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琦儿起初听闻怪啸声惊恐不已,以为又是什么怪来作恶,但其后复闻几声啸声,方才听出是一种鸟啸声。 她想起他们兄妹五人从五神湖骑老鹰来寻冰美人的事儿,不由得喜出望外:既然这鸟儿啸声如此嘹亮宏阔,它一定是非常非常雄健壮硕的怪鸟,或恐象九头鸟那样大呢!青果儿哥方才说路途太远驮不动她,这鸟儿或许会象雄鹰一样,驮着她腾云驾雾哩。当然,她是没有法儿让鸟儿乖乖驮她的,但是青果儿哥哥有办法驯服鸟儿,他懂鸟语,鸟儿会听他话的。想到这里,雪琦儿不禁回惊作喜,扭股糖儿似的缠着青果儿:“青果儿哥哥,你给我把那鸟儿叫下来,驮着我飞嘛!你叫嘛,你快叫嘛!”
青果儿早就听出这啸声是一只雄性大鹏鸟发出来的呼唤。 雄鹏呼唤远方的雌鹏,要它赶快带小鹏来,准备飞往南海去,说那里银鱼挺肥美。不久,雌鹏在林子那一端答语,说小鹏正在戏弄老鼠,恋着玩,不肯走。这雌雄大鹏亲密地闲话,却闹得方圆几十里林子啸声不断,百兽惊恐,百鸟争鸣。 青果儿经不得雪琦儿柔情纠缠,心自是软了。他想:雪琦儿说的恐怕是个好办法,不妨试试看。于是,他也嘬口长啸,啸如鹏语,直惊得一洞人毛骨悚然,饶是果月师太有十分定力,也被青果儿奇异神功弄得神绪晃荡,心烦意乱。
青果儿用鹏语问候道:“大鹏老兄,你好啊!”
雄鹏误以为有另一只雄鹏呆在山洞里,便扶摇展翅飞来, 洞前河湾上顿时飞沙走石,洞子里旺燃的篝火,也被大鹏降落的气流压得忽明忽暗。那雄鹏雄赳赳地走到洞口来,象黑塔似的堵住洞口,野猪王和徒弟们竟象狂风中的小皮球,直吹得骨碌碌滚进洞里来,惊恐不已。
雄鹏身体巨大,无法进洞, 只得拼命压低脖子朝洞子里看。它发现洞子里没有大鹏,净是人,感觉受了骗,便用铁也似的翅膀扇击树木,顿时“喀嚓,喀嚓,喀嚓......”“轰隆隆......”响声不断,几株数人方可合抱的老树,硬是被大鹏铁翅扇断了。如此威力,真让人心惊肉跳。
青果儿笑着用鹏语说:“鹏兄,你生什么气呀?”
这一回,雄鹏可看清楚了,说鹏语的竟是一个颀长挺拔秀气英俊的少年,它不禁感到惊奇万分,说:“你是谁呀?”
青果儿想起以前的惯例,便说:“我是万物之王啊!”
雄鹏桀傲不驯,冷笑道:“一个娃儿,管得了谁?还称王呢,哦哈,哈,哈, 哈......”它一笑,真个如山摇地动,山洞被怪声笼罩着, 雪琦儿不得不伸出双手中指,连忙堵紧双耳眼,怕那怪桀的笑声把耳朵震坏了。
青果儿脸一沉:“怎么,你敢不相信?”
雄鹏说:“我当然不相信!你,一个哪来的野娃子,能管得了什么物?能管住谁?”
青果儿生气地说:“好,你不相信,我让你相信。”突然,他改说猪语,命令野猪王:“你和你徒弟们都先回变为猪,听我的命令。”
野猪王听令,一声响亮,野猪王和众徒儿们都变为野猪,那猪高如牛,雄如虎,大有气冲斗牛之势。它们随着青果儿命令,或卧,或跳,或人立而啼。一队猪儿动作整齐,仿佛是训练有素的兵们,让人看去,也算是天下奇观。
雄鹏看了看,仍是不相信,说:“地上有跑的,水里有游的,天上有飞的, 你既然是万物之王,能飞给我看看吗?”说着,它偏了偏身子,让出一条道来, 挑战似的瞧着青果儿。
“我能!”青果儿说。他稍一作势,便腾飞起来,在晨曦的林间,翩翩而飞,姿势优美。飞了一会儿,青果儿落在雄鹏面前,说:“你还不相信么?”
雄鹏用钢钩般的鸟喙悠闲地梳理梳理羽毛,用锐眼冷冷地看着青果儿。虽然 ,它对青果儿上述二项表演有所动情,但是疑心未除, 因为它觉得万物之王乃是顶天立地之人,象他这样年纪轻轻的娃儿做王,它怎么也不甘心。想着, 它忽然有了主意,对青果儿说:“若你真是王,你能让我用翅膀扇一下吗?”
青果儿闻言,不禁愣住了:因为他方才看到了,雄鹏巨翅扇动起来,力可断金裂石啊,那百年古树可谓既坚又韧,竟然被它扇断几株。他青果儿乃是血肉之躯,岂能经得住扇击吗?
雄鹏仿佛看出青果儿的怯意,又挑战似的问:“怎么,做王的不敢了?若是你经得住我一扇,我就承认你是王,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青果儿想:树是死的,人是活的。树硬挺在那儿让它扇,岂有不断之理。 我是人,它一搧动,我不会顺势飞转吗?想到这儿,青果儿有了几分把握,说:“好吧,我给你扇,若经得住你搧,你可要听我命令呀!”
雄鹏心想:这一搧,还不把这娃娃搧成肉饼?若真的搧他不死,他恐怕真是神圣,听他命令又何妨。于是,他便爽快地说:“一言为定!”
青果儿走近雄鹏,凝神运视,只待雄鹏翅膀掀起,便飞得远远的。 那雄鹏初始寂然不动,静如处子,冷眼瞧着青果儿,瞧这个娃儿究竟有几分胆量。 它看不出青果儿有丝毫畏怯之态,反而十分镇静,自信,不禁火起,猛然张开双翅,朝青果儿腾扑过去。这一扑,若是扑实,青果儿真的会成肉饼了。说时迟,那时快, 青果儿如掣电一般,飞出雄鹏巨翅搏击区,他身上金丝避邪服也同时膨胀开来,炸出一股气流,反击着雄鹏巨翅。在这一刹那间,青果儿已经在林间盘旋了几个来回, 只觉得林子间狂风顿起,飞雷走石,这都是雄鹏击起的气浪,摧残得森林颤抖不已。就在雄鹏合翅的当儿,它亦被青果儿避邪服爆发出的力道击伤,感到疼痛。它不禁兀然心惊:这难道真的是圣王惩罚它?!它希望看到青果儿被击败,被击成肉泥,可是,待它停翅左顾右望时,青果儿却不见影儿。
雄鹏想:一定是自己力气大,把年轻娃娃击成灰了,随风飘散了,想到这儿,它豪气顿发,“哦哈哦哈哦哈哈”地大笑。
远方的雌鹏问:“你笑什么?”
雄鹏说:“我胜利了,我战胜圣王了,我是胜利者,我就是圣王了!”
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不对,你没有胜利!”
雄鹏大吃一惊,回首一看,说话的正是青果儿,年轻人神采奕奕,在早晨金色阳光照耀下,金丝避邪服流光溢彩,使青果儿越发神俊,光彩照人。雄鹏不禁感到骇然,立即象泄气的皮球,蔫蔫地垂下翅膀。半响,方才驯服地说:“说吧,圣王,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青果儿命令道:“我要你驮我和妹妹到香炉山去,然后再回来。”
“何时?”
“立即,马上!”
洞外一埸惊天动地的斗智斗力,洞内人却不知道,因为道姑们因为不懂鹏语,不知道青果儿与雄鹏说了些什么。只是当雄鹏施狂发威时,洞里人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神猛巨大的飞禽。一埸风雷过去,洞外已是阳光灿烂的清晨。青果儿走进洞来,嘱咐野猪王保卫好果月师太和众道姑们。野猪王怕力单势孤, 对付不了森林老者的回马枪,打算推倒半边石壁封闭洞口,以抗击老怪们的进攻。 青果儿知道野猪王颇有蛮力,在阴泉洞就是这样做的,便同意了。青果儿携带着雪琦儿,方走出洞口,野猪王便施发神威,顶触石壁,轰隆隆几声爆响,石壁顿时大塌方, 硕大的岩石紧紧封闭住洞口。青果儿挺满意地看了一会儿,才同雪琦儿骑上鹏背,拍拍雄鹏:“飞 吧,大鹏兄弟,你快快飞吧,到香炉山去。”那雄鹏果然应声飞驰起来, 速度比雄鹰不知要快多少倍,但见大地上树木,山峰,河流急速向后闪去。 那东方的太阳象是伸出金光灿亮的温暖的手,欢迎这兄妹俩。
也不知飞行多久,但见群山之中,有一座状似香炉的山峰,冒着霭霭的云气,恰似香炉中袅袅的腾烟。大鹏绕山飞行几匝, 青果儿发现这山颇阔颇峻颇奇:阔者,占地达百里方圆;峻者,山峰峭拔,直插云霄;奇者,山里套山,峰上叠峰, 深山曲径,云遮雾绕,幻化莫测,好是神秘。
大鹏在一山亭边阔坪地上敛翅落地,它对青果儿说:“圣王,这里就是香炉山,你还有什么吩咐?”
青果儿感激地抚摩着大鹏脑袋上的毳毛,说:“鹏兄,感谢你了。你就在这山里自由自由吧,待我喊你来,还请你驮着我们回去。”
青果儿与雪琦儿展开轻功,朝山上那红瓦青楼的好去处疾奔过去。
在早晨的阳光下,那楼亭台榭时而羞被云纱雾巾半遮面,时而悄然显露出金碧辉煌的倩体来。
青果儿兄妹走啊走啊,看看靠近了,忽而雪琦儿叫道:“青果儿哥哥,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青果儿抬头一看,不由得呆了:但见那金碧辉煌的楼亭台榭,渐次灰朦下去,幻化成粥也似的乱景。最后,一风吹去,竟是烟消雾散,原来那耸立着殿体廊厦的地方,除了壁立的岩石,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兄妹们走了半天,竟然扑了个空,气得雪琦儿直跺脚:“这药圣王怎么啦? 莫非是有意捉弄人吗?”
青果儿说:“你且别乱怪他老人家。我早就听野猪王说过了, 这山本身就是怪,常常幻化各种景色迷弄人的。咱们别松气,赶快走吧。果月师太和道姑姐姐们还等着我们呢!”
想到洞子里道姑们被毒得奄奄一息,雪琦儿鼓足精神,又同青果儿寻找药圣王去。
青果儿兄妹俩不再追踪虚幻的蜃景,而是沿着一条深长的峡谷走。不多久,忽闻对面山头有嘈杂的人声。青果儿想,声音总不该是幻影吧,有人声便有人,有人便知道药圣王的下落。他兴奋起来,拉着雪琦儿小手,飞也似的奔跑起来。转过山峰,果然看见山坳间有不少人,在围观着什么。近前看去,青果儿兄妹都不禁呆住了,半晌作声不得。
原来,山坳间有一株大树,大树上绑缚着一个妙龄少女, 少女的脚下堆着野草干柴。在围观的一群人中,有人执着燃烧的火把,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这位老者看上去白发童颜,本是挺硬朗挺有神气的,不过,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显得老态龙锺,愁眉苦脸,神情萎靡,仿佛有些弱不经风。他眼波流动着怜悯,流动着愤怒,流动着凄楚。他愣神了一会儿,盯着被绑缚着的红衣少女,缓缓地说:“香丽,我最后再说一句话,你可别怪你父亲无情无义。你知道,你火葬在这儿,是因为你不听话。我说了一,就是一,我说了二,就是二,不得改悔的。好吧! ”
说罢,他朝手执火把的汉子沉重地慢慢地抬起手,却是迟迟不肯按压下去。但是,他最终双手垂了下去,无可奈何地闭上痛苦的眼睛。
执火把的汉子懂得老者的示意,手执火把走向少女,看了少女一眼, 迟疑地缓缓地颤抖地将火把凑向那柴禾。
青果儿感到既震惊,又愤怒,他腾飞起来,扑向执火者,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火把,气呼呼地喝道:“你这汉子,为什么这样狠毒?为什么要活活烧死这姑娘?”。
青果儿突如奇来的动作,弄得在埸人莫不目瞪口呆。
老者象是欣慰,又象是愤怒。他缓缓逼近青果儿,那种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透人的肺腑:“哦,小伙子,你就是他的恋人,是不是?”
“什么叫恋人?我不懂。”青果儿说。
“恋人嘛,就是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你们俩人要做夫妻,对不对?”
“不对,我从来不认识她!我也没有喜欢过她!”青果儿断然否认。
老者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快,继而他仰天大笑,笑声豪气干云。霍然,他止住笑声:“你的话惹得我真不快意。男儿嘛,敢做敢当,岂能吞吞吐吐,毫不利爽?娃儿,你能骗得过老夫?有道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冒死救她,能说你不喜欢她么?能说你们没有恋情么?”
“老人家,你说的话,我是真的不懂。”青果儿向老者走近一步,诚恳地说:“我是过路者,我真的同这姑娘没有恋情,我来,纯粹是为了救人。你看,这位少女冰清玉洁,花容月貌,楚楚动人,你烧了她,不觉得痛苦吗? 你毁了一个美妙无比的玉人儿,一个艳如鲜花的青春,你不觉得太残忍吗?”
白发老者神情仿佛一震,随即笑道:“好孩子,你说得真好,你说到我心上去了。是的,我也觉得痛苦,我也觉得残忍。可是,没有办法啊!几千年来,我说的话儿还没有哪一句不算话儿。若是我放了她,那么今天我就得死——我是为自己说的话儿不算话,羞辱而死。”
围观的汉子们全都激愤起来,噪道:“兀那小子,你快滚开,大王不能死!”
被紧缚在树上的香丽姑娘,睁开美丽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说:“小哥儿,你就走开吧!我不要你救的,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 我是自愿死的——父王是不能死的,他的话也的确从来没有食言过,所以,只有我死,我是高兴的。我非常非常高兴!”
青果儿闻言,感到惘然,实在弄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为了救人,冒死赶来,想不到会成众矢之的, 连身将遇难的少女也并不领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时,雪琦儿赶了过来,一看埸景, 便愤慨地说:“你们这些好大好大的男人,把一个女孩子绑在大树上烧,你们是多么残忍啊!你们有没有自己的孩子? 你们假如把自己的孩子绑起来烧,那滋味如何?你们想一想啊!”
对于雪琦儿的谴责和干涉,老者仿佛并不震怒,反而是乐欣欣笑盈盈的欣赏着雪琦儿的口诛笔伐。
青果儿苦苦哀求道:“老人家,我求求你,这女孩子怪是可怜可爱的,你就放了她吧!”
老者笑说:“放她可以,但必须有一个替代她的人,用火烧。只要实践了我的诺言,谁死,我不在乎。”
青果儿惊愕地望着老者,几疑这个老头儿神经产生了毛病,放了人,又必须再用一个人来替代烧,天下还有比这更蛮不讲理的吗?
那被绑的香丽急叫道:“不,让我死!我决不要那个坏小子,我不要!我要死!小哥儿,你是好心人,但是,我求求你,不要管我,让我死!”
青果儿更弄迷了:一个面临被火葬的人,竟坦然求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香炉山啊,山也幻境,人也幻影,真真是一个让人怎么也捉摸不透的迷。 青果儿在这不可理喻的埸合下,竟是手足无措了。
雪琦儿也是颇感茫然,拉着青果儿的手说 :“青果哥,扔下火把,别管它吧,我们找药圣王去! ”青果儿无可奈何地扔下火把,用脚踏灭了它,缓缓朝老者,少女和在场的汉子看了一眼,慢慢向后退去。
但是,青果儿兄妹一旦离开,其他汉子也会放火,那时,火焰便将在少女脚下升起,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将在烟火中挣扎,燃烧,想着,青果儿感到脊背升起一股凉意,冷飕飕的袭遍全身。
红颜老者仿佛十分失望,呆了一呆,他搁下树边少女,走向雪琦儿:“好姑娘,你说是找药圣王吗?”
“是的,我们寻找他老人家。”雪琦儿答。
“你们寻找这个老头儿干什么呢?”
“向他求一件东西。”
“哦,是求他?”老者手抚着雪白的胡须:“他可不好求啊!”
雪琦儿说:“不,我们想,老人家会是好求的,听说老人家又睿智,又慈祥,一定会济世救人的。”
老头儿被逗乐了,呵呵笑将起来:“好聪明好甜嘴的娃儿!也罢,说好求也好求,说难求也难求。假如药圣王向你们讨要一件最宝贵的东西做见面礼,你们有吗?”
青果儿应声答道:“我有!”
老者问:“你有什么?”
青果儿掏出玉佩,说:“喏,我有这个神奇的玉佩,药圣王见了, 一定会高兴的。”
老者怫然不悦,卑夷地说:“这算什么东西?这个劳什子, 药圣王是车载斗量,多的是。”
青果儿惊得合不拢嘴。雪琦儿拉拉青果儿:“青果儿哥哥,咱们走吧, 别在这儿磨嘴了,时间紧的,一点也浪费不得。”
青果儿仍恋恋不舍回望被绑在树上的香丽一眼,随着雪琦儿慢走几步, 又停下步来,回首对老头儿说:“老人家,我平生难得求人,这一回破例求求你了,放了这位姐姐吧!”
老者冷然道:“放了她,我的话算是放屁去! 你莫非要我为我自己诺言而自杀么?你救她,谁救我?好小子,你若是真有良心,你就舍身救他吧!”
雪琦儿看这老者越说越混了,怕惹起青果儿的傻气来,忙推着青果儿:“快走吧,快走!青果儿哥哥,我们还要寻找药圣王去。 果月师太和那么多道姑姐姐还等着救呢!”
老者看着渐渐离去的青果儿兄妹,不无惋惜地说:“你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青果儿闻言,不禁如雷灌耳,不胜惊讶,忙回头道:“老人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也知道药圣王他老人家住在什么地方?”
老者笑道:“我说,你们何必舍近求远呢?你们不是找药圣王吗?我就是啊!”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得青果儿兄妹妹一时转不过头绪来。这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雪琦儿惊喜地跑过来,上上下下瞧瞧老头儿:“真的,老人家,您真的就是药圣王?你不骗人?”
“嗳,傻孩子,我老者几千年了,岂能骗你们两个娃儿?!你们相信我,我们就做个交易;若是不相信我,你们走吧,我也不管了。”
青果儿回转身来,认真地说:“老人家,您就是药圣王啊! 我们还听人家说你有个不中听的名字,叫,叫......”青果儿想说,就是不敢贸然说出来。
老者哈哈大笑:“说嘛,怕什么?是的,人又叫我旱魔王,这名字挺怪的,是不是?”
青果儿呐呐难言。雪琦儿改口道:“药圣王老爷爷,您老人家真难找啊! 我们找了半天,谁知您老人家还在这儿哪!老人家,给我们帮帮忙吧!”
药圣王问:“帮什么忙?”
青果儿说:“请您给我们一种解毒药!”
“哦,干嘛要解毒药?”
“是这样!”雪琦儿说:“有个叫森林老者的牲牲精, 是个头上冒脓脚下闹疮最坏最坏的家伙,他用笛子喷出毒药来,把幽妙道观里果月师太和她五十多个徒弟全都毒倒了,现在生命垂危。药圣王老爷爷,人命关天啊!我们来求你老人家,给一点解毒药,把道姑们都救,这是感天泣地的圣德啊。老爷爷,您是仁慈大德的,请您快给我们解药吧!”
药圣王听了,脸色一沉:“这乌龟王八蛋的,又在搞什么玩意儿?!”
青果儿兄妹吃不准药圣王在骂谁,不禁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
药圣王仿佛看出青果儿兄妹的心思,解释说:“你们且别疑心, 我骂的是牲牲精滑头。五六十年前,这小怪偷了我的毒药医方去——”
雪琦儿不禁插嘴道:“这怪贼胆也忒大了,连老爷爷的东西也敢偷?!”
药圣王平淡地说:“这也难怪,他是我混帐徒弟么。”
此言一出,青果儿雪琦儿的心不禁悬吊起来:“这真可叫闹麻烦了,徒弟放了毒,寻解药寻到他师父这儿来,岂不是拿身子撞上人家枪口吗? ”兄妹感到未来是凶多吉少,想要解药大是渺茫了。
这边闲话,那边被绑缚的香丽可是急了:“闲扯什么,快点火哟!”
药圣王仿佛并不着急,反而朝大汉摆摆手:“慢! ”他转脸对青果儿说:“你们要的解药我都有。不过,你已经知道,我的药不是随便施舍给人的,我没有那份仁慈大德,我要做点交易,我要向你讨一件最可宝贵的东西。”
青果儿犯难:一件神贵无比的玉佩,被药圣王视若粪土, 世上还有什么最宝贵的?雪琦儿说:“老爷爷,你说给我们听听,你要的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药圣王慢悠悠地说:“我要我可爱的女儿。”
药圣王此言一出,青果儿感到心灵震撼,雪琦儿也花容失色,心里恨恨道:这死老头怎么尽捡没眼的笛子给人吹?你的女儿我们如何能给?青果儿脑袋转了几个弯儿,笑道:“喔,老人家,你的女儿一定跑没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给你找回来,对不对呀?!”
“不对!”药圣王说。他回身指了指树下被绑缚着的香丽:“也不用你们找,我的女儿就在这儿!”
怪!又是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迷谷!女儿就在树边,是他让人绑缚自己的女儿,是他让人准备用火烧死自己的女儿,却巴巴的让远方来的青果儿给他一个女儿,这不是痴人说梦么?莫非这老儿真的老糊涂了?!
药圣王并没有老得糊里糊涂,他是聪明得紧哩。他对青果儿说:“娃儿, 我已经看出你是一个好人,人好,心也好!你要救我的女儿,又要救什么道姑, 这是仁慈大德哪!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你看,我这女孩儿不听我的话,到人间去闹恋爱,被我抓了回来。我现在遇上难题:我若是杀她呢,我的心就象是被砍了一半,活下去也是没有什么意思。我若是不杀她呢,我说过的话不能算是放屁,若是我说过的话不算数,就不如自杀算了。好吧,我们就做这样的交易:我给你妹妹解毒药,你给我把我女儿送回来。”
“我?”青果儿还是茫然不解,回望被绑缚在树上的香丽,迟疑道:“你女儿就在这儿。如何要我送?”
“唉!你这娃儿,算是傻到家了,我说的话你居然还不懂吗? 你非得要我挑明?你不想给我留点害羞的纱巾,遮掩老羞的脸皮?”
雪琦儿已经听出一点玄机,心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青果儿哥哥, 你别听他的,你千万别答应他!”
药圣王的女儿香丽也叫道:“好哥哥,你走吧,赶快走!我求求你了,你千万别揽这份灾难啊!”这少女哀求着,几乎哭出声来。
青果儿说:“老人家,你有话就挑明说吧,我不喜欢打哑迷儿。”
药圣王笑道:“好孩子,你是不是要救我的女儿, 你是不是要解药救幽妙观里的道姑们?”
“是的,老人家。”
“好吧,娃儿,我全都答应你,你也舍身成仁吧!你给我我的女儿,你替代她走到大树那边去,让熊熊的烈火恭贺你永生吧!你只要做我女儿的替身,在烈火中呆到最后一分钟,就算我女儿死过一回了,就算我的话已经实践了。 我既是最守信用的人,又可以获得我最可宝贵的女儿,我好是高兴。你呢,既获得你最需要的解药,又满足你要解危救困的仁德要求,这也是一举二得,你不也高兴吗?所以,这个交易公平合理,你干不干?”
青果儿恍然大悟:“哦,你是让我替代你女儿,让烈火烧上一回?”
“是的,好孩子,你到底明白过来了,我好是高兴。 ”药圣王直面着青果儿:“娃儿,你敢不敢走进烈火?哦,你害怕了吗?”
四周的人闻言,均打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