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山,好大一座山立在那里,部队出发时,白云也聚在山脚,开始慢慢向上爬……往东北看,悬崖下面是乌江,往西南望是密布着的森林,山的腹部有一条“之”字形的公路横贯着,当地的老乡说:“白马山有上18(公里),平18(公里),下18(公里)”,山肚子里面藏凶险。前些天去了好多国民党的兵……”
左右路大军在这里会合了,十一军与二野的西十七军从左路来,与右路部队十二军会合在江口镇,联手解放了江口和武隆城,武隆县城很小,只有五、六百户人家,城里被敌军纵火,一片火海,留下部分部队停下脚步救火,保护百姓,主力继续西追,拂晓时,已抵达白马山,在万家艮与敌军对峙……
万家艮正处在白马山的上十八的起点,通过一条叫作“十八拐”的大陡坡才能到达,在这里,敌军布下了第一道防线。他们在每一个“之”字拐处都设有岗哨和火力点,山顶上筑有炮兵阵地,居高临下地控制着主公路和每一条小道……
成子带着先锋队提前出发了,他们的任务是去打掉敌人设在道上的岗哨,先锋队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山路,小路几乎像垂直向上,道窄坡陡,荆棘丛生,必须手脚并用,爬不一会儿,就觉得胸闷气堵,两腿发软,心像变成了一块石头……
这里是高寒地冻,行理早都扔掉了,晚上露营,只能抱在一起用体温“团结、团结”……。战士的脚底板上是泡加泡,粮食也断供了,一天难得吃上一顿饭,汗水都变成了苦涩的味道,遇到岩壁上的湿青苔,上去舔舔来解乏,还真有点咸盐味!一行人刚攀到半山腰,蒙蒙细雨变成了冰粒子,打在脸上生痛,梢停一下,背后背像铁一样冰冷……
“高山挡不住,严寒何所惧,早日歼顽敌,解放大西南!”
“攻上白马山,把红旗插遍大西南!”
宣传干事小郝在路边给大家鼓劲儿。
虽然苦,可大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都知道白马山的那边就是重庆,解放全国的最后几仗,再不打就捞不上仗打了,也没了立功的没机会!
南京打下后,十二军全部换上了新装备,他们从郊外的一个大仓库里,缴获了大量没开封的武器——这些都是日军制式,从机关枪到步枪,战刀和火炮,黄澄澄的子弹堆得像小山……, 大家都心知肚明:扛着这些宝贝疙瘩跑了两千多里,不用不是白费了力气?
大半夜就摸掉了十多个岗哨,大家一个劲儿地往山上冲,靠坚忍的意志也不容易:天雨路滑,鞋早坏掉了,战士不会打草鞋,只能光脚。山上到处是刺笼子,森林密不透风,雨水汗水把衣服湿透了,战斗负重加上高海拔,快到万家艮时都累得跑不动了……
黎明时分,忽然听到,山顶上一阵激烈的枪炮声和呐喊声,这是左路部队二野四十七军一四一师对敌军打响了,他们兵分三路在白马山腹地开花……,之前,他们已先期从土坎强渡乌江,由碑垭直取茶园,将敌第三道防线拦腰“踩断”,袭向朝天望,现正在向大陆垭方向攻击……
枪炮声提起了大家的精神,十一军和十二军同时向万家艮发起了冲锋,一举摧毁了敌军的第一道防线,把敌人打得东逃西窜,残敌向朝天望逃去……
追击途中,成子的团和小武子的团又比赛起来,成子带着侦察连部在最前面,他忽然发现:公路两侧全是密密匝匝的杉林,猜想敌人一定有埋伏,喊停了冲锋着的战士,等着两个团到齐之后,一左一右向前猛攻,果然林中埋伏着敌军一个团,打掉了敌人的这个阻击点后,跟踪逃散的敌人来到断头岩,他们用机枪和60炮居高临下地向野槽坝扫射,敌溃不成军,开始撤退……
中午时分,成子站在朝天望的制高点,看到公路上敌军如蚂蚁般密布,车辆相挤,人员踩踏,正在向茶园方向逃窜……,成子吩咐战士们:“朝敌人的汽车轮子打,不要让他们逃了!”公路沿线到处是敌军尸体和炸毁的汽车,敌军自相践踏,许多人被挤下蓑衣岩,摔死摔伤……敌军向豹崖聚拢,企图在白果坪、袁家槽、豹崖一线重新布防,豹崖围歼战开始了!
第二天,黎明时分,四野四十七军一四一师首先攻下了大陆垭,夺下了敌军的炮阵,摧毁了敌第三道防,其先头部队迅速占领了白果坪后侧的四个山头。天刚亮,二野三兵团十一军、十二军主力从车盘洞赶来,占领了袁家槽后面的制高点,一部控制住袁家槽左侧,另一部从天尺坪下到茅风岩,迂回截击,把敌军围困在袁家槽坝内,经过一天激战,敌军死伤惨重,豹岩下尸体成堆,另一股敌人只好退到凉水垭口和手爬岩一带,最后从山沟下溜走……
上午,罗广文带着援军赶来,被阻击在黑大桥一带,只好由原路撤回。中午,宋希濂见事不妙,带着残部溃逃向南川……
白马山战斗胜利结束!
解放军二野三兵团十一军、十二军接到命令:乘胜向南川追击!
——白马山战役历时三天,我军投入8万兵力,牺牲四百多人,其中有几位战士是累死在战场,白马山平均海拔千米以上,最高峰为1800米,每位步兵跑步上山,负重五六十斤,包括一支步枪7.5斤、刺刀1.5斤、4个手榴弹6斤、6个枪榴弹2.5斤、4个地瓜弹2斤、180发子弹3.5斤、圆锹或十字镐2.5斤、钢盔2.5斤、背包5斤、米袋7.5斤、水壶2斤等。牺牲后的战士无法及时掩埋,只用军帽盖住脸部,再用油布遮裹起来,后就地安葬,他们永远长眠在异乡高山上……
白马山战役毙敌3000余人,生俘12000余人,缴获汽车200余辆,骡马600匹,粮食20多船,一个火药库,其中各种火炮和枪支弹药无数,并解放了蒲板、车盘、凉水、赵家、土坎、羊角、白马等十余个乡镇,从根本上摧毁了白马山防线,自此川东大门洞开,重庆失去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