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村是一个小村庄,在三角形山的凹垭中,西侧是597.7高地,东侧则是537.7高地,高地的北山是我方阵地,南面主峰则被敌人占领着。北山阵地在敌人的鼻子底下仅百米远,直接卡住敌中线至东线的唯一的大公路,敌人的运兵、装备运输车经过时,正好在我方的狙击范围内,战士们瞄得准,打得狠,令敌方死伤无数,美军对这里恨之入骨,称它是“狙击兵岭”……
高地北山被敌侵占后,开始寻找我方阵地的坑道入口,凡被发现的,敌人就用烟熏火喷,逼出里面的战士后用枪打刀捅……没有被发现的坑道又低又矮,纵深浅,空气稀薄,呼吸困难,余下的战士大多是伤员,已经断粮断水一周多了,生命堪危……当司令员听说,有战士被活活饿死,心痛不已,他下令:立即收复537.7高地北山阵地!
任务落在了十二军三十一师九十二团的头上,他们用一天的时间疾速行军了五六十公里,从平康北赶到五圣山防务区。团长李全贵到前指挥所接受了任务,师部要求当天夜里开始反击。
李团长仔细研究了地形图,他发现:要收复537.7北山阵地,比597.9高地难度要大得多,虽597.9高地已稳固在我方手中,但其11号阵地仍被敌人占领着,火力可以控达我北山阵地的西侧,而东侧也能受到敌人南山注字洞阵地近距离的火力攻击,高地左翼平坦无险阻,三面都很容易受到敌人攻击……。且敌军派出南朝鲜的五个连驻守这里,在地面构筑了坚固的工事,设置了铁丝网和障碍物,并埋下了大量的地雷……
一周之前,92团三次变更任务,队伍一直在各点上奔波,已疲惫不堪,现弹药装备都没有到位,拿什么进攻呢?
李团长决定:不能仓促上阵!进攻又延迟了两天。进攻前一天,他听到战士们在窃窃私语,说:“喀秋莎!”“喀秋莎!”
“喀秋莎”是什么东西?他还不清楚。紧接着李德生副军长来了,炮七师也跟着上来了,他们开着一辆辆大车,车头前高昂着发射架,架上是一溜排火箭弹,布阵在五圣山脚下,看这不小的架势,一定是新式武器!李全贵心中更有了底气了!他心想:就等一声号令,尽管往山顶上冲了……
11月11日下午四时半,反击的命令下达,十二门喀秋莎和五十门榴弹炮一齐发声,全部的炮火一起轰向敌阵地,那是一种什么样场面啊!北山上山崩地裂,弹火横飞,敌人抱头逃窜,逃不掉的也躺在地上五脏六腑全被震裂,半个小时后,五个榴弹炮造出一公里的固定封锁区,防止敌人反扑……
这时,信号弹升上天空,九十二团突击连开始冲锋,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冲上了北山,夺回537.7高地的全部阵地,并兵分三路,歼灭余敌,修筑工事,连夜救助伤员。
西侧597.9高地上同时打响,是93团配合92团进攻北山,向被敌占领的11号阵地攻击,三营长亲自操作无后坐力炮,打掉了十九个地堡,与敌展开了激战。
第二天拂晓,537.7北山上敌人的反扑开始了,敌人的两个团与一个团的残部,在火炮和飞机的支援下向我发起连续进攻,激战中我军伤亡过大,只能放弃表面阵地,转入坑道,先遣连与敌开始了反复争夺阵地,击退敌人的百次冲击,歼敌近三千,连长牺牲了排长上,排长牺牲了班长上,最后由战士挺身而出代理指挥,直到双目失明,腹部中弹壮烈牺牲……
第一梯队的一营、三营,加大了一线兵力的投入,反复拉锯,与敌鏖战,六个连全部用上了,伤亡惨重,夺回的阵地又部分丢失……
第三天晚上,李团长命令第二梯队兼运输队的二营进行第二次反击,二营尽快完成了运输任务,收拢了人员,准备好反击,可地形勘察还没有完成,干部战士对进攻线路一头雾水,不知道往哪儿冲,往哪儿打?代营长马朝珩发了话了,他说:“我知道,我打头,你们记住:朝敌人探照灯方向去,他朝哪儿,你们就去哪。”
晚六时,马营长觉得可以出发了,担心夜间看不清道,他带上突击分队,一人扛一袋子白面,他在前面跑,战士跟着他边跑边撒面粉,标出路线,让后面的队伍接着往上冲,不离半个小时,就到达了出发地。黑暗中,他知道部队都上来了,马呼叫上级炮火准备……
“喀秋莎”又开始唱歌了,夜里的“喀秋莎”比烟花还要灿烂,炮火急袭了一段时间,开始延伸,三发信号弹也升上了天空,第二次反击开始了,仅用了二十分钟,就夺回了所有的阵地,大家一面加紧构筑工事,一面营救被困在坑道里的战友……,坑道口被敌人的炮火炸埋住了,就找地上升起的雾气,因里热外凉,雾气升腾,下面很有可能是坑道口。果然,用这个法子,找到了各个阵地的坑道口……
仅仅只打了五天,92团伤亡严重,只能全体下撤,93团接管阵地……
——李全贵(1920年——2021年)河北宁晋人,1938年9月参加八路军,同年入党。曾任八路军129师385旅独2团通讯员,14团排长、副连长,769团连长,中野3纵7旅19团副营长、营长,2野11军31师93团参谋长,建国后任志愿军12军31师93团参谋长,92团团长,12军坦克自行火炮团团长,12军装甲兵处处长,12军31师参谋长、副师长,12军军工区主任,12军35师师长,12军副参谋长、副军长,南京政治学校副校长,1955年授中校军衔,1961年晋升为上校,荣获朝鲜三级国旗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1988年荣获独立功勋荣誉章。
——1953年1月,我祖父同与李全贵提前归国,被委派到北京第二战车坦克学校学习,1954年3月,李全贵担任12军坦克236团团长,这是我国第一支自行火炮装甲部队,我祖父被任命为团参谋长兼副团长。
2021年2月13日下午,李全贵同志在江苏南京逝世,享年102岁,被媒体称为参加上甘岭战役的最后一位团长。
——以后才知,“喀秋莎”所用炮弹是一颗炮弹一根金条从苏联买回的。2018年我家在海南买房,邻居是新疆某金矿的矿长,七十多年来,那所矿所产全部黄金都运往俄罗斯用于还债,前两年才刚刚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