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完善预案

第三十章   完善预案

      孟宪国带领机炮班撤回侧翼阵地后，将整个情况向周海进行了汇报。周海告诉孟宪国，在他们出征后，姚建刚也带领着一个班出击袭扰了上次那个敌军炮兵阵地，算是出其不意杀了一个回马枪吧，用火箭筒击毁了敌军的四门大炮，目的就是袭扰一下，然后就全身撤回了阵地，并且已经向营部汇报了姚建刚再次小试牛刀后的胜利成果。

此刻，周海和孟宪国先后给营部打了电话，分别向郝营长和宋教导员详细汇报了刚才突袭敌军直升飞机的情况。

郝营长首先肯定了孟宪国、高清河偶遇战机能够做到当机立断，对敌机进行有效打击的主动精神。但是，对于这次打击的匆忙性也提出了批评。首先是隐蔽不到位，否则迫击炮打飞机不应该过早地暴露目标。另外，枪与炮协同配合不够严密，存在明显的枪炮各自为战的倾向。乔二宝有贪功的思想情绪，在没有得到指挥员明确指令的情况下，就擅自出击，导致孟宪国与高清河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指挥的状态，没有做出更加科学周密的战术安排即匆忙开炮。幸亏敌军直升飞机所配备的火力并不强大，或许那只是敌军的侦察机、运输机、通勤机、救护机，这样的直升飞机充其量就是配置有机关枪而已。如果遭遇的是敌军真正的武装直升机，也就是配备有火炮、机关炮的直升机，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郝营长最后总结并强调说：“小分队是‘影子’，但是小分队的成员却是实实在在的战士，而且应该是具有特战思维和特战技能的优秀战士。不能因为某一个特战小分队成员具有什么一技之长，就忽略了整体战术配合问题，更不能逞个人英雄，忘记了组织纪律和整体利益。”

周海和孟宪国诚恳地接受了郝锡东营长的批评，同时听从宋祥教导员的要求，结合这次完善战术预案的机会，对全体小分队队员进行一次加强组织纪律性重要意义的教育。

晚饭后，周海和郑福军、孟宪国商量了一番，决定结合对新完善作战预案的议定落实，对战士们进行一次全面的思想政治教育和作风纪律教育活动。

郑福军同时提议道：“可以考虑前后山坑道换防了，因为孔庆丰说后山坑道之家建设基本完工了，他说加强班打算尽快把工程转移到前山坑道之家的建设上来呢。”

周海说：“好吧，今晚一并商定一下，可以考虑明后天就换防。”

“但是前山坑道还需要留下值班人员，因为表面阵地堑壕值班观察哨需要就近轮换休息。”孟宪国提醒说。

周海点头称是，并命令肖良玉通知大家立即集中起来开会。

会上，周海首先让孟宪国把完善后的出击预案讲解了一番。孟宪国说道：“根据上级首长的指示精神，随着大反攻的临近，我们小分队必须尽快做好配合大反攻行动的出击准备工作，要进一步完善预案。务必做到随时出击，随时有力，随时有效地完成各项战斗任务。但是，在大反攻开始之前，我们必将面临着诸多困难，这是我们无可避免的，首先要做好心理准备，同时尽可能地做好作战环境的准备和必要物质的准备。坑道之家建设初见成效，战斗分组正在完善，给养保障虽然面临着很大的困难，但是我们必须千方百计做到人在阵地在，阵地在战斗力就在。具体分组情况，随后郑排长将通知各班。”

接下来，周海根据今天郝营长、宋教导员针对机炮班打掉敌军两架直升飞机一事指出的问题，进行了总结点评。他首先强调了营首长对机炮班旗开得胜的赞赏，对我小分队善于抓住战机勇敢消灭敌人的精神作风给予的表扬和肯定。但是，这里面也掺杂着个人英雄主义、单纯贪功思想和盲目出击的行为现象。

周海专门强调说：“乔二宝在发现敌军直升飞机临近上空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个人出击，没有想到请示批准的问题，更没有考虑到与重机枪进行协调配合的问题。好在机炮班的战士们军事素质非常过硬，孟宪国、高清河在临场发挥和跟进指挥方面做得较好，否则敌机一旦对乔二宝进行重点扫射，那么当时的三个人面临的危险是非常之大的。这一点，孟宪国和高清河负有一定的指挥责任。但是，乔二宝你是直接责任者，你在没有征得指挥员批准的情况下，在其他战友还没有与你协调到位的情况下，在重机枪还没有与你进行有效战术分工形成有机协作的情况下，自己独断专行，急于表现你的个人英雄主义，结果导致第一发炮弹打偏。别忘了，迫击炮毕竟是曲射武器，对空进行移动目标射击是有很大难度的。我相信，如果让重机枪首先开火，而你的迫击炮在做好充分准备以后再开火，效果一定会更好一些。即使是你的技术再过硬，在你此前没有用迫击炮打过敌军直升飞机的情况下，你的盲目自信就是鲁莽。郝营长分析说，这架直升飞机的主要用途不是作战，否则也不可能只配备有机枪而没有火炮。如果敌军直升飞机上面有火炮，或者配备有一具火箭筒，你们三个人当场就有可能被敌人的炮弹炸死。”

孟宪国说：“当时，乔二宝和小豆子大概想的就是为我们牺牲的飞行员报仇，所以忽略了相互之间的协调配合问题。这个责任在我，我此前在对大家进行思想教育方面还存在欠缺，而且在突然发现敌军直升飞机的时候，没有及时制定行动方案，导致指挥员落后于战斗员，这是我变相纵容乔二宝的直接原因。我应该首先做自我批评。”

高清河听了孟宪国的话，急忙解释道：“我觉得，这个主要责任不在孟书记身上，而是在我这个机炮班班长身上，我才是机炮班的直接指挥员。是我指挥不够及时主动，才导致了乔二宝的超前出击。其实，乔二宝和我们的想法基本是一致的，我们都认为应该趁着敌机立足未稳，而且已经降低了飞行高度的时候，尽快实施对敌军直升飞机进行火力打击才是消灭敌机的最佳时机。”

郑福军说：“其实，这个时候重机枪应该首先开火，因为机枪火力密集，掌控的灵活性和射击的连续性都比迫击炮强。而且，我听他们回来后介绍说，当时重机枪处于树林子中，凭借小豆子曾经两发机枪子弹击落敌机的成功先例，他这次如果首先开火的话，我相信完全可以确保击落敌机，而不会留给敌机还击的机会，也就不会有丁大虎同志受伤的后果了。”

孟宪国接着说道：“也是赶巧了，当时似乎在附近没有敌人的地面部队，如果有敌人的步兵存在的话，那么他们一旦形成空地联合态势，我们就麻烦了。还好，只有两架直升飞机，而且火力配置并不强大，这真是万幸啊。”

这时，周海让乔二宝和小豆子分别谈谈自己当时的想法和此刻的思想认识。

小豆子抢先发言说：“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是想着给牺牲的飞行员报仇。我看到敌军的直升飞机比以前我打下来的那架飞机低矮多了，所以我有把握打下来，两架都可以打下来。只是，我的动作慢了，乔二宝他已经抢先抱着那个炮身跑到山坡上去了。”

周海问乔二宝：“二宝，你当时为什么急于跑出树林，躺倒在山坡上开炮呢？就不担心暴露自己，遭遇袭击吗？”

乔二宝默默地说：“其实，虎子受伤后我就后悔了。如果我不着急，不擅自跑出树林，或者让小豆子的重机枪先开火就好了。我跑出树林，就是为了避开树林的遮掩嘛，在树林里瞄准开炮很麻烦的，如果遇到粗大的树干遮挡，视线可能会受到更大的干扰嘛。”

周海听了大家的发言，感觉到每一个人心里想的都是战斗，都是消灭敌人，都是为牺牲的飞行员报仇，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他发自内心地说道：“尽管乔二宝和小豆子当时的战术协调配合明显不足，这主要是指挥员思维迟缓而当事人乔二宝和小豆子急于出击导致的结果。所以单纯的批评他们二人是片面的，指挥员对战士的教育引导还存在不足，我们还有许多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周海感觉时间不早了，便立刻总结了一番，把郝营长和宋教导员的指示精神传达给了大家，然后决定留下班排长，他打算围绕着孟宪国执笔起草的出击方案，再次进行一番细化和规范整理，就让其他同志都回去休息去了。

战士们走了以后，周海神情略显凝重地说道：“同志们，接下来的困难会更大，有些话我不不忍心让战士们过早的听到。”周海说到这里，指着地图说：“从目前的形势来判断，在我军大反攻之前，我们必将面临着的最大困难就是给养问题，具体说来就是吃喝问题，伤员救治问题，还有弹药补充问题。营部那边储存的给养快空了，弹药也不足了。主要是敌人封锁的厉害，飞机轰炸加炮击，我们的后勤运输实在是困难重重，运送不上来啊。”

郑福军和孟宪国听了周海的话，都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郑福军说道：“班排长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啊，除了备战打仗，还要注意稳定大家的情绪，要做好对战士们的思想教育。”

周海说：“关于坑道之家建设工作，老孔他们加强班的进度很快，我觉得就按着孔班长的建议来安排吧，明后天就进行前后坑道的换防。别的事情都好办，这个电话线是不是需要调整一下，因为电话机要挪到后山坑道了。”

姚建刚提醒说：“电话线是从后山坑道接入的，再缩回去就可以了。除了留下两张铺位让观察哨换岗休息以外，其他的都可以考虑搬迁过去。”

孟宪国建议说：“我觉得机枪组，哦，现在应该是机炮班了，应该留下来，因为战斗基本上还是在前山坑道这边进行，火力支撑还是就近保障更加方便。”

周海点头表示理解了同志们的上述发言，然后他继续说道：“关于出击预案的问题，划分的两个小组原则上就是我带领一个小组，郑排长带领一个小组。我的小组为表面佯攻，以虚张声势吸引敌人注意力为主，从而掩护郑福军的小组对敌军进行偷袭。这就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形了，也许是我们小分队的单独行动，也许是和大部队一起反攻。当然，也有可能是上级派我们化妆潜入敌军阵地附近打他个措手不及，或许是其他的什么特殊情况。无论怎样，我们既然是‘影子’就要具备行动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必须体现出我们特战小分队的独特价值。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说到这里，周海不再说话，神情变得更加凝重深沉了。

大家注视着周海，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周海看着大家的面部表情，严肃地说：“到那个时候，我们现在的这些人，还能剩下几个活着的呢？你们想过这个问题吗？战斗减员是必然的，上级给我们小分队的人员增补将越来越少，最后可能就是人员和物资都断档，剩下的人……”

几个班长齐声说道：“副连长放心，人在阵地在，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也要坚决完成任务。”

周海继续说道：“咱们大家都明白，战场上的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许多事情难以预料，预案也只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刚才同志们说人在阵地在，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坚决完成任务。可是，如果真的就剩下最后一个人，请问，将如何落实出击预案的分组呢？所以，我们在大反攻之前还需要做到保护自己，要尽最大努力保存实力，要做到有人活着，而且是健康地活着。记住，我们努力地活着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战斗。我们小分队决不能失去最后的反击能力，这才是对党的事业负责，对我们的小分队负责，对我们的作战任务负责，对完成保卫和平的历史使命负责。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孟宪国看着周海，他非常理解这位指挥员此刻的心情。进入阵地以来，小分队大小进行了多次战斗，虽然赢得了一些值得自豪的战斗成绩，但是小分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伤亡了很多战友。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激烈，困难会更加难以预测，战友们面临的压力会更大。

这个时候，坑道外边再次传来激烈的炮击声。很快，观察哨回来报告说敌人朝着这边开炮了，而且很明显弹着点就在我侧翼阵地前边几十米位置。

周海急忙宣布散会，然后带着郑福军、孟宪国等人走出坑道，来到表面阵地进行观察。他们发现，敌军的炮弹在眼前大面积的区域内接连爆炸着，火光和浓烟将视线完全遮蔽了。

周海心里纳闷了，敌人怎么会突然朝着这边炮击了呢？难道他们彻底发现我们的侧翼阵地了吗？可是，从敌军炮弹的弹着点来判断，似乎又是一番盲目的炮击，不像是直接针对侧翼阵地的炮击。

孟宪国也透过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炮击的情况，他听得出来，这是以榴弹炮为主的，而且炮弹明显的特征就是射程不是很远，这样看来，敌军的炮兵阵地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他想着，前段时间我们曾经派人去捣毁过敌军较近的一个炮兵阵地，今天姚建刚又带领一个班杀了一个回马枪，那么此刻怎么又会在这附近增加了敌军的炮兵阵地呢？

“快，赶紧搜集整理观察到的情况，马上向营部报告。”周海果断地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