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岛主的手眼看着就要按上山洞岛主的头,有武功的人都知道,这一掌若是按实,山洞岛主脑袋立即就会象铁锤下的西瓜四分五裂,脑浆迸流,是以众人全都惊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庄岛主突然发现他的手不是按在山洞岛主的头上,而是按在一支古剑上,那古剑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爆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无形巨力,将山庄岛主一下子摔得远远的。
山庄岛主踉踉跄跄的后退几米远,刚刚站定脚, 便发觉有人如影附形一般扑了过来,一伸手便抓住山庄岛主的脖子。山庄岛主抬头一看,心中不禁一阵哆嗦:原来飞身而来者是青果儿。
厅中人又是一阵惊呼。 众人难怪惊奇不已:是青果儿拿出解毒药替山庄岛主解毒,又是青果儿拼费尽心血输出自己精华救活山庄岛主,而现在却一言不发, 似欲置其于死地,青果儿究竟在想些什么?
阴泉剑子嚷道:“傻徒儿,你抓老人家干什么?”
“师父,我是在抓森林老贼。”
“什么森林老贼?这牲牲精在我手里。”阴泉剑子道:“你手里不会是牲牲精。你不想一想,若真是牲牲精森林老贼,他为什么会五内受伤? 他为什么会中毒?───他是放毒解毒的高手啊───你快放了岛主,人家有年纪了。”
青果儿答:“师父,我看他就是牲牲精。”
“又是胡说,你娃儿不知道。 ”阴泉剑子指指身边的刚强岛主:“这家伙武功特强,不是牲牲精是谁?人家岛主一大把年纪了,能有四两力气? 我早就看得出来,力气最强的就是牲牲精变的,力气最弱的恐怕就是真岛主。”
青果儿说:“师父今天真聪明,我也看出这一点了,我手里擒的就是牲牲精,他力气最强。”
山庄岛主苦苦哀求道:“小哥哥,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老朽得骨头快要打鼓了,还会骗你吗?我感谢你救了我命, 我这辈子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怎么会是牲牲精呢?我是真岛主啊!喏,你若是不相信, 我到院子那井边拿个东西给你看,你就相信我是真岛主了。小哥,你说好吗?”
青果儿冷笑道:“你想逃吗?”
山庄岛主似乎十分委屈:“小哥,你这话说差了,这里是我的庄园, 我的家 ,我为什么要逃,我又能逃到哪儿去?再说,你小哥是神手,我一老朽之人, 还 能逃出你的手掌吗?”
山洞岛主说话很诚恳,也很可怜,阴泉剑子不禁有些怜悯他, 对青果儿说: “傻徒儿,你就放了人家吧。人家拿证据给你看,你还抓着人家干什么? 你放心 ,他脚力再快,也比不上我们飞天功的,是逃不出去的。 ”雪琦儿也说:“青果 儿哥哥,他一个老人,受过伤受过毒,还能跑到哪儿去?”
青果儿本来也是怀疑山庄岛主就是牲牲精,但是苦无证据,只是感觉而已。山庄岛主既然要到院子里拿证据,经阴泉剑子和雪琦儿劝说,遂觉得让他去拿也无妨,他这老恹恹的样儿,岂能逃多远?于是,他松开手:“你就去吧, 可不准耍滑,不准逃跑,否则我是要严惩你的。”
那山庄岛主得令,慌忙蹒跚地走出大厅,慢慢地摸索着来到井台,忽而回身朝大厅上喊:“青果儿,青果儿,你屈死我也!”说罢,他纵身一跳,竟跳入井里去。众人大惊,急跃入庭院,围着井栏看时,但见一井碧水, 悠然映着一方蓝天,不见人影。
众人都惊呆了,一个方才还濒临死亡的人,一个被青果儿奋力救活的人,一个慈眉善眼的老者,一个不久前还殷勤劝酒的人,却因为蒙冤受屈,一时心里想不开,竟然跳井自杀,这是一个多么打动人心的悲剧啊。阴泉剑子怒道:“青果儿,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傻事?你做了多少好事,你救了多少人性命, 现在却活活逼死了一个人,你不感到心疼吗?你不需要自责吗?唉, 你糊涂起来真是让人没法说。”
青果儿无言可答。在这样的氛围中,他好象也怀疑起自己判断的可靠性来,他暗恨自己行动是否急躁了一点,鲁莽了一点。雪琦儿觉得自己哥哥犯了错误,心里怪不好受,全把往日的欢声笑语丢到爪哇国里去,手托香腮在沉思。乔白仔细回想所闻所见,觉得青果儿的判断不无道理,但却无法接受一个垂垂老者跳井自杀这一事实,又无法证实跳井的山庄岛主一定是森林老者变的,心中不甚明白,嘴里当然更不好说。大勇与果月师太被三个一模一样的岛主弄昏了眼,根本无法说些什么。野猪王师徒方从沉醉王国里返回魂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刚强岛主一把抓住懦弱的山洞岛主:“我早就看出来,你是假的,你一定是牲牲精变的。”说话当儿,阴泉剑子一把锋利曲剑霍地搁上刚强岛主脖子上:“你才是牲牲精王,别装蒜了,给我显出本来面目来吧。”
刚强岛主冷冷一笑,说:“我看你还是滚得远远的吧。我救了你命,你竟敢这样对付待我。你可别惹起我的火气来,惹得我发起火来,我把你摔个稀巴烂。我可不是青果儿,没有那样好性儿。”
阴泉剑子仰天长笑,笑毕,冷声道:“我寻东觅西,到底把你寻着了。不错,你曾经和我与果月师妹共过事,但你从来没有救过我,你这个三脚猫角色,泥菩萨过江,自身也难保,还能救得了我?别说废话,我是讨债来了。你毒害师妹和她五十多个徒弟,这个债我的剑要借你的头颅来清算。你不是要发火吗?你就发一发火吧。”
这真是一笔糊涂帐,众人听了不甚明白,这岛主何曾救过阴泉剑子?何曾毒害过果月师太?又何曾与阴泉剑子、果月师太曾经相识?只有青果儿心中明白,他知道阴泉剑子是把神虎当成森林老者了,而神虎说的却是本身的事儿,旁人闹成一锅粥,主要是因为不知道神虎的身份而已。青果儿知道神虎性烈如火,真的怕神虎发起火来,当场把阴泉剑子摔成八瓣儿,是以连忙喊道:“虎兄,虎兄,你可别伤了我师父,你就变过来吧,不要再捉迷藏了。”
神虎将身子一耸,长啸一声,将阴泉剑子震得远远的,他就地一翻滚,又变成一条红脸大汉。───大家方知这刚强岛主原来是神虎变的。一条铁塔也似的大汉,变成一个瘦弱干瘪的小老头儿,也真的太难为他了。
阴泉剑子望傻了眼,这才是眼一眨,公鸡变成老母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刚强岛主竟然是神虎变的,想想有些恼火,嗔怪青果儿:“你耍什么玩意儿?真是孩子家玩心太重。两个真假岛还搞不清爽,怎么又搬出一条虎来瞎混?”
青果儿笑道:“师父,你也别生气,我们在山洞中寻到这样一位岛主,他胆小懦弱,不敢来见这屋里那一个岛主,怕被这岛主杀了。但是, 他又坚决指称这屋里岛主是假岛主。我一时也没有证据来证明他的真假, 只好让神虎也变成岛主,来混淆视线,实质是暗暗保护这位岛主。”
“据你这样说,你是认定他是真岛主了?”
“我想也许是。森林老者是杀人魔王,是强者,这岛主懦弱得很,怎么看也不象是杀人魔王。再说,他是一个人躲在洞子里被神虎咬出来的。若是牲牲精变的,他能不吆五喝六,前呼后涌,想办法钻出虎口吗?”
阴泉剑子不以为然:“你还有不能解释的地方呢。假如你认为这个岛主是真的,那么跳井的一个就一定是假的。我问你,既然是假的,那一定是牲牲精变的,他变岛主可以,但是,他有必要为了变岛主而弄伤自己,几乎玩完自己性命吗?他有必要让自己中毒死去活来吗?再说,假如跳井的岛主是假的,那么他的假显然是冲着我们而来的,他是想谋害我们,他是药圣王的徒儿,再不济也是弄毒的高手,他若是想害,他有的是机会,他可以在酒中饭菜中下毒。可是事实是,我们吃饱了喝足了,竟然谁也没有中毒。你试想,一个你的敌人千方百计想谋害你,他几乎将自己置身于死地,最后,他已经赢得你的信任,他可以为你烧吃的送喝的,却不肯害你,最后受了你的几句话儿,非常委屈地跳井自杀了,这符合逻辑吗?这可能吗?”
阴泉剑子提出的问题的确十分尖锐,这疑问不仅出自阴泉剑子的口, 同时也出自众人的心窝。青果儿一时感到口纳。是的,这些问题的确不好回答,他直觉感到里面还有许多谜一样的东西,但是一时却是说不出来。 他是同牲牲精打过交道的人,知道森林老者很是阴毒,很是狡猾,若跳井者真的是森林老者,那他一定是别有用心,不会死的,那么饭菜一定会有毒。为了证实自己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青果儿招呼黄狗:“黄狗,黄狗,你过来。”
黄狗摇头摆尾走进厅里来。青果儿将桌上饭菜拨拉一些,放进一只碗里,将碗置于黄狗面前,招呼黄狗吃。阴泉剑子恨声不已:“傻徒儿,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竟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却去喂狗。唉,你这娃儿真的没法教了。”说罢,他坐到一张太师椅上生闷气。
黄狗吃完饭菜,悠闲地摇摇尾巴。突然,它仿佛受到什么东西一击,上跳下蹿,狂吠不已,不一会儿,黄狗的眼睛,鼻子,和嘴全都流出血来。它不再跳了,只是哆哆嗦嗦地躺在地上哀呜。众人心灵仿佛受到残忍的鞭击,他们全都看出来了,黄狗是吃了饭菜中毒而死的。
阴泉剑子看着渐渐抽搐着死去的黄狗,疑惑地说:“怎么?饭菜里有毒?”
“不会吧。”野猪王打皱着眉头说:“我们全都吃过酒饭菜,也没见多大关系,怎么会有毒?”
大勇也说:“若是真有毒,我们吃了怎么没事儿?”
青果儿说:“我相信这饭菜里面有毒,不然黄狗不会突然无缘无故死去的。黄狗临死前还对我哭诉,说是饭菜里有毒,毒死了它,让我千万不要吃这饭菜。至于你们为什么吃了毒不着,我想是因为被解了毒。”
阴泉剑子道:“这就奇了,我在这儿又没有出门边,谁来给我解毒?”
青果儿说:“一定是药圣王老爷子。”
众人全都大笑起来。是的,药圣王早已返回大陆,现在连影儿也不见,如何来解毒?一定是青果儿无法自圆其说,只好编出神话来哄弄人玩儿。
其实,青果儿说的是真心话,他从来不会打诳语的。看到众人笑,他有些急了:“你们笑什么?你们不相信?你们记得不记得?药圣王第二次返岛来,巴巴的送我一包药丸?先前,在对付毒蛇阵时,我让你们每人含了一丸药, 以对付蛇毒,你们竟然忘记了?这就是解毒药啊。想起来,药圣王真是圣人, 他是解毒圣手,我奇怪他为什么返回海岛,专程送我一个药袋?现在才明白,我想,他已经知道森林老者作恶多端,也知道我们要收拾森林老者,不管他老人家多么讨厌牲牲精,但毕竟森林老者做过他的徒弟,至少有名份上的师徒关系, 他在这儿是左右为难,只好远走高飞,让我们干去,他不在岛上,眼不看为净。若是他在这儿,断然容不得我们来惩罚他的徒儿。他走了,大概考虑到森林老者善于使毒,怕我们遭殃,又赶回来给我解毒药,他老人家想得远哪。徒弟下毒,那些鬼道道自然全在师父肚子里,药圣王又是弄药圣手,牲牲精下的毒他岂能解不了?!因此,正好我给你们解毒药在前,他下毒饭菜中在后,你们吃了解毒药,再吃有毒的饭菜,自然象是没事人一般。”
众人听罢,方才恍然大悟,个个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这酒席上,除了雪琦儿和果月师太不曾吃酒外,其它人多少都喝了酒,大家都吃了一点饭菜。大概为了等待青果儿和神虎,众人吃的饭菜并不多,是以中毒不太深, 都被先前含的解毒药解了。现在青果儿一旦挑破天机,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看来跳井的岛主真的是森林老者变的。
阴泉剑子按捺不住,直飞向庭院井栏,朝下看去,但见井水清冽, 哪里还见到跳井山庄岛主的影子?阴泉剑子不禁挥掌拍断井栏,怒道:“森林老贼,你好毒,我竟被你骗了!”
青果儿随众人来到井边,大家都是好眼力,凝神能穿透三尺土, 这井水里果然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假岛主的尸影。众人看罢,全都忿忿不平,觉得自己被牲牲精森林老贼耍弄了一回,无不怒火填膺。
青果儿说:“我来推理一下。这岛主与森林老者本来玩得还算不错,森林老贼也没有打算杀他们全家,所以相安无事。今天,森林老贼同我们照过面后,心里非常害怕。他曾是我们手下败将,被神虎叼过,他还看到药圣王来,知道若是正面与我们顶撞,无异是鸡蛋碰石头,莫说我们联手,就凭药圣王一人,要捏他圆就圆,要捏他扁就扁。因此,他逃了开去,急让岛主排上毒蛇阵先挡上我们一 阵。他也知道,毒蛇一定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一定会破阵而出的,我们会寻村庄找房子,这岛上只有岛主一家人,只有这村庄能够吸引我们。森林老者害怕岛主家人奴仆会泄露秘密,便杀他个一干二净,又将自己摇身变为一个岛主。他是弄毒能手,让体内吸上一点毒,并且采用内功逼浮上肌肤,形成中毒的样子,这是非常容易的。至于装出受伤的样子,只要敢于让没相干的皮肉受点苦,这也很简单。他知道我们会救他的,他装出负荆请罪的样子,感恩戴德的样子,目的全是为了解除我们的精神武装,放松对他的警惕。他的目的全达到了,我们所有人都同情他,相信他,救活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务,享受他的酒菜,他会肯定自己已经走到胜利的边缘。但是,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他一没有想到药圣王会给我们解毒药,二没想到我们在山林已经含服了解毒药,暂时变成百毒不侵之身; 三没想到我会中途离席巡视山林,没有想到我会带回两个岛主,弄得他也陷入怀疑之列。因此,他伪装岛主,骗取我们信任,想利用酒菜一举把我们全都毒死,这个企图再也不能得逞了。他没有法儿,只好假作拿证据,跳入井中。我敢说,这水井里一定有地下通道。”
众人细思,都觉得青果儿说的不无道理。乔白说:“青果儿,你告诉我,你是怎样看出跳井岛主是假的?是森林老贼变的?”
青果儿说:“先前我也看不出,若是看得出,我是决不会救他的。稍后,我感到有点奇怪,一家子身强力壮的都打死了, 倒是这又瘦又老最不经打的弱不经风的老头儿,反而是又中了毒,又受了伤,居然没有死,这不是怪事吗?莫非其中隐藏着一个费解的秘密吧。再后来,在山洞里寻到这个岛主,是个典型的老人,胆子小得很,看上去根本没没有能力作恶。当我们进入大厅来,那个假岛主竟然扑向神虎,他以为神虎就是真岛主,是以狠下杀手。然而,他弄错了, 他一同神虎较上手,我心里就认定他是假岛主。神虎是何等伟力,真岛主莫说同神虎较量,就是碰也碰不上的。”
青果儿这一说,众人无不佩服。阴泉剑子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傻徒儿,你真的聪明,把师父都盖过去了。你说说吧,怎么活捉那老贼,怎么救出娃儿们?我们听你的。”
青果儿说:“这假岛主从水井里逃走,我们就从水井里追击他,看他逃往何地,再顺藤摸瓜,师父,你说行吗?”
阴泉剑子道:“行是行,可是,我们有些人是旱鸭子,钻不得水的,这可怎么办?”
青果儿说:“依我看,师父,师太,大勇哥,猪大叔和你的徒弟,都先住这山庄,一方面看住牲牲精,别让他们从地洞里钻出来;另一方面,你们需要看住大船,我们回去还要用它。我和乔白兄,虎兄,雪琦儿下去走一趟,寻着洞子,把牲牲精一伙给端出来。”
阴泉剑子用曲剑拍拍桌子,沉声道:“傻徒儿,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师父,我怎么会看不起人呢?”
阴泉剑子道:“你不想一想,你师父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天上飞得,土里钻得,还怕钻水?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有些人钻不得水,那是指大勇,雪琦儿,师妹这些人,你如何把我也搭上去,不让我去钻水洞子?真是乱弹琴。”
“师父,你别误会,你想去,我也不反对,我知道你闭气十天八天也没有问题。不过,您年纪大了,不能受苦。至于雪琦儿,她是天生的弄潮好手,不信,你可以问乔白。”
乔白点头道:“青果儿说得不错,雪琦儿的确是一个水上仙子,浪里奇花。 ”
雪琦儿受到乔白赞美,不禁嫣然一笑,心里委实得意,十分高兴。乔白从她眼神中读得出骄傲、感激、柔情甜蜜和满腔热情。
阴泉剑子挥挥手:“就这样定了,雪琦儿我管不着,我自己是一定要去的。一个水洞也钻不得,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好吧,咱们下井去。”
岛主忽而双手拦着众人:“各位恩人,请容老朽禀告一言。”
阴泉剑子冷声说:“你想干什么,你说!”
岛主道:“森林老贼做了毒饭菜,害得各位恩人没有吃好饭。 各位初到敝庄,卑人因家中有难,未曾尽地主之谊,倾情款待,心里十分不安。现在老朽有脱出魔爪的机会,岂能不报答恩情?请允许老朽聊备几杯水酒,为各位恩人洗尘,可好?”
阴泉剑子吃过一次亏,不想再上当,便道:“算了吧,那饭菜美酒留着你自己吃去,我可不知道你是真是假,若是人敢打馊主意, 我们这些人的剑都是不认人的,你可得小心脑袋些。”
岛主嗫嚅难言。青果儿打圆场地笑道:“岛主,我师父拿你开玩笑呢,你可别介意。这样,我的果月师太,大勇哥和野猪王兄弟们全都拜托你了,请你安排好。至于你的饭菜,我们先去寻找森林老贼,为你报仇,回头再来吃,好吗?”
岛主喜笑颜开:“好,好,这样最好。我祝福你们凯旋,为你们准备庆功酒 。”
“谢谢你,岛主。”青果儿说:“我想请教你,你知道森林老贼的巢穴在什么地方?”
“这,我可不知道。”岛主认真地回想说:“这老贼可算是神出鬼没,来也无踪,去也无影。虽说他常常到我这儿来下棋,但是从不告诉我居住何处。我也不愿意多问人家隐私,怕惹事生非,所以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青果儿看问不出什么来,便道:“好吧,我先下井看看去,回头招呼你们来。”说罢,青果儿手执古剑,跃过井栏,缓缓地向井下飞去。井壁湿漉漉的,长着暗青色的青苔,摸上去滑腻腻的,一直到水面,青果儿也没发现洞穴。青果儿心想:真奇怪,莫非这假岛主真的自杀沉水么?但种种迹象看来,又不象是自杀,倒象是逃逸出去似的。可是,逃,又往哪儿逃?井里没有洞穴,莫说藏一个人,就是藏一只青蛙,也不难发现。这么说,假岛主莫非是化为一缕青烟飞逸出去么?
众人眼巴巴看着青果儿在水面上下垂直寻视,却没法挤下去, 因为井筒毕竟狭窄,容不得多人同时挤着的。乔白问:“青果儿,寻着洞子么?”
青果儿答:“水面上没有。”
雪琦儿说:“你最好钻到水肚子里面寻寻去吧,也许暗洞就在水肚子里呢。 ”
青果儿听雪琦儿这一说,便真的沉进水下去。这井似乎很深很深,沉了半天还没见底,不久,他发现离井底大约二米高的地方,果真有一洞穴,阴暗暗的,仿佛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青果儿仗剑游了进去,原来这是一个人工凿成的洞道,洞道渐渐向上倾斜,不知什么时候,便冒出水面,青果儿发现这是一个山洞,山洞里暗幽幽的,阴风飒飒,也不知伸延多远。青果儿十分高兴,复回水井,浮上水面,仰头喊道:“寻到洞子了,你们下来吧。”
神虎跨过井栏,便要跃落。乔白一把抱住他:“慢,青果儿还在水下,你一个楞头青扎下去,不怕扎伤了他么?井子小,只能一个一个下,下去的人自己游到洞道里去。”
雪琦儿称赞道:“乔白,你真细心。不过,我们的神虎可不是水上蛟龙,他在陆地上威震天下,在水下恐怕够呛呢。他又不会换气,又不会闭气,万一在水肚子里呛个七荤八素的,这井子小,周转不开,那才糟糕呢。”
乔白想想,说:“我这里有个鱼腮器,能从水里滤出氧来,随你在水里呆多久,都没有事。虎兄,借给你用一用,如何?”
神虎看去,乔白从怀里掏出一件乳白色的小巧玲珑的盔罩。神虎接了过来,翻看了一番,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是他信任乔白,便戴到鼻子上,用两根丝绦绾在头上,朝乔白点点头,表示谢忱。他对井下青果儿喊道:“喂,你让开些,我下井啦。”青果儿慌忙向水下一沉,还未完全钻进洞子, 便感到井水宛如爆炸一般,迸发出巨响,不一会儿,一条黑乎乎的汉子逼了过来,摸索着前进。青果儿知是神虎来了,忙伸出手来拽住他,让他随自己朝洞子深处游。还未游多久,一条银鱼也苗条的人从他俩身边蹿向前去,悄没声息。登上岸去,青果儿方知是雪琦儿。
青果儿笑说:“你真是鬼精灵,声也没响,人就蹿到前面去了。你看我们虎兄──”青果儿回头看神虎,愣了一愣:“咦,你鼻子上挂的什么玩意儿?”
雪琦儿格格娇笑:“你这才看见啦?这是我怕神虎呛了水,诱着让乔白把宝贝拿出来,说是鱼腮器呢。这个东西戴在头上,在水里呆上三年五载都没有事。 ”
青果儿不觉惊奇:“哦,这么神哪?!”
“就是嘛。”雪琦儿说:“人用它,会自动在水里换气, 把水中空气吸出来,就好象在陆地上一样。神虎,你在水里憋气不憋气?”
“不憋气,这玩意儿真好。”
正说着,乔白与阴泉剑子相继登岸。 雪琦儿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乔白的灵动好处。阴泉剑子泼水道:“你就少说几句吧,娃儿,踏上这一步, 就几乎在魔掌之中了,还是小心为上吧。”
雪琦儿缄口不言。洞中风声萧萧,谁也不知道那洞中深处藏着什么玩意儿。
“走吧。”青果儿悄声说。他领头向前走去,神虎毫不示弱,紧随着青果儿,雪琦儿紧挨着乔白一起走。阴泉剑子虽是独腿,但他独膝一屈一伸,象跳蹦蹦儿似的,一蹦就跃出好几米,因此,虽然青果儿他们疾行如风,但阴泉剑子从未被拉下过。这样疾行了一顿饭功夫,便到了顶端。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唯有洞道顶端有一个低矮的洞口,黑幽幽的。
“进不进?”青果儿回头问。
“怕啥?”阴泉剑子说:“进!”
青果儿用剑伸进洞口中,在里面搅了几搅,但觉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里面是死洞,还是万丈深渊。他想,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好豁出去了。他拉过雪琦儿:“你在这洞口堵着,若是我进去出不来,你就不让人进,只有我说可以了,大家再进来。”
阴泉剑子动气了,一手拉开青果儿:“荒唐,你一个娃儿,要你冒什么险?让我来。”
青果儿还没有反应过来,阴泉剑子便率先钻进洞里去。 他是在地洞里呆了一生的人,目力特别好。他发现洞子有半间房子那么大小, 顺洞四下壁有一排排小气孔儿,四上壁有一方方可以启动的投料门。此洞中央有一塔式基座,基座上横陈着一块硕大的铁板。铁板一端联接着一扇门。这洞四壁呈圆形,顶部如同穹庐。他看了,不禁自言自语地说:“这洞真是怪事。”
这时,青果儿,乔白,神虎和雪琦儿都钻了进来,看着洞子,也都感到奇怪。正想着,忽听身后“喀啷”一声巨响,有一扇铁板将来路洞口封死了。
青果儿忽然醒悟过来,大叫:“不好,我们中老贼诡计了,这是炼丹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