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果然矫健,当九头鸟九头一齐俯啄,钢爪齐抓之时,乔白敏捷地一闪,从九头鸟身边游滑过去,反身回头,龙尾一扫,顿时如同铁棒般的打中鸟身。九头鸟身受创伤,跌落下地来。
九头鸟的九只头一齐昂扬起来,齐声呼叫。青果儿懂得鸟语,知道这是九头鸟在报警:“我们受伤了,你们快快来救我们。”九头鸟的嘶鸣声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不一会儿,山中连翩飞来几个黑色的魔影,直朝这林子中扑来。青果儿估计,看来几只鸟儿几乎倾巢而出了。
神虎说:“它们都飞来了,看来将会有一场恶战的。”
青果儿说:“现在还不是恶战的时候,过早恶战会打草惊蛇,我想不战。”
乔白说:“你想不战,它要战,那是容不得你的。”
方说罢,八只九头鸟已经飞来,夜空顿时飓风怒号,林子立即林涛怒吼,七十二只鸟嘴齐鸣,一百四十四只钢爪上下飞舞,直向乔白攻击过来。乔白飞上沉下,左闪右躲,险象环生。
青果儿急用九头鸟语喊道:“九头鸟,你们真的要把这树林变成你们的坟场吗?”
青果儿此语一出,九头鸟们都不胜惊讶:他怎么会九头鸟语言?想着,攻击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其中一老鸟叫道:“喂,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我们的语言?你为什么骑在小白龙身上?”
青果儿说:“我是上帝派来的特使。上帝派白龙护送我下来,通告你们九头鸟,你们将面临着覆灭的灾难。”
“灾从何来?难从何起?”九头鸟问。
青果儿说:“黄风怪作恶多端,神人共愤,声闻上帝,上帝派我来惩罚它。你们九头鸟是黄风怪的忠实卫士,因此,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也必然要遭殃。”
老九头鸟狞笑道:“就凭你───一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怎么,你竟不相信?”
“是不相信。我们大王发起威风来,着实是顶天立地,百里方圆,风云变色,你也能么?”
“这有何难,我是能的。”青果儿说。他不敢在九头鸟面前稍作挠色,因为九头鸟一旦识破他是假传圣旨,便会以百倍的疯狂,轮番攻击,会把他们撕成烂片的。于是,青果儿装模作样在神龙身上祭起古剑,口中念念有词。其实,那是青果儿小声地用龙语在同乔白交谈:“乔白兄,我刚才吓唬九头鸟一下,说我是上帝派来惩罚黄风怪的,九头鸟嫌我太嫩,不肯相信,它们说,只要我能象黄风怪那样呼风唤沙,搅得满天风雷,它们才相信我的威力。我其实哪里有这个本事?但是又不敢示弱,只好硬撑着答应了。我知道你是能的,请你支持一下吧。”
乔白说:“明白了。”
青果儿凝神发功之时,九头鸟们都栖息在树林上,八十一只鸟头很是凶恶地看着骑在白龙身上的青果儿,但见青果儿口中念念作声,不久,那支古剑突然爆出一道电闪,火龙也似的直刺苍穹。夜空中,那电闪刺眼的亮,悠悠的长,霹雳声声,声震群山。接着便见狂风大作,飞砂走石,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乔白在空中穿云掣电,神虎虽然已幻化为小铃儿,依然吼出啸声,一时间,龙吟虎啸,声裂长空,使九头鸟惊怖不已。乔白在播云弄雨之际,按青果儿要求,特意掣出几支电闪来,直打九头鸟,有三头九头鸟在电闪火光中当场毙命,其余九头鸟身边的古木被凭空劈断,燃起烈火,照得林间一片红亮。
九头鸟们全都害怕了,侥幸苟活着的六只鸟儿五十四只头儿一齐惊呼:“神娃,你快停下来吧,我们相信了,我们服了。”
青果儿还想说些什么,想吩咐乔白停止作功。可是,忽然间,天地间风云更猛烈,巨大的石头与细小的砂粒凌空乱飞,令人窒息。青果儿觉得自己忽然象是一片草叶儿,飘离龙身,四周象是有一层铁壳儿裹着自己身体,使自己动弹不得。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在砂石风云之间,看上去四周什么也没有,却是明显感到有一股大力紧紧抓住他。他想发功抗拒,但发出功却是不见影儿;他想挥剑硬刺蛮砍,可是剑刺处,明明看上去是一派空明,却如同刺中最坚韧的硬物上,反弹回来,震得青果儿臂膀生疼。他睁眼看去,不见乔白,不见神虎,不见九头鸟,也不见湖泊森林,只见四周沙石,自己悠悠荡荡,飘了里许,直朝高耸入云的雪山撞击而去。青果儿眼看着巨大的雪峰扑面而来,连忙运气如平素那样迎风飞行,但是这一回却是不听使唤,浑身难动。他不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摄住他,仿佛风云间有一种超人超神的伟力推着他迅猛向前。坚硬的巍峨的山仿佛主动向他扑来,那气势浑如泰山压顶,令人不寒而栗。无可奈何之际,青果儿怀抱古剑,双眼一闭,静候噩运来临。
打从五神湖来,青果儿经历过许多险境,但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那也是有原因的:一来是异怪近不了他身,因为一旦裹紧他,金丝避邪服就会自动膨胀反击;二来是水火奈何不了他,因为,他曾经拥有阴阳二珠,能辟水火;三是刀枪难以伤害他,因为他自身有一套能够抗御强敌的神功。现在,他所面临的都不是前三者,而是一股大力将他狠狠摔向山岩去。他不是金刚儿,有天生的钢筋铁骨,他血肉之躯根本不可能承受住大山的猛烈撞击。
在青果儿即将与玛漠汉山主峰相撞之际,忽闻身边有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喊声:“老贼,你岂敢杀害神娃?!”青果儿闻声大喜,睁眼一看,四周空然无物,那声音浑如是在梦中。但是,他又觉得有一股异样空流劈空撞来,使青果儿身体歪了歪,他便奇妙地从两山峰峦间透闪过去,再看时,身体已在玛漠汉山群山环抱的盆地之中。青果儿不知是梦是幻,反正总觉得那老声象是药圣王老爷子的声音。青果儿试着大喊:“药圣王老前辈,药圣王老爷子,你在哪里呀?药圣王老前辈......您在哪里呀?”
空山寂寂,没有回声。
这时,漫天风砂渐渐浓缩,形成一个山峰似的披头散发的魔王,面目狰狞,时聚时散。他象翻看一件精致的玩具似的,饶有兴趣地颠来倒去翻看青果儿,青果儿只觉得在风云中颠来簸去,难受得要作呕。不久,那魔王串变成长长一条烟云,裹紧着青果儿,钻入盆地中一处宏伟阔绰的石头城堡里去。青果儿冷眼留神看去,那城堡似的巨大的石头房子里,有一条长长的隧道,直通大地深层。青果儿想:也许,这条通道就是直通向玛漠汉山大山肚子的吧。通道狭窄而砂云浓郁,青果儿被窒息着喘不过气来,加之惊恐与疲倦,竟然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果儿悠悠醒来。他不想睁开眼睛,只是咂咂干燥得几乎要冒烟的焦渴的嘴。他还没有从迷惘中清醒过来,长期的劳累,使他只想甜甜的睡上一觉,醒来的一瞬间,他把以前的事情几乎都忘记了。
“好了,好了,这小哥儿醒过来了。喂,小哥儿,你要喝点水吗?喏,这是水,你就喝吧。好,张开嘴,我来喂你。”在甜甜的女声稚音中,青果儿觉得有一个壶嘴轻轻地吻上他的嘴,一股细细的他渴望的甘泉流进了他的嘴。他忘情喝着,感到甜蜜而滋润,浑身的燥火一扫而光,心田顿时感到一阵清凉。
“小哥儿,这水好喝吗?”
青果儿仍是贪婪地吮饮着,无暇作答,只是微微点点头。
“你好象真累,睡了很久了,叫你都叫不醒。瞧,你的脸很脏,净是砂尘,象是大花脸,我给你用水洗净了,你也没有醒过来。小哥儿,你是哪儿人?怎么被抓来哪?你爸爸你妈妈不想你吗?”
青果儿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边蹲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小丫头,头上扎着一对羊角辫儿。那白净的脸白净的手与素洁而苗条的身体,使青果儿想起春天剥去青皮的白净的柳条儿嫩枝,给人一种怜爱的感觉。
“哦,小哥儿,你到底睁开眼睛了,你眼睛好大好亮好美啊!咦,你说话嘛,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不会说话吗?”
青果儿苦笑,他想坐起来,但是,只觉得浑身痛楚,他知道,这一定是黄风怪魔弄的砂石砸伤的。
“你睡嘛,你睡嘛,你就睡着和我说话,好吗?你很疼吗?哦,我看出来了,你皱着眉头,一定会很疼的。”
青果儿伸手抚摸小女孩羊角辫儿头,笑着说:“不疼的,叔叔不疼的。你看──!”青果儿稍一运功,便昂然坐起身来。这时,“喀啷”一声,怀中古剑窜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青果儿这才发现,这是一间粉白的小房子,房子里有门有桌有椅有床,他是躺在一张床上。
青果儿奇怪地打量四周,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是小铃儿送你来的。”
“小铃儿?他是谁?”
“就是巡山叉呀!你不认识他吗?他没有姓名,两只眼睛活象是两只大铜铃,我们因此都喊他叫做小铃儿。”说罢,小女孩独自甜甜的笑了。
思绪又回复到青果儿脑海中来。他想起山外湖畔林中的小木屋,有一只猩猩精的巡山叉,的确名叫小铃儿。他又想起自己曾让神虎幻化为小铃儿,而将真的小铃儿禁锢在小木屋里。这么说,这送他来的小铃儿究竟是神虎呢?还是被黄风怪解救出来的真的巡山叉呢?这是一个谜,青果儿一时也猜不透。他看小女孩手捧一把青花瓷茶壶,怔怔地望着他出神。他感到小女孩年纪比雪琦儿还要小,身体比雪琦儿还要孱弱,不禁怜悯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香梅。”
“香梅?”青果儿不禁想起药圣王的女儿香丽姐姐,她被黄风怪掳到这里来,如今不知道在何方。想着,青果儿问:“你在这儿是干什么的?”
“我是妃子的接班人。”
“什么叫做妃子?”
“就是大王的老婆啊。唉,你真笨,连这事儿也不懂。大王说,现在的妃子将来年纪都会老了,需要从小培养我们做接班人,一代一代传下去。”香梅说这些事儿,如同在说些与她无关的他人闲事儿一般平常,没有痛苦,也没有绝望。
青果儿本来就是缺少社会知识的,对于妃子老婆什么的,水平如同小香梅一样高,也弄不清是什么意思,他听了感到索然无味,不想再问。他换一个话题说:“香梅,你好乖,我问你一个人,你会知道么?”
“你就说吧,小哥儿,大王看我小,随我在宫殿里跑,这里人我大多是认识的。”
青果儿想起乔白关于辈份的话来,挺固执地说:“小香梅,你不能喊我叫小哥儿,我是你叔叔,你应当喊我叫叔叔。”
小香梅骨嘟起嘴来:“你就是小哥儿嘛,你比我大多少了?我有个叔叔,胡子都一大把了,你有胡子吗?你有胡子,我就喊你叔叔。”
小女孩这一问,反而把青果儿问糊涂了。他实在不理解叔叔该是什么模样,什么辈份?他摸摸光溜溜的下颏,的确是一毛不拔,既然没有胡须就称不得叔叔,他只好软下口来:“随你叫我什么吧。小香梅,你知道我妈妈在什么地方?”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妈妈叫什么名字?青果儿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听嬴萍说过,当然没法儿回答 。
“是什么模样儿?”小香梅摇着羊角辫子,又问。
青果儿这一回有话回答了:“她是一个女人。”
小香梅扑哧一声笑了:“女人,女人在这宫殿里好多好多呀!譬如说,我也是女人,我难道是你妈妈呀?”
小女孩的嘴真叫辣,一点也不给青果儿面子。青果儿也没法驳回她的话,脸都窘红了。他想,没有名字她不好回答,有名字的该会回答吧。于是,他问:“小香梅,对叔叔是不兴胡说的。我再问你,你知道我香丽姐姐么?”
“香丽?我认识呀,就是她叫我来的。”
青果儿感到一阵灵魂的颤悸,他曾经为了香丽的失踪,几乎要发疯。现在一旦知道香丽近在咫尺,不禁喜出望外,紧追问:“什么,是香丽姐姐叫你来的?难道香丽姐姐已经知道我在这里?”
小香梅不无得意地说:“是我告诉香丽姐姐的,我说:‘小铃儿把大王抓来的一个漂亮的小哥儿放在一间黑房子里,还没有醒过来呢。’”
“她说什么?”
“她说:‘太作孽了,竟把小哥儿也抓了进来,想干什么?香梅,你很懂事很勤快,你快看看去,顺便带一壶水去,若是要喝水,你就喂他。’我听姐姐的话,拿了水壶就来了,给你喂了水......”
青果儿苦笑,原来香丽姐姐还不知道是他,直把他当成喝奶的娃娃了。是的,香丽在心目中,一直把青果儿看成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她当然不会想到青果儿竟然被黄风怪抓进洞里来。青果儿好想去看香丽姐姐,但是,他对洞子里情况不熟悉,不敢贸然行动,怕的是黄风怪恼羞成怒,加害于香丽,加害于母亲。
“香梅,你是个好孩子,我很欢喜你。”
“是啊,小哥哥,我在家里时,我爸爸我妈妈也都说我是好孩子,香丽姐姐也说我是好孩子。我欢喜帮助人办事,欢喜唱歌,欢喜跳舞,小哥儿,你要不要我唱一支歌给你听听?”
“呵,不要,这里黄风怪是一个大妖精,它会扼死一切会唱歌的人。”
“是嘛?”小香梅感到恐怖。
“是的。不过,你别害怕。”青果儿轻抚着小香梅水灵灵粉嫩的脸蛋儿,安慰她。想想又说:“你敢不敢给我找来小铃儿?”
“你找小铃儿干什么?这个坏蛋丑死了,又凶又恶,小哥哥,我真讨厌他。”
“你找他来,就说是我找他。”
“好吧,我给你找他去。不过,他来打你,你可不要后悔哟。”小香梅挺爽快,一溜烟地跑出门去。不久,她又返回来:“小哥哥,你可别出门乱跑哟。” 她十分细心地关上房门,跑远了。
青果儿静下心来,先盘膝运功,几个周天后,感到浑身气血流畅,内力充沛,精神饱满。他知道自己陷身于黄风怪的地下宫殿里,下一步该是怎么办?乔白不知道受伤没有。神虎不知何处去了,金刚儿等兄弟姐妹还在山外小木屋里。经过先前险境,青果儿已经知道黄风怪的确威力巨大,难怪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三百多侠男侠女们全都抛贴上峭壁,他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角色,是不可小觑的。
要想消灭黄风怪,看来很难很难。但是,若是不消灭黄风怪,只是悄悄地将母亲、香丽姐姐、小李剑以及小香梅偷走,恐怕也很难。因为这些人在大沙漠上举步维艰,黄风怪不消多长时间,便会在沙漠戈壁滩上掳获他们。如果这时黄风怪魔性发作,人们会立时如卵击石,有性命之忧。唉,青果儿深深叹了一口气,感到左右为难,心力交瘁。是的,要想救人,必须消灭黄风怪,可是怎么消灭黄风怪,这真是天字第一大难题啊!
正思忖着,房门啪的一声打开,小香梅蝴蝶似的飞扑了进来:“小哥哥,你要的小铃儿,我给你找回来了。这小铃儿到处逛去,累得我好难找。你看,这不是──!”
果然,小香梅身后站着一个突眼鼓嘴长着毛茸茸长毛的巡山叉,笑吟吟地望着青果儿。
青果儿感到有几分亲切,说:“你是神......”
小铃儿赶忙响亮地说:“我是东阳山来的,我叫小铃儿,得铃铃得铃铃,得儿铃铃......”说罢,他朝小香梅眨巴眨巴眼睛。
青果儿会意。他肯定面前的小铃儿就是神虎变的。也许神虎怕小女孩口没有遮拦,露出口风出去惹事生非,是以不让青果儿说出“神虎”二字来。
青果儿对香梅说:“小香梅,请你到香丽姐姐那儿去,就说小哥哥要给她一个青果儿,让她到这里来拿青果儿。”
“你给她青果儿,能吃吗?”香梅好奇地仰起粉嫩的小脸,笑问。
“能不能吃,她会知道的。”
“小哥哥,你能给我一个青果儿吗?”
青果儿心里感到十分好笑,却是认真地说:“青果儿没有了,我会给你一个甜果儿。”
“噢。”小香梅拍着小手,摇着羊角辫儿笑说:“小哥哥给香丽姐姐一个青果儿,给我一个甜果儿。我就告诉姐姐去。”说罢,她笑嘻嘻地跑出门,又反手拉上门。
青果儿赶忙走上前去,拉住神虎毛茸茸的手:“虎兄,你是怎么进来啦?”
神虎笑说:“我骑在白龙身上,不知不觉就被风砂卷了去,飘过山来,进入隧道,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个地下宫殿。我正在看着,一个相貌很丑很丑的巨人走了过来。”
“他什么样儿?”青果儿急问。
“他呀,眼睛象小铃儿一样鼓突,鼻子象烟囱一样冒黑,牙齿象齿钯一样尖锐,耳朵象野猪王一样肥大,脚掌象鸭蹼一样宽厚。他那钢锯一般手抓住你,他把你扔给我,吼着:‘小铃儿,你把这娃儿收着,养活他,到时候我跟你要人的。’我故意说:‘大王,你还要他干什么?’这黄风怪说:‘这娃儿有内力,我看得出来。我把他送到东海海岛上,交给森林老先生炼天阳地阴丹,我吃了好变得更美一些。’当时,我抱过你来,心里直是窃笑:‘这黄风怪还白日做梦哩。牲牲精王早就魂归地府去了,他想要天阳地阴丹,就到阎王那儿讨要去吧。’哦 ,青帝,我打听过了,这洞叫做黄穴洞,其实里面不象洞,倒象是宫城,里边宫殿好多挺大哩!”
正说着,门外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香丽象旋风一般扑了进来,泪水涟涟地说:“青果儿,青果儿小哥哥,是你呀,怎么会是你呀?真是想煞我了!”
久别重逢,令人情更浓,意更烈,香丽扑进青果儿怀里,喜悦,委屈,痛苦的滋味一股脑儿涌上了心头。她哭,她笑,笑泪和哭泪互相交融,涌出眼睛,奔流在美丽的脸颊上。这个天仙似的迷人的少女,曾经怀抱死志,不愿复活,自从遇上青果儿,便如枯苗儿逢上甘霖,获得了旺盛的生命力,恢复了美丽的青春。她将整个身心恋爱着青果儿,为青果儿喜而喜,为青果儿忧而忧,为青果儿生而生。她从不认为青果儿是个超人早熟的娃儿,她只认为青果儿是有着最美心灵最佳素质最高道德最浓人性最俊身体百里挑一的白马王子。尽管青果儿对男女恋情 连启蒙境界也没有涉足,尽管青果儿对香丽爱只是象是对待琬琦儿雪琦儿妹妹那样的手足纯情,尽管香丽不知道青果儿对冰美人的爱有胜于她,那可是一种异样的深沉异样的滋味异样的多情异样的甜蜜的浓郁温馨的爱啊!但是,她仍然是狂热地爱着他,爱得投入,爱得深沉。打从温泉山被黄风怪掳来以后,尽管黄风怪没有纠缠她,她仍觉得每天如针刺骨一般痛苦,她觉得跟随着青果儿,即使走向深渊也是一种幸福;离开青果儿,即使走向天堂也是一种灾难。她痛苦,她失眠,她憔悴,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情窦初开的多情少女特有的相思病吧。因此,当小香梅告诉她,小哥哥要送给她一个青果儿时,她感到震惊,感到热血沸腾。她立即解读出这句话里最深湛的内在涵义,连忙奔跑过来。连小香梅也感到惊奇:小哥哥只说是给香丽姐姐一个青果儿,香丽姐姐怎么立即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起来?莫不是这青果儿非常宝贵,非常神奇?!
香丽沉浸在痴迷中,甜蜜中,幸福中。青果儿象是大哥哥安慰小妹妹那样轻抚着香丽喷香的秀发,使香丽心灵获得宁馨的快意。她渐渐平静下来,仰起秀眸盯看着青果儿英俊的脸,痴情地问:“青果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果儿说:“我妈妈被黄风怪掳到这黄穴洞里来了,后来知道你也被掳来了。我们在解决老妖婆和牲牲精后,就赶紧救你们来了。怎么,这洞子让你们自由吗?黄风怪没有派人来看管你们吗?”
“关在洞子里,还要看管什么?出了洞口,就是那石头房子,有九头鸟管着。这鸟有九个头,凶恶得很哩,它每时每刻都会有一个头睁大眼睛看管洞口,任何人都跑不出洞口的。有十几个做粗壮活的伙计拿刀拿枪,想联合跑出去,终是敌不过九头鸟的铁嘴铁爪,全部被啄死了。再说,玛漠汉山四周全是大沙漠,你跑出山去,也是跑不出沙漠去的。咦,你怎么来的?就是你一个人来的么?”
青果儿说:“我们搞了一群野马,骑马过沙漠来的。除了我,还有乔白,神虎,野猪王师徒,我弟弟金刚儿,火精儿,妹妹琬琦儿,雪琦儿。”
“哦,他们都在哪儿?”香丽不放心地问。她忽然回头看见小铃儿,又慌忙伸出玉手堵住青果儿的嘴,不让说:“小铃儿,你给我出去,让我们谈话。”
青果儿笑道:“香丽姐姐,你别怕他,他是神虎。”
“神虎?怎么会?”香丽摇摇头:“我不相信。”
神虎说:“我真的是神虎,是青帝让我变成小铃儿的。你不相信?你也许还记得在温泉山时,是我驮着你和药圣王老爷子穿山度水吗?怎么我变了一变,你就翻眼不认我,只认你亲爱的青果儿哥哥,在他怀里又滚又蹦呢?”
香丽脸儿倏地羞红了,连忙跳出青果儿怀,讪讪地笑道:“你又是耍贫嘴了,人家看见你们一时兴奋就忘了呗。你又变得怪象小铃儿的,让人家一点儿也看不出你老虎爪儿。这会儿倒露露爪牙来了,──秉性不改,净先咬人。”
“哎哟哟,我什么时候咬你了?只不过扰乱了你的春梦罢了。”
香丽越发羞了,说:“我不跟你说了,你净是拿人取笑儿。青果儿哥哥,你看见我父王吗?”
神虎抢着说:“你老爸到葫芦岛找你去了,就是不见你,老人家又风风火火赶忙到这玛漠汉山来了。”
“怎么?我父王也来了?我怎么没见他?”香丽又惊又喜,忙问。
“药圣王老前辈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也不知道。”青果儿一脸苦笑:“他老人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凡人素胎是不会知道他神奇踪迹的。”
正说着,房门突然无风自开,仿佛有一个人影影绰绰地闪进房里来。青果儿与神虎看得毛骨悚然。香丽却喜道:“父王,是的您来了?”门又无风关闭,看上去没有一个人。
青果儿不禁“啷”地一声抽出古剑,对香丽说:“怎么会是药圣王老人家?怕是黄风怪吧?”
香丽有些半信半疑,说:“不一定会是黄风怪吧,这老贼浊里浊气的,变什么都是风尘粘附,脱不出那肮脏的鬼样儿。我父王是会幻化清气的,我小时候同他在树林中捉迷藏,他老是幻化清气透明无瑕捉弄我。你们不知道,他还有个诨名叫旱魔王,旱者,一股干气也。”
青果儿与神虎听罢,不禁肃然起敬:“药圣王老前辈,大驾光临,我们不胜荣幸,能否请您老人家现出真身来,让我们聆听教诲。”
香丽“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还说哩,早走啦。”
“怎么刚来,一下子又走啦?”
“你们不见关门吗?开门他就来,关门他就走,他才不愿意听咱们情长意短的儿女话呢。这回可好了,父王来,对付黄风怪有些把握了。咦,问你们话,你 们还没有说呢,你们还有人在哪儿?”
青果儿说:“都在山外林子间一间小木屋里。”
香丽说:“咱们走吧。咱们骑上神虎,冲上去,大概九头鸟是挡不住我们的 。”
青果儿说:“我不是怕九头鸟,我怕的是这洞子里有无数小黄风怪,就象网 儿洞里无数小地鼠精一样,缠着我们没法脱身。”
香丽笑说:“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可多虑了,这哪里有小黄风怪呀? 听老人们说:这沙漠上原也有不少小黄风怪的,都被这大黄风怪一个个捉来吸髓 喝精,都弄死了,一个也不剩,只有这样,黄风怪才凝聚许多小风怪力量,威力无穷,所向无敌。”
“这么说,黄风怪也要喝人血了?”青果儿不放心地问。
“人血他是不喝的,因为人血有一股怪味,他喝了就要翻肠倒肚的呕。据说只有羊血和鹿血浑和起来,同小黄风怪味儿差不多,很是对他胃口,他每月都要喝一次这个,长长精神。”
青果儿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让九头鸟抓人为他放羊牧鹿,原来是干这个事啊。这么说,这黄风怪并不象地鼠精王和森林老贼那样,拥有一大群喽怪,他不怕人害他么?”
“哪里有人害得了他?他又不是动物投胎修练得道的,他是尘精,力大无穷,兴砂作浪,没有人对付得了他的。”
神虎说:“咱们先走吧,把香丽送出去,回头再来想办法。。”
小香梅挤了过来,仰面对神虎说:“小铃儿,你要把香丽姐姐送到哪儿去? ”
神虎说:“我要把香丽送到大王哪儿去,你想去,连你也一块儿带走。”
小香梅闻言,气得柳眉倒竖:“小铃儿,你真够胆大,你胆敢送我姐姐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我将来饶不过你的。”
神虎感到惊异:“哎哟,你人小心大,胆子倒不小,吓唬起我来啦?”
香丽说:“好香梅,好妹妹,你先呆在这儿,我就在这洞子里走几遭儿,马上就来的。你等着我,小哥哥给我青果儿,他会给你甜果儿。”
“是嘛?”小香梅似信非信地笑道:“就让我在这儿等着吗?小哥哥,你会给我甜果儿,是不是?”
“是的,香梅真的是一个懂事好孩子。”青果儿说。
神虎悄悄打开门,青果儿与香丽一齐走了出去,但见宫殿果然金碧辉煌,千门万户,绣帘香幔,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青果儿不遑多看,急与神虎、香丽穿过诸多门户宫殿,终于进入隧道。神虎腾地翻身作虎,青果儿搂着香丽,骑上虎背,直朝石头房子飞腾而去。将到石头房子时,有九头鸟其中一头“嘎嘎” 报警,其余八头全部惊醒过来,“哳哳喈喈”齐鸣,九头鸟顿时腾空,盘旋在隧道上空,九头俯啄,十八爪齐抓。青果儿擎起古剑,用九头鸟语喝道:“我是神娃,我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你们想找死么?”
这只九头鸟是从林中侥幸活命的一只,曾经惊遭险境,心有余悸,是以看见青果儿,憷憷悚悚,不敢轻举妄动。九头鸟问:“神娃,你好象被我们大王抓了去,怎么活着出来啦?”
青果儿说:“不是,是我追杀你们大王进洞来的。”
“你杀了我们大王没有?”
“还没有。我是先礼后兵,先警告他。”青果儿故作恼怒道:“你们还在我头上飞来飞去干什么?是不是要让我先劈下你们一二只头来?!”
九头鸟在林子中曾经见识过神娃呼风唤雨的神力,那次一下子打死三只九头鸟,这是骇人听闻的事,所以青果儿喝令一出,九头鸟赶紧退避一旁,青果儿驱虎趁机冲了出去。
神虎认定方位,直朝一座山谷冲刺而去,想早些脱离险境。殊不知虎快,那身后的风尘更快,闪电般的冲越神虎,耸立在山口上,居高临下望着青果儿与香丽。
青果儿看去,那黄风怪形象真是狞恶,身高达三层楼,眼睛象是大灯笼似的,两条黑毛毵毵的腿子,如同铁柱子似的。青果儿说来惭愧,身高仅仅比黄风怪的脚蹼儿高不多少,即使骑在神虎身上,举起剑来,连黄风怪的小腿肚子也刺不着。
青果儿喝道:“黄风怪,你为什么挡道?”
黄风怪破钹似的笑了起来:“娃儿,你为什么逃跑?你为什么要搂着我的老婆?”
香丽怒极:“好不要脸,谁是你的老婆?你装什么熊样儿?你敢不敢矮下身来?”
“这有何难?”黄风怪抖一抖身子,果然矮了下来,仅仅比青果儿高出一头。青果儿凝神待敌,因为他知道,矮下身来的黄风怪,将方圆几里的能量全部压缩到这矮小的身躯内,若是他突然袭击,即使只伸出一个小小指头,其威力也足以摧山裂石。
黄风怪狞笑道:“娃儿,你本领倒是不小啊,驱龙唤虎,我算是小看了你。我这宫殿,还没有人逃得出九头鸟的爪牙,你就是第一人了。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较量一下?这样,你刺我三剑,我弹你三指头,这算是公平吧?!”
青果儿想:现在是走投无路了,与其俯首就擒,不如挥剑一击。他凝神运功,剑尖直指黄风怪的丹田大穴,但听得霹雳一声,火珠连翩射出,直击黄风怪的小腹。然而奇怪的是,那剑势硬生生地反卷过来,倒刺青果儿。青果儿赶忙斜偏过剑锋,俯首避开。黄风怪笑道:“第一剑!你看我动都不动,任你刺你都刺不了,哈哈,好嫩的娃儿,去修练三千年,再来比试吧。”
青果儿喘了一口气,心想:他下丹田乃是道家所说炉鼎之地,气势强烈,刺他不进,不如直刺他眼睛。想罢,青果儿腾空飞跃,持剑绕着黄风怪直打圈子,趁黄风怪不注意当儿,青果儿朝他左眼狠劲一刺,若是黄风怪真的不避让,这一刺少说也要直达脑髓。可是,黄风怪真的不避,只是在剑锋袭来之时,轻轻地闭上眼睛。那眼睫毛犹如钢鞭一般硬,竟然咬住剑锋,将古剑咬断一个豁口。青果儿大吃一惊,连忙撤剑,退回香丽身边,又喘了一口气。
黄风怪得意洋洋道:“第二剑。”
香丽说:“青果儿,沉住气,刺他死穴。”
青果儿问:“他死穴在什么地方?”
香丽说:“在他神道处。”
青果儿大喜,忙擎起剑来,直指黄风怪的神道大穴。黄风怪慌了,再也顾不上信守诺言,伸手出掌,直朝青果儿击来。青果儿正在运势,无暇避让,香丽见状,娇呼一声,舒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青果儿。
这时,黄风怪巴掌已经猛烈地袭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