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短兵相接

第十章    短兵相接

      最近一段时间，小分队弹药消耗较大，周海命令大家注意节约弹药，节约食物和饮水，还要节约药品和各种医疗救护用品。尽管节约已经成为了小分队指战员的习惯，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战斗进程的深入，各种消耗还是在所难免。

这时，观察哨回来报告说，发现两架低空盘旋的敌机，突然向地面投送了一批伞兵，目测人数在二十人左右。直观感觉敌人装备精良，应该是一支特战突击小分队。

周海直言询问：“能看到敌人手持什么样的武器吗？”

观察哨回答：“从望远镜中观察到的情况是冲锋枪、卡宾枪居多，也有轻机枪、掷弹筒、火箭筒、火焰喷射器，估计还有分解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毕竟距离较远看不清楚。”

周海转身命令肖良玉赶紧与营部取得联系。接通后，周海用暗语请示道：“大哥，大概有不足两打的老鹰马上就要落在了我们院子附近了，我们打算出去猎杀一哈，要不然会偷食村里的粮食、家禽，破坏性极大的啊。”

“必须彻底猎杀，一个不能留。行动要迅速，你们马上采取有效措施快速猎杀！”郝锡东营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迅速歼灭这股敌军伞兵的命令。

周海立即召集郑福军、姚建刚、孟宪国、七班长赵大强和八班长董来顺开会进行简明分工，决定由七班和八班为主力，机枪组三人配合行动。姚建刚带领九班负责留守坑道。

根据观察哨介绍的敌军空降投送兵力降落地点，周海和孟宪国迅速在作战地图上标记出了敌军可能隐藏集结的区域。周海进行了简要的战前动员后，立即下令趁着敌军立足未稳，马上出发围歼这股敌军。

周海、孟宪国和赵大强带领七班和机枪组从左翼包抄过去，右翼由郑福军和董来顺带领八班包抄过去。这样，左右两翼对敌形成了合围之势，如果不出意外，趁着两股敌军尚未形成合力，半个小时左右基本歼灭敌军还是有把握的。

根据观察哨兵的指引，左翼小组迅速接近了敌军目标。周海通过望远镜的观察，在一片丛林中发现了两个挂在树杈上的降落伞。其中一个伞兵好像是被树杈刮得负了伤，他一边挣扎，一边努力进行自我救护，用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对自己受伤的左胯部进行包扎。而另一个伞兵距离树干较近，他正在努力地将身体往树干上悠荡，企图攀登上大树的树干，然后再用匕首隔断降落伞的伞绳进而脱身。

小豆子一边迅速出枪瞄准敌军目标，一边请示道：“要不要立刻消灭这两个家伙，请副连长下命令。”

“等一下，再仔细观察一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已经落地的伞兵。赵大强，你和乔二宝隐蔽接近目标，如果能活捉一两个最好，不行就伺机猎杀，但是尽量不要开枪，以免惊动其他敌人。”

“是！”

赵大强一边答应着，一边示意乔二宝跟着自己朝着目标低姿迂回过去。

“副连长，你看那边一定有敌人，就是那个草里边有白色的降落伞，还在那里动弹嘛。”小豆子突然发现了新的目标，并伸手指向丛林深处的一片枯草丛中。

周海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这个目标。他知道是自己刚才被树杈上的两处目标吸引了注意力，忽略了对草丛的进一步观察。他由衷地佩服小豆子的眼力，更欣赏小豆子机灵敏捷的战术作风。

周海思考着，观察着，他想如果草丛中的敌人明显形成了战斗力，对赵大强他们有可能造成威胁的话，就必须击毙这个家伙。

“再观察一下，如果这个敌人有可能……”周海还没有说完，突然急切地命令道：“击毙他，马上击毙他！”

随着小豆子轻扣扳机，只听“叭”的一声枪响，那个手持卡宾枪刚刚站立起来的家伙，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时候，那个已经移动到树上的敌兵惊恐万分，他在慌乱中随意隔断伞绳就要往下跳。

周海命令道：“再击毙这个从树上跳下来的……”

“叭”，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声，树上跳下来的敌兵随着身体的下坠，直接就摔在地上伸了伸腿，再也不动了。

突然，一声刺耳的呼叫声由远及近迅速传来，周海等人意识到这是敌军的迫击炮弹袭击而来，他急忙提醒大家道：“炮弹……隐蔽！”

“小豆子……”

富于经验的孟宪国早就意识到了是敌人迫击炮发射的炮弹飞来了，他一边呼喊着小豆子，一边直接扑向小豆子并将他抱住一起朝陡坡下边滚落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小豆子直接从地上挺起身来，成跪姿状态迅速开枪。随着小豆子“叭”的一声枪响，敌军迫击炮附近的炮弹箱被小豆子击中爆炸了。

“重机枪，反击！”周海来不及对小豆子进行任何夸奖和赞美，直接命令重机枪开火反击。

胡占林和夏奎恰好架起了重机枪，小豆子听到周海的命令，就地一个翻滚，就来到了胡占林身边，并将重机枪子弹箱放在副射手的位置，迅速拽出弹链安装子弹并盖好机匣盖，随即调整高低机、方向机，为射手做好了所有击发准备。胡占林迅速搜寻目标及时射击。

“哒哒哒哒……”

密集的弹雨一下子将草丛中敌军伞兵的火力压制住了。与此同时，由郑福军和董来顺带领的八班从右翼合围了过来，随即就是一阵密集子弹的扫射和手榴弹、掷弹筒等武器的一阵狂炸。

忽然，孟宪国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对劲儿，为什么都是我们在开火啊？我们的机枪、冲锋枪、步枪，还有掷弹筒、手榴弹……可是，敌人的枪声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难道敌人都被我们消灭光了吗？

“周副连长，不对劲儿啊，为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呼啸声。周海本来已经听到孟宪国的疑问，于是转脸看着他正待要详细倾听下去，然而他突然意识到敌人的迫击炮弹又从身后飞了过来。

“卧倒隐蔽……”

周海的呼喊声还没有完全震撼到大家的耳膜，敌人的一发炮弹已经从身后飞了过来。紧接着，从周海他们的身后又传来一阵紧似一阵密集枪弹的扫射声，而且包括敌军M19重机枪子弹的连续射击声。

胡占林不愧是老机枪手，他呼喊着“后转枪口”，便立即朝着左侧一个翻身，随即用强有力的双手抬起枪架拉杆，从左侧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夏奎配合着胡占林的战术动作双手提起枪架轮子顺时针一扭，就把改变了射击方向的重机枪稳稳地放在了阵地上。与此同时，小豆子也随手抱起子弹箱，将其在枪身上方随着胡占林的动作旋转到了另一侧。

机枪组三人那敏捷而迅速的动作，简直令周海有些炫目。就在周海、孟宪国惊诧机枪组的战术动作如此神速的刹那间，胡占林操作的重机枪再次吐出长长的火舌。周海抓住时机，急忙命令大家操起手中的各种武器奋起还击。对方敌人的火力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然而，另一侧郑福军、董来顺带领的八班那边的枪声却变得渐渐地稀疏了，随后便是只有敌军的机枪、冲锋枪、卡宾枪在射击，而我军指战员阵地上除了偶然的零星枪声以外，再也没有了点射的密集火力。

突然，胡占林的机枪也停止了射击。小豆子急忙呼喊道：“没有子弹了……”

周海、孟宪国这才醒悟过来，由于最近弹药消耗很大，从坑道出发时携带的弹药量并不充足。再加上刚才只顾着反击敌人，而且是在敌军目标并不十分清晰的情况下的过度反击，忽略了弹药的节约使用，导致手边的弹药基本消耗殆尽。

看来，这股子敌军还是非常狡猾的。尽管他们人员数量与我们差不多，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优越于我们，弹药比我们充足。而且他们的通讯联络器材已经配备到班组甚至每一个单兵，各战斗小组彼此之间的无线电联络可以随时进行，信息传递和指挥沟通相当快捷灵便。这些都是小分队指战员无法与之相比拟的。

周海悄声对孟宪国说：“刚才只顾着对敌进行猛烈反击了，忽略了弹药不足的问题，失策啊！”

周海和孟宪国已经猜测到郑福军他们那边也和这边一样，弹药基本消耗完了。

周海想了一下，他问孟宪国：“我们目前的唯一优势，是人员比较集中。如果贴近敌人，近战肉搏，可以多人对付一两个敌人，相当于以多压少，我们的胜算绝对大于敌人。”

“那样，必须首先隐蔽接近敌人。”孟宪国强调说。

周海点了点头说：“对，我们立即停止射击，两三个人一个小组，就地疏散并隐蔽接近敌人。”

突然，孟宪国从望远镜中看到赵大强和乔二宝已经和敌军就近展开了肉搏，他立即提醒周海说：“周副连长，你看赵班长他们……”

周海扭头顺着孟宪国的指引用望远镜看过去，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见。近战肉搏中的赵大强和乔二宝总是两个人在对付一个孤单的敌人，显然是绝对的胸有成竹，胜算在握。

周海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立足未稳的敌军伞兵刚刚落地，有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收伞隐蔽，有的还顾不上组装重武器，因此大部分还处于单兵孤立状态，还没有很好地形成合力。而我们刚才过早、过多的消耗了弹药，接下来继续依靠枪支弹药消灭敌人那是不可能的了。眼下最好的战术就是趁着敌军处于零散状态，我们必须抵近肉搏消灭敌人。

周海把自己的想法和身边的战友们一说，大家立刻领会了这种近战肉搏、短兵相接战术选择的意义所在。于是，在周海、孟宪国的提示启发下，刺刀、匕首、铁锹、镐头、枪托……都成为了大家贴近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

“分组，隐蔽出击！”

随着一声令下，大家二三人一组，迅速散开出击而去。

随后，枪声越来越少，然而近距离肉搏厮杀却是越来越激烈……

周海和孟宪国一组，他们俩人背靠背地左右搜寻着目标。很快，孟宪国发现一处枯草遮盖着的白色降落伞的绳索露在外边。他警惕地提醒周海：“附近有敌人，我看见草丛中的降落伞了。”

搜索中，周海和孟宪国似乎听到附近有拉动枪栓的声音，他们迅速分开卧倒。孟宪国双手分别从地上摸起两块石头，四处搜寻着目标。突然，他发现十几米开外一个敌兵朝着远处开枪扫射。枪声暴露了敌人的踪迹，孟宪国急忙将手里的石头朝着正在射击的敌人投掷过去。石块击中了敌军的钢盔，阻止了敌军的射击。孟宪国迅速朝着敌军扑过去。

那个敌人抚摸着自己的脑袋，摇晃了一番定了定神，正要察看一下是谁在用什么武器袭击自己。此刻，孟宪国已经冲向了敌军，那个家伙也看到了一个满脸充满怒火的志愿军战士正朝着自己扑过来。

那个敌军被惊呆了，他慌忙调转枪口企图射杀这个扑向自己的志愿军，但是孟宪国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再有机会开枪了。只见孟宪国挥手将另一块石头扔了出去。第二块石头砸在了敌人胸口上，再一次阻止了敌兵的射击。此时的孟宪国迅速冲到了敌兵的面前，慌乱中的敌兵已经没有机会再次射击了，因为两个互相敌对的军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让双方分出胜负，随后赶来的周海就挥舞着匕首将无法挣脱的敌兵一刀割喉了。

周海和孟宪国继续寻找着零散的敌军伞兵。

另一侧，胡占林带领着夏奎和小豆子在隐蔽搜索中发现有两个敌兵正在摆弄重机枪，看到机枪的枪身和支架处于分解状态，便猜测着敌军的机枪大概是遇到了故障正在维修，或许是某个零部件被弹片击毁正在更换。

看到敌军的卡宾枪被随手放在一旁，小豆子心想应该冲上去抢夺敌兵的枪。胡大个子似乎看出了小豆子的某种冲动，他示意三个人分开，分别从不同的三个方向摸向敌军，并提醒夏奎说，“咱们俩一人对付一个，让小豆子抢夺卡宾枪再说。”三个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迂回包抄过去。

胡占林和夏奎瞧准时机，分别扑向两个敌人。而小豆子并没有急于去拿敌军的卡宾枪，而是端着自己上了刺刀的步枪，警惕地围在一旁观察着两位战友与敌人格斗的情况。只见被夏奎扑倒的那个家伙拼命反抗，扭打中抽出一只手来摸向腰间的手雷，小豆子赶紧冲向前去，一个突刺刺将敌军的手臂刺中，夏奎就势一个起身跪胸，致敌毙命。

与此同时，胡占林挥舞着军锹，三两下就劈死了敌兵，然后和夏奎察看了敌人的机枪，发现枪身被炸坏了，不能使用了。他们赶紧拾起敌军的卡宾枪，继续搜寻其他敌军伞兵。

另一侧的郑福军、董来顺等人也与敌军展开了短兵相接，已经提前进入肉搏状态。

最初遇到了两个大个子敌兵貌似凶猛，但是郑福军自信狭路相逢勇者胜，他首先迎着敌兵一个突刺冲上前去，在两臂向敌兵前胸用力推枪时，右脚蹬地，上身助力双臂同时发力，随即左小腿带动大腿向前踢出一大步，在左脚着地的同时刺中了敌兵。

一旁的董来顺也挺着步枪冲向另一个敌兵，只见他首先虚晃一枪假装要摔倒的样子向一侧倾斜着身体，敌兵果然上当贸然出枪刺来。然而董来顺巧妙地拨开敌兵的刺刀，一个下蹲迅速出枪直接刺向敌兵的下腹部。

郑福军和董来顺在国内解放战争期间就是刺杀格斗能手，尽管出国作战后短兵相接的机会少了，但是每次遭遇肉搏他俩都是冲在前边，一人刺倒三五个敌兵不在话下。他们很快消灭了好几个敌人，但是身边也有几个战友牺牲或负伤。

先期出击的赵大强和乔二宝都是富有战斗经验，掌握有多种战术技能的老兵，他们携手并肩，先后对隐藏和散落在丛林中的多个敌兵进行了猎杀，基本上都是二杀一，格斗进展异常顺利，他们已经消灭了四五个敌兵，分别缴获了一支冲锋枪和一支卡宾枪。

胡占林带领着夏奎和小豆子搜索到丛林深处的一个沟壑附近时候，突然听到有“滴滴答答”的发报机按键声音，他们意识到可能遇到敌人在与后方进行远距离联络，因为敌军伞兵之间不可能使用大功率电台联络，这分明是在与后方进行联络。胡占林提醒小豆子说，“必须迅速找到敌人，击毙敌军电台兵，不能让他们再呼叫飞机来捣乱。”

可是，他们三个人搜索了一阵，只能听见发报的按键声音，却看不见人影，因为沟壑中的树丛和杂草过于茂密，此刻又不便于继续向前，因为担心被敌人发现遭遇冷枪射击。

夏奎掏出一颗刚刚缴获的手雷说：“我先炸一下，阻止他们发报，然后在伺机消灭敌人。”说着，便朝着沟壑中传来声音的方向投掷了一颗手雷。

随着“轰”的一声爆炸，发报的按键声音消失了。

胡占林想着，无论这颗手雷是否消灭了敌人的电台兵，都必须尽快对其进行围剿猎杀，绝不能放过他们。于是，胡占林打出一个左中右分别出击的手势，他示意自己居中前进，夏奎和小豆子一左一右向前匍匐过去。突然，一颗流弹飞来恰巧击中夏奎的左肩膀。胡占林急忙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就地一滚靠近夏奎为其包扎起来。

周海、孟宪国这边带领着逐步收拢的七班部分战士向前继续搜索，他们已经猎杀了多个敌军的单兵目标。周海感觉到自己此刻的战术选择是正确的，于是他打算再搜索一阵就考虑收兵。

突然，草丛中有一支隐藏着的冲锋枪扫射过来一阵弹雨，一名走在前边的战士不幸中弹牺牲。大家急忙就地卧倒，孟宪国用缴获来的敌军卡宾枪朝着子弹射来的位置进行了反击。随后，大家匍匐着向前继续出击，很快发现了被孟宪国击毙的敌兵尸体。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奋力鏖战和短兵肉搏，周海带领的七班和八班两个突击小组在付出较小代价之后，终于消灭了这股立足未稳的敌军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