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的不理不睬,让伟岸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就像没有点灯,坐在床上,被黑暗包围住一样。
对燕儿,伟岸是很用心的,没想到被何老师这么一搅浑,伟岸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对燕儿感情的期待,对秀儿身体的免疫,就像豆腐渣工程在外力作用下瞬间坍塌了一样。
东边不亮,西边亮。燕儿的冷漠让伟岸格外怀念起秀儿的柔情和热情来。秀儿柔情似水,热情如火。那水让伟岸融化,那火让伟岸沸腾。在秀儿那,伟岸没有心累,只有放纵。燕儿的任性,让伟岸根本上不了岸,有些精疲力尽。
伟岸想,燕儿,你不是把我逼到秀儿那儿去么?
这是伟岸从高考结束后,回到乡下,最难过,最难熬的一个晚上了,高考成绩不如意,情场上也不如意,他好希望燕儿体贴点,因为他自己也难受,需要安慰呢。
上半夜,燕儿不让他敲墙后,伟岸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下半夜,半梦半醒间,伟岸听到有人在敲墙,以为燕儿主动找他了,愿意跟他说话了,于是一骨碌坐了起来,下意识地趴在墙洞里一看,里面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伟岸彻底醒了,侧着耳朵,仔细一听,叩墙声还在响,不过不是从燕儿这边来的,而是从秀儿那边来的,是秀儿在叫他呢。
伟岸感到高兴,因为他正郁闷着呢,心里堆积了很多东西,正要找人倾诉呢,秀儿敲墙,正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伟岸伸出手,重重地敲了敲墙,算是回应。
伟岸手一落,秀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伟岸哥,我怕,很害怕!”
听得出来,秀儿声音发颤,不是装的,伟岸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怎么啦,秀儿,做噩梦了?”伟岸问。
“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敲我门,我没开,他在撬门了——那扇门马上要被他撬开了,我一个人害怕!”秀儿紧张地说。
居然有这种事?
伟岸听得热血直冲脑门,他操起一根扁担就走。
外面很黑,轻轻打开门,伟岸看到一个黑影低着头,正在使劲地撬着秀儿家的门。
伟岸勃然大怒,一个箭步,冲上去,举起扁担,对着黑影,暴风骤雨般地打了下去。
黑影猝不及防,身上挨了扁担,反应过来,一边护着头,一边呻吟,老鼠一样溜走了。
黑影轻车熟路,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伟岸正要追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拽住他的衣角,把他拉了进去。
“伟岸哥,幸亏你来了,帮我把坏人赶跑了,否则,我今晚就要大难临头了。”秀儿感激地说。
“现在坏人跑了,今晚肯定不会再来了,你也安全了,我得回去了!”伟岸说,他想推开秀儿,秀儿拉住他,没有松手。
“不,我不让你走!你已经好久没有陪我了。我的生理期已经过了,今天方便了。你不在,我怕!”秀儿不情愿地说。
“那就明天晚上吧,今天晚上都过了大半了,天很快就亮了!”伟岸说。
伟岸想,如果明天晚上燕儿还不理他,他就真要找秀儿了。
“你好像心事重重,放不开?正好我给你分担一下!”秀儿说。
“今天还真不行,累,很累,明天晚上,我早点过来。”伟岸说。
“我们之间,不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秀儿突然情绪低落下去,神色黯然地说。
“为什么这样说呢,秀儿,明天的太阳不是照常升起吗?”伟岸诧异地问。
“前两天小黑写信过来说,他说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他准备把我接走。”秀儿悲伤地说。
“什么?”伟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停顿了一下,矛盾地问,“你愿意跟他走吗,这个才是关键。”
“我愿意又能怎样,不愿意又能怎样?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父母了,这个家也是我的伤心地,现在你也冷落我,我只能靠他了。我不爱他,你是知道的;我爱你,你也是知道的。可我也知道你不爱我,你爱燕儿。我希望今天跟你在一起度过最后一个夜晚,给我留点念想,以后我就不纠缠你了,你去追求你的爱情,你是好人,应该得到幸福,我祝福你们!”秀儿说,就像生离死别似的。
伟岸不讨厌秀儿,很同情她,更迷恋她的肉体——秀儿是伟岸的第一个女人呢,他在秀儿这儿尝到了做男人的滋味。现在既然秀儿这样说了,伟岸还有什么说的,不留下来,真的说不过去了。
秀儿把门掩上,牵着伟岸的手,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他们穿过黑暗漫长的堂屋,摸进了秀儿的房,摸上了秀儿的床。
两个人倒在床上,拥抱在一起,在黑暗中,一声不响地做起爱来。
做完爱,秀儿躺在伟岸怀里,告诉了他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秀儿说:“伟岸哥,我怀疑小黑杀了我父亲,可能是小黑故意把我父亲从高层建筑上推下去的!”
伟岸大吃一惊,坐了起来,睁大眼睛,张着嘴巴,良久才说:“怎么可能?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这种大事,可不能乱说!”
“我是没有证据,可这是石头告诉我的,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很了解对方,就像我们一样。”秀儿说,“石头对我说,是小黑喝醉后,亲口对他说的。”
“小黑为什么要这样呢?”伟岸问。
“小黑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我,他设计了这个阴谋。”秀儿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打算跟小黑走呢?”伟岸说。
这种离奇的事,这种离奇的决定,伟岸是闻所未闻,他怔在那儿。
“如果真是小黑杀了我父亲,我跟小黑就不共戴天。可我却要跟我的杀父仇人生活一辈子!”秀儿说。
“你可以不跟他走呀!”伟岸说,“你去上学吧,我们一起想办法,渡过眼前这个难关。”伟岸说。
“我也不想跟小黑走呀!可是小黑以欠债要挟我!”秀儿说,“我欠小黑很多钱,我父亲的尸体运回来,下葬;我母亲生病,死亡,出殡,用的都是小黑的钱。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大几千块呢。如果我不跟他走,我就要还他钱。如果我父亲不是小黑杀的,我不跟小黑走,说不过去,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如果我父亲是他杀的,我就更要跟他走,我得把真相弄清楚,为我父亲报仇!”
伟岸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安慰不是,安慰呢,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爱莫能助。
“所以呀,你要帮我,把事情弄清楚,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嫁给他,更不想稀里糊涂地活着。如果我父亲不是小黑杀的,他是我的恩人,我用一生来报恩,跟他走,以后跟你一刀两断;如果我父亲是小黑杀的,他就是我的仇人,无论如何,我都得把仇报了。”秀儿说。
“你要我怎么帮你?你要怎么报仇?你可不能乱来,要相信政府,不要冲动,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伟岸说。
“我家里没有其他人了,你就是我的亲人。小黑来了,你作为我的娘家人,替我陪陪他。”秀儿说,“小黑爱喝酒,喝醉了爱说话。喝醉了,都会说真话,他说真话,我就可以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可小黑酒量大,我一个人灌不醉他。你过来帮我劝劝酒,陪陪酒,争取从他嘴里套出我父亲死亡的真相出来。”
“好,这件事,我必须来,必须帮你,我豁出去了!”伟岸斩钉截铁地说,“但是我们套出真相后,你也不能乱来,要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