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剪娃子的奶奶和她儿子禄贵吵起架来了。
只听剪娃子的奶奶恼怒地骂到:“不是你当年点篝火时,着了那狐狸精赵冬菊的道,干了那钻芦苇荡的丢脸破丑事,老娘现在早搬回了城镇上,可以天天泡在那茶馆里,喝着茶打着小牌。现如今困死在这破地方,还得天天受你们的窝囊气…”
禄贵近几日也恼火的很。刚刚当上大队书记不久,屁股还没焐热乎嘞便接连发生闹心的事。
首先是接群众举报老混混丁宝山在家中偷偷地集众耍钱赌博,便派民兵连长顾建国带人去抓赌。顾建国带几个民兵来到丁宝山家撞门闯进去却发现只有丁宝山和几个老头老太太躲在被子里,头顶着被子亮着手电筒在玩长牌(一种“上大人、孔乙己”的纸牌)。里面赫然竟有禄贵的妈剪娃子的奶奶。几个上岁数的老头老太太你能拿他们怎么办,顾建国只是没收了赌博工具和钱财便回大队部交差。这事让禄贵非常地尴尬和恼火。
刚刚才发生了麻三碾死人的事,还在等上面处理意见呢,自己的父亲凑什么热闹跳出来搞什么封建迷信占卜。瞎明算命,那是因为他是残疾人又孤家寡人一个,大队干部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今天早上过来只是和父母亲交待两句,以后行事说话小心些别在给自己添乱。母亲那爆脾气临老了也没见收敛多少,一说便蹦将起来,还又扯上自己的媳妇赵冬菊说事。便梗着脖子顶撞地回了母亲一句:“你在哪里赌博都犯法,尽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什么呢?”
剪娃子的奶奶一提起儿媳妇赵冬菊,心底那个气呀不打一处来。在省城的大儿子富贵刚想和媳妇闹离婚,马上小村传遍了大儿媳妇在单位搞破鞋的事。回市里工作的小儿子寿贵结婚几年没生儿女,刚在医院查出是寿贵的原因:精稀外加死精,马上小村又传遍了寿贵得了那稀罕的病。这些还不都是从赵冬菊那张破嘴里漏出去的。家丑不可外扬,这个赵冬菊她是见不得我们老刘家好呀。见禄贵还护着媳妇赵冬菊说话,气得老太太拾起一根粗木棒追打起禄贵来:“我打死你这个不肖的劣畜”。
那时候在小村每家每户的宅基台上都会放一口半人多高的大水缸。小村人从村北头深井里汲水上来用木桶挑回家倒入大水缸中,方便自家平常淘米洗菜饮用。
刘禄贵见母亲来势凶凶便绕着大水缸转着圈儿地躲。剪娃子的奶奶是小脚奶奶,当然追赶不上儿子,气得老奶奶隔着大水缸抡起大木棒朝儿子狠狠地砸过去,刘禄贵赶紧躲避闪远开去。大木棒狠狠地横扫到缸体上,“叭哒”一声,大水缸破裂成好几块瘫塌倒下去。“哗啦”一声,满满的一缸清水瞬间倾泻而出流得满台全湿。
刚刚还远远探头观望的乡邻见这阵式都慌忙赶过来,有抢夺木棒的,有劝拉住剪娃子奶奶的。
随着大水缸轰然瘫塌倒下,盖在大水缸口上的木制大圆缸盖也应声落地,它兀自转着圆圈地直奔刘禄贵而去。因为没提防,刘禄贵躲闪不及,被大缸盖撞一趔趄,显得狼狈尴尬极了。
见众人围拢过来,刘禄贵便想鞋底抹油一一开溜。离开前还不忘义正言辞地大声说道:“政府三令五申地强调,禁止赌博,赌博犯法。今后再发现谁在赌博,直接叫来公安逮捕法办!”
说完话,他便一低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