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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鲁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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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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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旁小村的故事》连载

第五十六章 小马哥

少年时,我就是个“另类”,在小村庄很少有儿时的玩伴,因为我爱听广播,爱看书报,别的孩子们却大多特别讨厌和有着这特别爱好的我;他们能下水捉鱼,会上树掏鸟蛋,而这些方面我却往往成为他们嘲笑的对象。所以,儿时我是孤独寂寞的,所以我特别怀念儿时在小村庄仅有的两位好朋友。

第一位,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他家与我家中间隔着四条小沟渠,斜对面又叉开来隔着三四户人家。他叫什么名字,说老实话,我真给忘记了,只记得他爸姓马,我们暂且就叫他:小马哥吧。

他也是另外一个“另类”的存在。记得小学一年级刚刚入学的第一天,他傻傻的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在女老师的屁股后面不断地说:“老师,我保证听你的话!一定听你的话!你选我当大班长呗!你选我当大班长呗!”但是,后来老师并没有让他当大班长,甚至于小组长的都不是。于是乎,他就落下了一个大大的笑抦,沦为成了一个笑话,全班同学都羞耻于与他为伍。

虽然我也鄙视他的这般行径,也耻于与他为伍,但是,我自己也鲜少有伴玩耍的,于是乎,两颗“孤独”的心渐渐地彼此靠拢,相互抱团取暖呗。

小时候,我拥有很多本的连环画小人书,大人用下脚料的杨柳树木板钉做了一个原木白色的小木书箱,我也学剪娃子爷爷的样给它上了一把小锁,钥匙我独自藏着,你要知道这世上不太爱看书的人们往往都不大太爱惜书籍的。当小马哥来我家找我玩耍时,我便将小木书箱搬出来并打开来炫耀一番,他很是惊叹,满眼的羡慕,这让我很是受用,所以当他临走时要借一本带回家看时,我便欣然地答应了他。沒过两日,他便来还书,并又借走了两本,又过几日又来借走了三本,当他第三回来还书时,悄声地和我商量道:“你有这么多的好年环画,干嘛不拿去学校挣钱花呢?出租呀!一本一天二分三分的。”

那时候社会上是不提倡这些的,禁止这些的,甚至于反对这些行为。更何况我的父亲是老师呢,知识分子家庭出生的人们往往更是羞耻于沾染上“铜臭”味的!

也许是看出了我内心中的犹豫和矛盾,他果断说道:“要不?我帮你私下地拿学校去出租,挣的钱全归你,我就落个不花钱的白看。”

于是乎,我就放心地将我的宝贝儿原木色的小木书箱和钥匙锁都托付给了我的这位朋友带回家了。

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现如今年岁大了的原因,记忆上也许会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我清楚地记得当年生产队大集体那会也并非全部的都是姓“公”。比如,生产队有集体大蔬菜园子,但是,在小村各家各户的宅基地后面都留有着一小块的空地作为各家各户的私人家的小菜园子,小的一二分地,大的三四分甚至于半亩地都有。另外,各家各户都散养了鸡和猪的,甚至还有鸭和鹅。家里面来了贵客稀客的也会宰杀一只鸡来款待宾客的,平常老母鸡下的蛋都会舍不得吃攒着然后拿去供销合作社换些食盐和酱油醋啥的。另外,村里也会时不时的来往有敲麻糖卖的挑担或者游乡串巷卖针头线脑的货郎们。

吴斌家的私人小菜园子就比较的大,他爹吴老屁往住种植整片的西红柿或者香瓜、西瓜啥的,这些东西吴老屁往往私下外卖换钱的。这个多年来竟没有人管,我猜测大概因为大家伙都知道吴斌的妈长年的有病,家里面急需着等钱用。

吴斌的妈是小村庄出了名的一位女疯子,精神上出了点毛病,时而好时而坏的。小村的老人们私下大都议论说,这是因为吴斌的妈见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一即香香的妈嫁的人家比自己的好,出嫁时又风光无限,场面搞的隆重盛大,想想自己出嫁时的寒酸样,气不过后妈的偏心,一时得上了“气心疯”所致。

小马哥帮我出租小人书,第一次竟然上缴给我了一毛四分钱,当然挺多的了,至少当时的我在同学中间一下子便成了个大富豪。

前文说过,我也羞耻于独与小马哥这号人物为伍的,拿了小马哥为我挣的一毛四分钱,转身我便讨好似的叫上同村另外几个男同学余条四、朱山药、陆阿田等人上吴老屁的菜园子里购买纯天然的绿色无污染的红红的酸酸甜甜的大大的西红柿吃。

女同学和小马哥当然不会叫上的,当年在小村,我们还是比较封建的,打小便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在自家屋后面的小菜园子的篱笆门边,吴老屁诧异地接过我递上的一毛四分钱,见是老师家的老实孩子,吴老屁和蔼可亲地问我道:“是你爸爸给你的钱吗?”

我赶忙含糊地点了点头。余条四着急地问道:“能买多少个?”

吴老屁看了看我们几个毛头小孩子一眼,大手一挥,说道:“你们自个去园子里挑摘吧!”

我们兴奋地分散开来呼啦一下子冲进西红柿架秧中间去了。

我个人觉得,那恐怕算是我这大半人生当中最最豪横的一回了!

后来,小马哥上缴的钱数越来越少了,并且中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拉长了,然而这些我也并没有多想,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嘛。

有一天,余条四竟然上门来找我玩,他神神秘秘地对我讲:“知道不?他根本没有好好地帮你出租,尽放他自个家里面,他成天地看,他爸也看咧!要不,你去要回来,我帮你出去出租,肯定比他挣得多的多。”

我很生气,觉得受了欺骗,感情上受到了深深地伤害。

于是乎,我气冲冲地跑到小马哥家里抱回了我的小木书箱,并且狠心地当场和他绝了交。

回家来打开书箱一看,我便有些后悔了。书箱里的小人书都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有些有点破损的地方都用面糊糊加白纸条粘贴得完美无缺。

想想那时的我们呀,还是都太幼稚,太好笑呀。

小学一年级都还没有上完,小马哥便没有来上学了,听说他是得上了一种怪病大病,退了学。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见小马哥家门口的大马路上堆放了一大堆棉褥和衣物在焚烧着,回家来一打听才知道小马哥己经不在人世间了。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在小马哥焚烧完衣物后遗留下一大圈黑乎乎的灰烬前我稍稍停留了一下脚步,就多看了两眼的功夫,忽然末明地旋起一阵小旋风来,旋风卷起的黑乎乎的灰烬飘散在的空中赫然显影出小马哥的一张笑吟吟的笑脸来。我惊恐万分,飞也般地逃跑开去了。

从此,对生死恐惧的种子便深深地扎根在了我幼小的心灵深处。

从那以后,我宁愿绕远道而行也不再单独一人从小马哥门前路过了。

后来,我常听村里的老人们议论,说小马哥的过早去世,就是因为他太爱吃青蛙的大腿根肉了,经常地捕捉杀生了大量的青蛙,所以身上杀孽债太深重所致。

关于这点幼年时的我是深信不疑的,因为小马哥经常地约我陪他去捕捉青蛙,而且他捕捉青蛙方法也与众不同,非常得残暴。

在小村,我们捕捉青蛙,一般用一根木棍,尾端系一节细绳,绳头绑上一条蚯蚓,在有青蛙活动的草丛中上下抖动着,用食诱钓捕捉住青蛙。

小马哥不这样,他用一根长短粗细适中的青竹杆,细端插入一端打磨得非常锋利的自行车的车轴条,就象一杆标枪似的,粗的另一端系一绳,绳尾套在手指上。发现了青蛙,手臂一抖,标枪飞出,只听“呱”的一声惨叫,正中青蛙,然后一扯套在手指上的绳索,标枪又飞回手中,伸手取下插在标枪头上的青蛙,然后放入斜挎在腰间的一般用化肥塑料袋改做成的蛇皮背袋中。

小马哥一般百发百中的,动作十分潇洒敏捷,一点不拖泥带水。小马哥宰杀青蛙更加的简单粗暴,手起刀落,一刀两断。

失去两条大腿的青蛙往往并没有马上死掉,它们用细小的前腿努力地支撑起身子,瞪着一对对无辜的大眼睛,簇拥在一起恐怖地蠕动着。

至到今日,我仍然从来上饭店不点也不吃田鸡肉的。

但是,我和小马哥儿时,那时候生活多么的困苦呀!而在小村,捕捉青蛙是最简单方便就能改善伙食的途径了。更何况,小马哥,他还身染重疾呀!

多少年以后,在滚滚经济浪潮洪流中,我,这个知识分子家庭出生的人,也早已经下海成了一名商人,每日地尽追逐着个人经济上利益最大化,满脑满身的早已沾染上“铜臭味”了。

我常常在想,倘若小马哥还健在,依着他的勇敢和机敏,在这盛世下,这滚滚经济浪潮洪流中,他,一定能大展拳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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