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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乌云密布，天窨暗窨暗的，白天都跟晚上一样.....
小武子来找成子了，还是为了小权子的事儿，未开口被他一口回绝了，他对他说：“我连里的人随你挑，可小权子我不给，战斗减员的还没给补齐，现在还来要人，哼！......”
成子紧锁着眉头，他窝的一肚子火还没消完，冲着小武子说：
“即使不让他吹号了，也会不给你，我就要留着他咧！”
“留着他干啥？”
“留着他吹号，听着他吹的号我才睡得着！”
看来，这次成子是好歹不听，油盐不进了。
这次武连长是有备而来的，他从兜里掏里一大把东西，㩙进成子的手里。
“你少来这一套！”成子把手甩开，他以为，小武子这次又来用烟收买他来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小武子摊开了双手，里面是红彤彤的大枣。
“你是从哪里到弄的？”
“尝尝看！”小武子满脸堆笑着说。
“你尝尝，看是俺山西的大枣还是你们河北的......”小武子的笑里含有一丝狡诈。
听他这么说，成子取了一颗，咬一口在嘴里细嚼着，咽下去后说：“应该是咱河北的，而且离我家不远，我家的枣个大、皮薄、核儿小，咬一口后还能拉出这样细细的金丝，就象这样......”成子又像看到了自家的那棵大枣树，冬天里叶子落光后，大枣挂在树上，像一颗颗小灯笼。
小武子摇着成子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说：“你家那棵大枣树可引人注目了，那黄黄的叶子落了一地，红灯笼一样的枣儿挂在树上，我敲了敲门儿，没人应，我忍不住翻过了墙头，摘了些枣儿给你送来，我都一颗都没值得吃咧......”
“你去了我家！那我娘呢？”成子着急地问。
“听张区长说，乡亲们白天进地窖，晚上才归家，各家各户的地窖都连通成了地道，鬼子是白天进村扫荡，晚上他们也害怕，都溜进据点里去了。”
令他没有想到，小武子刚当上侦察连长，人数还未凑齐，这侦察工作就开展了。
“你帮我问了，我娘可好？”
“你娘，还有你妹，都好着呢，区公所定时给你家送粮，还有其它抗属。”
成子听到这里，心才放下了，他把一颗大的㩙进小武子的嘴巴里，说：“赶快尝尝俺家的金丝大枣！”
成子一边嚼着一边催促着小武子说：“快说说外边儿的形势吧！”
“我们刚打下来的邢沙永地区又变了天了，他们新修了三十多个炮楼，封锁沟还扩修了三百多里，动不动就出城扫荡......”
“前两天，隆平县大队攻打了县城，想解救被俘扣押同志但未成功，随即退出了......，甚至还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地方干部，投敌叛变，成了高德林的走狗。”
“最近还听说，冈村宁次要亲自调遣华北地区3万多兵力，准备陆空联合围剿我冀南军区，形势十分严峻咧......”
“我也觉得鬼子的反扑很厉害，你看这粮食补给上不来，兵员也不能补齐.....”
“日军以前叫铁桶战术，现在实现铁壁合围，分区清剿的战术，给地方组织破坏很大，还把一些被俘的党员送到日本去做劳工，你认识的窦区长......”
“窦区长？你的老乡？那个独臂英雄？”成子眼睛睁得像牛铃。
“是”小武子的手有些抖，嗓音也有些沙哑，他接着说：“就在上个月，县大队攻打李家庄炮楼时，被宁晋来援的一百三十多人的伪军包围，在梅庄了一人击毙十多个敌人后牺牲了。”
窦区长叫窦志华，山西定州人，长方脸，个不高，跟小武子还是同窗，两人一起参加八路军，好似穿一条裤子的。成子脸盲，一开始还常把二人弄混，算上去他就二十上下，跟他们的年岁差不离。前年参加了东进支队，任了大队长，在一次战斗中负伤，失去了右臂，只能用左手持枪，人称独臂英雄，后留在地方，组建地方武装，做征兵筹粮工作。
成子有些自责了，他感觉这几天来只顾自个儿闹意见，而忽视了小武子的难受，可又没有什么可安慰的话儿，只是把大枣儿一个劲儿地往他嘴里㩙。
“其实，我家的板枣儿也好吃咧，皮薄肉厚胡小，下次让俺娘也捎点儿来.....”
成子知道，他家沁阳也被日军占了两三年了，想家的感觉都是一样的痛......
两个大男孩儿，一边吃着枣儿，一边想着娘，想着家，说话的声音都不同了......
那天晚上，大家又听见熄灯号声了，好像调调略有不同，原来是小权子在教小狗子吹军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