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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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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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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琪娃》连载

第二十四章 冰宫认姐


在仙乐催醉状态中,青果儿正顺着乐曲的旋律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忽被古剑鞘柄一捣,霍然警醒过来。他想起雪莲姐姐告诫的话:对于乐曲,你要反其道而行之,以柔克刚,以刚克柔,方能达到阴阳平衡。如果顺着乐奏,以阳添阳,以阴添阴,最后会阴阳两绝,血迸心裂而亡。想着,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

为了稳定心绪,他意守丹田,盘膝运功,以御靡靡之音。可是,那乐曲太迷人了,乐声中,好一幅春江花月夜,皎洁月色下,花开正艳,一群娇美的仙女,翩翩在花丛中起舞......青果儿暗自骂道:笨蛋,你怎么又入迷了?他用手使劲拧自己大腿,拧自己的胸脯,拧得青一块紫一块,很是疼痛,可是仍然驱不散那迷人的仙乐。他用双手指塞阻双耳,狂呼:“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可那仙乐仿佛仍然不减力度,从人的每一个毛孔中透进去,在脏腑间回肠荡气。青果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在花丛中狂奔,想竭力摆脱那乐魂的追踪。可是,任他是上天入地,也摆脱不了。青果儿心里怒极,苦极,恨极,他骂道:“你是老妖婆!你是吃人肉喝人血的老妖婆!” 想起老妖婆,青果儿脑海中又出现那张冻橘皮脸,她目露凶光,手操利刃,狞笑着说:“我要喝你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逼得青果儿怒气冲天,血脉贲张。

青果儿的思绪就停留在这张恐怖的画面上,心情果然好受多了。这时,他才弄清反其道而行之的道理。

不久,乐奏忽而一变,刹那间,混沌世界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昆山玉碎,泰山崩颓,山呼海啸,天崩地裂,这不再是仙乐,而是真正的自然界天音地籁,灌注于玉笛之中。天凄凄,地惨惨,青果儿仿佛坠入万丈冰渊,凭着最大的毅力抗御着孤独,冰寒和恐怖,颤惮之间,他几乎支持不住了,一缕灵魂在雷电、洪涛、崩山打击下,被窒息,被冰结,被掩埋。在万分危急之中,他无可奈何,心中惟有一个信念:我要生存,我不能死,乔白还在等着我,妈妈还在等着我,弟弟妹妹们还在等着我,雪莲姐姐还在等着我.....我该怎么办?雪莲姐姐的妙策是反其道而行之,该怎么反?青果儿仔细玩味着。他想到先前用老妖婆来抗御香花好月,取得了胜利。现在面临狂涛乱石,按雪莲姐姐的秘诀,该是用阴柔来抗御阳刚罢。

于是,青果儿再次盘膝坐下,意守丹田,他开始想象丹田中有一幅好美好美的田园诗画,艳阳之下,原野广袤,菜花开了,满目金黄,一对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这时,尽管身外恶音泛滥,魔力逼人,但青果儿坚守心灵里那一方温柔的天地,这种以柔抗暴方式坚持了许久,那管玉笛不时变幻着魔音,或秋风萧杀,或金戈铁马,剑戟交鸣,青果儿以不变应万变,却也安然无恙。有时,玉笛奏出朔风呼啸,天寒地冻,砭人肌骨,青果儿胸中自是烈焰熊熊,将冰雪化为春意。有时,玉笛吹出炽烈骄阳,禾苗干枯,山河煎沸之音,青果儿心灵便寒风习习,瑞雪飘飘,却也抵御那火魔的攻击,最后,那玉笛如同天地撕裂般的一声怪鸣,便归于沉寂。青果儿缓运气息,慢慢收功。尽管他口角噙血,身上有一块块历经摧残的瘀癍,身心疲惫,但他还是露出粲然的笑来,是的,他又闯过了一关,他是胜利者。

出路何在?青果儿寻视四周洞野,但见皆是坚壁,不见洞穴。青果儿正疑虑间,忽闻那杆硕大玉笛兹兹有声,随即啪的一声脆响,一道利箭射向不起眼的幽绿树丛,但见哗的一声,绿幛开处,原来坚壁忽而洞开出一道石门,石门里静幽幽的,让人分不清虚实。不过,青果儿相信雪莲姐姐的话,毫不犹豫走进石门。方才走进,那石门复又轻盈关闭。 洞里漆黑,饶是青果儿内功精湛,也如睁眼瞎一般摸索着前进。他摸到洞壁滑腻得很,仿佛全是润玉雕成。他紧握古剑,小心翼翼探着脚走,唯恐前面或是出现魔怪,或是出现万丈深渊,或是出现刁钻古怪的机关,如果真的那样,青果儿陷在黑暗中就很难应付。正行进中,突然,洞里传来一声低喝:

“娃们,去看看是什么邪物,胆敢打扰洞府宁静。”

有女嘤咛一声,随即一声响亮,洞府一派通明。青果儿正惊疑间,冷不防一条软索罩落下来,堪堪将他罩缠个结结实实,无法动弹。几个穿红着绿的少女联袂走来,其中一个高髻女惊异地说:“咦,好一个俊美的男子。”

其它几个女子嘻嘻哈哈推搡着她说:“你看他美,就携带他到婆婆那儿去。” 高髻女当仁不让,走到青果儿面前说:“呔,小伙儿,你干什么闯到这儿来?你怎样来的?有些什么事儿?”她那语调,那神色,顿时把几个女伴们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笑岔气去。青果儿浑忘了身在危险中,也不禁乐得笑出声来。于是,男孩女娃吃吃嘻嘻,呵呵哈哈,如同银铃般的闹响,直把幽静肃穆的洞府泼出满堂生机来。

“娃们,你们拾了什么欢喜团子?拿来给我看看。”青果儿听得出,这是一个婆婆的老声。 女孩子们多笑掩着口,乐不可支地直推着高髻女,示意她回话。 高髻女扬声笑说:“婆婆,我给您拾个透亮的玉瓷人儿去,怪精细的,你欢喜不?”

青果儿想:这被称作婆婆的,一定是冰美人属下的山婆婆了。果然, 那婆婆声音也悠乐起来:“好哇!你就给我把那精细的玉瓷人儿带过来。若是带个丑八怪来,我可要敲你的孤拐,不饶你的。”

高髻女轻轻推推青果儿,柔声说:“快走吧,婆婆要见你呢。你得小心着, 弄不好婆婆发了脾气,揍上你一大板子,那就惨了。”

青果儿只当她说笑话,没事人一般随高髻女向前走去。 几个女娃儿看稀奇似的相伴而行,边走边窃窃私语些什么,不时爆出些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听去,怪惬意甜美的。 这里的洞府浑不象是山洞,倒象是龙宫里的房子,宽阔雄伟,一派粉白。 转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小门,进门去,但见绣帘匝地,暖意盎然。堂中一绣榻上,端坐着一位老夫人,虽说是白发苍苍,面庞却很是红润,她眼含神威,笑容却是慈柔的。她上下打量被软索网儿拘缚着的青果儿,对高髻女说:“这就是你们拾来的欢喜团子吗?” 这一说,女娃们全都感到害起羞来,一个个掩口娇笑,腼腆不语。 高髻女耐不过,走步上前,正色说:“婆婆,你要捉的邪怪,我们给您捉来了。”

青果儿抗议道:“你别瞎说,我不是邪怪,我是人。”

山婆婆顿顿手中龙头拐杖,目放虎威,凛然喝道:“胡说,人乃血肉之躯, 怎么走得过那刀山火海之关?告诉你,就是邪怪,没有上等神功,也过不了前四关去,你如何是人?”

青果儿认真说:“婆婆,我真的是人!”

“你是人,到此何干?”

“我要拜见冰美人!”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过关的?”

“雪莲姐姐不让我对第三者说。”

“谁是雪莲?她住哪里?是何方神圣?”

青果儿说:“我不知道。”

山婆婆不禁怒道:“一问三不知,你这小子油滑得很,莫非想要耍弄我老婆儿?不过,看上去,娃儿你还嫩,能独自闯过四关来,可真不容易。我这一关,就任你这样油嘴滑舌蒙混过去吗?”

青果儿说:“山婆婆,我说的全都是大实话。我出生在五神湖,前二个月,我们兄妹五人与妈妈在山上狩猎,忽而来了一阵风一团云,抓走了我的妈妈。为了救妈妈,我们赶到这儿来。” “又是胡说。”山婆婆喝道:“五神湖离这儿万里之遥,别说你们娃儿们,就是跑快马,也得一个月,你们怎么走得来?莫非在飞呀?”

青果儿点点头道:“我们就是飞了来的。”

“咋?你们会飞?”这回轮到高髻女吃惊了。

“不是我们都会飞,而是我们骑雄鹰飞来的。”

“这就更奇了,雄鹰竟会听从你们指挥?”

“是的,因为我会说禽言兽语,鹰们猴们蚁们都听我的,都愿意帮助我。”

山婆婆又认真打量青果儿,看他不象在说谎,便问:“你怎么找到我啦?”

青果儿把如何打听黄风怪,又如何寻觅冰美人,雪莲姐姐指路,蛟龙潭里借珠,烈火阵上救狐之事详细述说了一番,他口才不怎么利爽,却都是拣紧要的说,直说得山婆婆感叹不已,吩咐高髻女:“把他身上神索儿褪了。搬张椅儿让他坐下说罢。怪可怜兮兮的——五个娃儿为了救妈妈,竟这样勇敢,遭受这样大的灾难,这就是仁孝啊,太可贵了,太难得啊......”

说着,山婆婆禁不住唏嘘起来,拿起手绢儿直擦眼泪。

高髻女喝声:“起!”那神索网儿陡然离开青果儿,化成一片方方的小手绢儿,漾漾地飘向高髻女,高髻女取了掖在怀里,拿起红拂尘尾掸掸座椅,对青果儿说:“你真是好福气,说不上几句,逗得老太太伤感起来,舍不得你嫩,舍不得你苦,忙让你坐了。我们这辈子也讨不到你这福气呢!坐吧!”

青果儿并不忙坐下,反而跪下身去,朝山婆婆磕头。山婆婆真个被青果儿说得泪眼婆娑,却又见青果儿磕头,不禁诧异:“你这是怎么说?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嘛!” 青果儿却是不起身,说:“山婆婆,我听好多好多人提到你,说你又慈祥,又善良,扶危救困,天下人都想拜见你哪!他们告诉我,攻五关,要见冰美人,一定要先拜见山婆婆,山婆婆说见就见,说不见,那就永远没有指望。山婆婆,我们兄妹五人万里迢迢来,还望您老人家恩赐恩赐,让我去拜见冰美人,求求冰美人告诉我黄风怪的巢穴。若是你您不准见,我妈妈就没法救了,我也没脸回去见我兄弟姐妹们,我只好一头撞死在这儿。好婆婆,为了我妈妈,为了乔白,您就帮帮我忙吧......”说着,青果儿声语哽咽,流下大颗大颗泪珠来。

山婆婆看着玻璃般精明的青果儿,心里本来就有好感,经不住青果儿一哭,就更动心了。她走下神榻来,从壁上取下一枚神棰,递给青果儿,说:“好孩子,你别哭,我也不为难你。自从冰美人吩咐我镇守这山来,已经有千多年了,还没有人攻克五关来,你是第一人啊。你的苦难,我同情;你的勇敢,我佩服;你的英俊,我赞美;你的困难,我帮助。你去吧,你就用这神棰去敲冰宫,捶它三下,念道:‘冰门开,冰门开,冰门开了欢喜来。’那冰门就会为你开了。”

青果儿十分恭敬地接过神棰儿,对山婆婆拜谢道:“山婆婆,今生今世我永远不会忘记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请您再受我一拜。”说罢,青果儿又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山婆婆赶忙扶起青果儿,说:“好孩子,别净说傻话了,你快走吧,救你妈妈要紧!那个千刀万剐的黄风怪,若是撞到我手里,说不得也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青果儿谢过山婆婆,便随高髻女等女娃们走。走到后山,但见一派晶莹的冰川,连绵千里,气势磅礴。冰川在太阳照耀下,如玉色晶莹,如珠宝闪烁。远方冰川高耸入云,雄伟壮丽,令人肃然起敬。

女娃们全都收敛笑容,神色肃穆虔诚,大气儿也不敢出,双手合什,穿过冰林,越过冰障,来到一座冰崖下。

青果儿扫视冰崖,浑然一体,不见宫殿,也不见宫门,便悄声问:“姐姐,门呢?我怎么没见门?”

“嘘,你小声点儿。”高髻女低声说:“按理,你是不派问的, 我也是不派说的,看你忠厚老实,就说与你听,千万别让闲人知道了——这冰川是没有门的,只要用神棰儿在这儿一敲,那冰宫内殿就会转到这冰崖下,溶开一个门,让你进去。进去后,冰川又自动将门冰冻封了,钢镐也筑不开的。内殿就会带着你转入冰川深处。”

“进去后,又怎么样呢?”

“那我可不知道了。”

青果儿有些好奇:“若是没有神棰,就从这冰崖下筑进去,能入宫吗?”

“不能的。若是没有神棰,内殿就不会转来,你纵是从这里拓深十里百里,还是一片硬冰疙瘩。”

青果儿笑问:“你们都进去过吗?内殿好玩吗?”

高髻女正色道:“你问这话就是罪过。我们寻常女子,哪能进冰美人圣宫,我们只能在宫外守着。莫说我们,就是山婆婆,也不见她跨入内殿一步。”

“哦,这样难?”青果儿说:“不是说,只要取了神棰,谁都可以敲开冰门,你们有的是神棰,不可以用神棰敲开冰宫门吗?”

“也不!”高髻女说:“这神棰儿其实是个幌子儿, 山婆婆若是想让你进去,早就与冰美人通了话,冰美人同意见,山婆婆才取神棰给你。若是冰美人不同意见,你纵是取了神棰儿,敲了也没有用,内殿不会转来的。”

青果儿听罢,感叹不已,说:“真是奇妙,山婆婆一直在我面前,我怎么没听见她与冰美人通话呀?莫非她们肚子里还有密语,不用嘴吐出声音来,就互相知道对方心里话么?”

“就是。”一个额前飘着刘海的女孩子说:“这叫心灵感应,是最神秘最高级的通话神功。”

青果儿又说:“这么说,任何人即使攻破五关取得神棰儿,也不会打开冰宫大门,是不是?”

高髻女点点头,微笑着肯定说:“就是。所以我们都说你好福气呢,又是男人,又年轻,又漂亮,又勇敢,又仁义,说不定冰美人早就知道你了,你一来就让山婆婆给你取了神棰来。”

其它几个女娃儿轻轻地对高髻女“嘘”了几声,高髻女会意,不敢再吱声。

青果儿一手握剑,一手举起神棰,对准冰崖轻轻敲了三下,口中念道:“冰门开,冰门开,冰门开了欢喜来。”

说来好怪,那冰崖竟渐渐地透亮起来,不过多时,便红光绿彩闪烁不已。那光彩迅速流转着,但见冰崖渐渐地溶裂开一个洞口来,里面是水晶也似的宫道。青果儿不敢迟疑,赶忙走进洞里,回身将神棰儿扔给高髻女。这时间,那冰崖洞口又慢慢合拢,浑如美玉琢成。隔着冰崖,青果儿看到女娃儿们兀自向他招手示意。

仿佛如同坐上了列车,青果儿分明感到内宫在旋转,边转边缩,起初还隐约可见的冰崖、冰塔、冰林全都不见了,天顶上但见五彩缤纷的光,从冰晶中透发出来,变幻成各种奇异的色彩。就这样,不知飞驰几百里,连青果儿也不辨方向,那内宫才霍地停下来。

青果儿展目看去,神情为之一振:好一座雄伟壮丽的宫殿。原来,他在冰崖踏上去的仅是转宫。当转宫旋转定位时,他才发现这里才是真正的冰宫。冰宫既大又奇更美。这里,有广阔的殿庭,有雄伟的城楼,有高耸的古塔;这里,到处是透明的玉晶,宫殿楼榭,小桥广庭,全都是由玉晶砌成,晶莹闪烁,一尘不染,这种富贵气派,纵是乔白龙宫里也没有见过。这里玉花栏杆里,不仅可以看到二丈来高玉色喷泉,泉水在溪流里溅落,叮咚作响;而且可以看到七丈来高赤色喷火,地火成树,摇曳多姿,令人神往。火焰虽盛,却并不感到炽热,因为这里全是万年寒冰的千古冰川,寒胜足以制热的匪帮缘故。这里,花园的小径两旁,用纯钻石雕塑各式动物:抵角的羚羊,撒欢的白兔,腾飞的老鹰,全都栩栩如生,奇姿多彩,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这里,风为清香,柔而不暴;水为甜醇,清而不烈;花为奇花,树为宝树,悠扬的钟声,从钟鼓楼里漫散出来,给冰宫平添几分生机与神秘。

青果儿正观赏间,有两列穿粉红绣花袄的少女们轻盈盈地走来,为首者向青果儿微施一礼:“主人有请。”说着,那女红袖一拂,空中便疾飞而来一辆玉车,车帘开时,青果儿仗剑走入,方坐罢,那女就放下车帘,冰车辚辚行驶,驶过城楼,越过玉桥,穿过广庭,但见深宫重重,花圃环连,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停下。

两列红粉女复又施礼,为首者说:“请您自己去吧,主人就在正殿。”青果儿谢过,登上丹墀,走进玉殿。但见殿中寂然无人,唯有一座冰柱,红光闪烁。冰柱中有一玉女,穿着红衣,是个绝美的少女,正笑吟吟地在冰柱中望着青果儿,青果儿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你?!雪莲姐姐!”

冰柱中美女轻轻一拂袖,那冰柱顿时化成一团雾气,飞漫散去。她轻盈地走上前,笑说:“青果儿,你没想到吧!雪莲姐姐就是你要寻找的冰美人。”

青果儿激动不已,握住冰美人的手,笑问:“雪莲姐姐,你好精灵,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若是早告诉我,我也不会跑这么多冤枉路了,这关那关, 害得我提心吊胆。”

      冰美人笑靥如花:“不吃苦中苦,我哪会知道你是人上人?青果儿,我是在磨砺你呢!其实,我什么都告诉你了,若是不告诉你,你真有能耐闯过这些关吗?” 

       青果儿说:“我是不能!雪莲姐姐,我真羡慕你,你这宫殿好大好美,是我见过世界上最神奇的宫殿了。你有这么多美丽富贵的宫殿,怎么又喜欢在外面蹲山洞呢?”

冰美人吃吃地笑起来,柔声说:“青果儿,你还记得温泉山上说的话吗?我是野人么!我曾经说过,我有好大好大的宫殿,你还不相信呢。我为什么喜爱在野山野水野地里游玩?因为那别有一种情趣。你以为这宫殿就可宝贵了?在我看来真正可宝贵的东西全都在宫殿外面,那风,那水,那山,那树,都比这里有趣多了。且说人吧,这里的冰精人儿见了我连大气也不敢出,真是腻厌透了。而你却敢跟我斗嘴,斗得我好气,也好是欢心。”

青果儿笑说:“这一回好了,我刚才还在想,冰美人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神圣的人物,既然求见她这样难,要想拜见她,她还不知道怎样威严,端着架子,让人三跪九拜,那份神气,怕不尾巴翘上天去?”

冰美人气得又是咬牙,又是用粉拳儿直擂青果儿宽厚的肩背,嗔怪道:“你净胡说,你净胡说,谁在翘尾巴哪?你受人拘束惯了,都把人间那些臭官儿们臭架子排出来编派我,你真叫坏!”

青果儿又想起进关的事儿,问:“我真好是糊涂,看你从火上走过,真真是踏雪无痕的好功夫。当时,我就感到费解,现在看到你就是冰美人,疑问就更多了,姐姐,不知道我应该不应该问?”

冰美人闪亮的美眸紧盯着青果儿,笑说:“你有什么疑问,就快说吧,我全都告诉你。”

青果儿问:“你过五关怎么不要彩珠?你进冰宫来也是一关一关过吗?”

冰美人说:“我不需要一关一关过,我可以化为一缕清气,飘过关去,也可以从天网上冰人兵守卫的那道门直飞进去。”

青果儿又问:“这冰川万里,深不可测,坚不可摧,你怎么飞进冰宫呢?” “噢,这冰宫虽说是在冰川肚子里,但仍然有不少透气孔,我可以从透气孔中透出去。当然,如果我不想变化成清气,我还可以命令冰川中冰人兵让出道来,我就从很大的洞道里直接飞出来。——这是外人没法知道的。千里冰川,如同汪洋大海,谁要找冰宫那是很难的。”

“还有,”青果儿继续问:“这几千年来,你不曾放任何人进关来,为什么偏偏告诉我,让我来冰宫见你?”

冰美人粉脸倏然羞如红霞,娇声说:“你真太坏——人家喜欢你嘛,这就叫缘份。”

青果儿不禁呆了一呆,心里涌动起一股热流,脸上也泛起红晕来。他继续问道:“雪莲姐姐,我提到你,为什么山婆婆不知道,反而问我雪莲是何方大圣,莫非连她老人家也不知道您的名字?”

“是不知道。”冰美人说:“我是山川野人,哪来名字?要名字又有何用?世人看我出自冰川,住在冰川,又是万年冰精儿之神,便都叫我冰美人,那是人起的名字。那一天,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想我住在雪莲山,就用雪莲告诉你,其实那也不是名字。就算是名字,也只让你一个人知道,山婆婆怎么会知道呢?”

青果儿恍然大悟:“噢,雪莲姐姐,你为了方便我称呼你,就特地给自己起的名字呀!”

“就是嘛!”雪莲说:“你难得到冰宫里来,就随我走走吧。”

青果儿不动步儿:“不,雪莲姐姐,我不想多走。我来是为了救我妈妈, 是想求你告诉我一个秘密......”

冰美人幽幽地说:“你来冰宫,单单为了你的妈妈?”

青果儿说:“就是,因为我妈妈在魔爪里。”

冰美人神色有些黯然:“你不是想来看看我?你就不知道全世界男子都在盼望我,想念我?”

青果儿坦诚地说:“我没有想过,雪莲姐姐,我想过的只是您,我欢喜的只有你。冰美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面,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冰美人心中漾起一阵春意,不禁回嗔转喜:“这就够了,青果儿。你真是至诚人,欢喜实话直说,做不得半点虚假,我就欢喜这个性格。告诉我,你现在最想知道什么?”

青果儿眼中爆发出冷峻的神色:“我现在最想知道黄风怪窝藏在哪儿?我恨不得生擒活剐了他!”

“噢,你随我来。”冰美人说着,将青果儿带进一座园顶的宫殿里,将袖一拂,宫殿冰墙壁上顿时出现湍急的河流,高耸的山峰,连绵的沙漠。冰美人指点着说:“你从这里西去一万里,便有一无垠的沙漠,沙漠中有一群山,叫玛漠汉山,那群山中央有一个盆地,盆地中有座石房子,石房子中有一洞穴,直通玛漠汉山山肚子,那里就住着黄风怪。”随着冰美人的指点,冰壁上果然出现石房子,又出现长长的洞穴,洞穴中出现一只怪鸟,青果儿叫道:“这就是九头鸟!”

冰壁上景物继续变幻着,出现偌大的地下宫殿,出现宫娥,出现寝宫,出现一个漂亮的姑娘,她在手托香腮,仿佛对镜沉思,粉脸上滚流着泪珠。青果儿扑上前去,大叫:“妈妈,妈妈——!我看见你了。你看见我吗?果儿在这里啊——妈妈呀!”

是的,这漂亮的姑娘就是青果儿母亲赢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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