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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茹还是以儿子的大事为重，她内退了。她班长一职由王爽担任了。我的对班成了领班，我成了在我没来之前——王爽的那种总班上法。这个工作在人多的时候需要帮服务客人的忙，人少的情况下我就在那站着。王爽当上领班之后，还是原来的性子。她说话从不忌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这种性子和王毅相处不坏。她有真正的来头，别人都知。王毅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我的对班成了分组小领导，对我挺尊敬的。 我也对她有着平和的心态。在我受到王毅的欺负时，她也会帮着我一点。全是看在杨柳对我好的份上。人心毕竟变化莫测，时间加长，人性就变了。王爽成了班长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把自己搞得变化了。她和王毅之间争议更大。谁来当这个总领班。王爽对王毅是不服气的。她顶了陈茹，她就是总领班。王毅趁着新人上位，自己有老资历了，扭转自己管理总局。但好胜的王爽不让步。
王爽了解大家都对王毅做人有看法，她把一些话讲给爱好公平的杨柳听，“杨姐，刘经理就没那个意思，全是王毅搞出来的意思。陈茹的位子给了我，过去的一切都没变。可王毅对刘经理说我是新人，一些事不懂，让我跟着他学习。这意思不是明摆着，他要成为总领班吗？刘经理就没点头。都是他一个人唱出来的独角戏。都听他，这儿就被他那两下子弄乱了。那人屁事太多了。我提起都想骂他。动不动去刘经理那儿说我不懂这个那个的。就他懂。我的班上也没出什么事呀。他班上倒是屁事不少。“王爽翻着气红的眼睛说出这些压在心里的话。
“以前陈茹压着他，没他出头之日。现在人家走了，他以为头上没人压了。就像当这儿的老大。可是，能力没有，一切白说。“女性向着女性说话。
我站在他们边上听着女性的语言，也想借此机会发表意见。在没人叫我开口， 我不敢擅自开口。我就在他们眼皮下走来走去，等着他们叫我发话。他们的话说了大半，王爽没有那个让我走的意思， 她认为我是她的人。然而，早已把我当成自家人的杨柳却发话了，说：“小马，你去前面转转吧。我和王班长需要单独说一会儿话。”王爽笑着看了我，我也就听话地走开了。后面有过去陷害我的保洁人员。我不想去走近他们。他们看见我过后边来了，都眉开眼笑，欢迎我的亲近。我下意识地站在他们身边，打量了他们各一眼。他们可都殷勤地叫我坐过来，跟他们聊寂寞。那种让我不寒而栗的笑容，双脚不带思索地退下。
他们看我要转头走，其中一个大蒜鼻的立刻叫住我，“小马，没事坐下来聊几句。”
另一个狭长眼睛的三角脸型也附和道：“就是，没事嘛。坐下来拉拉话。”
我的四肢在这两位熟悉的嘴边自容了，给了他们笑，决定不坐下来地说：“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吧。”转身就要走，三角脸的张师又开口说：“现在的年轻人，有时间就找男朋友打电话培养感情。是不是？”
这个老媪双眼眯缝弯笑，小腿朝前用脚跟勾着地面，我在她的脚下察看出一层挖空心思。
“又想套我男友的情况，没门！“我嘴里嘀咕着对自己说。
我礼貌着他们走开了，后面传来笑声，说：“正是谈男朋友的年龄。我们都老了。都会有过来人的岁数。想到我年轻的时候，……“
我就找了一包间，坐到里面去。这时候没客人来唱歌，里面太惬意了。黑黢黢的四周，仿佛把我的心投到一天井里，深不见底似的。我躺倒在沙发上，抚着凉丝丝，眼睛就如瞎子掌灯似的。大半年以来，我在这儿过得并不顺心。所有于我的心里筑了一层坚固的壁垒。再若这样不加控制地筑下去，我的心灵也是一个容量有度的世界，那天塌方了，就真伏地不起了。等身子贴住地面的时候，是真正地从这儿走了出去。后面的那些云云语语与我没有任何关联了。在黑暗的天地里，没有明处之人的干扰。心静静地卧在此处，回想逝去了的岁月。我双眼紧闭，摆正身子，回忆过往尽量纯粹，不怨天尤人。想得有些脱离实际，就刹住心，遥望未来的梦。我想把将来的梦做得端正，但天神的站资没有立正，所有纯正的梦我即刻做不出来。
我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有客人了。人都去哪儿了？“
我赶快出来了，走到我的位置。客人已经进了一包间。王爽亲自给客人调试着话筒。柜台边上的爆米花机子已经被小崔装进了玉米豆噼里啪啦地爆起来了。她站在杨姐身边说：“一个月挣得不够花，我给我爸要，我妈不让给。说我花钱太厉害了。上个月给了我二千，加上工资，我全花完了。都不知道干啥用了。花出去的钱，到算时心里没谱。”
“我在你这个年龄时都一样。花钱如流水。看到什么就想买。买过又后悔了。就和晚上吃饭一样，吃了就后悔。天天喊着减肥，但越减越肥。”杨柳笑着流逝了的年轻岁月说。
小崔比我小好几岁呢，谈到花钱，看我站在一边听得没反应，就主动问我，“小马，你一个月花多少钱？“
经他一问，我才重视到这个问题，心里就没算过这一笔账，说：“还真没算过，需要什么了就买。反正一个月下来也花不少呢。“
“我肯定比你花得多。我关键爱吃，工资基本都吃喝玩乐了。你一看都是乖娃。“她嘲杨柳笑去说。
张哲拿了酒水进了包间，爆米花也爆好了，小崔说着拿了一个碟子装了一盘就端走了。我站着不去服务。该服务的都能服务过来。杨柳身边只剩下我了。她也不理我，我对着楼梯口发愣。这时，王爽出来了。她穿着黑色的职服，这时俨然成了领导。黑色是威权的象证。一看我们的红色系，干活的脸就区分开了。有人在，没人与我搭话，就像活成了眼前的木门。需要你时，关住；不需要，打开。站在面前，不碍太多的事。王班长走上来，问我：“小马，你穿这不冷吗？”她看我穿得少，手便伸到我身上摸单厚。
“小马人瘦，即使穿得厚也看起来单薄。”杨柳知我身体的说。
我光笑，不开口说话。变冷的天气在我们每个人的背后狂起寒意了。一两点下班，孤独地走到清凉的街道上，回到住处，外面的冷气带回来，混和起冷气，仿佛比站在外面还要冷。这室内如冰窖，睡在里面，半夜都能冻醒。我一个人在外，照顾自己少经验，冷到醒都不会想到买来一床被盖上身。我无知到无视冷来加害我。这和一个坏人害自己有什么区别！越到年底，我越想家了。但农村的老家有钢碳火炉，没有外面游子的清冷。我知道年底我也回不去，我没了倒班，就是走不开的。
他们是城里人，回到家就是暖气，于我这个农家子女来说，暖气是什么，只知道有它就不冷。他们问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时的冷和永世的冷哪个离家更近呢？
我想了对比，就说起自己到底穿了多少，“你看我穿了两条带毛的裤子，上身毛衣保暖衣。”
“穿了那么多，身材也不显胖。”王爽两手插在上衣兜里，闪动着画眼线的大眼睛说。
客人吼起了撕心裂肺的情歌，我们也哼起自己的独歌。周围不像在夜里疯狂，而是用歌声叫响着黎明的到来。今晚又要唱到凌晨，这醉人的深冬有几分夜不能寐了。我一看到晚上生龙活虎的同事，我和他们比，我不该属于这里。半年了，自己还不能彻底适应这种不用掏钱买乐的夜生活。我从心里小觑自己的适应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