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黑时,部队已经跑了一整天,大家粒米未进,饿了渴了就到路边的沟里捧口水喝......,成子不觉得饿,只觉头昏脑胀,两腿发软......
现在,他和政委要快步赶上前面的部队,消除河道上的痕迹,让他和政委挪在了大部队的后面,待后卫部队过了河,他们全部拔除了河面上用芦苇秆儿做下的标记,河水已经涨了不少,从胸脯到了脖颈处,他们不得不把枪枝和干粮托过头顶......
前锋部队并没有遇到强硬的阻击,河南岸的敌守军像一道木桩腐朽的篱笆,很快被攻破,我军用火炮和机枪压得敌人喘不过气来,跨上南岸的沙地才发现,敌军的防守单薄得不像样子,保安团的士兵早趁着黑夜逃走了,统共只抓了三个俘虏,看不到太多的尸体,机枪和步枪扔得遍地都是,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
政委看到这景况也乐了,他说:“也许蒋介石没有想到我们可以强渡过汝河,准备在汝淮之间消灭我们,在淮河南岸没有派重兵设防。”
现在,谁也不能阻挡刘邓大军的步伐了,战士们只剩下一件事:比赛跑步!看谁比谁跑得快!
成子气喘吁吁地跑着,他边跑边问政委:“你说这河水怪不怪?司令员过了趟来回,这河水消了有三尺多!”
“这淮河兴许受到潮汐的影响,也许是雨停了一段让河水消了消。”政委说。
“那司令员批评你时为什么不让他明了,我们是做过调查的?”
“刘司令员说的很对,领导干部做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首长是严格要求才批评我的。”
成子不仅为政委的渊博学识而钦佩,也为他有着宽大的胸怀敬重。
“全国解放以后你想干什么?”政委问他。
“我想去你上的大学里看一看,也许我也可以去上上学......”说完后成子非常吃惊,自己从未上过学,对读书是感觉都没有,居然说出了这番话来!
成子说这话是有原因的,部队里谁都敬重政委这读书人,连肖旅长在下命令之前都要听听他的意见。
政委并没看低他,也没当笑话听,他对他说:“读书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等全国解放后,我也想重回学校看看,去把我的文凭拿到手,到时约你一起去。”
“哎,还听说,你上大学还是郝梦龄将军资助的?”
“是,那时家里穷,考上大学后没钱去北京,跟着郝将军习武,郝将军知道后给了我一百块银元,资助我四年的大学费用,可三八年九月,我在报纸上看到郝将军在忻口为国捐躯消息,五雷轰顶,六腑如煎,再也读不进去了,每天都想着报仇血恨,只身跑到山西,找到了部队......”
走了三天了,山越来越大,路越走越窄,大别山腹地到了,成子两条腿象木头似的,有点不听使唤,他落到了政委的后面,忽地听到有人喊:“大家加把劲儿啊,前边就到中驿镇了,到中驿镇再休息!”
休息两个字让他松懈下来,本来还机械地行走着,忽然立着不动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政委转身过来一把抱起他,问:“你怎么了?”
成子浑身颤抖着说:“政委,我好冷!”
政委紧紧地搂着他,又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在发烧!”
“卫生员!”政委朝着前面喊着。
本来他俩就是甩尾的,前面的人又加快了脚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没有人听到政委的呼声。
政委把成子的武器扛在了肩膀上,然后把他背在了背上,快速赶起路来。
路面高低不平,成子在政委的背上颠簸着,他被颠醒了,他对政委说:“把我放下来吧!让我自己走......”
政委个子小,不知那来这么大的劲儿,沿着石板路飞跑......
其实,这三天来,成子一直觉得发冷,他以为是在河水里泡久了惊了凉,心想:多跑跑,出出汗就会好,他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着刘司令员的话:“疲惫之后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