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衣依然没有解决,战士们还是穿着单衣,光着脚在雪地里行军,披麻戴草已经不能够御寒了,战士的牙不停地抖响着,十几米开外都听得见......,南方的冬天竟然比北方还要冷!?夜里露营又不敢随便生火,怕被敌人发现。为了不冻死人,上级命令:露营不得超过两个小时,就在大别山里打转转......
高山铺战役后,敌八十五师西移,宋埠空虚,野司计划:乘机清剿小保队!
这肥缺被十八旅捞到了,刘邓首长把消灭小保队的任务交给了六纵,刘司令员亲自打电话打给肖旅长,说:“你给我把这股匪徒给我铲除干净!”
杜政委也当面命令道:“一个都不许漏网!”
小保队是白崇禧的队伍,除了从广西来的士兵,还从当地招募一些流氓、土匪、恶霸,他们在这里十多年了,有的都当上了上门女婿,平日里横行乡里,祸害百姓,让百姓苦不堪言。这伙人有丛林作战经验,凶狠狡猾,常常是打一枪就跑,抢一家就上山,很难抓捕。当地的百姓提及色变,生怕多说一句话,惹来杀身之祸。小保队的目标是解放军的小股部队,他们打冷枪、放冷炮,搞暗杀,特别是对解放军的伤员,见一个杀一个,哪家敢收留,全家杀光。小保队作恶多端,每位战士都对他们仇深似海,刚进大别山那会儿,刘邓大军只是孤军深入,既要和国民党正规军打遭遇战、还受到小保队的疯狂袭击和严重干扰。再说,小保队衣着打扮和乡民无异,身份不易识别。他们对我军战士跟踪围堵,很多下地方工作的干部和养伤、掉队的战士,惨死在他们的手中,战士们说:“不怕打仗牺牲,就怕负伤掉队。”
你越不理会吧,他反倒越猖狂,时常躲在杂草丛中和密林深处,盯着领头和末尾的战士,稍一掉队或是路边解手,都可能被小保队掳走。躲在山洞里养伤的战士,出来找水喝,被抓去杀害,将头颅挂在树上......,外出作宣传的女战士,被小保队杀害扔在了猪圈里,双手插满竹签......,部队派出的两名先驱骑兵侦察兵,只距大部队就十来米远,也被他们拖到草丛中杀害......,十七旅派任地方区委书记的一位干部,在上任的途中连同四名警卫战士,一同被小保队杀害......
小保队的暴行,激起了战士们的强烈愤慨,他们一直强忍着怒火。现在好了,刘邓大军已在大别山立住脚根,解放了三十多个县,并建立了地方政权,这正是惩治小保队的好时机。杜政委把十七旅四十九团也派来增援,这次当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十二月初的一天,有情报说:小保队正在宋埠集会,分赃发赏。肖旅长亲率三个团,从光山轻装前进,当晚就到了宋埠,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宋埠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宋埠没有城墙,只有低矮的寨围,如果发起攻击,土匪会乘乱四散,难以全歼,战士们只能埋伏在镇子外围,耐心地等到了天明。
天亮了,迫击炮首先发声,成子所在的团是主攻,他们堵住了北门,打退了敌人的突围,在北门寨墙附近抓住了一个跳墙的胖子,摁住一问,原来他先前是国民党的一个副旅长,现在是小保队的特派员,来给他们做军事指导的。大部队呼呼啦啦地攻进了宋埠,一清查战果,立马让旅长皱了眉,按情报,小保队有两千多人,打死打伤连抓带俘也就二百多人,一个零头都不到,外围部队把宋埠围成了铁桶,连牲口都出不去,这些人去了哪里?
“铲除干净”、“一个都不许漏网?”这是给上级打了包票的,现在竟然有两千多人找不见了!旅长急了,他一边思考,一边在俘虏群里转悠,见俘虏个个身着长褂短袄,一身老百姓的装束,要是放在大街上,与其他普通百姓没区别。旅长恍然大悟:这些家伙早已化整为零,藏到老百姓家里去了!
“立刻给我挨家挨户地搜!”旅长下了命令。
成子带领战士开始搜查,老百姓害怕报复不敢供出,只说都是家里人。
如何区别出他们呢?石头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他说:“我可以甄别出他们来!”小保队也是石头的仇敌,他的爷爷就是被小保队杀害的,他还亲眼看见一队新四军在自家门前的沟深中行走,被小保队追着打,从山上推石头下去砸,还向掉队的人打冷枪,后来听说被打死了十二人,其中还有一位女战士......
石头伏在成子的耳边小声说:“我可以从他们的口音上辨出他们来。”他让人打来一盆水,放在大门口的地面上,然后一个个叫出来问:“这是什么?”
成子看不懂,就问石头说:“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石头小声地说:“宋埠人把水叫“匪”(发音近似fui),土匪大多是麻东人,麻东人把水叫“腐”(发音近似fru,稍带卷舌),说“匪”的就可以放掉,说“腐”的就是小保队的。”
成子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石头盯着那些人的嘴巴认真地辨识,弄了半天也没鉴出几个人,因为,在荷枪实弹的大兵面前,那些人嘴唇吓得发抖,发音时有些“匪”“腐”不清,其中还有麻中的人,两种发音都有,这样看来就难办了......
小武子来了,为他们解了难,他把所有的人赶进屋内,只叫出女主人,问家中有几口人,把成年男性一个个拉出来看手掌,手有老茧的一定是庄稼人,手上无茧的就是嫌疑犯。就这样一查户口二看手,还真的查出不少嫌疑人,成子对小武子真是佩服得无敌了!
“佩服我干什么?这是旅长的主意,赶紧去逐人逐户地查,查出后带到镇东头的场子上去。”就这样查了半天,还真的查出二千四百多人来,全都带去了镇东头,集中看押起来。
情报传来:敌大部队正在开向宋埠,我军必须马上转移......,这二千四百多人还得进行二次审辨呢,不然会枉了无无辜。时间紧,任务急,何以做到呢?肖旅长又犯了难......。他出去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开始对嫌疑犯训话:让他们主动交待,争取宽大。可没有一个站出来,看来这伙人真的是顽固不化的了!
这时,作战参谋疾跑进来,递给旅长一份电报,旅长读完电报一脸焦虑,一挥手对战士们说:“三连留下继续审讯,该放的放,该处决的处决,其余人跟我走!”大部部队集合好,撒出并走远,只剩下百余战士继续看守审问。
看着大部队走远了,小保队员渐渐原形毕露,一个个撕掉伪装,气势汹汹起来......,午饭时间到了,一个自称司令的家伙站在场子中间,高声叫嚣着:“兄弟们,别怕!就他们就这百十号人,一百把条破枪,还敢在老子们面前撒野?”他走近身边的战士,狂言道:“识相的,放下枪,日后爷爷留你不死,不识相的,爷爷叫你死个够!”
人群开始混乱,这家伙高声一吼:“弟兄们,跟我冲啊!”他带着头向河边跑去。
三连的战士并不着急追,只是高喊着:“老乡们,不是小保队的不要跑,解放军和你们是一家人,不会冤枉好人的!”战士们回头一看,场子里只下剩下几十个没跑的,大多数都逃掉了。
突然间,嘹亮的冲锋号在镇子里响起,十八旅战士从各个巷道里冲出,一时间杀声震天!
逃到河边的人发现,船都没有了,跑到东寨门的,发现门已被封住......,西门也上了锁,北门、南门也都有解放军牢牢把守着,逃的人见无路可走,开始哭嚎起来,战士们将他们一一制服,经过细审,他们全是小保队的成员。
肖旅长料定他们逃跑心切,故意施下一计,一笼子把他们全装了进去......
部队转移在即,作战参谋来请示:“这两千多人怎么办?”
“不可能带着行军吧!你们还嫌他们不够残忍吗?还想对他们温柔些吗?”肖旅长背朝着他说。
作战参谋懂了旅长的意思,又问道:“是不是该请示一下再处决?”
“请示什么,全部处决,然后上报!”旅长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黄昏时分,在城外的空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二千多名小保队员在瑟瑟发抖,战士们面对这群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们,想着昔日牺牲的战友和惨死的百姓,复仇的子弹和刺刀一起上,小保队被灭干斩尽......
——刘伯承司令员知道此事后,把电话打给肖永银,骂他说:“你小子,不经请示就处决这么多人,我要处分你的。”肖永银大声申辩说:“首长,是你让我看着办的,是你要我消灭干净的!”刘司令员憋了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来了一句:“算你小子狠!”说完,挂断电话。
——解放后,肖永银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一次在南京街头转悠,发现一杂货铺老板很面熟。他忽然想起,他就是大别山时期反动民团团首刘怀义。刘怀义,湖北房山县人,他在国军的指令下,率民团日夜袭扰解放军,杀害了不少的解放军战士和亲共群众,血债累累。十八旅多次与刘怀义的反动民团遭遇交战,伤亡我战士多人,肖永银多次派人到房山伏击刘怀义,都让他脱逃。
偶然的一次逛街,肖副司令员认出了他,命军区保卫部将他拿下,交由公安机关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