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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获了敌人的大批战利品，总部把枪支武器炸药和罐头粮食调走了，被服和药品支援给了兄弟部队，还余有大量的牙粉牙刷之类的东西，上级不接收，兄弟部队也不肯要，团里不知如何处理，就发给了每个战士，让战士们每天刷牙。
成子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刷牙，他来到小河边，用水把牙刷弄湿，再沾上牙粉，在口腔里使劲刷，牙粉起了泡沫，感觉又香又甜，成子有些舍不得吐，就把泡沫咽下去了，再捧起河水漱了漱，也咽下去了，他用舌头舔了舔牙齿，感觉十分的光洁舒服......
回到院子里，大家都在抢着照镜子，观看自己刷过的牙齿。镜子是老乡家的，不知是谁借了过来，然后就在战士们的手中传开了......
“让我也看看！”成子一把夺过华子手中的镜子，他也好奇，想看看这刷过的牙齿，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镜子里显出了他泡经沧桑的脸，他笑了笑，一口泛黄的牙齿就露了出来，牙齿虽黄但看上去整洁发亮。
“不要照了，你这老烟枪牙，怎么刷都不会白的，你看人家张华子，人家是从小就刷牙的，那才叫白如玉！”小武子一把抢过镜子，自己使劲儿地左右照了起来。
“你别照了，你的牙黄的黄，白的白，长得跟黄牙石似的。”成子也呛了他一句。
“我的牙那叫水质牙，是因为我家喝的水与别处不同。我们那儿的人都是这种牙。”小武子不服气了。
牙刷完了，吃了早饭就是学习集训时间，这次首先是干部集训，身为警卫排长的小武子、通讯排长的张华子和侦察排长的成子分在了一个学习小组，这次的学习资料是毛主席的《论持久战》。
学完之后，让成子有些犯糊涂了：这持久战到底持多久？起初成子以为打鬼子就三五月的事儿，顶多半年，就可以把日本鬼子轰走。这一持久......一年两年还可以，要是三年五年家中的地不是荒芜了吗？如果没了粮，娘和妹子饿死了咋办？
成子带着满腹的心事，来到了山头上，向东看去，晨午的阳光还没有晒透原上的雾气，如果太阳再烈一点，把这雾霎一扫而光，兴许就可以看到了自家的院落了，那院落由土墙围着的，还有几棵歪脖子枣树.....。他想起，娘时常在枣树下吱吱吖吖地摇着纺车，大堆的棉花就成了棉线团，娘就用那棉线来纺布，纺出的布在染缸里泡上几天，晒干了，娘就用剪刀裁了，为他缝布衫，续上棉花，附上面层就成了袄子，娘做的衣裳非黑及即白，而现在从上到下是清一色的灰色，扛上枪格外的神气.....
成子想：要是能回家一趟就好了，回家去看看娘是否安好？饿没饿着？冻没冻着？把娘先安顿好了，再来打这持久战。
华子和小武子也摸到了山头，三人各怀心事，在草地上坐着晒太阳一言不发。成子寻思，华子比自己大一岁，小武子比自己还小一岁，他试着问小武子：“你家最近有消息吗？”
“没咧，听说家乡被日子鬼子占了 ，家辅也给鬼子抢了，家里人都没了消息！”小武子沮丧地说。
成子知道小武子是山西青原人，祖上经商传有店辅，家境优沃，家父常在店门口支一口大锅，接济贫苦的人。小武子自幼聪颖，读书用功，家里指望着他学成归来继承祖业，可小武子却在读书时认识了进步青年，参加了救国同盟会，跟着八路军跑了，他给父亲丢下一句话：“我用枪杆子救济贫人去了！”
华子的家更是归不去了，保定是日本鬼子扫荡中原的大本营，他的家正在日本人的铁蹄之下，闷罐之中，之前他还打算打走了日本人，继续学业，按照父亲的意愿，去做一个教师，或是银行家，现在一持久，读书的愿望怕要泡汤了。
“华子，你就教我认字吧！好让我把这本书上的字都认熟，这仗要持多久，我就来学多久，不信这日本打不跑，这字认不会！”
之前，成子的名言是：认字太难了，比打日本都要难！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上，现在他下了决心要来学《论持久战》了。
华子和小武子都被成子的这种精神鼓舞了，他俩不再为自己的家乡沦陷而难过了，真的在这太阳晒着的山头上，用树棍在地面上写写画画起来，开始教起成子读书识字来。
——《论持久战》成了我祖父的第一本教科书。还有，他老人家从不用牙膏，只认牙粉，遇有咽喉上火，牙龈发炎，他就会把泡沫咽了，说：“这能降火消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