泣为笑:“青果儿哥说得是有道理。这么说, 这里发生惨难时,他们不在现场,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回来,是不是?”

“我也是这样想。你看,若是他们在现场,为什么地上没有一点儿厮杀的血迹?为什么没有一具敌人的尸体?为什么没有一件被打落的破损兵器? 没有一处因厮杀而践踏的痕迹?我推测是,金刚儿他们刚刚骑了神虎出去了, 一伙坏人就袭击来了,他们杀了手无寸铁老态龙锺的干娘,又放火烧了房子,把篱笆撕成碎片。”

雪琦儿怒道:“一定是森林那老鬼杀人放火。”

青果儿也愤然作色:“这老鬼什么害人的事都做得出来。只要他杀人放火,我可不管他是不是师父的朋友,一定与他势不两立。”

“青果儿哥哥,你说,金刚儿他们会不会找森林老者厮杀去了?”

“不知道。如果真的厮杀,他们会先掩埋干娘遗体,然后再报仇的。干娘没有被掩埋,说明他们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惨剧。”青果儿朝着废墟沉思一会, 无可奈 何地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们先掩埋干娘,然后再去找金刚儿他们吧!”

野猪王自告奋勇地说:“青果儿,你先歇息,这事我是当仁不让,让我挖掘墓穴好了。”他雄赳赳地在水边山坡转悠着,终于寻找到一块背山临水的向阳坡地,不禁乐道:“这里好,这里好,又暖和,又清爽,想吃鱼到水里捉, 想吃肉到林子里捕,好快乐的土地啊,青果儿,你看这儿行不?”

青果儿笑道:“猪兄,你还真有眼光,行了,就在这里干吧。”

野猪王听令,嚎吼一声,滚地一变, 又变成硕大无朋满身钢毛黑溜溜的大野猪 ,尖嘴肥耳,那又憨又呆又勇猛的模样儿,乐得李剑拍手直笑:“小脑袋,大耳朵 ,肥溜溜一只大饭桶!”

野猪王故意朝李剑“哼哧”一声,虽说是吓唬孩子玩的,却也威力惊人, 四周树木被振得扑簌簌直抖。可是,小李剑并不害怕, 他偏偏爬到牛也似粗壮的野猪王身上,一边用手拍着野猪王肚子,一边吆喝道:“得儿驾!得儿驾驾!快跑! 得儿 驾!”于是,但见野猪王弓腿耸身,翘起嘴来, 象是大马力的推土机似的拱 推坡地,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拱出一个方圆丈长的深深的坑道来。雪琦儿从灰烬里仔细挑拣出许多未烧尽的野兽皮,平平展展地铺在墓穴里, 青果儿将干娘的遗体 轻轻地安置在兽皮上,然后又在她身面上覆盖了一些兽皮,默哀一会儿, 说:“干娘,你安息吧。我青果儿发誓:一定要为你报仇!”

雪琦儿与小李剑从山坡上采来一束束鲜花, 分红黄白紫蓝五色恭恭敬敬地插在 墓前,算是对老夫人的悼念。

这时,有一群鸟儿啾啾地飞来,有黄鹂,有画眉,有长尾巴老喜鹊, 还有一只 鹦鹉儿。青果儿喜道:“你们看见神虎吗?”

快嘴黄鹂抢着说:“神虎到温泉山去了。”

“他去温泉山干部什么?”

“不知道。”

“你们知道我的弟弟妹妹吗?他们的名字叫金刚儿,火精儿和琬琦儿。”

“他们呀,全都随着打猎的大汉到温泉山去了。”

“他们去了多久?”

“昨天上午才去的。”

雪琦儿被干晾在一旁,不由得着急道:“青果儿哥哥, 你同这些鸟儿叽叽喳喳 的,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了:金刚儿,火精儿和琬琦儿一齐随大勇哥神虎, 昨天上午到温泉山去了。”

“这么说,一定是大勇哥哥等不及了。金刚儿火精儿都是玩性重, 一定陪大勇救他儿子去,对不对?”

“可能是的。”青果儿犯愁地说,“现在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 是去温泉山,还是去雪莲山?!若是去温泉山,路途遥远,又怕雪狐跑了。若是去雪莲山, 又一时难以分辨出阳珠真假来。”

“我们还是先去温泉山吧。金刚儿他们不要闹出什么豁子来。”雪琦儿不无担忧地说:“世界上奇人怪事也太多,金刚儿火精儿不过凭那三拳二脚, 要论真本事 还赶不上你一角。若是遇上雪狐那样有计谋的坏邪, 他们怕不是象神虎那样被骗落 陷阱,任人欺侮么?再说,雪狐那头怕啥? 他无非两个可能:一个是过火阵被火活 活烧死了,如果是那样,阳珠是避火神物,虽然不保佑携珠人, 但自身定然烧不坏 的。一个是他从火阵里逃了出来,他象是输光了的赌徒,大凡赌徒越是输, 越是要 赌,你师父阴泉剑子难道不是这样吗?我相信,雪狐一定还会寻上我们, 因为他要 的是真阴珠。这两个可能,都对我们有利。前者,若是雪狐烧死了, 青果儿哥哥就 可以直接进入火阵去取阳珠。后者,如果他来寻找我们,我们就势擒住他, 逼他交 出阳珠来。”

青果儿说:“狐狸狡猾,假若他再送给我们假阳珠,怎么办?”

雪琦儿说:“怕他什么?我们带着神虎,若是他不交,他这条命就算完了; 若是他交出来,是假的,那也瞒不住神虎的。”

青果儿想想说:“有道理,我们先去温泉山。”

也没有什么可打点的,四人说走就走,行了半程,青果儿忽然停下来, 对野猪 王说:“猪兄,我想起来了,这次到温泉山去,凶吉未卜, 李剑又是网儿洞里带出 来的孩子,若是这次带他去,他又不能打架,拖着护着他,给我们行动带来困难。再说,若是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对不起孩子?依我看, 能否请你依着孩子说的地 址,先把李剑送回家去。说不定他父母不知怎样急着寻找他呢?!”

野猪王尚未回答,小李剑抢着话头说:“哥哥,我不愿意走, 我也要同你们到网儿洞去,那个老妖婆太坏太坏,我也要同你们一起打死他们!”

雪琦儿笑着哄道:“李剑,你好乖,你是好孩子,你还小,经不住打的, 只有哥哥姐姐们把那老妖婆捉来,装在笼子里任你打,好不好?”

李剑笑道:“好的!让我用火锥一天戳穿她一个血洞, 看她还敢不敢再吃百娃宴了。姐姐,你说,好么?”

“当然是好!”雪琦儿说:“李剑,你就乖乖地跟猪大爷去吧, 他会照顾你的,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野猪王说:“青果儿,我不想送李剑回家,我只想跟着你。”

“怎么,是害怕吗?”雪琦儿问。

“不单是。我想,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再说,送李剑这孩子回家, 也不需要我送去,只需要我指派一两个小头领,就能前呼后拥,把他安全送回家去了。”

青果儿说:“他们都是野猪形状,还不把人家吓死?”

“不哩。”野猪王说:“许多小头领都会变成人形, 不过模样儿不中人看罢了。若是青果儿同意,我就想办法召他们过来。”

青果儿说:“行,你去召他们过来,我看看。”

野猪王摆摆手道:“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 他风也似的朝丛林里跑去,一晃就不见影儿。

青果儿笑说:“这位猪兄,还算是憨实本份的人。”

这时,天上投下一圈黑影,李剑抬头一看,叫道:“姐姐,你快看, 这是什么鸟?怪好玩的。”

雪琦儿抬头一看,但见那鸟团团如硕大的飞蓬,飞蓬身中伸出九个头来, 每只头都有一只铁钩似的嘴,两只鹅卵大的眼睛。那鸟非常凶恶地朝地上看, 围着青果 儿他们团团转。青果儿看怪鸟生性可恶,也不打话,拔剑出鞘,凝神待敌。雪琦儿也蓄势出掌,以防袭击。岂知身边小李剑丝毫不知道危机,他离开青果儿身边, 跑向洼地拣起一块石头来,准备砸那怪鸟。怪鸟一见有机可趁, 立即掀起帆也似的巨大翅膀,翅膀扇起一股龙卷风,将小李剑轻轻吸飞上天。鸟儿伸出铁钩似的爪子,将小李剑轻轻一抓,便疾飞而去。

李剑哭喊一声:“哥哥,姐姐......!”

青果儿不敢迟疑,挽了一个剑花,直飞追去。须臾,青果儿追赶上怪鸟。那怪鸟见有人追赶而来,九头一齐发出“噶嘶——喈,噶——嘶——喈!”的啸叫声,铁嘴一齐面对青果儿。那巨翅掀起的漩流,似乎比蛟龙潭涡流还要霸道。那鸟腹下的铁爪除开一爪紧紧勾抱着小李剑外,其余十七爪黑漆似铁,如钩似戟, 上下扑腾 ,竟然比兵器还要厉害几分,令青果儿防不胜防。同时,九头俯空,一齐乱啄, 若是被啄上一口,不让人刳肠破肚才怪。青果儿内力用于飞行, 在空中再也使不出更 多内力来攻击怪鸟。再说,即使他能施发飞声霹雳剑术, 但恐怕小李剑在怪鸟爪中,一旦剑势泼出,难免玉石皆焚,遂也不敢施发。于是,人鸟相恃,且飞且战, 且 战且飞,渐渐离开雪琦儿远了。

暮色渐渐浓郁,山风劲烈起来,那怪鸟似乎仍有无限威力, 青果儿在空中盘桓半日,却是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他不忍心小李剑被怪鸟这样抓走, 又鼓劲继续追了一程,终是既不敢发动空中霹雳攻势,又难以用剑斩断怪鸟魔爪,几回闪击后, 那怪鸟巨翅狂扇,竟远远的遁走了。暮色苍茫,群山如涛,青果儿无可奈何, 只好怏 怏返回,去寻雪琦儿。

天地间混混沌沌,青果儿飞翔空中,也难以辨清地上景色,他只是凭着记忆,摸索着朝回飞。可是,这一路竟不见雪琦儿影子。青果儿放声大呼:“雪琦儿! 雪琦儿妹......妹......!”

山呼谷应,却也不见雪琦儿回音。他不知道是雪琦儿遇上意外,还是自己摸错了路。找不到雪琦儿,他显得十分孤单,十分脆弱, 痛心得很 。

他感到肚子饿,回落地面,想寻点儿食物,填饱肚子再去寻雪琦儿。可是, 这一带山头,全是柏树林子,没有可以果腹的水果和谷物。倦鸟归林, 兽们也不见影子,到何处打猎烤肉吃?为了应付肚子叽叽喳喳的强烈抗议, 他不得不寻觅一个避风的山窝儿,盘膝运气,用以回补体力,振奋精神。

空山寂寂,夜阑深深,四顾无人,惟有明月皎洁,清风飒爽。青果儿内视心灵一方天地,悠哉游哉,运行几十回周天之后,心胸豁然洞明,天目顿开, 每个毛孔都呈现出饱满而舒坦的感觉。虽然他是垂目内视,不及身外,但是若有人旁观, 一定会在暗夜中看到青果儿周身被明丽的光环缭绕着,头顶上光环尤其辉煌。约莫子夜时分,青果儿运功完毕,回精蓄气,纳山精木华月色露魄于已身, 觉得竟比以前更加内力充沛,神气惊人。于是,他又腾身跃空,御气飞行。

忽而,青果儿发现群山之中,漫漫的夜幕剪影中,透出一灿亮的灯光。对于暗夜中孤独的行人来说,灯光便是温暖,灯光便是亲情, 因为有灯光便昭示着有人在此。于是,青果儿便向灯光处飞去。

奇怪,灯光竟亮在一处陡峭的山崖上。原来, 那山崖有一处天然突兀而起的鹰嘴坡。不知何方高人,别出奇裁,便依崖次第建筑起几十幢层楼迭榭来, 竟也蔚然壮观。那层楼迭榭每扇窗户,都透闪出烨烨的光辉来。青果儿心想:壮哉! 原来空山中竟还有如此美丽的神仙洞府。

青果儿飘身落地,方欲举步,忽闻有女叱喝道:“呔!谁人这样大胆, 敢闯宝地?”一言方落,便有三个绿衣女子,皆是粉面云鬓,仗剑而出,团团包围着青果儿,一时间,冷月,寒剑和美女的敌视,使青果儿心中微生寒意。

青果儿笑道:“姐姐,小弟夜行失道,看见这方有灯火人家,便摸上门来, 还望姐姐谅解。”

三女冷眼看去,面前居然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美少年,他丰姿俊逸,携一古剑,全身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潇洒,最奇的是他那金丝避邪服, 不时爆出强烈的避邪之光,直刺得三女不敢十分逼近。但是,三女也不敢稍懈。

中有一女凛然喝道:“你究竟是人,还是山鬼?若是人,空山深夜, 山崖险峻,无路登攀,缘何到此?若是山鬼,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到这儿来想干什么?你说!”

青果儿说:“姐姐们,你们别误会,我是人,我名字叫青果儿。”

一女摇首道:“青果儿,这不是人的名字,倒象是山鬼木魈的称呼。哦, 青果儿,你若真的是人,怎么会有这等神力,竟能在天上飞?”

青果儿笑道:“这山很是荒凉,正因为荒凉,我急于寻找雪琦儿妹妹, 才逼得用气功飞。”

“气功?”三女面面相觑:“什么叫气功?”

青果儿答:“气功就是人强身健体的一种功法,它吸纳天地之精华, 运行人体之阴阳,能内驱邪疾,外障恶魔,集神力于一点,便可摧金断石。若是能排浊升清,即可如船行水上,御风而飞,这就是气功。小弟有幸拜见高人, 因此学得这一手技法,尚望姐姐们不要误认为我是吃人不眨眼的山魈野鬼。”

哪能呢? 三女心中都这样想:这面容英俊的美少年怎么也不能同山魈野鬼狰狞 面目等同起来。她们相信青果儿的话,却仍然不敢放青果儿走。正相恃之时, 又一个丫环从内厅里出门,叫道:“海棠姐姐,夫人命你们速请青果儿公子。”

“咦,夫人怎么知道他是青果儿?”海棠问。

“这你就别问了。夫人会掐算的,说青果儿公子要来的。青果儿公子, 请走吧 ,夫人在等着您哪!”

这一请,倒使青果儿反而狐疑起来:是什么夫人?莫非是妖怪变的? 想吃他肉?想着,他四下里打量着,只是不肯挪步儿。

一女俏声说:“怎么,青果儿公子,你害怕吗? ”一言说得众女娃吃吃笑将起来,也激起青果儿一腔豪气。他摸摸金丝避邪服,想起雪莲姐姐的话,是的, 有这件衣服挡邪,即使是妖魔,也不敢近他身的,他凭自己本领,会有机会逃走的。于是,他昂然随着丫环穿厅而过,沿着画廊蜿蜒登阁, 来到一处装潢精致的上院内厅,但见里面灯火辉煌,香烟霭霭,两厢雁翅般排列着红粉秀女, 中间端坐着一老夫人,神态庄重,慈眉秀目,颇具大家闺范。青果儿一见,不禁愕然,失声叫道:

“青媚夫人,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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