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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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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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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季》连载

第五十八章

我一个人无法搬动烂醉如泥的胡然,只好在包厢里面等着他慢慢恢复知觉。等到酒吧快要打烊,才不得已用尽各种手段将他唤醒。

经理叫来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协助我把醉汉胡然塞进了出租车,并支付了车费。

出租车司机显然害怕醉鬼把污秽吐在车上,一路狂奔,四个轮子开的呼呼作声。到了地丢下两个人就一溜烟消失了。

我扶着东倒西歪的同学站在马路中间,牙根恨得直响。

夜已经很深了,校门全部都紧紧关闭了。要进学校,只有南门边上这段矮墙。墙原本不是这么低的,并且墙上面布满了碎玻璃,只因为看海的游泳的谈恋爱的人多了,经常从这里翻越,便逐渐成了一条早出晚归者进校的通道。

现在就是这样一堵只有小孩个头高的围墙,一米八十多的大高个胡然居然无法翻越。任凭我站在墙头拉拽,站在屁股后面怎样推顶,使尽了浑身解数,四肢无力的醉汉胡然就是英雄气短了那么几寸,徒劳无功。

我喘着粗气,将胡然往墙角下一扔,没好气地说:“得了,你老人家就在这里再休息吧,我已经精疲力竭了。”

说完,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快两点了。照这样下去,估计要天亮了,才回得了宿舍。这个昼夜竟是过得如此的漫长,早上九点骑着那辆还落在舒大堆单位的破自行车出门,应聘、吃饭、麻将、发廊、酒吧,最后护送同学回校,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十七个小时了,身心疲惫,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黯然处,依然还在归途中。

胡然斜倚在墙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尽管困意阵阵袭来,但是这样的环境下,怎么也睡不着,我紧挨着同学坐下,目光无神地望着天空,一轮弯月,繁星点点,恍若自己的心事一样重重。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走出象牙塔,可是工作的事情却没有一点头绪。

胡然忽然歪了一下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把别人折腾的够呛,他自己倒是睡的挺香的,没心没肺的家伙。想到这,他很是恼火,忍不住骂出声来:“猪。”

话音刚落,就听胡然呵呵了两声,问了句:“骂谁呢?”

我转头看过去,胡然紧闭双眼,舌头顶在唇间,嘴角露出一丝笑,于是问道:“你没睡着呀?”

胡然两腿蹬了瞪,又没动静了。

我见过各色各样醉酒的人,我自己喝了酒就是呼呼大睡,安静得床板都不会吱声;三伯喝多了,半个县城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这胡老二看似醉了睡着了,还能与旁人接茬搭话,倒是奇了,头一回遇见。

我正在纳闷,忽然身旁的同学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我就看不起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大学生怎么了,就是不搭理你怎么了?你等着,今天是我没准备,改天准备好了,定要杀你个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胡然一边说着,一边手似砍刀一样挥动着。

我不由地乐出声来,胡老二呀胡老二,你现在连一米高的墙都翻越不了,可怜巴巴坐在墙根下动弹不得,嘴上还不忘逞能。固然志气可嘉,可是那女子是那么好惹的吗?没有个三年五载,你根本练不出人家那个本事。

夜深人静,校园内外只有海风轻拂发出的声响。初夏的黎明前,树叶开始挂满了露珠,阵阵寒气袭人。我忍不住双手紧抱在胸前,愁眉不展。

终于,听到了脚步的声音,一对起早要去海边观望日出的恋人,出现在矮墙边上,惊讶地发现小小的垛口下面,斜躺着两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历经四个多小时的煎熬磨难,总算回到宿舍了。

胡然住上铺,累得满头大汗的我已经不奢望把他送回他的狗窝了,咬咬牙,狠狠心,将这头滚了一身泥沙的死猪扔到我自己的床铺上。

胡然大概是吹了风受了凉,又经过一路的折腾,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一躺下去就侧了个身,伏在床头,猛烈地干呕起来。

满屋子里的人都被吵醒了,一个个从蚊帐里探出了头,朝这边看过来。

詹天朗睡在隔壁床,伸着细长的脖子,大概是好梦被惊醒了,十分不满地看着刚刚进屋的两个人,嘟囔道:“老四,你怎么搞的,怎么把老二灌成这样?”

我正坐在凳子上歇气,听到埋怨声,腾地又冒出一肚子的气,破口骂道:“睁大你的瞎眼,是我灌的老二吗?是他自己硬要跟人家拼命的。”

詹天朗一哆嗦,头缩进了蚊帐里,不敢吱声了。

这一嗓子把屋里的其他人也都惊住了,齐刷刷躲回蚊帐去了。

我意识到失态了,赶紧走出宿舍,从走廊上顺手抄了一个脸盆拿回宿舍放到胡然跟前,防备他吐一地。

胡然有气无力靠在床架上,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口角冒着白色的泡沫,紧闭着双眼。

我坐了过去,关心问道:“好点了吗?”

胡然煞白的脸点点头,又摇摇头,费力地说道:“渴,给我点水。”

我起身去倒水,所有的热水瓶都空空如也。我记得出门之前打了满满一壶开水,一口没喝就出去了,现在居然一滴也不剩。这帮懒得出奇的室友,下辈子再也不要跟他们同朝同寝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拎着胡然的水杯去别的宿舍找水偷水。一连摸了四五个宿舍,一滴收获都没有。看来都好不到哪去,难怪老妈整天口口声声念叨,大学就是懒人的染缸,现在看还真不为过。

好不容易找到半杯水,我小心翼翼端着这半杯水往回走,远远看见刚才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胡然同学,不知什么时候独自出了屋子,站在狭窄的走廊上,双手吃力抱着一块长方形的石头,放到了外边的护栏上。

他这是要干什么,要往楼下扔石头吗?我的心咯噔一下,要坏事了。那块石头是宿舍平时顶门用的,至少也有二三十斤重,这要是从四楼掉下去,砸到人了,后果不堪设想。再看胡然迷迷瞪瞪的样子,八成是酒劲上来了,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可怕。

我惊慌失措,大叫一声:“老二,不要胡来。”

一切都已经晚了,来不及了。只见胡然丹田运气,双手一使力,将护栏上的石头推了下去。

我手中的水杯啪的掉在走廊上,眼睛一闭,默默祈祷,阿弥陀佛。

石头很快砰的落地了,没有听到惨绝人寰的叫声。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探头朝下看去,只见楼底下的水泥地被砸出了一个深坑,那块挡门石拦腰断成了两截。

有惊无险,我又是一阵心悸。

天刚蒙蒙亮了,月亮星星都已经见不到踪影,东方欲晓,太阳就要喷薄而出,熟睡的人群就要从屋里走出,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太可怕了,如果再晚上半个小时,这块石头砸下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冷汗又冒出来了,湿透了整个后背。

我不敢再往下看了,回过头,只看见胡然双手撑在护栏上,目光呆滞望着远方山上的女生宿舍。

我上前一步,攥住胡然胳膊,使劲摇晃着,大声说道:“老二,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胡然浑然不知,只是伏在护栏上不停地干呕。

外面巨大的声响又一次惊动了宿舍里的同学,詹天朗耐不住好奇,穿着短裤光着上身窜了出来,伸着细长的脖子望了望楼下,又回头瞅了瞅宿舍的大门,一下全明白了。他惶恐地揉了揉眼睛,脸色蜡黄说道:“老二,你不要命了,这要是砸到人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了。”

我瞥了詹茶叶一眼。虽然老七说的是实情,但是此时此刻,对一个意识不清楚的人说这话,那是对牛弹琴。清醒的胡然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等举动,只有等到他清醒之后,才能告诉他事情的经过,让他体会一下那种后怕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胡然又剧烈地呕吐起来,声嘶竭力过后,终于一大堆的污秽从张开的口中喷了出来,倾泻下去,落在了楼底下那块断成两截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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