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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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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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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琪娃》连载

第四十七章 海上蛇岛

众人登上巨大海船,众鲸鱼们抬船而行,稳稳当当,但见远远的碧海上,烟波万顷,极目无涯。那烟波浪谷间,有一个人时隐时现,他身下似乎别无长物,凭虚凌波,驾长风踏破万里海疆,这使雪琦儿颇为惊异。雪琦儿知道,足蹈波浪凌波而行,非有神技是难以做到的,任使是她这样天生的弄潮好手,在短湖狭水间飘舞几个小时是可以的,如果在这烟波浩淼的大海 上长时间凌波飘舞,那是很难做到的,但是这个人却竟然做到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莫非就是乔白曾经说过的美人鱼?──雪琦儿思忖着。

青果儿也看到这个人,便问乔白:“你看,那是人还是神?”乔白凭栏从甲板上凝神远眺,由于太远,看不分明。他说:“看不清爽,不知道是什么人。”

雪琦儿说:“青果儿哥哥,你懂得的语言多,你就问一问吧,看是什么人,假如是美人鱼,那才叫美呢。”雪琦儿一提美人鱼,引起了众人浓郁的兴趣。因为在海上航行,能见到凌波而行的美人鱼,那可是旷世难得的眼福。

青果儿果然放声问:“远方独行的朋友,你从哪里来?”

“从山里来。”

雪琦儿一听,不禁感到十分失望:这哪里是美人鱼娇滴滴的声音,分明是一个苍老的老头儿声音嘛,更有可能就是昨天晚上那个飘海的老头儿。

青果儿紧紧追问:“老人家,你到什么地方去?”

“到水里去。”

这话简直是白说。神虎说:“算了吧,青帝,你就别问了,咱们还是赶路吧,问了也是白搭。”

青果儿说:“这人看来是个老头儿,孤身一人在海上航行,或许是遇到难的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们船很大,救人很方便的,还是救他一救吧。”

乔白摇头说:“青果儿,你错了,据我看,这老头儿就是昨天晚上在海上唱歌的老头儿,他在海上日夜航行,显然不是遇难之人。”

青果儿想想说:“好吧,让我再问一问,看他要不要救助。若是需要,我们便救他上船;若是不需要,我们就不再多管闲事了。”他这话大家都十分赞成。青果儿再次扬声海疆:“喂,老人家,我是青果儿,请你告诉我,你需要不需要我们提供一点帮助?”

那边,老者声语显然有些兴奋:“哦,你是青果儿?好孩子,你就把船靠过来吧。”

显然,这老头儿是需要帮助的。乔白立即命令鲸们微转方向,直朝那水上人驶了过去。

船离那人渐渐近了,大家看那人眉眼,不禁惊奇起来:原来这蹈海飘行的老头儿不是别人,而是药圣王。他衣着有些古怪,穿一袭长袍,衣袖飘飘,身上左右交叉背着一些东西,一只肥大的酒葫芦,一根叉杆儿,一顶晾在背后的斗笠,这装饰看上去颇似具有仙风道骨的老渔翁。

青果儿俯身笑道:“老人家,原来是你呀,真想不到你还会唱歌,几乎唱恼了一个人。”

药圣王慢悠悠地说:“海上生活太寂寞了,没有人说个话儿,就只好扯起嗓子哼那么几声罢。嗯,我唱歌怎么会恼人呢?你说,我恼了谁哪?”

青果儿回身拍拍身后的乔白。

药圣王不禁笑了:“原来是龙太子,乔白,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再扯扯摆摆龙门阵,好不好。嗯,青果儿说我唱歌恼了你,我怎么会让你恼火呢?”

青果儿笑说:“你老人家信口开河,净是唱些什么:擒得龙王数我神,你不想想,人家是什么人,这不是指鼻子骂人么,乔白兄怎么会不恼火?”

药圣王笑而不答。乔白忙道:“我先是以为民间人唱的,心里有些不快。既然是药圣王老爷子唱的,我也不恼了。象药圣王这样的高人,要找对手,不找举世无双最强手,还找最弱的窝囊废去?”

药圣王听罢不禁呵呵笑起来:“青果儿,你看看,龙太子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他既打了圆场,不恼人,又保留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吹棒了天下龙王。其实,他也说的是真话,我虽然在海上唱了那歌,但是毕竟心虚。”

青果儿问:“心虚什么?”

药圣王说:“论起真本事来,我拿龙王比较,还差上十万八千里呢,能不心虚吗?”

青果儿催促说“老人家,你在水上飘行这么长时间,不感到累吗?快上船来吧。”

药圣王应诺一声,身形鹤起,犹如大鹏展翅,直冲云霄,便从水面上跃上甲板。他细看船上客,除了他认识的青果儿,乔白,雪琦儿,神虎和野猪王师徒外,还多了三个人:一个是独眼老者,一个是道姑婆子,一个狩猎大汉。他冷声问道:“你们三人来干什么?岂不是找死?”

药圣王本意是这儿环境险恶,没有多少法术者不能参与,否则是自找风险。但是,桀傲不驯的阴泉剑子却是误会为药圣王在挑衅,于是,他独眼暴圆,目露精光,毫不示弱,也厉声相向:“你来做什么?岂不找死?”

青果儿看两个老头儿一见面便作斗鸡状,慌忙插身挡在中间:“师父,你别误会,这位老人家就是药圣王。就是他出的药,救了中毒的果月师和道姑姐姐们,又是他用神功妙策救了峭壁上被贴的三百多人,我们应当感谢他老人家才是。所以,请你不要误会。”

青果儿这一说,阴泉剑子不由得软了,他知道是遇上了救命恩人。果月师太盈盈礼拜:“贫道拜见圣王,感谢您两次救命之恩。”

药圣王哈哈大笑:“对于山野老夫,何必这般客气?老夫是救人也不晓,杀人也不恼。救命之恩,跟我有什么相干?要拜就拜青果儿去,那是青果儿救你们的玩意儿,我不管的。我只是在同青果儿做个交易。做交易,知道不知道?就是他拿命来救我的女儿,让火烧一烧,我给他一些解药,这个交易划得来。我拿点药换了女儿一条命,这不亏本,他拿一条命换我救他几十条命,也算是不亏本。至于救崖上贴人,那是我与干女儿雪琦儿打赌,她伶利,想方设法赢了我,我欠雪琦儿一笔债,我是还债,不是救人,干女儿,你说是不是?”

雪琦儿笑而不答,反而伸手抚弄着药圣王背上的渔叉,葫芦和斗笠,笑问:“老爷爷,你这些玩意有什么用啊?”

药圣王笑容可掬:“乖乖,你别动,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啊!”

“吃饭的家伙?我不懂。”

“雪琦儿,你不懂?好,我让你懂,你看吧。”药圣王走到船舷边,拔出背上的渔叉,瞅准海面,振臂一投,但闻“嗖”的一声,那叉儿疾飞出去,直击海面,随后又疾飞而归。药圣王笑呵呵地握住叉子,众人看去,不由得欢呼起来。原来叉头上有一条鲜灵活蹦一尺多长肥嘟嘟的大黄鱼。药圣王把大黄鱼朝雪琦儿手中一塞:“吃吧,吃吧,怪肥嫩的,山里是吃不到这样美味的───雪琦儿,你说,这不是吃饭的家伙吗?”

雪琦儿这才恍然大悟,又问:“这葫芦呢?”

这葫芦啊......”药圣王拔开葫芦头上塞子,顿时酒香扑人,他眯起笑眼:“宝贝儿,你知道了吧?怎么,你也想来一口?”

“噢,我知道了,这是喝酒的家伙。老爷爷可别误会,我不会喝酒。”雪琦儿伸手抚摸着斗笠:“我想,这是用来遮挡风雨阳光的吧?”

“你又是错了。”药圣王道:“我扮成一个渔翁,岂能没有斗笠?再说,一个人在海上,老骨头累了,夜晚来了,想躺下身来歇一会儿,岂能没有床?这就是我睡眠的床啊。”

用斗笠作床睡觉,且是在海面上睡,这可真是奇人奇事奇技,阴泉剑子起初对药圣王还傲气得很,这会儿知道遇上高人了,自己是自愧弗如,不由得心悦诚服,悄悄地退到一边去了。

青果儿问:“老人家前日出发,怎么到现在还在海上飘来飘去?”

药圣王道:“想不到海是这样的大,岛是这样的多,转来悠去,转得我也迷糊了,不知道葫芦岛究竟在哪里呢。”他回头看看水面,赞赏道:“你们这主意好,用鲸鱼作马,用船作车,快捷省力多了──这是谁的好主意?”

青果儿说:“是乔白。”

乔白谦逊地说:“也是青果儿指点的好。”

众人这样说笑了半天,便见远远的海面上出现一连串小岛,就象索儿串着珍珠似的,包围着中间一座大岛。那大岛卧在海面上,头小而腹大,中间细颈,状似一只硕大无朋的葫芦飘浮在海面上。也许看见海面上有商船逼过来,葫芦岛上响起“呜呜”的螺号声,一时间,山林里,房舍边,洞穴中涌出数百来人,那形状既象是手持利戟,准备御敌于国门之外;又象是准备迎接远方的来宾。由于海面上来的是商船,岛上人多以为船上人是路过的客商,或者是从大陆上运送什么货物进岛,因此,众人或手握利剑招摇欢呼,或三三二二慵懒闲散在海滩上。当他们看清楚海上商船是由几十匹海鲸簇拥着前进时,不由得看呆了眼,越发感到咋舌:这可是千古难觅的海上奇观啊。

海鲸逼近沙滩时,都搁了浅,在浅海中动弹不得。药圣王欢呼着跃下海去,在海面上踏雪无痕地行走起来。阴泉剑子,果月师太,青果儿与神虎全都跃过船舷,凌空飞将起来,直落沙滩。雪琦儿好胜心强,三步并作二步,纤纤素足在平滑如镜的海面上迅速滑过,追赶上药圣王,说:“老爷爷,您年纪大了,水下礁石多,磕磕绊绊的,我扶着您老人家走,好不好?”

药圣王笑呵呵地说:“要得,要得!我已经老朽了,干女儿,你就来搀扶我一把吧。”说着,他果真把自己胳膊递给雪琦儿。雪琦儿很是开心,璨然笑着,心中涌起一阵陶醉感。她伸手扶着药圣王,岂知,原来轻盈如同鸿雁的药圣王却是漫不经心地向水面一跌,一股大力将雪琦儿沉沉地带下水去。雪琦儿情知不妙,慌忙撒手,但见药圣王将要跌落水面时,一个鹞子翻身,跃离水面,电光石火间,又稳稳地飘立在水面上,回顾雪琦儿,见她衣服已经被水弄湿了,不禁摇摇头,故作老朽状,叹息道:“唉,老了,老了,实在是不中用了,在水面上走不动喽。还好,亏得我干女儿扶我一把,不然,我真的要见龙王去喽。”

雪琦儿知他是装呆卖傻,也不点破,微微一笑,暗地里提气鼓劲,在水面上快若惊鸿,矫若游龙,倩影如闪,直向沙滩飞跃而去。当她跃上洁白的沙滩时,自以为早把药圣王抛得远远的。她得意地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药圣王如影附体,轻捷无声。当雪琦儿足踏沙滩时,他也同时踏上沙滩,气定神闲地望着雪琦儿,笑作苦恼状:“哟,干女儿,你等等我吧,你别快走。我老了,老了,唉,真的不中用了......”

“老爷爷,你不老的,你还年轻着哪。你比年轻人更有心智,你比年轻人更有神技,怎么会老呢?我真佩服你哪!”

药圣王很是开心:“哦,工的宝贝干女儿,你承认输啦?”

“我承认什么?”雪琦儿红着脸说:“我也没有输嘛。”

“好,这一回咱们算是扯个平。”药圣王兴高采烈地说:“其实呢,我也怕你真输,因为你一输,又没有什么东西给我,又不能给我办事儿,只有哭鼻子的份儿,我怕着呢。”

“谁哭鼻子啦?”

药圣王说:“那次在香炉上,你哭得好痛快啊,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跟着伤心哪。”

雪琦儿被说着短处,很是不好意思,羞红着脸,一溜烟追青果儿去了。

商船上,乔白先让野猪王师徒下水,反正是浅海,水也不深,野猪王师徒们手划脚爬,挣扎一番,也都安全地上了岸。乔白见野猪王师徒上岸后,便让大勇先呆一会儿,他施法让巨鲸们游离浅海,同时命令群鲸们在这海区嬉戏,合力保护商船,不准漂走。群鲸领命,轮流看护着商船,倒也尽心尽职。乔白处理完毕,便揽起大勇的腰,轻盈地飞掠过海面,落到沙滩上。

这时,葫芦岛丘陵上走下一群人来,为首者獐头鼠目,面皮黄皱,青果儿一 看,不禁怒上心头:原来来者正是森林老者。他刚想说些什么,身边忽有一人电也似的飘闪过去,没容森林老者反应过来,他已紧紧抓住了牲牲精的衣领,随手一拎,竟如老鹰拎小鸡一般,将森林老者拎在空中。

森林老者忽然被人吊到空中,仓惶之中,抬头一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原来擒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发红颜威力无比的药圣王。森林老者命已悬到嗓子边了,不胜痛楚,悲恸地说:“师父,望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我是您的徒弟,我了没有犯了您老人家的法儿,您可不能伤害你的徒弟吧。”

药圣王怒道:“你不是我的徒弟。”

森林老者诚惶诚恐地说:“弟子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样雷霆大怒,望师父千万指点迷津。”

“你偷看我的本草上毒药方剂,到处害人,是不是?”

“我,师父,你就别听他人诬害你的弟子......”

“你偷人家孩子炼天阳地阴丹,是不是?”

“我......”

药圣王吼道:“还我女儿来,还我香丽来!”

森林老者自知自己功力抵不上药圣王万分之一,他不敢反抗,生怕稍作反抗,药圣王手只要紧了一紧,就象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他。他凄凄哀哭道:“师父,您老人家千万不要误会子弟,弟子纵是有千胆子万胆子,就是没有胆子违背师父的诺言,就是没有胆子冒犯师父的千金小姐,更谈不上用香丽小姐去炼丹了。师父,您老人家千万不要听人挑拨离间。我对师父从来都是忠心耿耿,请师父三思。”

“我还要三思什么,我只在你身上要我的女儿香丽。”

“师父,香丽真的不在我这儿。”

“说!她在哪儿?”

“她在黄风怪那里。”

“怎么不爽快?说清楚,黄风怪现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

“不,你撒谎,你看见黄风怪掳来香丽的,你是知道的。”

森林老者哭着声说:“不错,黄风怪的确到过我这儿,我也曾拼命要保护香丽的,黄风怪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得昏死过去,腰一直到现在还疼呢。”这席话全是森林老者编出来哄骗药圣王的。其实,药圣王也不在乎这些话的真假,他只是一门心思追踪女儿,他叫道:“天啊,你告诉我,黄风怪住在哪儿?我要追住他,我要香丽。”

青果儿不禁说:“老人家,您千万不要急火,我知道,黄风怪住在大西北沙漠中的玛漠汉山,山中有个盆地,盆地中央有个石头房子,房子里一个洞穴,黄风怪就呆在哪儿。”

“哦,青果儿,这是不是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害得老夫跑到这鬼岛上来,劳筋费神的。”

“老人家。”青果儿真诚地说:“我不会骗你的,这全是真的,是冰美人姐姐告诉我的。”

听说是冰美人告诉的,药圣王不禁开颜笑了:“哦,是她说的,没错儿,一定是真的。”他朝吊在空中的森林老者厌恶地看了一看,便挥手将牲牲精王向外一扔:“滚你的吧,丑恶的东西。老夫去也。”说罢,他身形如同疾电,一下子飘闪到海中,直向大陆方向疾奔。青果儿急喊:“老人家,你不要急,你回来,等我们陪你去。”

任是青果儿千呼万唤,不断地喊叫,药圣王就是不肯回头,身形在海面上越闪越小,越来越淡,最后恍如一缕青烟,散入烟波中去了。

却说森林老者被扔时,一扔便扔出里许远。阴泉剑子手持曲剑欲飞去杀他,被果月师太拦住:“剑子,你别急,且看药圣王的主意。”说话间,森林老者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止住去势。他脚一旦落地,便嘬口打个尖锐的口哨,众牲牲精和他的徒弟们纷纷作乌兽散,遁迹山林,一时不知去向。森林老者利用离开众人里许的机会,飞快逃之夭夭,一眨眼儿便不见了。他害怕药圣王打杀他。

此时,青果儿、乔白、神虎等众人全都在关注着药圣王,没有留意森林老者的死活。神虎叹服说:“药圣王老爷子这本领可真是了得。他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性情古怪,这一去孤身单掌,让人很是担忧。”

大勇说:“这里离西北,不知有几万里,他如何去得?”

雪琦儿不以为然:“这你就不要担忧了,他变化莫测,神功惊人,自然有办法去得。”

“就是去得,也应该同我们一起走嘛。”

“他想女儿,等不及了。”

正说着,海面上又出现药圣王,他飞快来到青果儿面前:“青果儿,你吃酒不?”

青果儿感到好笑,老爷子巴巴的赶回来,竟是问这码事儿。他认真地回答:“不,我不吃酒。”

“哦,不吃就算了。我们爷儿俩个脾气都犟着哩。你不爱吃酒,我爱喝一盅,因此我老是想把你胃口调过来,顺着我的道道来,你却硬是不肯。唉,你不知道,这酒能活血养血提神呢。可惜,你偏是没这个口福。”说着,药圣王拿起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抹抹嘴,想想又说:“青果儿,乔白,我先去了,我不能在这儿等待,我要走。若是在这儿等,我心就要磨碎了,我说过救女儿,不能当作屁话。我来,是因为我闻到这岛上有一种怪味,可能是一种会喷毒的东西,我得告诉你们要小心。青果儿,给你药,你要不要?”

什么药?”

“一种救人解毒药,吃了可以百毒不侵。”

青果儿大喜:“好,你就给我吧。”

药圣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儿,递给青果儿:“这是我的防身药,都给你吧。记着,有毒则用,无毒保存,用法你知道了。”

青果儿点点头,将药揣进怀里。

药圣王道别一声:“我去也。”这一回,他真的蹈海走了,不复回来。

青果儿遥望着药圣王远去的背影,不禁眼睛有些润湿起来,他感慨地说:“药圣王虽然说脾气古怪,实际上是个好人。他这回不知道已经走了几十里,怕我们中毒,又巴巴的赶回来送药,这份情义真是重于泰山啊。”众人都叹息一回,回头看时,哪里再有森林老者的踪影?山林静悄悄的,牲牲精们一个也不见了,想是全逃光了。众人急忙登上山头,极目远眺,整个葫芦岛尽收眼底。众人都是练武之人,多是神怪之精,目力极好,整个岛屿纤毫毕现,就是见不到一个牲牲精,也不见海上有船载着他们走。海面上惟有他们乘来的大商船,在蔚蓝的海面上孤独的摇晃着,船的周围,是鲸鱼们在喷水嬉戏。

牲牲精们到底藏身到哪儿去呢────众人苦苦思索。

神虎猜测:“我看是在地下。”

雪琦儿说:“我想,这岛的山脉可能延伸到海里,他们藏身在海底下。”

乔白思考着说:“两种可能都存在,这山一定有洞,咱们寻洞去,寻着洞道,就有可能找到牲牲精了。”乔白的话,大家都认为是一个好主意。

阴泉剑子气咻咻的,直埋怨果月师太:“都是你挡道,若是依着我的主意,早就飞了过去,一剑结束那厮,剩下来的全都是乌合之众,也就没有这样的麻烦了。”

果月师太柔声说:“剑子,你知道什么?那时药圣王还在这儿,他是力大无穷的神怪,且又两次救我们的性命,你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子呢。牲牲精曾经是药圣王的徒弟,药圣王要牲牲精王死,岂会容得你当着他的面动手?他自己早就打死他了。若是他还不想立即结束牲牲精王的狗命,你贸然上前给他一剑,凡是做师父的多有一点护犊之情,他若是恼了,你非但杀不得牲牲精王,恐怕还会惹出一身祸来,那又何必这样急?对于这样的隐世高人怪人神人,你能不提防一点吗?能不小心一点吗?”

阴泉剑子没话说了,默默地随着众人满山头转悠,用曲剑割荆棘,砍藤条,砍出一条道来。这葫芦岛不算太大,峰也不算太奇,但是林木却很是茂盛,钻进林子,几米外便不容易看清人的。

忽然,雪琦儿“呀”的一声惊叫,连呼道:“蛇,蛇!”

众人回头看去,果然看见林中窸窸窣窣地钻出一条巨大的蟒蛇来,昂着脑袋,瞪着眼睛,朝雪琦儿“哧咝哧咝”的直吐蛇信儿。阴泉剑子看形势危急,暴跃起独腿,飞身掠过蟒蛇的上空,俯身挥剑,剑锋看似从蛇颈上划过,那是斩金削铁的宝剑,蛇儿一旦饮上剑锋,必被斩成两截。恰在这时,一枚石子疾飞而来,石子挟着大势,猛撞剑锋,剑锋被大力撞偏到一边,连带着阴泉剑子也独腿踉跄后蹦几步,方才定住身势。

阴泉剑子不禁恼羞成怒:“是谁?”

“是我。”青果儿答。

“你为什么击偏我的宝剑?”

“师父,这一来是为了救你,救大家,二来是为了救蛇。”

“荒唐!”阴泉剑子怒气冲冲地说:“傻徒儿,你真心是为了救蛇,如何说是救我?”

“师父,你看。”青果儿伸手朝前后左右指了一指,但见众人身前身后全都涌动着蛇。这些蛇不知道从何方而来,也不知道到何方而去,千百万蛇儿全都昂着头,吐着蛇信儿,青果儿说:“师父,你不懂得蛇,它也是一种有很高智能的动物呢。蛇们很是抱义气的,你杀它一条,会有成千上万条蛇前来报仇的,能咬得你体无完肤,会毒死你,吃掉你,让你变成一副白骨。因此,你千万不可贸然侵犯蛇。我知道,这一带是蛇的领域,我们全是侵略者,是不受欢迎的人,我们被包围了。如果你再杀它,就一定没有办法同它讲和,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师父,你明白吗?”

青果儿这一说,直说得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全身毛骨悚然,看看周遭无边无际气势汹汹的蛇,大家方知他说救蛇就是救人,的确是真心话。

阴泉剑子是艺高人大胆,他看了看满山遍野的蛇,满不在乎,笑笑说:“好家伙,一条条都有胳臂粗,若是在这岛上开个蛇菜馆,倒是挺美的。傻徒儿,你真不算傻,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咱们飞吧,离开这是非之地去。”

“飞?”青果儿摇摇头:“你看林子这么密,树梢上全是蛇,你刚飞,它就忍不防咬你一口,你中了毒,还不是摔下来?再说,我们这儿有几个能飞?果月师太,大勇哥,野猪王,雪琦儿,他们怎么办呢?不行,我们不能飞。”

不飞?难道就呆在这儿,白白让蛇咬去?”

“也不,我要同它们交朋友,请它们给我们当向导。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他在这里土生土长,地形熟悉,你就不能利用它们么?”青果儿此言一出,除了雪琦儿,乔白,神虎和野猪王,其他人都当着青果儿在说笑话。

也许是阴泉剑子戏弄蛇,群蛇被激怒了,发出一种“哧咝哧咝”的声音,顿时,整个蛇群的口中全都吐出一种毒雾来,雾气弥漫,随风飘荡,令人头晕目眩站立不稳。青果儿慌忙从怀中掏出布包,取出一些药圣王给的药,每人一丸,嘱大家噙在口中。众人依言含药,果然是神清气爽,在毒雾丛中,再无大碍。乔白不由得叹息道:“药圣王虽说是脾气有点儿怪,但实在是个大好人,他飞身数十里之遥,又巴巴的赶回来,这可救了大家急了。”众人皆点头称赞不已。

青果儿温文尔雅地用蛇语对群蛇说:“蛇兄们,你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啊?”

群蛇忽闻人说蛇语,无不震惊。有一额头上有着花斑纹的老蛇游向前来,攀上大树,脑袋与青果儿等高。它冷冷地瞅着青果儿:“你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青果儿答:“我们从天上来,就到葫芦岛。”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会说蛇语?”

“我是上帝派来管制你们的,你们若是有所不服,我就格杀勿论。”青果儿此言一出,群蛇一阵躁动,纷纷涌向前来,似乎想威逼青果儿退却。青果儿拔出古剑,潜运势道,喝道:“不遵号令,自取其咎。”说着,一股力道沿剑射出,噼啪有声,剑儿时而微俯,继而高挑,于无形之中,但见地面上溜起一窜疾风,疾风到处,成千上万条大蛇纷纷扬向空中,继而又密雨一般摔落下来,几乎都已麻木,难以动弹。群蛇见状大骇。老蛇慌忙道:“请高抬贵手,有话慢慢讲,我们服了。”由于老蛇先是看到在群蛇毒雾围攻下,这群被包围的人竟然安然无恙,已是惊疑不已;继而看见青果儿蛇语流畅,辞令峻厉,颇具号令天下的王者之姿,亦已心仪;再见到青果儿出手不凡,一挥剑便挑起千余条巨蛇,颇具神威, 此等神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是心服。

青果儿道:“我还是那句话,要你回答:你们从哪里来,想到哪里去?”

老蛇说:“我们从山洞里来,就想攻击你们。”

青果儿说:“我们是初来乍到,与你们无仇无怨,你们怎么想起来攻击我们?你们听谁的命令?”

老蛇答:“这是岛主的命令。”

“岛主?谁是岛主?”

“我们是蛇属,只认人面,不识人名,所以不知道。”

“你们都是岛主饲养的么?”

“不错。”

青果儿思忖,这岛主究竟是何人,竟然能饲养群蛇号令群蛇?莫非他就是森林老者?青果儿想着,喝问:“你们现在服不服我管?”

群蛇齐道:“服!”

“好吧,你们先领着我们去会见你们岛主。你们记住,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只能听从我的号令。”

群蛇应诺。在老蛇带领下,群蛇浩浩荡荡,沿着山径爬游,山回路转,来到一座别致的山庄前。山庄半倚灵岩,半傍秀水,四围竹篱,修竹夭桃,掩映竹寮房舍,颇具田园风光。

青果儿踏过竹桥,手敲柴扉:“请问,岛主在家么?”

没有人语,唯有狗吠,一条挺凶猛的大黄狗迎门乱咬,似乎烦燥不安。

青果儿用犬语问:“黄狗,你主人在家么?”

黄狗一怔,答道:“在家,他已经被人打伤了,躺着不能动弹哩。”

“其他还有人么?”

“全都打死了。”

青果儿回头对众人说:“快,岛主要死了,我们进去看看。”说罢,他挥手一掌,击碎柴扉,走进门内,用犬语呼唤黄狗:“快,给我带路。”黄狗摇头摆尾,直扑中厅。青果儿顾不上看大厅内外僵卧的人群,直随黄狗进入中厅偏房, 果然看见地下卧着一个老者,面色如土,气息奄奄。青果儿慌忙问黄犬:“他就是岛主吗?”黄狗点点头。青果儿扶起岛主,喊道:“岛主?岛主......”

岛主无力回语,头颅萎软下去,好象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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