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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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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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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琪娃》连载

第三十五章 挚友情深


乔白看父王决心已定,难势挽回不测的局面,心想:罢,罢,罢,青果儿既然要被刑斩,自己活着也是一个不忠不义的人,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同离世吧。于是,他将利剑压上自己脖子,决心要与青果儿同归于尽。

青果儿一边看去,唬得慌了,忙喊道:“乔白兄,你千万不要寻短见,有话再商量!”

乔白说:“只要父王放了你,我就不自杀。”

龙王心中一燥急,老者形象又返回龙身。但见他大袖一拂,大殿里蓦地窜出一溜电闪,直击乔白手臂。乔白顿时感到手臂一麻,不由自主松开掌,但听得“啷呛”的一声,利剑跌落下地,立即被一虾兵抢着扛了去。

龙王说:“自杀?岂能由得你胡来?!”

乔白毫不气馁:“怎么由不得我?你看——”他嘴一张,吐出一颗毫光灿亮的阴珠来,在掌中灼灼光华:“这是我的命根子,你不会施法毁坏它罢。不过,我却是有机会砸烂它,或者把它扔到太平洋海沟里去,让它埋没尘埃,只要超过十天不回复我身体,我还能存在吗?父王,青果儿这样好人,你怎么忍心杀了他?他没偷没抢,是我自愿借给他阴珠了,你怎么能怪罪了他。你就可怜可怜青果儿,放了他吧!”

老龙听罢乔白的争辩,仿佛心灵倍受刺激,真的动了情,感到对青果儿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他脸色灰灰的,又是恼火,又是心疼,催促乔白说: “我儿,你快把阴珠吞下去吧,我也不管你们事务了。真想不到,你竟被一个野小子迷上了,迷得神魂颠倒, 连自己命都不要了——这世上的事儿还真让人猜测不透。算了吧,这蛟龙潭的事,还是由你自己管。这娃儿拿了阴珠去,胆大包天,我认定是死罪一条。不过,是杀是剐,由你自己定吧。只要你身体好,我就放心了。好罢,我打道回府,——回东海去!”

显然,龙王已经知道乔白与青果儿关系如胶似漆,如果要杀青果儿,那就会白白搭上龙太子一条命,龙王实在舍不得;不杀青果儿,龙王出言无信,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儿,他想想又不甘心。左右为难之际,只好将案件审判权推给龙太子,把个人情给他做,自己也好借梯子下台,一走了之。

殿院里,雷车隆隆,一辆美仑美奂的车儿停在丹墀下。龙王大袖一拂,离开宝座,便向雷车走去,钻进车里。一时间,风云激荡,雷声滚滚,大队文臣武将,都随龙王雷车升空而去,直向东海开发。

乔白送别龙王,回到殿上来,解开青果儿束缚,高兴地说:“大喜!大喜!父王从来是个说红不绿的人,这一回为了你,他竟破了千年来的老规矩,一声不发走了。这分明就是赦免了你哪!”

青果儿被解脱绳缚,与乔白相携手,来到一座雅致的客厅。宾主坐定,青果儿笑说:“也难怪老人家生气,这阴珠是你的命根子,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二短,超出十天期限,那后果的确可怕。乔白兄,请你原谅我年少不懂事,贸然借了你的命根子,让你父王担惊受怕。”

乔白慨然笑道:“青果儿,又说见外话了。人世间有句名言:千金易得,知音难觅。你和雪琦儿舍生忘死救护我,我借一颗阴珠给你,又算什么?哦,雪琦儿没来么?”

“来的,她现在可能在白龙庙。”

“哦,这就是我的不对了,怠慢客人了。走,青果儿,咱们去接雪琦儿来。” 乔白说着,急匆匆地拉着青果儿,飞出龙宫,直朝白龙庙飞驰而去。

已是子夜时分,荒山凄凄,夜风泠泠。

白龙庙中,篝火红艳, 雪琦儿独自拥火而坐,可怜兮兮的。她时而哭泣,为龙宫中青果儿不测之灾痛苦不已; 时而侧耳倾 听,希望听到青果儿哥哥熟悉的脚步声,兄妹们再欢聚一堂;时而捡起树枝, 发狂地抽打火焰,火焰被抽打得左闪右躲,喷冒出一蓬蓬火星。雪琦儿怨恨不已, 她恨那个蛮不讲理的老龙王,无端造难;她恨自己膂力太弱,道行太差。 若是有些神技,她一定要抽那老龙几鞭子,才能解心头之恨。她恨青果儿哥哥太呆太憨又太傻,竟然心甘情愿任人宰割。这样,想一回,恨一回,哭一回,暴打一回,竟是没有丝毫睡意。

庙外,林涛拍岸,瀑布低咽,啸风峥嵘,令人仿佛置身于世纪末的氛围中。

本来,雪琦儿欢天喜地地同青果儿一起来蛟龙潭。她以为将阴珠交还给乔白,一定会平安无事。乔白复活后,一定会同他们兄妹俩言笑晏晏,那时,他们将返回温泉山,找到金刚儿、琬琦儿和火精儿,打垮地鼠精王,救出百来个娃儿,再西进大漠,救出母亲。母子兄妹们相携相乐,一齐返回五神湖,过那神仙似的快活日子 。岂知,半途里杀出个程咬金,那老龙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硬是要多管闲事,竟然要拿她兄妹开刀问斩,这老龙真是不要脸的东西。乔白不知复活过来没有?若是乔白复活过来,一定不忍心杀青果儿,会出面相救的。若乔白一命呜呼, 青果儿哥哥还会逃脱老龙的魔爪吗?雪琦儿想起青果儿在石牢里说的话儿,声犹在耳, 心如刀割,泪如泉涌。不,不能再等了,她要回龙宫寻青果儿哥哥去。 若是青果儿哥哥真被问斩,她拼死也要给老龙找点麻烦。想着,雪琦儿站起来,朝庙外走去。

雪琦儿来到潭畔,正准备投身潭上,忽见潭水光华涌动,黄白粲然,疾驰而出,飞快地喷出水面,直射向白龙庙。雪琦儿凝神看去,黄者正是她思念不已的身穿金丝避邪服的青果儿哥哥,白者不是别人,而是乔白。

雪琦儿大喜:“青果儿哥哥,乔白,我在这儿哪!”

黄白之光又返回潭边,耸立在雪琦儿面前的潭水上。 乔白抱歉地说:“雪琦儿,真是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是我怠慢你了,请你原谅。”

雪琦儿上上下下打量乔白,见他还是象早先那样健康,那样俊俏, 没有一丝儿刚刚复活过来的疲倦神色,心里很是高兴:“乔白,你何时出玉房来? 我们怎么不见你?”

乔白笑说:“早在四天前,我就在玉房醒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回纳阴珠,就象是我大睡一回醒来一般。不过,也把你们先前的事儿都忘光了,所以不曾迎接你们。今天我父王派人来唤我,来到大殿上,一见青果儿,我才想起你们送珠来了 。”

雪琦儿泪水夺眶而出,不知道是乐,不知道是悲,哽咽说:“这么说,我们至少在你石牢里关四天了......”

乔白大惊:“什么,你们被关在石牢里?”

青果儿笑说:“没有什么......”

乔白却是不安,他恭恭敬敬地向青果儿雪琦儿鞠躬致敬:“青果儿,雪琦儿,真是对不起,你们千里迢迢送阴珠来,我父王不知情,硬是让你们受苦了。雪琦儿,走吧,我请你到宫里去坐一回儿。”

雪琦儿拒绝道:“不,我不去。”

“为什么?”

“我不想见那个老头儿。”

乔白笑说:“哦,你指的是我父王。你放心,他大驾已经回东海去了。他一般是不来我这儿的,这一回是听人密报,说我躺在玉房里不再醒来, 他老人家怕我有什么闪失,急得什么似的,风风火火赶紧来,就在这儿住了一些日子。”

听了乔白诉说,雪琦儿一腔苦水倒是淡了许多,青果儿心里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忙向乔白鞠躬:“乔白,你为了我们兄妹,献出的自己的命根子,又惊动老人家大驾,这是我们的过错,请允许我谢罪!”

乔白忙拉起青果儿,有些不快:“青果儿,你怎么净说傻话了?谁谢谁哪?你们兄妹舍生忘死保护我,我借个珠儿有什么值得谢的?再说,人间有句名言: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人生难得为知已,有了知心人,死而无憾矣!”

雪琦儿听乔白说那糟老头儿已回东海,不再管他们兄妹的事儿, 青果儿哥哥安然无恙,乔白仍然温文尔雅,鲜灵鲜活,心里不禁回嗔作喜,莞尔一乐, 早把先前苦楚扔到爪哇国里去了,笑说:“什么士知已女悦容的,你净文诌诌的干什么?走,就回你龙宫去,我们请你吃烧鸡。哦,你还记得先前你和青果儿哥哥博弈打赌吗? 我青果儿哥说是欠你一只烧鸡,他是信人,没有忘记,这一回给你带来了,是挺肥又大的漂亮烧鸡呢!”女孩子一高兴,便快乐得象百灵鸟儿似的,说起话来既快利又清脆,听上去很是令人悦耳受用的。

一行人复回龙宫。乔白排开酒宴款待青果儿兄妹, 吃着仍然是上一回吃过的什么鱼啊虾啊之类海货。雪琦儿说:“青果儿哥哥,你把烧鸡给乔白拿出来吧!”

青果儿从怀里掏出包袱,取出几只烧鸡,果然又肥又大,又白又嫩, 清香扑鼻,与那些海味迥然不同。乔白见了,大喜,忙撕一块鸡腿美滋滋地吃起来。

青果儿笑问:“味道还好吗?”

乔白赞赏道:“妙比天宴呢!”

青果儿说:“这是雪琦儿亲自上山打的锦鸡,这种鸡是鸡群中仙子呢,他的羽毛金碧辉煌,飞腾起来,有着凤凰一样的仙姿。雪琦儿特地打了这几只,送给你吃 。”

乔白感谢地对雪琦儿点点头,忙着吃鸡,无暇作语。

雪琦儿说:“其实,野外烤鸡,没有佐料,还算不上鲜美,我干娘烤鸡才叫绝美呢!她烤鸡必先抹上盐啊葱啊,还有什么花椒八角白芷丁香之类香料,然后将山参什么的塞满鸡肚子,外面包上面粉糊儿,包上荷叶儿,再包成泥团儿,架在在松柴火上慢慢的转烤,那鸡烤得才叫绝呢,外脆内酥,十里八里闻到这鸡香味儿,就让人馋涎欲滴......”

雪琦儿这一说,勾起了乔白浓郁的兴趣:“雪琦儿,将来有机会,你也搞一只来给我吃吃看,让我品尝品尝真正叫绝的仙味儿,好吗?”

雪琦儿笑说:“哟,龙太子还怕没这份口福吗?你就等着吧!”

乔白问:“等着什么?”

雪琦儿说:“等着我和青果哥救出了孩子,救回了妈妈, 那时,我会有很多时间给你烤那烤鸡的。”

青果儿一听此言,倒是焦虑不安起来。他想到早先到温泉山去的金刚儿、琬琪儿和火精儿,也不知怎样了,他想到师傅阴泉剑子、果月师太、香丽、野猪王经过几天跋涉,怕也早到温泉山,拉开一场大战了。胜负如何,也不知晓。 他想起喋血的老妖婆和那些鬼们,也不知把百来个娃儿们怎么样了。想到这些, 他越发坐不住了,起身便向乔白告辞。

“怎么,就走?”乔白感到惊奇,也有些不高兴:“你们兄妹俩人刚刚受了一场虚惊,我还没有尽地主之谊呢,怎么就要走?你不住上几天,显是看不起我这个朋友。好吧,若是你认为我乔白不值得交往,那就请便。如果你看得起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请你兄妹俩在这里玩上几天,然后我陪你去打天下。”

这一说,青果儿不好意思,倒反走不得了,他十分珍惜乔白这份感情,对于一切有灵的生物来说,至贵者是生命,而乔白为了素不相识的青果儿兄妹,为了一份纯洁无暇的友情,竟然不惜自己的生命,奉献出自己的命根子;竟然不顾父王的淫威,为救青果儿以死来相威胁,这份感情重于天,厚于地,青果儿能不珍惜吗?于是,青果儿坐下身来,对乔白说:“乔白兄,我非常感谢你的盛情邀请, 我非常希望在你宫中多玩几天。但是......”

乔白高兴起来:“这就很好嘛,又但是什么?你好好坐下来吧,你还有好多事儿没有告诉我呢。那个骗走假阴珠的骚狐狸怎么样啦?你见到冰美人吗? 她住的地方比我这个宫殿美吗?你知道你妈妈被掳在什么地方吗?”

青果儿看乔白对自己经历颇感兴趣,便将离开蛟龙潭后的经历一一娓娓道来。当青果儿说到雪狐携带假阴珠真阳珠,在火场上烧成半白半黑的阴阳人时,乔白听罢手舞足蹈乐不可支。当青果儿说到自己以德报怨,与青媚夫人在洞口打上一架,为的是害怕她入洞受伤,成功地阻挡了雪狐母亲进洞,承诺替青媚夫人到火场上救雪狐时,乔白由衷钦佩。当青果儿说起雪狐在阴阳珠合璧,驮他上背欲出火场时,雪狐竟然用手卡青果儿脖子,逼令青果儿吐出阴珠时, 乔白怒发冲冠,拍案叫怒:“畜生,该杀!”当青果儿说到在雪莲姐姐帮助下,救了雪狐出火场,又驱动大队硕鼠将要死的雪狐安然运出洞,交给青媚夫人时,乔白激动地拥抱青果儿:“我的好兄弟,你这份仁慈,你这份智慧,真令人感动。但是,我特别感到遗憾。”

青果儿不解,疑问:“你遗憾什么?”

乔白回答:“我遗憾的是,你救了一个恶棍,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你不怕他将来如鬼附身,找你麻烦吗?”

“早就找上了。”雪琦儿气愤地说:“在香炉山,我们同药圣王老爷子告别后,这骚狐狸就在我们必经的山道上伏上索儿,将我们吊在空中不能动弹,他和牲牲剑手们想来杀我们。幸亏香丽姐姐来救了我们,不然的话,我们才有饥荒打呢。我们如果没有命了,也送不来阴珠,雪狐抢劫了阴珠,也连累乔白哥哥要遭殃!”

“青果儿,是这样吗?”乔白看青果儿点头肯定, 便道:“民间有句俗话:狗走千里吃屎,狼走千里吃人,这就是说,人的禀性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嘛!青果儿,你怎么想着救狐狸呢?”

青果儿想想回说:“火场救雪狐,有四个原因:一是在这蛟龙潭水下山洞里,我挥剑斩断他一条臂膀,好象总是觉得欠了他一点儿债; 二是雪莲姐姐不准把攻五关的秘密告诉任何人,我救他,实质也是阻挡他过火阵攻五关的,实践我对雪莲姐姐的诺言; 三是他母亲青媚夫人并不怎么坏,我答应过她,为她救雪狐,那就是赴汤蹈火也得救;四是我受神虎之托,要收回阳珠。如果不救他,我怕他绝望之时毁坏阳珠,既使我无法攻五关,又难以向神虎交代,所以救他也就是救阳珠,就是救神虎。有了这四个方面原因,我不能不救,不敢不救。”

乔白拊掌笑道:“善哉,这是公而有私,私而有公,公私兼顾啊!青果儿,我刚才还私下里埋怨你傻,救了自己敌人。现在看来,你一点也不傻, 你聪明得紧呢!你救一狐狸,一举多得。看来,我是错怪你了。人啊,舍生忘死救自己的亲朋友好容易,若是让谁心甘情愿救自己的对手自己的敌人,那是难于上青天的事儿。青果儿,我算彻底佩服你了,你真有大将风度!”

青果儿说:“还差得远哩,拿眼下来说吧, 我早就发誓要救网儿洞里一百个娃儿......”

乔白不解:“救网儿洞一百个娃儿,这是又怎么一回事儿?”

青果儿趁机说:“温泉山肚里有个网儿洞,洞里住着一群地鼠精,为首的是一个老妖婆,很是有一点法术。每年,这些群魔们都要捉上一百个娃儿,用来做百娃宴,供群魔们享受。今年,轮上地鼠精王做东道主了。现在, 娃儿们都被关在铁栅栏池子里,等到群魔赴宴时,这些娃儿就会开刀问斩,全部变成妖魔们碗中羹,这是多么悲惨的事儿。乔白,你说,面对这惨绝人寰的浩劫,我没有去救娃儿们,却在龙宫客厅里饮茶说闲话儿,我还算仁慈吗?我还算勇敢吗?我还有大将风度吗?”

“不!”雪琦儿纠正说:“青果儿哥,你是要救娃儿的,你让果月师太、香丽姐姐和野猪王先去温泉山等你,就是为了救娃儿的。你怕耽误了乔白的命根子,就先赶到蛟龙潭来,你以为阴珠一旦完璧归还乔白,就会马上奔赴温泉山去救娃儿们。 岂知,在蛟龙潭,你遇上了麻烦,一呆就是四五天,这怎么能怪你呢?”

乔白默默地听着,青果儿兄妹互相补充的话,使他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青果儿并非是一个不讲情义的人,他也非常希望留在龙宫与自己促膝谈心。可是,网儿洞里危在旦夕的百来个娃儿们,逼得他不能久呆,他要去救人。乔白有些激动:青果儿先救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素不相识的上百个娃儿,这种精神十分感人。不过,青果儿尽管心急火燎,有要紧的事儿去办, 但当乔白以朋友情谊挽留他,并以是否留下作为高情厚谊的试金石时,青果儿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十分镇静地留下来,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啊!更妙的是,青果儿兄妹旁敲侧击, 将自己真实意图巧妙地和盘托给乔白,这又是善解人意的艺术啊!想到这里,乔白也呆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对青果儿和雪琦儿说:“走吧,我送你们去!”

青果儿问:“你去哪里?”

乔白答:“去温泉山!”

“你去干什么?”

“我也去帮助你们救娃儿们!”乔白说:“先前我还不知道这些玩意儿,现在明白了,我一分钟也呆不往了。若是我以朋友名义挽留你们,这固然是我的一份情义。但若是百娃宴真的开了宴,娃儿们有个三长二短,岂不全是我的罪过?走吧,青果儿,雪琦儿,我们一分钟也不能呆了。”

青果儿闻言,不禁喜出望外,激动地拉着乔白的手:“乔白兄,真谢谢你了。你说得对,要走,立即就走吧,一点也不能呆了。”

乔白一手携着青果儿,一手携着雪琦儿,来到大殿前空阔庭院,只见他舒臂长啸,顿时光华万道,瑞气千条,祥云顿起,他晃一晃身,立时变成一条小白龙,龙身蜿蜒矫健,鳞甲闪光。乔白说:“青果儿,雪琦儿,你们快骑上来,我送你们到温泉山去。”青果儿不敢怠慢,手执古剑骑上小白龙,雪琦儿紧紧搂定青果儿腰,兄妹俩方坐罢,白龙又是一声长啸,腾云驾雾,跃出潭面,飞上群山, 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

青果儿兄妹骑过老鹰,骑过大鹏,现在骑上小白龙,又是一番滋味。这白龙飞行时,真个是穿云破雾,奔雷掣电,快疾异常。雪琦儿感到惊世骇俗,不禁闭起眼睛,但闻耳边呼呼风声,噼啪电闪声。不多时,风声电声全都消失了,她觉得落脚在一个平地上,便睁开眼睛,发现满山是喷泉,小如冰柱,大似玉树,那霭霭的雾气中,群花摇曳,泉水欢流。雪琦儿问:“青果儿哥哥,这儿就是温泉山?”

“是的,没错儿。”

“那老妖婆和鬼们在哪儿?”

“在山肚子里。”青果儿想了想,叮嘱说:“雪琦儿,你得小心些儿,听我的话,别胡来。这里地鼠精们会吃人的。我们先寻找金刚儿他们,再找果月师太,香丽姐姐和猪大叔,大家齐心合力想个办法,看怎么攻下这个网儿洞。”

说话间,小白龙收身换容,又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恰如玉树临风,手执羽扇,真的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乔白左右瞧瞧,但见空山寂寂,水声澌澌,不见人的踪迹, 便问青果儿:“你所说的那些人呢?”

“是啊,人呢?”青果儿也颇感惊疑,且不说金刚儿、琬琦儿和火精儿, 但说阴泉剑子、果月师太,香丽他们也人多势众,如何不见一个人影儿,莫非是......?青果儿心头蓦然升起一种不祥之兆。

雪琦儿也急,她放声喊道:“金刚儿哥哥——!琬琦姐姐——! 火精——儿!你们在哪儿呀?”

雪琦儿喊声中,轰然一声山响,在他们三人周围,凭空涌现出大队队伍,为首的便是一个老妖婆。她是冻橘脸,手执一条拐杖,颤巍巍地向青果儿他们走来,一路走,一边“嘿嘿”地笑着。

在离开青果儿三米之处,一个失去左耳的鬼儿忽然哆嗦起来:“大王, 您不能 再向前走。”

老妖婆枯井似的眼睛忽而放射出冷光:“哦,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能再向前走?!”

“大王,你看那个小孩!”

老妖婆顺着缺耳鬼手指,怪怪地看定青果儿:“哦,是这个娃儿啊!”

“是的,大王,”缺耳鬼赶忙应声道:“这个娃儿有飞天入地本领,很是厉害。”

“哦,厉害怕什么?”老妖婆笑吟吟地说:“越是厉害,内劲越大,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越是滋养人呢!”

“大王,你真记不起来啦!”缺耳鬼越发恐怖:“他和那个女孩儿,杀了我们多少人,先前那个六鬼就死在他的剑下......”缺耳鬼这一提醒,老妖婆赶忙停住脚步,上下打量青果儿。

老妖婆格格地从嗓门里挤出狞笑:“哦,娃儿,是你啊!早想喝你的血,没喝成,你还欠着我一笔呢!你杀了我的六鬼,这是欠着第二笔。你杀了我不少小罗怪,这是欠着我第三笔, 你拿什么还给我呢?”

青果儿扬起古铁剑,怒道:“用剑,我用剑锋来偿还你!你会高兴吗?”

“哦,你这娃儿就不讲道理了。”老妖婆狞笑道:“怎么能用剑呢?该是用你的血,你有一身好血啊!”

雪琦儿厌恶这老妖婆:“青果哥,你别同老妖婆扯谈,咱们杀过去!”

“且慢!”青果儿凛然道:“老妖婆,这温泉山曾经来了不少人,你把他们弄到哪儿去啦?”

老妖婆得意地说:“娃儿,本大王拿他们变戏法去了。”

“什么变戏法?”

“哦,你跟我来看。”老妖婆说着,率领鬼们和大队小罗怪们沿山径走,引着青果儿、雪琦儿和乔白来到一道山涧前,老妖婆狞笑着朝山涧那边一指:“喏,给你们看戏法!”

青果儿、雪琦儿和乔白不看则已,一看不禁都呆了:原来这山涧有万仞之深,对面山崖高耸入云,崖壁如同刀削斧砍般的笔直溜滑,那崖壁上密密麻麻贴满着人,这里面有幽妙道观的道姑们,有果月师太,有阴泉剑子,有各地武侠大师们,还有大勇哥,就是没见金刚儿、琬琪儿和火精儿,也不见香丽与野猪王们。人在崖壁上贴着,也许是饥饿与风吹日晒,一个个耷拉脑袋,疲惫不堪。

青果儿、雪琦儿与乔白观之,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看落难的众人,看着自己师父与师太,一个个都在垂危之际,不由得心里涌起一番酸楚。

青果儿问乔白:“好救吗? ”

乔白答:“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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