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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太阳下山了，我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窖里。我的床上要是像在阳光底下那般舒适，该有多好。今日的阳光是正宗的，空气中无冷风这坏东西捣乱，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回到屋里，四下一看，全是异地的味道。根本没有家味。跟着男人过日子的女人，就是在这种环境里，也把日子能过成有温度的。像我这种的，就缺乏烟火气味。我打开电褥子。用电热棒烧起水来。这个东西我用着不太习惯，总觉得不好。但作为洗脚水也能放过。我喝的水用小锅烧，且蹲在电磁炉上。在暗淡的电灯光里，我的心情落寞地想直接上床睡觉。但挨于脚冷，用热水泡泡，钻到被窝里还是有取暖的作用。我听到对面的阿姨和女儿回来了。他们说着河南话，我也听不清。凡正闻到耳边是暖的。我很快地洗完脚就上了床子。我本该能睡个早觉，但杨柳的电话来了。
她让我给她拍我盖的被子，我就拍了。她放心地看到了我所盖的最起码冷不着，就不在多问了。她要给我介绍男人的事，一直放在心上。在今晚又聊起来了。她帮我猎寻到了，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家里的老婆害着病，长年吃药。给生病的女人当丈夫，真得是祸吗？我看倒也不是。有二心的男人在外就有艳福了！女人只忙顾着自己的病，自己的男人只要不给提出离婚就算好的了。有病还陪着，在外吃着野食，这算不算心变丈夫呢？
我开始兴趣十足地听着，但听到后面我有些怕了。这岂不是和她的情人类别相同吗？有着家室，还有着孩子。说不定人家的孩子仅比我小几岁呢。她说人家快五十了。一听到这个岁数，我的心就像被炸开了，仿佛自己要去犯罪了似的。我听了半天，一句话都未从嘴里说出来。
她不打绊子地说了个大概，基本我听懂了。她为我牵线这样的男人感到非常高兴。她说：“他人特别老实，话不多，你肯定合他的胃口。哪个老男人不喜欢年轻的。我把你早给他描述了，他同意我才给你说起这事。等着有钱花吧。把他搞定了，你想要的说不定他能给你。他是政府里头的，听说今年升了。我们认识好几年了。以前，他打过我的主意，但我们的关系我认为太熟了，那种事做不得。他的老婆就是个药罐子，生理方面肯定满足不了他。男人四十多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身边没个女人能成吗？你快有钱花了，你难道不高兴？“
周围似乎听着静了，最先我不敢张口乱说，害怕楼道里有人听见了。这种租屋的房门是不隔音的。我心里想好了要问的，但又问不着似的。没认识这个男人之前，我对他内人害的病兴趣一问。
“他老婆得的是什么病？“我问她。
她隐满不想说，变了口气回答：“你问这干什么？这与你无关。你只管有钱花就行了。要是我，是不会问的。人呀，要学着聪明点！“
通话时间长得使我捂耳的右手冷得直想挂掉。居在温室里的富人哪能理解出门人！只管说自己的高兴，把别人冷室里的环境给忽略了。别小瞧这间租屋，双手伸在外面如同抓住冰块似的，冷得直想往回收缩。我有点受不住了，但又对她飞扬的谈话激情没辙。这样一想，就让她说下去吧。人的激情不可以扫兴！我固且听到底。她说了很多，但进我耳的却很少。她像念佛经似的嗡嗡。我的手这时已然麻了，就放下手机，打开免提，脱掉身上的棉衣，钻到被窝里。电褥子把床也哄热了。全身的暖流打通了。但手还是冻着，冷得连耳朵都摸不住。处在这种环境里谈天说地，我真有点恼。她体会不到我居住的条件。她想通过她的来钱路子把我的生活变得体面些。所以讲话不留三分，把在这条生存的路子替我扩平，好让她半路收到徒，不失她的真传了。
我言听计从，别提她有多开心。靠皮囊获得的一切仿佛凌晨的夜莺出窝觅食，只配落在露枝上，从而见不到昱日的阳光。她的生活轨迹便是如此。养成一种嗜好需要用一生付出代价。与情人约会，便是最好的夜生活。有票子老远飘来香味，她就怕求之不得。如今，我将和她同伍了。我们要成为一样的人了。在即将进入这种角色之前，我还似乎未准备好打算。她就像是坐在我的跟前，拉着我的手向我哀求着说：“不要放掉机会。我为你找到下家真是不容易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