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为什么取名叫“杨树”呢?小村人都说是因为杨树生长迅速,高大挺拔,树冠有昂扬之势,“扬”同音“杨”,故叫着“杨树”。杨树生长快,成材快,轮伐期短,一般5一8年最长12年。
龚木材对儿子大胆承租芦苇荡来种杨树感到很吃惊,有一些不理解。
“豫根呀,以前打家具的在农村都用些杨树呀柳树呀,现在都不实行了。我现在店里卖的家具都是从南方进的,很少有人还买你爸打做的了。”
“爸,你老脑筋了,尽想着你那打家具用。杨树的用途广着嘞!现在主要用于加工业用材,可以用来做成胶合板、纤维板,还可以造纸,造火柴,还是卫生筷和包装业的重要加工原料。爸,你不用担心,我都查阅过资料,下过大功夫的。咱们当地的大叶杨树不行,我准备引进种植外国的品种一一加拿大白杨树。它生长的更快,生长周期更短,一般3至5年便能成材了。”龚木材只听得一愣一愣的。龚豫根接着说道:“现在家具的生意买卖不好做了,竞争太激烈了。咱们一家都回去,把自家的责任田平整成苗圃地,在上面扦插育苗,等杨树苗长到一两米高后再移栽植到那河堤坝外。每年涨水洪涝期就那么一小段时间,只要大水不将杨树全部淹没不见顶,水一退去,一点不影响这杨树的生长。万一淹死几株,咱们再补栽上几株便是!”
“好是好!但那么大一块地,得花费好大的钱哟!”龚木材不无担心地说。
“不着急的,慢慢来!再说了,咱小村不是还有财神爷嘛!”
小村的财神爷有两个。一个是丁宝山和他老婆史大花。史大花,小村人背地里都叫她“老妖婆”,我看过《林海雪原》,因为史大花满脸雀斑和满嘴的大黄牙,我私下叫她一一“蝴蝶迷”。丁宝山主负责放贷,“蝴蝶迷”主负责收账。倘若小村谁家借了他们的钱,到期不连本带利还上的话,丁宝山和“蝴蝶迷”便会找上门去,如果一两趟还得不到肯定的答复话,第三趟他们俩人便赖在你家里不走了。吃喝不说了,那“蝴蝶迷”脱了裤子便在你屋里头拉屎拉尿的,死活不出你家的屋大门。这他妈的谁受的了!只得乖乖地掏钱了事。
丁宝山和“蝴蝶迷”只是小额的放贷,没那个大的实力,也就几千的,上万的都很少。龚豫根决定去找一一薛军辉,小村真正的大佬级的“财神爷”!
薛军辉是小村的农村信用合作社的放贷员,媳妇郭彩云是个最早在小村开小卖部的,如今有大姑娘薛兰枝做帮手在小村开了一家大型的购物超市。他家最早盖起了两层的小洋楼和带琉璃瓦的大院门楼子,家里有钱的很。
薛军辉五短身材,有点小胖,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对芝麻大小的小眼睛。在一堆横肉的大脸上,你如果不仔细地瞧找还真找不到那对黑漆漆的小眼睛。听完龚豫根说明了来意,薛军辉像老鼠一般的一对黑眼珠子闪闪地发着贼亮光,嘴上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数额巨大,不好办呀!”
“薛叔,您老想想法子,帮帮忙呗!我和兰枝可是初中同班同学嘞!好朋友嘞!”
听龚豫根提到自己闺女的大名,薛军辉那对小眼睛又闪闪地向外发着光,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侄子,不是老叔不想帮这忙,数额巨大,你家又没啥好抵押的,不太好办呀!”
“叔,要不,我拿我那一场地的树木来做抵押,行不?”龚豫根不死心地追问着。
薛军辉呵呵笑道:“你那一场地的树木?八字还没一撇呢!一涨大水,没准全完犊子了,所以说风险太大了。这风险我一人得全担待着,咱们非亲非故的…”停顿一小会,又接着不紧不慢地说:“要不你分三成股给我…”“可以,老叔。”一听此话,龚豫根忙连声地答道。薛军辉的小眼睛又一闪一闪地发着光芒,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数额巨大呀!风险太大!咱非亲非故的,要不你娶了我家的兰枝…”见龚豫根呆呆地傻楞着,眼珠子直勾勾地定住一动不动的,忙又急说道:“我把那大超市当陪嫁妆…你不吃亏!”
薛兰枝,龚豫根是知道的,除了像她爹五短身材外,别的也没啥可挑剔的毛病,如果有了薛军辉这样的财神爷般的老丈人,恐怕今后对自己的事业和理想太有帮助了。龚豫根飞快地在脑子里又重新规划了一下自己伟大的事业和伟大的理想,以至于想的太入迷了而傻楞住了…
新婚之夜,龚豫根忍不住问了薛兰枝:“你家的钱,是不是你爹贪污的?”“两放、三统、一包。知道不?贪污?我爹哪有那个能力和胆哟!”“那你家怎么这么有钱?”薛兰枝往前凑了凑身子,贴着耳朵小声地说:“不是外人,才告诉你。我妈那些年做买卖的物品全是镇上农村供销合作社里赊欠的,上年搭下年的,早就成了一本糊涂账,后来这供销社不是没了嘛,也便没人再讨要这笔糊涂账了。要不,那些年,供销社的屡任领导老上我家吃呀喝的。”
龚木匠家富有起来了。有一年春节前,龚豫根开回了一辆崭新的小轿车,小村的第一辆小轿车一一桑塔纳2000型。过完年,龚木材要带全家回祖籍老家一一河南祭祖。小村人都夸赞龚木材不愧有文化,“豫”是河南的简称,“豫根”就是说祖籍老家是河南的。
赵菻秋围绕着黑得锃光瓦亮的桑塔纳2000车身转了好几圈,这次可没敢造次地瞎说闲话,只是弱弱地问一句:“这家伙得多少钱呀?”
因为“菻”同“麻”,小村人都谐称他叫“赵麻雀”。他和那史大花也榜上有名的,他俩属于“四大怪”之一。小村的四大怪人是:沈珮勇、赵“麻雀”,李“哑巴”、史大花。
一个半大小子嘲讽地对赵菻秋说:“赵麻雀,你没看见那车身挂着了,2000块!”大伙都笑出声来了。赵菻秋恼火得很,不是因为对自己的不尊重,而是恼火自己的露怯。他恼怒地说道:“别瞧不起个人!我也是见过世面的!挂着2000,便卖2000块,那还有挂着四个零蛋的呢,难不成还不要钱了呢!”人们笑得更欢了,笑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