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风怪这一掌本来击向青果儿,却不料被香丽承受过去。青果儿与香丽互相拥抱着,被凌厉的掌风吹得飘遥起来,其势把握不住,直吹向半里开外,方才双双跌落下地。
青果儿俯看香丽,但见她脸如纸白,气若游丝,不禁心痛如绞。他哭喊道:“姐姐,姐姐,你醒醒,香丽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香丽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小哥哥,你真的会给我青果儿?”
这真是一道难题。青果儿对小香梅说要给香丽一个青果儿,无非是想传送一个信息,是想告诉香丽他已经来到黄穴洞里。现在香丽竟然真的向他要青果儿,他就感到非常茫然,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这生死关头提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总之,他有些难以回答。
香丽仿佛体会到青果儿有些迷惘的心境,不禁一声轻笑,低声地说:“我的傻哥哥,你还不懂啊。我的心......”说着,她声音低弱下去,渐渐昏睡了过去。
那边,黄风怪身边,忽见药圣王显出真身来,与黄风怪对阵。当黄风怪许诺青果儿刺他三剑而他丝毫不动弹时,药圣王已是化为清气环绕在青果儿身边。他是信人,自然不会干偷袭勾当。但是,当青果儿二剑刺而无功险象环生时,药圣王也不免焦燥起来,他知道第三剑若是一失败,青果儿必死无疑。然而,他又不便出手相救,只好密语传入香丽耳道:“让青果儿刺他死穴,他的死穴就在神道。”因为,他已经算准黄风怪今日此时的死穴已运行到神道,一刺必僵!岂知当香丽明白告诉青果儿直刺神道死穴时,黄风怪慌了,再也不肯信守不动的诺言,急忙击出一掌。这一掌显然出乎药圣王意料之外,他根本没有想到威震天下的西北三大怪之一的黄风怪竟然会自食其言,不守信用,是以当药圣王急露真身攻击黄风怪时,黄风怪魔掌已经击出。药圣王不敢迟疑,连忙向黄风怪发动凌厉的攻势,迫使黄风怪再无暇对付青果儿与香丽。对阵之时,药圣王叫道:“青果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我掩护你们。”
青果儿本想挥剑助战,但是看到香丽气息奄奄,娇喘呻吟,心想救香丽姐姐要紧,便呼唤神虎。神虎疾驰而来,青果儿也不打话,抱起香丽,朝神虎腚上轻拍一掌,神虎便疾如流星地飞腾起来,蹿过山口,直奔向湖边小木屋。
小木屋里,燃着一堆柴禾。
乔白,金刚儿,火精儿,琬琦儿,雪琦儿,野猪王师徒们,谁都没有睡,忧郁地坐以待旦。小李剑将老牧羊人用过的小水壶架在火上,壶里水沸腾了,发出“扑咝扑咝”的响声,一股蒸气从壶嘴里喷冒出来, 飘散在空气,给人温暖润湿的感觉。屋子一隅,被捆成粽子似的巡山叉小铃儿倚靠着原木柱子,早已呼呼发出鼾声,生死皆忘,进入梦乡。
雪琦儿扒着门缝看看,见东方天际已经显露曙光,急道:“青果儿哥与神虎究竟到哪儿去呢?他们会不会被黄风怪掳了去?”
乔白说:“不知道,当时我注意力集中在九头鸟身上,掣出三支电闪来打九头鸟,天也黑,风也急,风砂巨石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青果儿和神虎离开我的身子。等到风清气朗时,就到处不见青果儿和神虎。我曾经围绕玛漠汉山转了几圈,上至雪峰,下至峡谷,就是见不到他们。”
野猪王夯声憨气地安慰人心说:“怕它什么?黄风怪算是什么东西?青果儿神勇无比,神虎也神乎其技,黄风怪纵使有三头六臂,拿他们有什么办法?也许,温泉山上一幕戏又重新开演了。我想,青果儿与神虎人不知鬼不觉摸进洞里去,现在已经消灭了黄风怪,我们还在这儿做梦呢......”
的确,屋里众人都隐隐约约有这个预感,因为青果儿怕让众人冒风险,为了减少牺牲,他常常出人意料地独闯险境,做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迹来。于是,喜感与忧虑交相错织,轮番碾压着人心。
门外一声神虎轻啸,众人都乐得蹦跳起来,打开门,神虎闯了进来,众人一看,不禁都愣住了:但见青果儿怀里香丽双睑紧闭,脸色腊黄。青果儿脸色苍白,头脸已是皮开肉绽,鲜血兀自流淌。他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水,轻轻的搂抱着香丽,象是搂抱着熟睡的婴儿一样,将她放在羊皮褥子上。青果儿神情冷峻,悲痛欲绝,一言不发,屋里人谁也不敢问,也不能问。琬琦儿和雪琦儿一面替香丽擦拭脸上的血迹,一面禁不住泪流满面,轻轻地哭泣起来。打从五神湖来,谁也没有见过青果儿这样狼狈的惨败,更没见过青果儿流了这么多血,是这样的阴沉,这样的痛苦。
青果儿难过了好一会儿,蓦然又振作起精神来,吩咐说:“琬琦儿,雪琦儿 ,你们都别哭了,快,你们把香丽姐姐扶坐起来。来,朝这边稍斜一点儿。好,我要发功了你们扶紧。”
青果儿凝神运势,他脸上虽然流血,但那只是受点皮肉外伤,由于他一来被香丽挡护着,香丽几乎承受了黄风怪的全部掌力,二来他穿着冰美人的金丝避邪服,能够抵御一些外力,是以他内脏丝毫无损,故运功流畅。他左手剑指香丽大椎穴,右手掌抚她脐下三寸丹田穴,指中掌心,神功蓄势汩汩流出,源源不断注入香丽的身体。香丽“嘤”地一声轻唤,清醒了过来,脸色也开始红润了起来。琬琦儿雪琦儿惊喜道:“香丽姐姐,你好些了吗?”
香丽睁开了美丽的略有些神伤的眼睛,轻声说:“好!”
“青果儿哥哥为你传输神气精气了,你眼睛闭着,好好休养,你会好起来的,不要焦心思。”
香丽想挣扎起来,但是浑身软瘫,已经不受她的意志支配了。她欢喜地微笑着:“是吗,青果儿哥为我输气?”
“是的,你看,青果儿哥哥正在为你拼命用功呢。”
香丽挺费力地转过头去,看见青果儿流血的脸,脸上额上因为用功,挂着豆大的汗珠。他双目紧闭,一心内视,不闻外音,凝神输气。香丽不禁感到心疼,有些舍不得青果儿,拼足力气说:“青果儿小哥哥,你停一停,好吗?”
青果儿闻言,马上停止输功,怜惜地瞧着香丽:“姐姐,你让我停一停,是因为输气压迫内脏疼痛吗?”
“不,青果儿哥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好么?”
“你说吧,香丽姐姐。”看着香丽孱弱的样儿,青果儿忍不住眼睛红了。他说:“只要你说,我一定要千方百计办到。”
香丽微微一笑,说:“没有那样难,把你手伸给我。”
青果儿抬起手,香丽忘情地看着青果儿一双丰腴有力的大手,“嘤嘤”作声,恍若有思,她轻轻地低下头去,将香唇紧贴在青果儿手上,拼足全身力气使劲吻了一下,然后疲乏地却是幸福地仰靠在琬琦儿肩头上,轻声地说:“青果儿小哥哥,自从你救了我,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就属于你的了,我爱你的勇敢,爱你的仁厚,爱你的聪慧,爱你的英俊,我因你而生,我为你而死,我朝思暮想着你,却又害怕忤逆你的意愿,不敢对你说一个爱字。”说到这儿,她娇喘了好一会儿,又继续说下去:“人生不在长短,拥有一份真情厚爱,是很幸福的,很令人陶醉的。你也许不知道,黄风怪掌力威猛,已经将我的内脏全部震碎了。你发功补气,我感激你,但碎了的内脏修补不起来了。我知道,活不多久了,我只想求你一件事,请你,请你......”说着,香丽脸上娇羞无限,泛起红晕。
琬琦儿说:“香丽姐姐,你就说吧,不碍事的。”
扭妮了半天,香丽终于忍不住说:“请你吻我一下,───给我一个青果儿 ───好吗?”说完,她仿佛用尽生命的全部力量,软瘫着朝琬琦儿肩头一靠,微微闭上眼睛,直喘粗气。
仿佛是惊雷掣电,青果儿灵魂好象受到极大的冲击,他感到自己已经被香丽的浓情密意所击中,体味到真情的伟大力量。他不知道这是丘比特之箭,还是比姊妹们更异样的深情。他只知道,在人生的天平上,香丽的请求同巨大的牺牲相比较,她付出的比泰山还要重,她请求的比鹅毛还要轻。青果儿感到幸福,一种被爱情沉浸的幸福;青果儿感到内疚,一种未能保护女孩儿反受香丽救护的内疚;青果儿感到苦涩,一种因为美丽的姑娘行将毁灭的苦涩;青果儿感到悲痛,一种心灵仿佛被撕碎的悲痛。他交织着这样酸甜苦辣的感情,温情地俯下身去,亲吻着香丽洁白的额头,轻轻的,轻轻的,带着温暖,纯情与忠诚,象白云轻抚绿水,象春风轻抚花朵,忘情地吻着,吻得庄重,吻得神圣,这吻使香丽顿时忘却内脏破碎的痛苦,忘却死神姗姗来临的恐怖。她感到陶醉,幸福,感到精神振奋,她也忘情地毫无顾忌地搂着青果儿脖子,紧紧地吻着青果儿的眼,青果儿的唇,喃喃醉语:“青果儿小哥哥,你给我青果儿,我是最幸福的人了。我要飞,要飞 ......飞.......”她的声语越来越低,最后不知所云。突然,她两条臂膀无力地滑离青果儿脖子,头沉沉地垂落下去,面带着微笑,永恒地闭上了眼睛。
琬琦儿雪琦儿惊叫道:“香丽姐姐,香丽姐姐,你别走,你别走啊......”
青果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汩汨地奔流下来。香丽的离去,使他头脑一阵空白。他竭力回想,痴情地追忆那个被绑在树上慷慨求死的烈女,他追忆山林月下持剑追杀森林老贼的少女,他追忆溪流畔朗声欢笑泼水捕蟹憨态可掬的姑娘,他追忆骑虎奔波千里请来药圣王英姿飒爽的少女,现在,香魂悠悠,斯人何在,音容笑貌不再永在,青果儿痛苦,众人也痛苦,大家都流着泪水哽咽难语。
房门突然“啪”地一声推开,众人大吃一惊,回首一看,但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踉踉跄跄抢进屋里来,老眼冷峻,神色怆然。
青果儿“扑通”一声跪倒在药圣王面前:“果儿神穷技浅,回天乏力,恳求药圣王老前辈千万千万救救我香丽姐姐......”说罢,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药圣王一言不发,拉过香丽的手,沉呤把脉。忽然,他神情一凛,冷声道:“她人快要冷透了,还救什么?”
青果儿仰面哀求道:“药圣王老人家,您是弄药圣手,一定会有办法救我香丽姐姐的......”
“孩子话,药能治病,岂能救命?魂命天成,岂是人工补补缀缀便能挽回的?我告诉你,我同黄风怪打了一架,只能打个平手。我知道,凭我这点力气是战胜不了他的,你们也战胜不了他的。”
青果儿说:“这么说,就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么?我想,用力战而胜之,固然可喜;对我们来说,用智可能更是上策。我曾经想过,黄风怪掳了那么多人在洞子里,一定会怨声载道,联合他们群起而攻之,也许能奏效的。”
药圣王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人乃血肉之躯,黄风怪是砂石之精,莫说洞里只有几百号人,就是再有成千上万人,也经不住黄风怪一扫,都变成肉饼儿,你这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
青果儿嗫嚅难言,半晌方说:“果儿想请您老人家开出一份毒药方,黄风怪每天必喝羊血鹿血的,我想将这毒药掺入羊血鹿血内,毒死他或者药昏他,为香丽姐姐报仇,你说这个主意好么?”
野猪王拍手笑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妙,这样我们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
药圣王双手直摇,胡须气得吹飘起来:“这个计策万万使不得,若是你们用了这个馊主意,我一世英名就全毁在你们手里了。人们会说,药圣王这个老东西,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实质上净是干下三流事儿,什么偷袭呀,使毒呀,这都与我不相干。做人要堂堂正正,拿得出,打得响。娃娃,你们听老夫一句话,就是对敌人也要一言九鼎,光明正大,讲究信用。好了,天也不早了,我得就走。”
说罢,药圣王抱起女儿香丽,飘也似的跃出门外,三闪二闪,便不见影儿。
乔白说:“这药圣王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得潇洒,去得飘然。”
野猪王道:“我早就同青果儿说过,药圣王会幻化,很有本事,又讲信用,就是有一些古怪脾气。”
青果儿仍然陷在悲痛之中不能自拔,同时他心里暗暗发愁,他们万里迢迢而来,竟然战胜不了黄风怪,从前的努力都一风飘了,救母亲的理想都成空谈,这个苦果怎么也难以吞下去。既然连药圣王都战胜不了黄风怪,那么,天下还有谁 能战胜得了?青果儿同黄风怪虽然只对了一阵,但他天下无敌的神力的确让青果儿感到束手无策。试想,只要他轻轻一挥手,便将三百多号人贴上高高的悬崖峭壁;轻轻一卷,便将百多娃娃吸上云天,输送千里之外的海岛,而且一人不失,一人不死,这是多么巨大的神力?!面对象黄风怪这样的神怪,青果儿感到用对付老妖婆与森林老贼的文计武功全然不能奏效,这该怎么办呢?
自认失败,撤出绿洲去?这,青果儿想也没想过,他最终目的是要救出母亲,要救出众人。找黄风怪再对阵拼搏一回?也是不行,因为黄风怪会将屋里这些人全都扇成肉饼儿,这就如药圣王刚才所说是害了众人。若是就这样在小木屋里躲避下去,要躲避到何年何月?不躲避下去,又到何方?绿洲仅仅是沙漠中一个小圆点儿,回旋余地能有多大?想到此时,青果儿忧心如焚,难与他人言说。
早晨的太阳升起来了,透过林间的雾气,从树柯叶隙透射出万条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光柱。树上的鸟儿喧嚷着,叽叽喳喳地诉说着:林子中的鲜果儿,草地上的草籽儿,两雀争窝儿,九头鸟死亡之类琐碎的事情。小李剑一曲激昂的竹笛声,引逗得群羊万蹄齐发,踏得大地发颤。羊儿欢叫着,直朝湖边草地潮涌而去。
小木屋里,篝火余烬还冒着袅袅烟气,这里那里,一点二点火花儿在木碳上飘忽着微弱的光亮,似乎它还在留恋着夜间的辉煌。巡山叉小铃儿醒过来了,闭着眼睛叫道:“小东西,给我来一杯热羊奶。”他一动弹,这才发现自己被绑缚在原木柱边,便杀猪似的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神虎走向前去,喝道:“小铃儿,你安稳一些,你再吼叫,我就给你一个老大耳括子。”
小铃儿看见神虎扬起钢爪儿,便吓得噤声不语,浑身直打哆嗦。是的,猩猩是害怕山大王老虎的。
金刚儿,火精儿看青果儿半响无语,知道青果儿为香丽之死而痛苦,为黄风怪的暴虐而无奈。但是,他们不知道青果儿与香丽有过一段曲折经历,更不知道香丽的来历与死因,所以对香丽之死在感情上要淡薄得多。过了一会儿,他们害怕默然不语的青果儿会害出相思病来,便打岔道:“青果儿哥哥,天都亮了,林子间空气好,我们逛逛去,散散心,好吗?”
“不去。”青果儿硬邦邦地掷下话来。
“那么,我们去攻打黄风怪,你就在屋子里休息,好吗?”
“不准去!”青果儿几乎是严厉命令着。
金刚儿恼火了:“青果儿哥,我们来究竟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打黄风怪救妈妈吗?你不让打黄风怪,怎么救妈妈呀?”
“黄风怪打不得。”青果儿有些痛苦地说:“我们屋里人都打不得。”
“为什么?”
“因为我们满屋人联合起来,都没有黄风怪那样本事,都不是黄风怪的对手 。”
青果儿的话激起了金刚儿和火精儿的倔强劲儿,这小哥儿俩都未曾见识过黄风怪,更不知道峭壁贴人、千里送娃等奇事,在他们眼中,黄风怪最多是象老妖婆一类角色,所以,他们不怕黄风怪。火精儿拉拉金刚儿:“走,我们会会黄风怪去。”
神虎迅捷地拦挡在门口,说:“金刚儿,火精儿,你们千万不要莽撞。你哥哥说得对,黄风怪的确有一股神力,它不同于小动物血肉之躯化成的精灵,它是天精地气合化而成的精怪,再加上不断吸取小风怪的精髓,吸取滋阴补阳的羊血和鹿血,所以具有非常神奇的能量。它在温泉山一发怒,一眨眼间,就把三百多号人全部贴上十几层楼高的峭壁,许多天都剥不下来,你们能吗?!它把一百多个娃娃从温泉山抓上云端,一个不漏一个不死全部运到千里之外的葫芦岛,你们能吗?!它能一动也不动,让青帝用剑直刺他的肚子,直刺他的眼睛,最后,他的眼睫毛竟然把剑锋崩溃了几个豁口,而眼睛丝毫无损,你们也能吗?!连你们熟识的超凡入圣幻化无穷的旱魔王都只同它打个平手,你们能吗?它一巴掌就把香丽打个粉身碎骨,你们也能吗?所以,你们要听哥哥的话,不要逞强好胜,而要审时度势,巧作决策。我看,还是好好坐下来想想办法是正经。”
金刚儿、火精儿还在似信非信。琬琦儿说:“青果儿哥与虎兄经历世面多了,对黄风怪有非常深刻的认识,你们对黄风怪还一无所知,直嚷着要打黄风怪去,这不是睁着眼睛拿鸡蛋朝石头上砸吗?还是坐下来吧。”
金刚儿想想说:“我们不打黄风怪,我们同黄风怪讲理去,行不?”
乔白笑道:“这也是愚腐之言。你也不想想,黄风怪是人吗?他会受人的道德传统约束吗?他久居化外之地,会懂得人的道理吗?你同他讲理岂不是替牛弹琴吗?说不定你话还没有说出来,它就一巴掌打死你,让你到阎王那里讲理去。那时候,你恐怕就要后悔了。”
金刚儿、火精儿倒抽一口凉气,无可奈何地坐下来。金刚儿嘟哝道:“真是窝囊废,现在打又打不得,谈又谈不得,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这可怎么办呢?”一屋人闻言,都无可奈何,唉声叹气。
这时候,门外突然有女传呼:“青果儿,宫主驾到。”
青果儿惊喜地跳了起来,尚未迎出门去,但见门儿无风自开,冰美人风彩照人,如同凌波仙子般悄悄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女孩子全都美若天仙。
乔白,神虎,琬琦儿,雪琦儿、金刚儿和火精儿的眼睛全都一亮,在这一瞬间,大家仿佛忧患全抛,荣辱皆忘,全都被这绝色女神迷恋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美得清纯美得可爱的少女,仿佛宇宙将古今最绝色的美女的美全都倾注冰美人之身,使其成为女性美的世界级永恒的典范。在众人看来,琬琦儿是美的,雪琦儿是美的,但是她们比较冰美人来说,全都黯然失色起来,好象萤火之光来到绚烂的朝阳下光亮失色一样。众人屏神息气,不敢多说一句话儿,不敢多走一步路儿,害怕无论什么动作都显得粗鲁,会唐突这样美丽的女神。
冰美人感到小木屋里乌烟瘴气,便朝众人冁然一笑,招呼青果儿:“你出来一下。”
青果儿随冰美人来到林间空地,四周是修竹青青,风摇碧竹,鸣声幽幽。冰 美人疼爱地抚摸着青果儿受伤的脸,笑道:“哟,真象是残兵败将了。怎么样,交过一仗了?”
青果儿苦笑:“是的,已经交过手了。这黄风怪威力太巨大了,连药圣王都同他打个平手,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孺子,又有什么能耐了?”
“你还想战胜他?”
“做梦都在想。”
“就凭你们血肉之躯?”
“也是没有法儿。”青果儿愁肠百结。
“告诉你,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战胜黄风怪。”
青果儿惊喜不已:“姐姐,是谁?快告诉我,是谁?”
“我!”冰美人眼若寒星,果断地说。
青果儿大喜:“姐姐,你能战胜它?!哦,不,不,我不相信,他是那样巨大,如同铁塔一般;而你是这样弱小,宛如君子兰花一般娇嫩,你怎么会战胜得了他?”
冰美人幽幽地说:“我用我生命的精华。”
“生命精华?”青果儿品味着这词的涵义。
“青果儿,我只想问问你,你从心里说,你爱不爱我?”
“爱!”青果儿果断地说:“姐姐,打从温泉山那个地洞相会起,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你,我还想救出我妈妈以后,就同你一起做野人去,同你到你喜欢的 任何地方去。”
冰美人脸一红,笑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在遇到你之前,我还不知道人世间竟然有一个情字,能打动我的世界。同你厮磨了几回以后,我心里不知怎么烦燥不安,净是想着你,想见你,好象有一种魔力不可阻挡地在血液中奔腾,我怎么也压不下它去。我这才体会到,情字是多么的迷人,多么的醉人,多么的害人。在水帘洞,我曾经劝告过你不要到这里来,我知道你是战胜不了黄风怪的。可是,你豪情逼人,让我难以劝阻。当时,我在想,假如你真爱我,你敢吻我,我就愿意为你献身。果然,你深情地吻了我,你把最真诚的爱献给了我,这就够了。我知道你,神虎,小白龙全都战胜不了黄风怪,只有我,用生命的精华,才能战而胜之。”
青果儿问:“姐姐,你怎样战胜这个魔怪呢?”
“青果儿,你知道我是谁呢?”
“你不是冰川之神吗?”
“是的,我是冰川之神。我积万年冰川精华,日修夜练,经过数万岁月,才练成真身。我要战胜黄风怪,就是要用一部分身上的冰川精华象枪弹一样射出去,能瞬间把这个砂尘之精冻结成一个冰疙瘩,然后,将他丢到一个万年冰窖里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青果儿拍手笑道:“好,这个主意好。好姐姐,好姐姐,我求求你,就冻结这个黄风怪,把他丢到冰窖里去吧。”
冰美人粉脸掠过一丝忧郁的阴影,她轻轻地说:“是的,青果儿,我会帮助你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献出来。我用自己的生命精华战胜黄风怪以后,将会不再同你见面了。”
青果儿大惊:“姐姐,你为什么不再同我见面?你不喜欢我么?”
“不,我仍然喜欢你的。不过,我用去一部分生命精华以后,必须十年不能再出冰川,不能同人会面,不能动情,否则,我就会神气耗散,万年修炼毁于一旦。只有潜心在冰川中,吸纳十年冰川精华,才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儿。”
青果儿害怕了,刚才喜悦劲儿一扫而光,他已失去香丽,不能再失去他最喜欢的雪莲姐姐。他喊道:“不,我不准你这样干,我不愿意失去你!我不要你帮助!姐姐,你快回冰川去吧,我在这儿干完了事,马上就会找你去。你走吧,姐姐,我求你,你快走吧!......”
冰美人俏声说:“青果儿,你就别犟了。我心里明白,如果我不作出牺牲,你们是无法战胜黄风怪的,无法实现你自己的理想的,无法救出你的母亲,甚至可能你们要遭受到极大的伤亡,那后果必然非常悲惨。我作这样的牺牲,正如人间常说: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既然我们彼此相爱,为了你的事业,我 作出一点牺牲是心甘情愿的。好了,你就不要争了,我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你愿意,十年后,我出山时,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青果儿悄然流泪,默然不语,一脸哀恸之容。
冰美人拿出丝绢替青果儿拭泪:“青果儿,你哭什么?”
青果儿抽抽噎噎地说:“昨天夜里,药圣王女儿香丽姐姐为了保护我,被黄风怪一掌打死了。现在你又要为我献出生命的精华,作出巨大的牺牲。青果儿何德何能,敢受两位姐姐如此大恩。想到我对姐姐无一丝贡献,而姐姐却为我牺牲,因此我就忍不住要哭。”
冰美人叹了一口气,说:“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天灵地秀,都毓集于你,你有着人世间最美好的品德。青果儿,人生的幸福不在于活得长久,若是浑浑噩噩,如同枯藤野草,痴活万年也无神趣;若是象你一样,用有限的生命创造无限的美好,即使昙花一现,也拥有无限的风光与幸福。青果儿,你说是嘛?”
“是的,姐姐。”
“抱一抱我吧,吻一吻我吧,我们就要再见了。我活捉黄风怪以后,就将封闭冰宫,你就再也寻找不到冰宫了,至少在十年内,你是不会见到我的。”
青果儿拥抱着冰美人,在温暖的阳光下,在青翠的竹林里,紧紧地用一个男人的全部活力,全部热情拥抱着冰美人,狂热地吻着她。两颗少男倩女火热的心在热吻中,仿佛互相交融,青果儿品尝到的是美不胜收的美丽与芬香,冰美人感受到的是男人的勇力与激情,两人象是欢畅的流水,自由自在地在爱情的土地上奔流着,尽情地享受着青春多情与美妙。
一阵狂热的缠绵后,冰美人挣开青果儿有力怀抱,理理云鬓,说:“不一会儿,黄风怪就会出来寻找你们。我先到雪山顶上去准备着,你让小白龙上天准备着。如果黄风怪化着漫天风砂钻出来,你让小白龙下一场暴雨喷他一身,他被大水一淋就会萎缩了,那样就更好打了。如果黄风怪以人形出现,你先应酬一下,由我在山上打射冰弹。”
青果儿点点头。冰美人朝侍女们招招手,就要走。青果儿忽然想到什么,立即脱下身上的金丝避邪服,递给冰美人:“雪莲姐姐,你要闭宫十年,这当儿怕有邪怪偷袭你,我很不放心,你献出生命精华以后,功力大减了,请姐姐穿上这件金丝避邪服,它很神奇,不怕任何魔怪的。”
冰美人心感到一热:“不,青果儿,还是你穿着防备邪怪。”
青果儿说:“姐姐,我用不着它了。战胜黄风怪以后,我不想再在这荒山野岭呆了,我想同母亲到人间去,看一看人的生活,不怕邪怪的。姐姐一定要穿上,这样我才放心。”
冰美人拗不过,只得穿上金丝避邪服,向青果儿挥挥手,便同侍女们冉冉升起,如同美丽的群凰一样,向雪山顶上飞去,很快就与雪山溶成一片。
青果儿怏怏地回到小木屋。小木屋里人都知道这美丽的少女是谁了,乔白走上前笑道:“青果儿,你真真是好艳福,举世无双的最美最美的冰川女神都把绣球抛给你了,你还苦皱着脸干什么?你该笑啊!”
“不,乔白兄,我想哭,我好想大哭!”
是的,青果儿心里真的在泣血,他已经悲痛到冰点,失去冰美人,竟比割他心头上一块肉还要难受。他真的流泪了,在众人惊愕中流出晶莹的泪珠。
雪琦儿笑说:“嗨,青果儿哥哥,你怎么不高兴啊,是冰美人打你哪?看这么美妙的人儿,我见犹爱,你怎么不高兴呢?”
“你知道什么?!”青果儿说:“她为了我,为了我们战胜黄风怪,要想象香丽姐姐那样为我献身了!我还高兴什么?我......”青果儿热泪狂流,哽咽难语。
“献身?!”众人不解,惊疑地问:“献什么身?”
青果儿说:“你们不知道,她是万年冰川精华修炼出来的冰川女神,黄风怪是天下无人能战胜的魔王,只有我雪莲姐姐才能够战胜他。但是,要战胜黄风怪,雪莲姐姐必须献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精华,利用这万年冰川的精华,就能够将黄风怪浓缩成一个冰晶,禁锢着他的能量,黄风怪就永远无法动弹了,如果将他扔到万年冰窖里去,就会使他永世不得翻身。你们不知道,雪莲姐姐献出的这一部分生命精华,还要闭宫修炼十年,才能出宫,这可是十年人生啊。你们说,我能不悲痛,能不流泪吗?”
众人神色黯然。先前,冰美人进屋时,人们眼睛全都一亮,仿佛看到世界上最迷人最漂亮最圣洁的神女,小屋为之生辉,人心为之激动。现在,人们听说冰美人为了帮助青果儿战胜黄风怪而殉情献身,无不唏嘘,大家心里都涌动着一种失落、悲壮、痛苦的感觉。
乔白感慨地说:“真想不到,这样美丽的少女,竟然会有这样伟大神圣而多情的心灵,她外美内秀,令人敬仰,真是难得。”
青果儿想起冰美人的话,不敢再迟疑,说:“乔白兄,冰美人刚才说了,马上黄风怪来追寻我们,她要你在空中播云作雨,雨要越猛越好,这样迫使他不再散作烟尘,冰美人姐姐好用冰弹打他个灵魂出窍。”
“好,我就去!”乔白果断地出了门,翻身作龙,游向太空,隐身于云头。
说话间,从玛漠汉山山口中吹袭来一股浓厚尘砂风云来,直扑林间小屋,在林子上空回漩。黄风怪嚷道:“娃儿,你给我出来,还我老婆来。”
青果儿怕黄风怪恶性发作,一举扑压小屋子,危及众人,便持剑扑出小木屋,直朝林外广阔的草地跑去。黄风怪急起直追,一把将青果儿擒在手里:“娃儿,你还想跑吗?”
青果儿说:“你这老贼不守信用,言而无信,算是一个扔给狗都不嚼的下三滥的鬼物。”
黄风怪急道:“你胡说八道,我怎么言而无信?”
青果儿说:“昨天,你答应和我比试,让我刺三剑,你丝毫不动,可是你只让我刺二剑,便挥起巴掌来打人,你还算是信人么?”
黄风怪说:“那个不算。是旱魔王私下里指点你了。要比,咱们今天再比。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神,岂会败在你娃娃手里。”
青果儿说:“谈比试,昨天是你出题目了,今天该我来出题目。我若是赢了,你就乖乖地把黄穴洞里所有人都放出来。你若是赢了,随你如何处置我。”
黄风怪心里想:一个毛头娃儿,昨天被打得落花流水,显是没有什么能耐,怕他什么?想到这里,他说:“好,就依你说的办,你就出题目吧。”
青果儿说:“你先放下我,让我好出题目。”
黄风怪也不怕青果儿逃跑,因为他十分自信,四周是大沙漠,且黄风怪行动起来疾如风云,青果儿永远跑不出他手掌的,于是便放下青果儿。青果儿看黄风怪如山峰一般顶天立地,逶迤数十里,便说:“你看,现在是阳光灿烂大好天气,我出三个题目:一是令行雨出;二是令行弹来;三是令行剑飞。”
黄风怪抬头看看蔚蓝的天,心想:真是活见的鬼,一个娃娃头儿,弄什么玄虚?这三个令行连我也做不到,他娃儿岂能做到?就准了他,顶多打个平局。想着,他便道:“好吧,就这么办!”
青果儿因为黄风怪杀死香丽,心中无比仇恨,便擎起古剑,说:“这三个令行,是你先来行令,还是我先来行令?”
黄风怪与雨水无缘,岂敢先来?便道:“让你先来,娃儿,有一件办不到,我就戳你一指头,三件都办不到,我就戳你三指头,那就要小命哩。”
青果儿巴不得立即结束了他,也不打话,便祭起古剑,号令道:“天公地母,我是青果儿,号令你们立即施雷布雨,不得有误。”
乔白在天上闻言,立即倾注极大的热情,掣雷曳电,牵云喷雨,顿时,这一方林外草地大雨倾盆,电闪霹雳,黄风怪害怕豪雨打散了他的精魂,立即收缩身子,镦压成一个比青果儿还要矮一些的身子,饶是这样,他还是被大雨浇得不舒服,浑身哆嗦着,象是快要散了架子。他慌忙叫道:“娃儿,快收起你的雨令吧,我算你赢了这一条。”
青果儿得意地笑了,他巴不得多让黄风怪淋透了雨,便故意磨蹭着,说:“ 你可服啦?”
“这一条我算服了。”
“你不再反悔?”
“这一条我不会反悔了。”
“好吧,你央求我收回雨令,看你可怜,我就收回雨令。”
黄风怪气得直咬牙。他看青果儿慢慢腾腾地摇晃了半天古剑,方才龙吟虎啸般的叫道:“雨止天晴。”乔白在天上闻言,立即遣云散雨,一时间,太阳依然灿烂地照耀着大地。青果儿看黄风怪内内外外淋个透,如同一堆烂泥浆一般,心里不禁感到非常痛快,但是,他丝毫不敢懈怠,不让黄风怪有喘息的机会,朗声 急道:“玛漠汉山山神,我是青果儿,我号令你向黄风怪急射冰弹,不得有误! ”
冰美人早就在雪山上瞅个准,青果儿号令一下,冰美人便精魂浓缩,身上滚下一个浑圆透明的冰弹来,居高临下朝黄风怪急射过去。黄风怪但闻头上有物呼啸而至,刚一抬头,看见冰弹闪烁有光,砰地一声暴响,击中了黄风怪的头颅,黄风怪立即被冻结得僵硬。那冰弹仿佛颇有灵气,环绕着黄风怪上上下下不断地爆炸,不过多时,黄风怪已经被冰棱包裹,浑如一根冰柱子直立在草地上。青果儿透过冰棱看去,黄风怪已是精魂半死,僵化为稻草人了。青果儿离他数米之遥,也感到寒气砭人肌骨,连忙跃退数百米,对黄风怪喊道:“老贼,你出来呀,你怎么不出来?”黄风怪在冰柱中直如死去一般,不动,不言,脸上没有一丝儿活的表情。
这时,天空中仿佛响起乐曲,冰美人在侍女们陪同下,悠悠飘来。
金刚儿、火精儿、琬琦儿、雪琦儿、神虎和野猪王师徒都跑出林来,观看这奇迹。乔白也从云端飘落草地,非常恭敬虔诚地仰望着空中飞舞的冰美人。青果儿发现,冰美人上半身依然迷人而美丽,下半身却变得象美人鱼似的,被云雾也似的华美的衣服遮罩着,拖曳着一条长长的彩带。几个侍女一拂手中的彩带,便裹紧了冰柱,轻轻提向空中,冉冉飞往冰川。冰美人在后面,没有说话,神情哀憷,且飞且回首,不断向青果儿招手致意,终于恋恋不舍地飞远了,消失在天际尽头。
乔白无限感慨地说:“有美如此,有爱如此,夫复何言!就是给我当玉皇大帝,我也不干,我只要这种美,我只要这种爱......”
青果儿感到冰美人此去,已带去了自己的全部精魂,他再也没有力气站着,一下子软瘫倒在草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雪琦儿惊叫道:“不得了啊,这些男人全部被冰美人迷倒了。”
众人慌忙环绕着青果儿,知道他的心为冰美人碎了,也不敢打扰他,只希望他傍依大地,从大地汲取生命的精华,恢复青春的活力。过了好一会儿,乔白决定让琬琦儿和雪琦儿守着青果儿,其余人全部攻打黄穴洞,救出受苦受难的人们。在山间盆地那石头宫殿里,九头鸟知道黄风怪已被征服,早已各奔东西。地下宫殿里被禁锢的人们,在乔白、金刚儿指引下,纷纷奔涌出来,重见天日。
青果儿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仿佛听见一个少女甜润的呼声:“青果儿,青果儿,你醒醒吧,你醒醒吧!”
这是谁的声音,那么轻柔,那么美妙,是冰美人,是香丽?是母亲嬴萍?──声音飘忽着,近了又远,远了又近,几张笑脸都围绕着他。
“小哥哥,小哥哥,你醒醒嘛!”
这又是谁?哦,一定是小香梅。对了,他不肯喊青果儿叔叔,偏偏喜爱喊青果儿小哥哥。
“青果儿,青果儿,你醒醒!”
这都是谁?这好象是众多的朋友,有乔白,有神虎,有野虎王......有人在青果儿穴位上扎上了针,青果儿悠悠地醒过来了,蓝天,蓝得深湛;白云,白得缠绵;太阳,艳得耀眼;众人的笑脸,笑得多么甜蜜。突然,他在众人中,寻找到日思夜念的母亲嬴萍的脸,不禁伸出热情的手,热烈地拥抱着母亲,大叫:“妈妈,妈妈,我又见到你啦!”
嬴萍的泪水奔流下来,她轻声地说:“青果儿,妈妈受难,让你们兄妹五人受苦了。孩子,站起来吧,坚强一些,我们想办法一起出山!”
青果儿在母亲的激励下,果然站了起来,说:“妈妈,我们回五神湖去吧! ”
“不,青果儿,妈妈想回到人间去───幸福还是在人间。”
有人提过一壶酒来,给青果儿斟上一杯:“喝吧,快喝吧,青果儿,喝了酒,能提神,更会有干劲的。”
青果儿接过酒杯,默默地走向湖边,面对清澈的湖水,他将酒酹入清清的波流,流着泪水,轻轻地说:“香丽姐姐,你安息吧,青果儿永远忘不了你!”
有人又给他斟上一杯,青果儿端着酒,忽然腾空飞起,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飞向高高的玛漠汉山巅峰。在皑皑的白雪中,青果儿衣袂飘飘,面对大西北万里冰川,将酒酹入雪地,举臂狂呼:“雪莲姐姐,我爱你!我爱你───!雪莲姐姐,你在哪里?青果儿想你,爱你哪......”说罢,他竟泣不成声了。
良久,他才病恹恹地飘下雪峰,轻轻地抱起小香梅。
小香梅笑问:“小哥哥,你要抱我到哪儿去?”
青果儿道:“小香梅,你小哥哥不是好人。”
“为什么?”
“你小哥哥没有给你香丽姐姐青果儿。”
“怎么,你没有给她青果儿?”
“是的。”青果儿感到脆弱,无言有情的泪水又奔流下来。
“小哥哥,你别哭,你会给香丽姐姐青果儿的,我相信,你一定会给的。”
“不,没有机会啦。小香梅,走,到林子里去,你小哥哥给你寻好多好多甜果儿。”
“小哥哥,你给我甜果儿,还抱我到哪里去?”
“我们将到人间去。”
小香梅甜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