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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村子，他们顺河往南拐进了一条光秃秃的山沟，悄没声儿地疾速地走着，平日里行军时，大家随口编一些歌，边走边唱：
“三八五，七六九，兄弟们齐心向前走......打鬼子，报家仇......”
“陈锡联、李德生，跟着他们打仗很威风，打头断尾捅肚子，游击战，显神功......”
天还窨着，小道由一块块石片拼接着，暮蔼中略略可辨......，只听见脚步声和呼呼的喘气声，后面还时不时地传来压低了的咳嗽声。成子走不惯山道，一直跌跌撞撞的，他紧搂着他的枪，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响声。
今天行军的人并不多，有团长和二营三营的两个营长和几个警卫战士，成子和华子在最前面一路小跑，小武子没有上来，他现在已经成了警卫班的班长了，专门为他配了一只短枪，这时正紧紧跟随在首长的左右......
成子根本不稀罕他那份差事和他的新手枪，成子依旧扛着他的长枪，他被调进了侦察排，当上了班长，每天领着几个机灵的小鬼们，经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距敌人最近的地方。华子最不开心，他进了通讯排，自称当了个跑腿递纸条的。小武子调侃他说：“谁叫你文化高识字多了？”
今天他们三人都被营长带到前线来了，看来，又要打一个大仗了！
沿着深沟弯弯拐拐地走，大约有十来里，爬上一个小山包，山脚下似科有一个平坝，平坝上有一些东西，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成子不知道那是啥， 只是趴在地上不敢动。天亮了些，那些东西看上去乌白乌白的，过不一会儿，天空上有轰隆隆的声响，一会儿来，一会儿去，几乎擦到成子的后背，这回他看清了，原来就是曾经炸过他的铁鸟。连长说：“看，那些铁鸟就是飞机了，这次我们要把它全部打掉，你们赶快数个数，把地形图画出来。”
成子开始用指头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刚数到十的时候，太阳从左前方照了过来，机身上那个红巴巴异常刺眼，他展开的指头又握成了拳，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地......“妈的，多少架了？”他问身边的华子。
“不是你在计数吗？是不是手指头不够用了，把袜子脱了接着数！”华子侃笑他说。
“别开胡闹，我是真的计不住数了。”成子的嘴唇抖动着，整个脸涨得通红。
华子看着他布满着血丝，象是要吃人的眼睛，知道他真的动怒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刘班长，熄熄怒，你的仇马上就要报了！”
“1、2、3......，21，刚才飞走了3架，一共有24架。”华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一支铅笔，快速地记了下来，接着开始画地形图。地形图一画完，他拉了一把成子的衣袖说：“走哇，我们马上回去，首长还等着咱们呢！”
成子呆呆地随着华子，从山头上往沟里撒，他跌跌撞撞地跑着，还回头看着见天空上飞来飞去的飞机说：
“小鬼子，你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