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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死队是经过挑选出的，那些个子瘦的矮的都被挑了出来。
出发前的仪式，也很感人：每人一碗酒，喝干摔碗，团长把酒坛子也给摔碎了......
成子记得，幼时在家，随父亲到集市，听说书人讲荆轲刺秦的故事：说荆轲行至易水，燕国太子前来壮行，荆轲接过燕太子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碗摔在地上，表示有去无回......
成子还见到过喝酒摔碗的真实场景：那就是犯人被斩首前，侩子手喝掉半碗酒，将碗摔碎，挥刀行刑，然后人头落地。听大人们说：他喝的叫断头酒，表示要人犯一路走好，灵魂不再复返。
这次是自己要去赴死了，在知道自己要死之前有这么一种仪式，让成子感到胸腔里热血在奔腾......
决死就是要真的去死，就在这个早上，他亲眼看见一群生龙活虎的战士扑通扑通地倒在地上，就再也不动弹了——他们是担任首攻任务的特务团，两千多人都被打光了，撤下来的只有百把人。战士们看见陈旅长都哭出了声，谁都知道，特务团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啊！
现在，就轮到自己去决死了！
能去决死是一件光荣的事，小权子没被选上，为此他还哭了鼻子。小武子和张华子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他把枪背在背上，伸出手去一边拉了一个，他们的手都是青筋暴着的，热乎乎的，他担心的是冲锋之后再也见着摸不着他们了......
刚才的枪声那么激烈，是特务团乘敌脚还没站稳，乘他们疲惫之时发起了多轮冲锋，本以为敌人会放弃关家垴从东、西两个方向撤逃，可敌军并不着急逃跑，而是不断地加固工事......，撤下来的战士说：日军还在深挖坑道，他们把连排的窑洞打通了，堵上了洞门，形成了隐蔽所，用机枪正对准冲上去的八路军战士......
那么说，只要冲上去，就等于送死！这样的仗以前从未打过，以前打仗是讲就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善于利用天色地利——此次八路军对日寇发起的总攻势，还专门考虑了利用青纱帐作掩护这一因素......，今天看来是要硬拼了，要拼个你死我活！
说到死活，成子心中是隐隐地痛，他不是怕死，因为他见到的死太多了，他的家乡死了，华北死了，中国死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已被日寇糟蹋得死去活来......
想到死，在他十几年的生命中，死是多于活的：给地主家赶马车时差点儿摔死，差一点儿被日寇的飞机给炸死，如果不出来抗日，也会象同乡那样被鬼子给杀死.....，那样的死是冤死屈死，白白的死，那样死了就没有了今天，就不能为抗日去死，为冲锋去死......，这样的死，才死得明白舒坦，光冕荣耀！
最让他慰心的是，团长在战士们出发前说的话，团长语重着对决死队的战士们说：“大家放心，如果谁光荣了，八路军一定会为你们厚厚地葬，立一个大大的碑，家中的老小都会为你们赡养着......”
成子想：他最放心不下的老娘都有人养了，自己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冲锋前，他向着东方说：“娘，请原谅孩儿的不孝，我不能回家孝心您了，我要为去为胜利而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