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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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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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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季》连载

第一十九章


依赖惯了老搭档赵小云,现在突然不在一个组,我以为这回的实习将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因为一碰到实验课,同组的詹天朗比我还两眼抹黑。

詹天朗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没有多少钱给他作生活费,就让他带着山上自产的茶叶进了校园。开始的日子很艰苦,后来茶叶有了稳定销路,小日子过得舒坦起来,再后来他满脑子都是茶叶了。

我心里想,跟这个旅行箱里一大半装着茶叶的分到一组,简直是倒霉透了。然而,这回我盘算打错了。詹同学通过这些年卖茶叶,算计方面明显比我们精明多了,带来上海的这些茶叶并不是来卖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哪去找买主?他才懒得在这短短的实习期间浪费时间。

实习的头一天,詹天朗就提着一大袋分装好的茶叶,逢人一边弯腰送上一包,一边恭恭敬敬地说,家里自产的茶叶,请老师品尝品尝。

上海人脸皮都薄,一个个都非常的客气,双手推脱,不要不要。经营了好多年茶叶的詹同学早已练就好了一身推销的本事,不卑不亢解释,土特产,不值钱的,要不得几个钞票,这才来上海两天,就懂得把钱说成钞票了。

整个科室,人手一份,大家一下对这个刚来实习的毛头小伙子刮目相看。指导老师孙师傅更是对詹天朗赞赏有加,热情有余。

作为同组,我一下也沾上光了,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孙师傅个子不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白净秀气,看上去大不了他们几岁,但实际上已经是快30岁的老姑娘。我马上感叹起来,这江南的水真是养人,要是来到大上海读书,就可以天天饱餐秀色。

当年我确实动过来上海读大学的念头,上海可供选择的院校和专业多如牛毛,但是老妈不同意。因为我的高考成绩虽然上了重点,但是上海的复旦交大等学校太热门了,我没有完全的把握录取。我自己的想法是读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学校差点无所谓,但是老妈就是不妥协让步,为了让我稳上重点,逼迫我来了滨海大学。结果我上了重点,给老妈赢了面子,但是我却被可爱的母校无情的调剂到寄生虫专业,这压根不是我的初衷。这也是以后我不再屈服老妈淫威的最大原由。

师傅马上就要嫁人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上海女人很健谈,说起话来两片小嘴巴像没有闸的门,滔滔不绝。聊得最多的是准备什么嫁妆,买什么衣裳,新房要怎么布置。这些东西,年轻小伙子都不敢兴趣。但是面对实习的师傅,我和詹茶叶还是很有耐性的听着,不时也帮忙出出主意,讨讨师傅的欢心。

一聊就是半个上午,一泡茶叶添加过许多道水已经泡不出味道了,师傅才放下手中的杯子,开始动手做实验。

我这个时候就有些紧张地问:“师傅,要我们做些什么呢,我们可是一团雾水,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没有事的,你们先看着我操作,等你们会了再自己做一遍。”师傅停下手中的活说。

我一下放宽心了,开心地对师傅说:“有什么事情做,您尽管吩咐我们。”

师傅略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说:“我大不了你们几岁,你们别一口一口师傅叫我,就叫我大姐好的了。”

“好滴,好滴。”我马上学着上海人说话的口音应道。

我很快适应了实习的生活。稳定下来以后,我想起应该给舒晓红写封信,告诉她,老同学来上海了。

说老同学,一点不为过。在我的记忆里,只有舒晓红和自己同学十年以上。小学一开始就同学,前面三年他当班长,舒晓红副班长,后面两年两人调换了位置,原因就是副班长舒晓红越权记录同学迟到早退上课说话,我气不过把她的小本本撕了,她哭着告到新来的班主任那儿,结果我降职,她升为班长,为此我们一度水火不容。到了中学,那时还是我老爸当校长,老爸立志要改革,废除了重点班尖子班,我们这一届所有学生平均分配到各个班级,如果不搞这样的改革,我们俩不可避免地要分在一个班,因为我们成绩都很好都要进尖子班,但是就是老爸这样一场改革,我和她这对老冤家还是没能幸免地又分在了一个班,真应了那几句话,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渐渐的,我们都长大了,儿时的那点恩怨早已化到九霄云外,不再互相憎恨,倒也相安无事。

自打小学四年级,她当上班长,压过我一头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翻过身来。到了中学,她的学习成绩也超过了我,初中我还能紧追不舍、望其项背,到了高中后,只能渐行渐远了。

她的高考成绩按理是可以进北大的,但这么多年来同学们一直传说,她是为了我才报的上海复旦大学。那时,我寻死觅活的一门心思想来上海上大学,动静很大,几乎所有的同学都以为大学之路在上海,但最终让人大跌眼镜,我不得不在最后一刻改填了志愿,来到了滨海。各种传言都说是我辜负了她,我饱受委屈,没去成上海本来就一肚子的气,还要背负这样的骂名,这完全是歪曲事实。

我记不得风言风语何时起的,只记得那时同学们都在起哄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这些最著名的词句都用在我们身上,连老师和家长的耳朵也灌满了。事实上,可能只是她突然动了一下春心罢了,但是我没有敢去迎接这伸过来的橄榄枝。我不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甚至总觉得自己是没心没肺的人,面对全面压住自己一头的她,我还是选择了沉默。我沉默还有更多的原因,首先,我自己玩心重,我还不想进入二人世界,把自己束缚住;其次,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养尊处优,也有些骄横跋扈,做事风风火火,这些显然都不是我喜欢的性格,我不想惹这团火。

记得刚迈进大学校门,我们上海滨海天各一方。很快就收到她寄来的一封信,她文笔很好,洋洋洒洒写了有三页纸。但是,我第一次离家到了陌生的滨海,一切都是那么不同,新的校园,新的同学和每天发生的新鲜的事物,这些都让一个不满十八岁的男孩子充满好奇,目不暇接,我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连礼节性的回信也疏忽了。这可能极大的伤害了这位处处要强自尊心极强的公主。后来,我与胡然、张良打赌发誓大学四年不谈恋爱,为了遵循这个约定,自然更不想去招惹人家了。

受到我这般冷遇,她心里憋足了怨气,她是一位睚眦必报的女人,一度在寒暑假回老家时,拒不见我,以后即便是在同学聚会里不可避免的碰面,也是对我极尽冷嘲热讽,话语极为尖酸刻薄。好在我经过几年大学校园的历练,见过世面,早已练得水火不浸百毒不侵,心里素质好了脸皮厚了,任凭她如何挤兑处处刁难,我自岿然不动,脸不红心不跳。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在缓和,她对我就只剩下讽刺挖苦,过过嘴瘾而已,似乎已不再有什么想法和恨了。

信很快就写好了,我从来不会儿女情长,草草几行字,来了,住哪儿,然后就是电话。为了保险,我把实习单位和住所的电话都留了。

预防所门口就有一个很大的绿筒邮箱,我手里拿着那份薄薄的信封站到邮筒前,有些犹豫起来,现在这封信一旦发出去,不可避免要单独与她相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我问自己。

思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将信轻轻地投进了邮筒。

一天两天,一星期过去,信像沉入了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我有些失落,有些沮丧,看起来她对你不记恨,那只是嘴上的表面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她在大家面前表演,她的内心深处对你的恨其实是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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