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在三八线以北,与华川和铁原形成一顿三角,在铁原和华川放弃之后,金城成了北朝鲜疆土的砥柱……
部队到了金化开始清点人数,我方牺牲失踪人员高达八万多人,与消灭俘敌数相当,西线损失大于东线……消息传来:西线的六十军一八O师整体被包围,东线的十二军三十四师九十一团也未回归,他们都是三兵团的人啊!大家心情十分沉重。
成子特别惦记着九十一团,更是为小权子的三营担心:打宽道里时,三十一师与三十五师并肩作战,而三十四师跑得太快,直接到达了自隐里以东的白羽山,还没等三十四师的两个支援团到达,九十一团就进至三七线附近的兄弟峰,准备协同二十七军合歼南朝鲜三军团部……,此时,志司下达了北撤的命令,其他部队都安全回撤了,而九十一团被快速行动的美军割裂在了敌后……
九十一团电台联系并未中断,知道他们正在向东绕行,昼伏夜出,通过深山密林向北靠拢……成子每天都去公路路口等待,有陆续归来的九十一团的战士,就是没见着小权子的三营。
一直等到第七天,成子看见有一伙人出现在远处的公路上,他们相互搀扶着走过来,破衣烂衫,骨瘦如柴,每人手中拄着根棍子,棍上挂个铁罐头盒……,成子一眼就认出,领头的正是小权子!
成子迎了上去,他也缓慢地走过来,抱住成子就说:“差点儿,差一点儿就见不着你们了!”
“这不是见着了吗?快把棍子扔了,去河里洗把脸。”成子递给了两个馒头,拍了拍他的后背说。
“还有一半人走散了没回来,我就守在这里等他们!” 小权子眼睛里噙着泪花说。
原来是,三营挪在了最后面,连续断了几天粮,战士只能捡林子里的野果和野菜食,有毒的野菜让他们腹泄不止,拖得都没了人形,好在都陆陆续续地都回来了,这才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志司来电表彰了九十一团,嘉奖他们在敌后表现得坚强勇敢,特别是团指挥员沉着镇静,根据敌情和地形情况,正确地选择了向东绕行,从下珍富里以东翻越雪岳山,然后沿小道北归。特别是在一次行军中,发现一支南朝鲜部队与他们同向行军,为了不暴露,部队立即收起胸标,换上南朝鲜军的军帽和钢盔,白天隐匿,黎明和黄昏时出动,行军时全员不说话,只派几名会讲朝鲜话的同志与敌军答话,并行一天后将敌人摆脱……
三营是冲到最南端的部队,小权子能安全地将战士们带回,这令他这个三营长名声大振……
十二军在金化西休整了有一个月,听说与美国鬼子在开城谈判了,大家对此众说不一,有人说:
“这下好了,仗终于打完了。”
“别信他的鬼,这一定是美国鬼子又在耍什么花招。”
果不然,部队接到命令,要开赴金城前线,接替六十七军防御任务。
出发前,成子来到小河边洗涤衣物,正巧碰到了小权子,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又活血满满了起来,面色红润,目光炯炯……,他见到成子就高声着说:“你看见我们团长没?”
“这才见鬼了,你们团长不是牺牲了么?”成子惊诧着问。
“是继任团长,你猜是谁?”
“谁?”
“说他新,可是我们的老团长,武团长来了,昨晚到的!”
“小武子?他不是在南京上学么?”
“是,就是他,还有件事让你想不到,他还把他的新娘子带来了,在我们团政治处当干部股长,人长的可水灵了,还戴着眼镜儿……”小权子眉飞色舞地说。
“哎,那你的未婚妻咧?不是尤师长也给你说了一个?”
“别提了,吹了!”
“吹了?她吹你,你吹她?”
“当然是我吹她,去那老南边前,我给她写了退婚信,像我这个脑袋别在裤腰袋上的人,不能害了人家一辈子是不?”小权子一脸沮丧地说。
“没事儿,你的命大,等仗打完了,回家再娶也不迟。”成子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你呢?你都二十七、八了,也是老大不小了……”小权子倒过来关心成子了。
“我不急,等打完仗还活着,就回家娶一个能劳动,会干活的,把我老娘照顾好……”
成子大大咧咧地说着,其实心中还有一个结,最心痛的是老娘,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眼睛也瞎了,出国前部队住邢台,距家就十多里地,可战事紧张,没能如愿回家……
金城防御开始了,一到前线就开始挖地道,搞防空,建了一条地下长城,敌人的飞机、大炮也奈何不了,敌我双方僵持在金城一线……
闲着也是闲着,十二军在金城前线搞起了“冷枪冷炮运动”,就象过去打日本鬼子时的麻雀战,打一个美国鬼子兵就往瓶子里扔一颗黄豆,到了月底数豆子,看谁的豆子多。到了夜里,各支小分队潜入敌后方,隐蔽在敌人的碉堡下,寻隙打冷枪,抓俘虏……,战士们总结出的经验是:黑夜打、挨近打,解手时蹲下打,洗澡时脱了衣服打,挠得敌人不得安身——这还被志司表彰并总结推广。
时间过得真快,秋冬春夏一眨眼就过去了,最让记忆深刻的还是化装抓俘虏的故事:成子让几个战士穿上朝鲜族姑娘的衣服,装着去河边洗衣服,美国鬼子看见花姑娘,立马就上了勾——这一战绩,还被军部通报嘉奖。
冬天快要到了,部队接到了换防的命令,部队开往谷山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