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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再次出击
小分队已经连续几天处于潜伏休整的状态了，他们没有再接到任何作战任务，敌军对侧翼表面阵地的轰炸也停止了。这种情况的突然到来，对于刚刚经历了几次紧张战斗的小分队指战员来说，在内心里似乎有些不太适应。
周海和郑福军看着地图谈论着战术，这是他俩的工作常态。姚建刚带着炊事员忙于筹集给养和饮水，为战友们做饭送餐是他的主要工作。孟宪国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救治和护理伤员的事情上了，除此之外就是协助周海完善下一步作战计划，记录和整理战地日记。其他战友时而擦拭武器，时而翻看家信和亲人的照片，也有的人在替孟宪国照顾伤员。
这一天，新的任务又来了。这就是战争期间的特征，安静只是偶然的，打仗才是必然的。营部传达了上级对小分队前几次战斗和主动出击战况的评价，认为运用小分队的小分队这种更加灵活的方式，在敌军不曾防备的情况下，出其不意地给予巧妙袭扰，无论是对敌军人员装备造成怎样的消耗，仅仅是在心理上对敌军造成的打击作用就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是很有价值的行动。上级命令郝锡东营长指导小分队进一步总结经验，抓紧时机再次探讨以小分队的小分队形式出击袭扰敌军，令其在疲惫中再度感受到我军身为正义之师那不可战胜的精神力量，体味到即便是有着先进的武器装备和充足的后勤补给，他们也无法战胜英勇顽强的志愿军。要通过这些努力，赢得两个效果。一是为大反攻奠定时间上的基础，二是为促进停战谈判赢得新的话语权。
郝锡东营长首先明确指示说：“据师团侦察兵反馈的信息说，附近有一个敌军的弹药给养储备基地，那里囤积着许多弹药和食品，负责对周边敌军各阵地进行后勤补给。希望你们小分队立即组成一个十人以下的精干突击小组，对敌进行偷袭破坏，搞乱他们的供给秩序。务必在今天晚饭前做好出征准备，午夜时分出发向目标靠拢，趁着夜幕掩护完成对敌军后勤基地的突袭任务。”
周海当即表示：“营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们现在就立即制定行动方案，两个小时后向营长报告。”
经过周海、郑福军等人的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郑福军和董来顺从八班抽调部分战斗骨干，另外再加上包括孟宪国、小豆子和乔二宝在内的人员共计9人组成突袭小组，实施对敌军后勤基地的夜间突袭任务。让孟宪国参加，是因为他在小分队具有参谋职能，而且可以对伤员进行及时的现场救护。另外，周海考虑到孟宪国和乔二宝都会开汽车，因为小豆子上次参与出征摧毁敌军炮兵阵地的时候，谈到了自己遇到敌军汽车不会开车的遗憾，由此启发了周海的思路，所以才决定让会开车的孟宪国和乔二宝必须参与这次行动。如果能用敌军的车辆装满弹药和食品运回来，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让小豆子去，是董来顺提出来的。因为董来顺认为小豆子不仅仅是枪法好，而且他机灵，鬼点子多，让他跟着自己参加战斗一定会很吉利的。
突袭小组行动方案和组成人员情况上报郝锡东营长后，很快得到了批准。晚饭后，周海命令郑福军等所有参加突袭小组的人员抓紧时间休息，午夜零点突击小组九人将悄然出发。
郑福军、孟宪国、董来顺等人出发之前就已经借助于地图对偷袭目标位置和行军路线等情况进行了详细分析和认定。孟宪国还特别提醒大家说，敌军的这个后勤储备基地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背后有一座险峻的高山，南面和西面都有一条蜿蜒的溪流半环绕着。敌军从山上到山下，都修筑有多个碉堡进行守护，可谓是防守非常严密。据我军侦察通报显示，敌军一般都是白天从这里向各个阵地运送弹药和食品等物资，到了夜晚就是关闭大门严密防守。不过，根据上级指示精神，这次突袭的目的主要是达到一个袭扰作用，让敌人感觉到我们的神兵随时可以降临敌军纵深地带，在心理上震慑敌人，而不是单纯地消灭多少敌人，也不是贪图截获多少弹药物资。所以，我们的战术目标明确而简单，只要给予敌军一个突然的袭击，造成一定的影响就可以了。鉴于这样一个作战目的，郑福军在行军途中就决定把九人再分成两个小组，让敌人在同一时间在不同的两个位置遭遇偷袭，至少可以让他们增加更大的心理压力，这一夜就别指望能够睡好觉了。
很快，突袭小组到达了预定位置。郑福军通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感觉到敌人探照灯太强大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高高的塔楼，塔楼上边都有探照灯和哨兵，还有架设着的机关枪。从地形位置和敌军防御警戒情况看，无论从哪个方向接近目标，都会遭遇敌人猛烈的火力打击。
经过观察分析，孟宪国建议兵分两路，一路从正面组织佯攻，为第二路形成掩护。第二路进行尽可能的猛烈进攻，最好是能够燃爆敌军的汽车、弹药库等目标，首先在直观上造成一种声势浩大的场面，然后就迅速撤离。
孟宪国的想法和郑福军的思路总体而言不谋而合。他们最后决定，郑福军和孟宪国带领刘二柱、王民共计四个人作为第一小组在正面负责佯攻，打响以后由董来顺带领的第二小组从另一侧负责主攻。董来顺提出让小豆子跟着自己出击，郑福军又让乔二宝跟随董来顺参加行动，因为乔二宝和孟宪国都会开汽车，他们俩必须分别安排在不同的两个小组中，这样才能确保开车抢运一些物资给养的几率和可能性更大一些。
后来，郑福军考虑到既然我们的目的只是袭扰，那最终也就无所谓谁是佯攻谁是主攻了。只要给敌人造成较大的影响，也就达到了对敌军形成心理震慑的目的了。但是，一旦打响就不要刻意在乎谁是主攻谁是佯攻了。郑福军把这个想法向董来顺特别交代了一番，然后命令他们迅速迂回出击。
董来顺他们绕路向侧翼迂回过去以后，孟宪国按着预定方案卸下自己的一个背囊，从中掏出一套敌军士官军服说道：“郑排长，一会儿敌军巡逻队经过这里，我们击溃他们以后，我假扮敌军巡逻队伤兵向敌军营门靠拢，等他们出来接应我的时候，或者被我吸引忽略你们的时候，你们伺机向铁丝网靠近，然后破网进入营区。”
这时，敌人的探照灯朝着这边扫过，郑福军急忙提醒注意隐蔽。稍后，敌军巡逻兵六人朝这边走来。郑福军说：“以我的枪声为号，我打前边的两个，孟秀才打后边的两个，剩下中间的两个你们俩一人消灭一个。”
大家点头同意，并分散伏迅速做好了射击准备。
当敌军巡逻兵进入伏击圈最佳射击距离时，郑福军一挥手，用驳壳枪“叭叭”两枪击毙了走在前边的两个敌兵。随后大家一起开火，瞬间就将这几个敌兵全部消灭。
敌军营区内想起了警报声，探照灯立刻朝着这边照射过来。郑福军命令将敌军探照灯打碎，然后让火箭筒手择机开火打击敌人重要目标。
已经换上了敌军军服的孟宪国立刻隐蔽接近敌兵尸体，捡起一支敌兵的卡宾枪，抓起一个钢盔戴在头上，又从敌兵尸体上抹了一把血涂在自己的额头和脸上，然后模仿敌军伤兵的样子踉踉跄跄地朝着敌军营门佯装败逃而去。
当敌军营门哨兵用手电筒朝着孟宪国照射并呼叫“口令”时，孟宪国用英语回答道：“Openthegateofthecampquickly.WeareattackedbytheCommunistarmy.Payattentiontoconcealment...”（快快打开营门，我们遭遇共产党军队袭击，注意隐蔽……）他一边呼喊着，一边模仿着伤兵的状态东倒西歪地冲向营门，然后佯装着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晕倒在地。
敌军哨兵看着眼前的情景，急忙拨打了电话呼叫援军。郑福军看着孟宪国表演得很到位，就叮嘱身边的刘二柱就近隐蔽起来，随时准备对孟宪国进行必要的策应。然后就带着战士王民提着火箭筒朝着偏僻的铁丝网拐角处摸索过去。
由于附近的探照灯被打碎，匍匐中的郑福军他们二人一直处于黑暗之中没有被敌人发现，他们靠近了铁丝网先用钳子剪断最下边的两根铁丝网，悄然地爬行着潜入进去。这时候，郑福军看到一队持枪的敌兵朝着营门跑去。他想，不能让敌人给孟宪国增加压力，必须保证孟宪国控制住营门，确保稍后他开车撤退时大门通畅。
经过一阵观察，郑福军发现在一排简易板房附近有一个帐篷，帐篷的侧面有很多汽油桶，还有几辆卡车。郑福军本来打算袭击汽油桶令其燃烧起来分散敌军的注意力，可是又担心会烧到附近的汽车，那样孟宪国抢夺一辆汽车的设想就会受到影响。于是，郑福军命令身边的王民用火箭筒朝着板房开火。
“轰”的一声响，板房被火箭弹击中起火了。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几声枪响，另一侧的两个探照灯也被击碎了。紧接着就传来了火箭筒发射的火箭弹、掷弹筒发射的榴弹爆炸声和冲锋枪的射击声，随后又传来手雷的爆炸声。郑福军知道，这是董来顺、小豆子和乔二宝他们那边开始行动了。
郑福军为了让董来顺带领的第二路小组打的更加猛烈一些，所以给他们配备的人员和重火力武器比自己这个小组都优越一些。
这时，已经有几个敌军士兵来到孟宪国身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搀扶着往营门内走去。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几声枪响，孟宪国身边的几个敌军大部分都被撂倒了。孟宪国趁机将身边的两个敌军往地上一按，悄声说道：“Don'tmove,thereareenemiesbehindyou...”（不要动，身后有敌人……）
然而，过了一会儿，只有孟宪国握着血淋淋的匕首站了起来，那两个被孟宪国按倒在地上的家伙永远也起不来了。
孟宪国继续假扮伤兵，摇摇晃晃地朝着营门内走去。
突然，郑福军发现有一辆敌军的坦克马达轰鸣，开始朝着营门方向行驶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敌军步兵。
“快瞄准坦克，干掉他。”郑福军指着敌军坦克对王民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随着火箭弹“轰”的一声震响，火光中的敌军坦克凭着惯性向前滑行了几米，然后就趴在那里不动了。
郑福军用冲锋枪朝着坦克周围的敌军步兵实施了一阵密集的长点射，那几个步兵大部分被撂倒了。身边的王民随手甩出一颗手榴弹。
眼看着又撂倒了敌军的几个步兵，郑福军急忙命令先去迎接孟宪国，然后打算再一起向那辆汽车摸索过去。可是，此时突然从附近的一个塔台上射来一阵密集的机枪子弹。郑福军急忙就近寻找隐蔽物躲藏了起来。不料，身边的王民由于躲避不及中弹牺牲。
此刻，郑福军一边巧妙地避开敌军的机枪子弹，一边赶紧隐蔽着朝营门运动过去。来到营门附近，郑福军看到已经伺机干掉了敌军哨兵的孟宪国正在给身后的刘二柱发信号，他悄声告诉孟宪国说：“王民牺牲了……”
孟宪国沉痛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来不及说。
很快，刘二柱跟了过来。三个人聚在一起迅速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目标。郑福军的意思是趁着混乱，尽快找一些食物带回去。孟宪国说：“我穿着敌军的服装便于行动，我先过去侦察一下看看食物在哪里，然后去找一辆汽车。你们悄悄地跟在我的身后……”
“哒哒哒哒……”
突然，随着敌军备用探照灯的启用，一阵机关枪子弹盲目地扫射过来。
郑福军悄声命令道：“隐蔽！”
三个人迅速隐蔽了起来。从敌军机关枪只是盲目射击的情况判断，三个人意识到自己暂时还没有被敌军发现。
周海和孟宪国一边隐蔽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场景。他们凭直觉意识到这里的敌军步兵数量不会很多，而且注意力都被侧翼第二路小组的行动吸引过去了，因此现在的他们相对于第二小组还是比较安全的。
孟宪国悄声说：“我觉得此刻是进一步深入侦察的有利时机，必须抓紧时间行动。我先以敌军伤兵的身份跑过去，你们悄悄地跟着我见机行事。”
周海点了点头，打着手势，命令三个人分头行动。
孟宪国隐蔽着转移到另一处位置，然后直接站立起身体，以伤兵的身份一手提着卡宾枪，一手捂着腹部貌似艰难地朝着有亮光的帐篷跑过去。他一边跑，一边低声用英语呼叫着：“I'mhurt,comeandhelpme...”（我受伤了，快来救救我……）
一路无人问津，孟宪国畅通无阻地冲进了帐篷。帐篷内只有三个敌人，一个貌似值班军官的家伙正在和两个士兵说着什么事情，桌子上还有冒着热气的咖啡和火鸡肉。
三个敌军看着一脸血污的“伤兵”非常惊愕，敌军官问道：“What'sthesituationoutside?Howfaristheenemyfromus?Howmanyofthemarethere?”（外边情况如何，敌人离我们这里还有多远？他们有多少人？）
孟宪国大吼一声：“Giveupthegunanddon'tkill!Youaresurrounded.Surrenderatonce.Wegivepreferentialtreatmenttoprisoners.”（缴枪不杀！你们被包围了，马上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敌军官怔了一下，伸手摸向腰里的手枪。孟宪国抢先开枪击毙了这个家伙。
那个站着的士兵突然抓起桌子上的一只酒瓶子，挥手就砸了过来，与此同时又转身朝着挂在墙壁上的冲锋枪奔去。孟宪国头一歪，在躲过酒瓶子的同时迅速开枪击毙了那个家伙。
外边的剧烈爆炸声遮掩了帐篷内的枪声，为孟宪国的战术行动赢得了机遇。最后剩下的那个坐着的敌兵惊恐万分，他战战兢兢地举起了双手。
孟宪国用英语告诉眼前的这个敌兵我们优待俘虏，只要带着自己去找一下食物，就可以释放他。那个俘虏立刻带着孟宪国走出帐篷，来到一辆汽车前说是车上有罐头、面包、香肠、饼干等等，这是打算明天早晨运走的。
这时，郑福军带着战士刘二柱也来到了孟宪国的身边。突然，北边方向再次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烈而连续的爆炸声。郑福军高兴地说：“听，这是董来顺他们把敌军的弹药库引爆了。”
孟宪国又向俘虏询问了眼前这辆汽车的加油、加水等情况之后，就和郑福军等把俘虏押回帐篷，然后用绳索将其捆绑在了行军床上，随手又用毛毯将敌兵从头到脚遮盖得严严实实。
郑福军把桌子上的地图、电码本和一些文件资料收拾起来，用蒙桌布包上，让刘二柱拿出去扔到卡车上，然后上车准备撤离。
这时，另一侧桌子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孟宪国看了看电话机，然后注视着郑福军的眼睛，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郑福军想了想，说：“你告诉他们，守军都去北边了，那里有志愿军打来了，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了。”
孟宪国拿起电话，按照郑福军的意思说完就放下了。
“撤！”
郑福军随手摸出一颗手榴弹，在帐篷门口设置了一个绊雷，然后来到卡车前，叮嘱刘二柱在车上注意警戒，随时消灭企图阻挡汽车的敌人。
汽车的马达轰鸣引起了敌军塔台的注意，探照灯朝着汽车照射过来。孟宪国驾驶着卡车行驶到营门附近时，突然发现对面有三个全副武装的敌兵站在那里示意自己停车。
孟宪国急忙提醒郑福军道：“我停车不熄火，你击毙他们……”
然而，车上的刘二柱抢先开枪了，一阵冲锋枪的长点射将几个不曾防备的敌兵全部撂倒在了地上，孟宪国趁机加大油门冲了出去。塔台上的探照灯照射到了这些情况，敌军的机关枪朝着这边扫射过来。
孟宪国继续加速，很快将卡车驶离了敌军营区。
郑福军感觉到卡车已经和敌军营区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完全躲开了危险区域，便让孟宪国停下来关闭车灯等待一下董来顺他们。瞬间，关闭了车灯的周围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