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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起床号把他们唤醒了，醒之前成子还在作着自己的梦，梦见在啃着又大又香的白馍馍......起床号正拉着长长的调子，份外好听，成子还想懒一会儿床，因为，在梦里，他的馍还没有吃完咧。
小武子起床的速度最快，他一咕噜地爬起来，把他灶灰色的军装穿好，还把绑腿也打上了。华子也起床了，他抻了个懒腰后，揉着惺忪的眼睛说：“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部队了！”接着他快速地穿好了衣服，他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梳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只有成子稍慢些，他把锅底黑的土布裤子拉上，并向左打了个弯折再用绳子系上，然后穿上了他的鱼肚白的袿子，那件袿子已经变成了黄泥色，他拍拍打打了几下才扣上了盘扣。
小武子已经站在了门口，丧着脸对他们说："你们快点行不行啊，前两天传部队要转移，说不兴收新人，昨晚是我说破了嘴皮子，打尽了比方，人家才同意的，今天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啊！”
成子听了他的话，动作也快了些，他一边穿鞋一边问：“真的要转移呀？”
“是啊！”
“那？”
“那什么呀？”
“那......”成子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对小武子说：“这当了兵好是好，有吃有喝还有地铺睡，这麦草窝比家里的炕还软和，就是该给我娘说一声啊！”
“咳，你快一点儿好不好，谁兵还兴给娘说啊，等打完了鬼子戴上大红花回家给娘看，那该多光荣啊！”
“你快点儿嘛，”
“你光棍一个，我还有杆枪陪着咧！”小武子把枪也背在背上。
说到枪，成的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他也走到门口，伸手向乌黑的枪筒摸去，说：“武子，把你那枪让我玩儿玩可好？”
“不许，枪哪是好玩儿的？”
“那让我摸摸？”
成子刚抻手就被小武子一把推开，说：“摸也不兴摸，弄不好会走火！”
“摸一摸也会走火？我不信！”
“你横什么横？有本事自己去缴一支。”
“你这枪是自己缴的，不是发的？”
“嗯，自己有本事自己得。”
“真的？”
成子的眼睛里放出光来，他他渴望着赶快参加打仗，缴获一支属于自己的枪。
屋外又有了哨子声，有人在大声吆喝：“全体集合！怎么还有人磨磨蹭蹭的？”
三人赶紧出了门，看见队伍已经排好，他们站在了队列的未尾，成子学着小武子的样子，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脯，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支枪。
“全体都有了！立正——”
喊口令的人成子认识，就是前天要雇他车的人，正一脸肃严地训着话，这人脸膛黑，三角眼，脸颊长着一对胡桃肉，随着他嘴巴的张合而上下跳动。他的话句句铁实，钢劲拔力，听上去也好懂，因他讲得是地道的河南话，训话末了，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象是在笑——一看便知道他是一个心底和善的人。如果走在道上遇见他，再穿上一件长衫，人人都会以为他是位教书先生。
成子并没有耐心地去听他讲了些什么，一门心思地看着那杆枪——它枪筒乌黑，枪口冒着灰蓝色的光，枪托是用黑不黑黄不黄的木头做的，枪带是一根起了毛的油绿色的绳子，上面还打了个结......他在想：要是我有了这样一杆枪就好了，扛回家那该多威风啊！我可以天天上山打猎，让娘有肉吃了！
训话者正是连长李德生，他从一个长征时的红小鬼到国家副主席一生荣威，祖父有幸跟随着他成长，从士兵到班长，再到排长，李爷爷是营长时，我祖父是他手下连长，李爷爷是旅长时，我祖父是他的营长，抗美援朝时李爷爷是12军35师师长，我祖父是35师105团正团级参谋长。祖父祖母在朝鲜战场上结为伉俪，李爷爷是他们的证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