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谁?
青果儿雪琦儿从吊在树上的网眼儿定睛看去,但见一美女手执长剑,如同凌波仙子,飘然而来,不禁大喜,高声叫道:“香丽姐姐!”
原来真的是香丽。打从青果儿兄妹向药圣王要香丽做姐姐,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便走出屋去,暗自在竹林间抚竹垂泣。此时,忽见雪狐与牲牲老者鬼鬼崇崇穿过竹林,钻进一个假山洞里去。香丽感到疑心,便装作采摘花儿,隐身花竹丛中,凑过去,想知道俩怪搞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那假山洞很浅,里面什么响动都会清晰地传出来。
便听得森林老者的声音:“哈,多日不见,你一个花花公子怎么眼一眨,公鸡变成又残又破的老母鸭,你真变成丑八怪啦?”
“唉,倒霉到家了,别说了。”雪狐摆动着独膀子,恨恨地说:“真是阴沟里翻船了,我着了青果儿那小子的毒手了。先前,在蛟龙潭那个水下山洞里,他用剑爆削断我的胳臂;后来,又在雪莲山大火场,他用假阴珠烧得我七窍生烟,险乎送命西天。”
森林老者意味深长地笑说:“哦,我说为什么巧着呢,为什么你会在药圣王老师父这儿,原来是青果儿那个愣小子把你烧成个焦糊饺子,来请药圣王救命啊!”
“就是这样。”雪狐肯定地说。沉默一会儿,他又埋怨森林老者:“我托人给你写信,让你把五湖神的五个娃儿都捉起来炼丹,你怎么不干哪!”
“哪里没有干哪?非不为也,是不可为也。”森林老者的声音满是激愤,有些嗄哑:“我用计骗了那金刚儿,用药灌迷了他,把他关进丹房的铁笼子里,岂知他有万夫不挡之勇,竟然打破铁笼子,撕毁铁镣链,打杀我许多徒儿。更可恼人的是,另外四个娃儿赶杀过来,中间还有一匹猛虎,更是凶恶得很哪!他们放火烧了我的丹房,杀了我的徒儿,若不是我闪躲得快,我也差点儿葬身虎口,这帮娃儿真是胆大包天,无恶不作啊!”
“呵呵!”雪狐笑将起来:“老哥啊,咱们互相别笑话彼此了,俗话说:大哥不要说二哥,二个哥哥差不多,你原来也是残兵败将啊!”
“败?!”森林老者阴沉地一笑:“差得远呢!不擒住这几个娃儿,我一世老脸朝哪儿摆?我这一腔恶气朝哪儿泄去?你瞧着看吧,我要联合天下豪杰,象地鼠精王啊,你母亲青媚夫人啊, 都来围剿这五个娃儿们。我还要拜请冰美人,黄风怪,还有我师父旱魔王出山,这些圣手只要稍微动个指头,使个法儿,这些娃儿纵是有千种能耐万般神通,还不是最终束手就毙?!”
“算了吧!别吹你娘的大牛皮了!”雪狐说:“且别说别人,就是我母亲青媚夫人,你若是请得动,算我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影子,冰美人会见你这个尖嘴猴腮的丑八怪?就连我这潇洒风流的白雪公子想拜见冰美人,也是难于上青天呢!再说,你师父旱魔王肯听你的话?!”
“我离开师父药圣王是很久了,我师父那脾气我也是知道的,怪不溜湫的。若是正儿八经请他呢,他会推得一干二净。我打算用激将法来激他,一旦他被激怒,应诺一声,他可是一言九鼎之人,必然拼死帮助我的。”
“你且别做你娘的黄梁美梦了!”雪狐嘲笑说:“你不要痴心妄想你的师父会帮助你打青果儿,弄不好,你师父给你一个老大耳括子,怕是你吃不了,兜着走,水笑的日子还有呢!”
森林老者微感诧异地,问雪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雪狐说:“现在,青果儿就是你师父座上贵宾,你师父奉承他还不及呢,你还痴心想你师父去害他?这才是石头蛋子找屁放——没门!”
“不,我不信!这全都是你这狐儿滑头话。”森林老者说:“老实告诉你吧,就在昨天晚上, 我还在百里之外与青果儿打过一架,我们拼足气力向香炉山赶来, 青果儿呢,还忙着在那山洞里救那些被我毒倒的道姑们呢,他那里有闲心逛到这儿来?就是来,他一个娃娃儿,有什么能耐超过我们?莫非是你狐儿被火阵烧得七个荤八个素,颠颠倒倒,看见青果儿魂儿来啦?”
雪狐反唇相讥道“你真是老糊涂了。好吧,你不相信,你自己看去吧——你会看到,不是魂,是真的人,不但是青果儿,连雪琦儿也来了,都在你师父客厅里,刚才, 我还同他们斗了一回嘴呢!”
森林老者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呆了好一会儿,才说:“唉,真没想到,这些娃儿会到香炉山来——他们怎么来呢?莫非是神仙下凡,飞了来么? 他们来又要干什么呢?莫非到我师父这儿告状吗?”
雪狐说:“这回你信了吧?”
森林老者悻悻地说:“还是有些不信,就算他们来了,按我那师父怪脾气,是从来不想见生人的。那小子究竟有何神通,能让我师父奉请他为座上宾?不信,不信!”
雪狐哈哈大笑,笑得森林老者心里发毛,问:“你傻笑什么呢?”
雪狐收敛笑容,说:“假如青果儿用生命救了你师父的亲生女儿,你师父会怎么样?还会不理睬他吗?”
森林老者感到茫然,问:“你这骚狐狸,怎么说话不说人话,净是吞吞吐吐的?那小子怎么可能救了师父亲生女儿?是香丽吗?”
“是啊。香丽不听话,药圣王大动肝火,一时气昏了头,说是要烧死她。结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了。只好真的绑架在树上要烧,这时青果儿来了,就自告奋勇说他愿意代替香丽,让药圣王放火烧,结果自然烧不死,凤凰涅磐懂吧,涅槃了,那就是神了。你师父见了真神,还不恭敬地奉他为座上宾?”
森林老者听说漏洞来了,讥诮道:“你蒙鬼呢?把你雪狐放火里烧,看看烧死还是烧不死?”
雪狐笑道:“有神器者,何能畏惧烧?莫说这火只是柴草凡火,就是冰美人那里天阳地阴五味真火也烧他不死。知道为什么吗?”
森林老者摇摇头。
雪狐说:“他嘴里含着神虎的阳珠与蛟龙的阴珠,身上又穿着神麾,任何火都奈何不了他。”
森林老者倒抽一口凉气,想了一想,便说:“算了,我也不去看师父了。 师父那脾气挺火爆,闹炸了就不好玩了。罢了,我先走了,再会!”
“怎么,你要溜之大吉?”雪狐阴冷地嘿嘿一笑:“真是太没出息,你不能想个法儿缚住他们吗?”
“什么法儿?你是智多星,你说啊!”
雪狐悠悠地说:“我看青果儿那架势,是来求旱魔王一种什么药!”
森林老者恍然大悟:“哦,是了,昨晚我们把幽妙道观的师徒们毒倒了五十多人,这青果儿一定是来寻解药的。你快告诉我,我师父给他解药了吗?”
“当然给了,你师父喜欢他嘛!”
“唉,这一回可是没咒念了!”
“且慢灰心丧气,你听我说。”雪狐继续道:“青果儿来拿药是为了救人,势必不会在这儿过夜的,据我看,他马上就会走,因为他要救人!”
森林老者眨巴着小眼:“他马上走又怎么啦?莫非你还能同他斗剑?”
“剑是斗不过他的。”雪狐狡黠地一笑:“我们来斗智,怎么样?”
“斗智?!”森林老者来了精神:“快告诉我,你有什么好计?”
雪狐低声说:“我们在他们必经之路,悄悄地埋伏下来,等待他们走了过来,兜头给他们罩上松紧自如的软金属索儿。这金属索儿软如绵,韧如钢,你罩紧他们时,再用手段将他们朝空中一提,一紧,一束,他们人被吊在空中,被紧紧缚住,任他们再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好动弹的。到那时候啊,就任你玩吧,打呀,杀呀,烧丹啊,都随你的心意。他们又不是孙悟空,又不会化为一阵清风从索兜网眼里透出去,你说,这计谋好么?”
“好计!好计,妙不可言,真真是好计,没有你这样雄才大略,断然不能想出这样美妙的计谋。好了,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行动,方能大获全胜!”森林老者欢欣鼓舞,一叠声地赞叹道。他怕青果儿他们走动快,煮熟了的鸭子飞掉了,便着急要去准备索儿,要去埋伏。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乐颠颠的闪出假山洞,不一会儿,全都消失在竹林深处。
香丽听罢,好是生气,她气呼呼地想要去告诉青果儿, 但是药圣王当时正在屋里与青果儿谈锋正健。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药圣王,主要是怕节外生枝,又闹新的麻烦,便在院外悄悄地等待青果儿兄妹。岂知药圣王打破惯例,亲自送青果儿雪琦儿出门 ,又送出半里之遥,方才回家。香丽气得直跺脚,没有办法,只好回到自己闺房里去,取出一把鸳鸯双剑,急匆匆地朝青果儿追赶而来。她的脚程自然赶不上青果儿,是以慢了一步,来到埋伏地,她果然看见青果儿兄妹中计被软索儿罩缚住,吊在空中,悠悠直打晃儿。
香丽气怒交加,一冲入软索下,便舞开了双剑。但见如同旋风一般,双剑旋成一团白光,飞也似的向那些剑客汉子们滚袭过去,短暂功夫, 只听“呛啷啷”一阵斩金断玉的繁音急响,那些剑客汉子们腰被斩,腿被削,血如泉涌,人如草倒,随即响起一片惊呼声呻吟声。森林老者的那些牲牲精徒儿,岂能敌得住旱魔王亲自调教出来的女儿?!因此,被香丽双剑杀得心胆皆裂的众剑客们纷纷弃剑逃跑。
森林老者与雪狐自是认识香丽,这师父的女儿,森林老者自是不敢回手的。雪狐病躯之身,也不能力挡其锋。于是在慌乱中,森林老者和雪狐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杀退了森林老者师徒们及其雪狐,香丽跃上树去,挥剑一砍,悬索早被砍落下来,青果儿兄妹翻身落地。雪琦儿操剑便欲追杀雪狐和森林老者。 青果儿拦截道:“慢,这黑天瞎地的,你到哪儿找他们去?再说,你这样一找,又不知道费多少时间,你不想想,果月师太和道姑姐姐们正在垂危之时,度日如年, 岂能容你浪费 分分秒秒?我看,先放他们一马,干我们的正经事儿吧!”
雪琦儿恨恨地挥剑砍树,粗大的树枝被砍落得纷纷扬扬。 她气呼呼地说:“这一回,又是便宜了他们!”
青果儿对香丽说:“香丽姐姐,我好是感谢你来救我们。我想你一人回家太是孤单,我们先送你回家,好吗?”
香丽摇摇头:“不, 青果儿哥哥——请允许我永远称你哥哥——我不想回去了,我要跟你们一起走,闯世界去。”
青果儿不敢答应:“香丽姐姐,你不知道,跟我们走辛苦多哪,住山洞,喝凉水,常常几天吃不上东西,还要山南海北奔波,你能忍受吗?”
“我能!”香丽以为青果儿已经同意,很是高兴。
“你能忍受,只是怕药圣王老人家不同意你远走高飞。 将来一旦发现你跑了,恐怕不但要惩罚你,还要怪罪我们的!”
“什么,你这是不要我啦?”香丽娇嗔地说:“你刚才还向我父王要我,王爷答应了,将我托付给你了,就表示不再管我了,你还怕什么?我父王一言九鼎,你是百兽圣王,就不一言九鼎了?说过的话不算数了?”
面对香丽娇嗔之言,青果儿无语以对。
雪琦儿道:“青果儿哥哥,你就让香丽姐姐同我们一起走吧。我喜欢香丽姐姐,你看,在刑场上,她那种冷静,很是楚楚动人;在这山路上,她杀森林老头儿的徒儿们,又是多么威风凛凛。她硬是不让你们男子嘛!”
青果被说服了,喜道“好吧,香丽姐姐,你就同我们一起走吧。”青果儿话语刚落,香丽就同雪琦儿拥抱在一起,又是跳,又是笑,乐个不已。
青果儿仰望长空,但见碧空如洗,黯幽幽的天幕上,一轮皓月涌出东山,洒下皎洁的月光,月光如水,使群山恍惚间披上含烟茹雾的轻纱,远际朦胧,黑黢黢的;近山分明,如同一幅水颇有层次渲染轻重的油墨画,煞是迷人。他左右巡视,想见雄鹏,但却没有看到鹏影,便长啸连声,用鹏语问大鹏:“大鹏老兄,你在哪里呀?我在找你哪!”
青果儿内力充沛,在夜晚的山峰,用鹏语长啸,真的是山呼谷应,方圆几十里都闻其声。香丽不解,悄悄地问雪琦儿:“雪琦妹妹,青果儿小哥哥在干什么?他喊出来的啸声怎么这样雄壮?”
雪琦儿笑道:“你知道吗?这是青果儿哥哥正在唤大鹏呢!”
“唤大鹏?这儿哪里会有大鹏来?”
雪琦儿笑说:“噢,你不知道吧!我青果儿能说鸟言兽语,天下鸟啊兽啊,都听他指挥。今天早晨,我们就是骑大鹏来寻药圣王的。青果儿哥哥虽说能飞, 但是飞久了,也会伤气力的,只有大鹏能驮我们飞行几百里,又快又稳又好。 你同我们走,一会儿也是要骑大鹏的。”
香丽听说,高兴得了不得。她理理云鬓,系好鸳鸯剑,也同青果儿兄妹一起穿林分柳沿着山径去寻找大鹏。不一会儿,远山啸声连连滚卷而来,仿佛是青果儿啸声撞上远方山峰,又给扔了回来。
雪琦儿拍手乐道:“来了,大鹏来了!”
果然,在皓亮的月色下,一只有楼房般高大的鸟儿展翅飞来,那翅膀击起的风波,一潮紧似一潮,向山林压迫过来。青果儿雪琦儿和香丽顿觉天风逼人,山间林涛澎湃,如同大海激浪滔天。
雄鹏飞临青果儿上空,同青果儿交谈数语,便敛翅落下身来。
青果儿雪琦儿和香丽 赶忙骑上雄鹏宽阔的脊背。香丽感到,坐在雄鹏身上, 竟如坐在闺房羊毛毯上那样温柔舒服。
青果儿招呼说:“你们都坐好了吧。好,紧抓住鹏鸟的羽毛,快要起飞了。”接着,他改换鹏语说:“大鹏老兄,你飞吧,还飞到那河滩上去!”
雄鹏长啸一声,腾身跃起,奋翅鼓浪,真个是惊天动地。在辽阔的星空下,大鹏挺有灵性地又飞回那河湾边小石洞前。
河湾寂无人语,惟有浪水溅鸣。
石洞悄无声息,只见冷月幽魂。
雄鹏将青果儿、雪琦儿和香丽送回河湾,高兴地呼唤心爱的雌鹏和雏鹏,迫不急待地告别青果儿,向雌鹏那儿飞去。
青果儿叩响石洞的岩石,喊道:“猪大叔,我们回来了!”
野猪王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青果儿说:“我是青果儿。果月师太还好吗?”
野猪王答:“她还好,只是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个脸都变了色,只有喘气的份儿。”
青果儿急道:“猪大叔,你快把洞口石头顶开吧,让我们进去救人!”
野猪王还是不放心:“洞外还有别的人吗?”
野猪王这一问,使青果儿打个激凌,不放心地朝林间左右瞧瞧,说:“猪大叔,除了我和雪琦儿,还有一个我新带来的姐姐。怎么,有人诈骗你们吗?”
“是的,有人。”野猪王说:“早半天,有人朝洞里喊青果儿,喊了半天,我硬是不开洞,也没理睬他。怕又是什么怪儿,想吃你们肉呢!”
青果儿想起老妖婆和地鼠精大鬼二鬼他们,不禁心生寒意。的确,地鼠精他们也许会追踪来了。不然,还有谁呢?是雪狐?是牲牲精?还是其他什么林中怪物?青果儿不放心,跃身飞上高树,认真将周围林子河湾沙滩溪流巡视一遍。这林子不同于香炉山那林子,那林子疏密有致,树木棵棵雄壮,挺拔伟岸,而这林子树啊藤啊草啊,互相缠绕,茂盛得象亲密兄弟姐妹们,热伙伙的拥抱成一堆儿,林子间一片黑暗,怎么也瞧不出秘密来。青果儿在巡察,雪琦儿和香丽紧张得什么似的,拔出宝剑,凝神待敌。
青果儿寻觅了好一会,也发现不了什么,便想道:就是老妖婆来,也没有什么,顶多是一场血战。 可是,洞子里果月师太她们却再也不能拖延了。于是,他回到洞前,命令野猪王:“猪大叔,你先把洞口撕开些吧,不要害怕,我在这儿顶着呢!”
野猪王听罢,觉得有青果儿在,就不怕牛鬼蛇神作恶,于是喝令徒弟们开洞。众猪们齐心合力,“嗨唷嗨唷”地喊着,宛如十几辆巨型推土机似的,把洞口成堆巨大的岩石往洞外推,那岩石格喳喳地直叫唤,慢慢的松动了,彼此向外滚落,于是,终于现出一方洞口来。
青果儿踩着脚下乱石,钻进洞里去,借着微弱的篝火光, 看见形势果然十分紧急,许多道姑们已经昏迷不醒了,果月师太虽然仍然打坐运功排毒,但脸色已经苍白,身体簌簌颤抖,她双脸微垂,气息微弱,显然正在处于最后的拼搏, 命悬一线,若是再迟半天,后果不堪设想。
青果儿命令道:“快!香丽姐姐,雪琦儿,你们给各位道姑姐姐送药,猪大叔,你带你徒弟到河边打水来。”
野猪王说:“打水?!拿什么东西打?莫非用手捧?”
这一说,让青果儿也犯难:是啊,在野外山洞里又没桶啊碗啊,用什么东西打水?他游目四顾,洞子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容器。
香丽说:“可惜没有锤子凿子。”
雪琦儿灵机一动:“用锤子凿子,把这大好的石头錾成碗啊杯啊,不就可以装水了吗?”
青果儿被提醒,马上拔出古剑来,展开霹雳神功,直朝一块石头激发功力,很快便出现一只石盆。众人看罢无不欢呼雀跃,野猪王也催动他的一身蛮力,也学着打成几个石盆石桶的,不过,他们打的石盆石桶又浅又大,仿佛是圆桌大的浅碟儿,远没有青果儿打的那样精致深奥。于是,野猪王率领徒儿们抬石桶,捧石盆石碗,一齐到河边去打水。
这边,青果儿取出药圣王的锦囊香袋,同雪琦儿、 香丽每人撮上一撮儿 药料,喂进果月师太和众道姑们的嘴里,吩咐她们全部把药咽进肚子里去。对于有些昏迷的道姑,他们采用橇嘴硬灌法,也喂了些解毒药。这样,为了救五十来个道姑,青果儿和雪琦儿、香丽足足忙了半夜,方才把工作做完。
看到青果儿忙碌不已,野猪王和徒儿们插不上手,便到林子间,将雄鹏扇倒的几株大树硬掰些粗壮的枝节来,放到残焰欲灭的火堆上,篝火得到柴禾,又渐渐地燃烧起来,满洞里红旺的火光,使洞子恢复温暖,恢复生机。
雪琦儿扶着果月师太,轻声问:“师太,你感觉怎么样?”
果月师太不语,微微点了点头。
青果儿看到, 果月师太苍白的脸已经开始红润起来,往日的神彩又渐渐顺回复到她的脸上。青果儿高兴地说:“师太,药圣王说过,这解毒药很是管用的,服下去一时三刻就会解毒,恢复健康的。”
果月师太又点点头,依然在端坐运息。她只觉得初始身体冰冻,继而燥热,仿佛有一股旺盛的神力,在体内慢慢扩张,把毒邪往体外推去。没有被推净的毒邪,也是烟云似的随风而散。她渐渐感到身体象以前那样清朗,那样健壮,那样有力了。
青果儿,雪琦儿,香丽和野猪王围着篝火堆坐着。雪琦儿感到浑身乏力。是的,一天多时间没有吃一点东西了,一定是肚子在抗议。 她想起昨夜在这里吃上香喷喷白嫩嫩的蟹肉,便对香丽和野猪王说:“香丽姐姐,猪大叔,我们到河边去,再寻些蟹来烤着吃,好吗?”
月夜寻蟹?这是多么美妙的充满野趣的活动!香丽高兴得直拍手,高兴地说:“好的,我们去,我们立即就去!”
哟,蟹挺不好抓呢!”雪琦儿说:“昨夜我没法儿,抓了一只又一只蟹,没地方放,这些硬壳家伙,爪子尖锐得很,我只好用衣服兜了它们回来。它们在衣服兜里挤来钻去,又是伸出钳子夹抓衣服,又是互相喷吐沫儿,弄脏了我的衣服。今天,我们再不能这样干了,咱们得想个办法,用个东西装它们这些硬家伙。”
野猪王说:“就用这些石桶石盆装吧!”
雪琦儿瞧瞧又笨又大又重的石桶石盆,噘噘小嘴说:“哟,又难看,又笨重 ,这能装几只?我想起在干娘家里,有一些用山藤与竹片儿编的篓子,又轻盈,又好看,我们先编上几只,再抓蟹去,好不好?”
香丽说:“谁会编哪?”
雪琦儿说:“我做老师,我就会编篓子篮子,我跟大勇哥学过。他是猎人,那篓子背在背上,装上什么兔子,山鸡呀,说来美妙得很。”雪琦儿快言快语,说起话来如银铃般的清脆响亮而动听,将一洞醒着的人逗笑了,青果儿也被逗乐,便对野猪王说:“麻烦猪大叔,就寻些青竹和山藤来吧,看我这巧嘴妹妹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野猪王对洞外怪物仍然心有余悸,不敢随便出洞。在他心里,最是怕雪狐追踪而来,找他麻烦。因为他认定白天高喊“青果儿”的,十有八九就是蛟龙潭畔害得他半死不活的雪狐那个坏蛋。
野猪王说:“洞外太黑,林子里怪多,会吃人呢,我看就将就一些吧,明天一清早,我到林子里打些兔子啊獐子啊,给你们烧烤肉吃,好不好?”
雪琦儿说:“你怕什么呀?那些怪呀兽呀的,敢吃人,岂能敢吃猪大叔的?你不敢去,我去。”
青果儿知道野猪王被雪狐弄怕了,便站起来,携带古剑说:“你们都呆着,我去一会儿就来。”
青果儿跃出洞外,没费劲便寻找到一大片竹林,砍伐了十几根竹子, 削去枝节,又寻了许多野山藤,缚了竹子,拖进洞里来。于是, 野猪王和他的徒弟们纷纷动手,把竹子劈开,剖成细长柔韧的竹篾儿。这回,雪琦儿可谓大现身手了, 她先用粗阔些的竹片在火上弯曲,做成筐篓骨架,然后用细竹篾丝儿一圈一圈绕着骨架编,但见她手如采花蝴蝶似的,灵巧地在篾丝中上下飞舞, 柔软的篾丝儿如同灵蛇般的,在火光照耀下飞动着,把众人都看得入迷了。
不一会儿, 一只精巧的带有双环图案的竹篓编成了,果然又轻盈,又深大。众人齐声欢呼着。于是, 大伙儿学着雪琦儿手法,每人都手抓一些篾丝儿,编织起来,不过,香丽学得最快, 很快就编起一只。青果儿稍稍落后些,一只篓儿也象模象样的。 野猪王和众徒儿手指如同棒 棰,篾丝儿在他们手中老是缠绕着不肯动弹。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好不容易才一人编了一只竹篓。
雪琦儿喜道:“好啦,猪大叔,你怕林子里有怪,就不用去吧,香丽姐姐,我和你去走一遭,抓蟹去。青果儿哥哥,你也累了,这些小事就不烦你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吃烤蟹吧!”
雪琦儿说着,象大勇那样背起山篓,又给香丽背上一只, 两人手中又各拎了几只山篓。姐妹们钻出洞子,踏着月色,向河湾走去。
洞子里又恢复寂静。青果儿细心地查视道姑们,发现道姑们都仿佛大醉后渐渐清醒了过来,虽然看上去有些慵懒,但显然都排除了内毒,恢复了体力。 当道姑们发现青果儿走来时,依稀认识他就是驱蚁阵大战风吟月吟的青果儿, 再看众人都躺身在山洞里,一个个衣衫不整,有失仪容,一个男儿竟然在她们中间穿来荡去,不由得心生怒意。大家浑然忘记了先前被森林老者毒害的事儿,只以为是青果儿又来轻薄她们,加害她们。于是,她们互相挤眉弄眼,暗地里纷纷操剑在手,和衣假睡,当青果儿为了检查道姑们伤情,又走入她们中间时,有人一声娇喝,众道姑得令跃身而起,挚起亮剑,说时迟,那时快,那密集的剑锋分上中下三路一齐向青果儿袭击过来。
果月师太被响声惊动,睁开眼一看,不由得急怒交加,欲喊,喝令撤剑,可已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