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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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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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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委会主任》连载

第三章 居委会谈话

上午九点,一切收拾停当,我刚打开电脑,就有电话:

“孙师傅吗?”

“我就是。”

“我是居委会的楚飞。”

“楚书记,有什么事?”

“你现在有空吗,居委会有事和你商量。”

“好,我马上过来。”我知道居委会要做我的思想工作,虽然不太愿意参加,但这样受人重视,心里不免有些得意,甚至跃跃欲试,正如三哥三嫂所说的,别人能做,你为何不能,甚至是一次难得的人生体验,说不定能以此写一篇相关题材的小说也未可知。

出了大楼,迎面碰见林老师,因为他退休前在中学教政治,也喜欢谈论时事新闻,听三哥介绍,我还去他家聊过天。

“小孙”一见到我,对方兴冲冲地“这次业委会改选,我们推荐你了。”

“是吗?”我嫌他多事,便冷冷地应付一声:“对不起,我现在有事要出去。”就赶紧走了。

他当即愣住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瞪大眼睛,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来到居委会二楼的办公室,见两位书记都在。黄书记给我到了一杯茶后,笑嘻嘻地问:

“老孙师傅,在乐康苑住多久啦?”

“大约7、8年。”

“退休前在哪儿工作?”

“上海306厂。”

“听说老孙在单位搞管理的,具体做什么的?”

“开始在车间一线,后来当中班值班长,车间调度员、工会主席,读完业大,被调到宣传部当厂报编辑。2005年单位因 ‘军转民’经济效益不好,全员买断工龄,应聘到邻近街道居民区党委做专职党群工作。”

“这么说熟悉居民区工作。”

“我们居民区党委就是在1+3模式下,配合协助街道党工委开展居民区党群工作,另外的+2就是负责‘新经济和新社会组织’党建的综合党委和街道行政党组。我在党办主要管宣传,另一个女同事负责组织工作。当时街道作为‘创新组织活动方式’的试点单位,正在居民区大力推进‘团队党建’,我们创办的居民区党办《简报》,因为及时报道和推广各居民区团队党建的先进经验,得到了街道党工委的好评,第1期《简报》的样张送审时,街道党工委书记,接连眉批了三个‘好好好’。”

“哦!”

“之前周副书记还不住地问,‘小孙,你有把握吗?’因为我在创刊号的有关栏目,介绍‘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实际召开日,并不是1921年7月1日,而是7月23日。’”

“真是这样的吗?”

“这还能开玩笑。”

“这段历史可不是每个党员都了解的。”

“为了及时有效地宣传团队党建,我们要求38个居委会,每月投稿二篇,后来还把每月一期的《简报》,增加到半月一期。”

“我们现在也总是为‘党政办’的稿子发愁,不达标还要影响年底考核。”

“作为‘小巷总理’的居民区书记主任工作的确辛苦,而且每个居委干部也都要负责十几条线,所谓下面一根针,上面千条线。”

“理解万岁!”

“随后党工委组织人员,把《简报》中好的案例汇编成册,市里还在我们区举办“支部领导团队、党员融入团队、团队凝聚群众”的专题经验交流会,街道的团队党建还获得了‘上海市优秀基层党建创新成果二等奖’。”

“是吗?!”

“还有现在镇里的党委书记,”我滔滔不绝,越扯越远,“当时就是区综合党委的副书记,在区党校培训时,还给我们上过课呢。”

“这样经验丰富,你就更应该发挥余热了。老孙,这次业委会改选,有居民推荐你,我们想征求你的意见。”

“不不不,”我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我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担心自己做不好?”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正因为知道业委会工作‘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我才不想趟这趟浑水。”

“怎么能这样说呢?”

“当时,我们居民区党委的副书记——他原先是街道办事处副主任,后来因病退居二线,担任副调研员——每次开车带我们去居民区走访,几乎都会遇到居委会,业委会和物业公司相互之间那些糟心事,听着就让人心烦。就拿我们小区的业委会来说,老王平时工作那么辛苦,尤其疫情期间,总是开着电动三轮车往各个门楼送快递,背后还被人说三道四。”

“业委会工作是有些吃力不讨好,所以更需要像你这样有思想觉悟和奉献精神的老党员。”

“现在的社会又一切向前看,竞争越来越激烈,人都变得越来越自私了,居民区的工作越来越难做,特别是新冠期间,许多居委干部压力太大,都辞职了。”

“我们也不止一次被骂,遇到年纪大的居民,更得小心谨慎,生怕对方情绪激动,发生意外。”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想多管闲事,我也一到55岁,就赶紧打辞职报告退休了。要不是想凑满35年工龄,我早就不干了。”

“男的不是60岁退休吗?”

“我做过有毒有害特殊工种,能提前5年退休。”

“孙师傅60多岁了,一点看不出,真羡慕你们。”

“好不容易功德圆满了,理应享清福,没有必要自寻烦恼。”

“像你这样有工作经验的人,不出来帮忙做公益,实在太可惜了。”楚副书记说。

“我过去居住小区的业委会主任都是街道的领导,有地位,有能力,有资源,有人脉,我何德何能,比我能干的人多的是。”

“这儿是动迁小区,业主普遍年龄较大,属地化管理很困难。对小区的管理往往出现‘事前不关心,事后很热情。’”

“那我就更不能自讨没趣了,再说我性情急躁,遇事容易冲动,业委会又是个是非之地,到时候,不知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去年新冠疫情期间,早晨散步,发现已经被封控闭的18号楼104棋牌室,有人从窗口爬出来。”

“这也太缺德了!”

“可不是吗?自己不怕感染,也应该考虑其他居民的健康。小区那么多人呢!”

“要是疫情扩展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吃不了兜着走。”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呆鸟、蠢货都有!”

“我忍不住上前劝说了几句。‘你算老几,管的着吗?’对方竟然出言不逊,还一步步醉醺醺的逼上前来,嘴里不清不楚地:‘他妈的,你是谁啊?算那根葱,管的着吗?你管的着吗?吃饱了撑的!’我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他却仰面栽倒下去。”

“接下来呢?”

“他在楼下大喊大叫,说我害怕了,认怂了,躲起来了!随后又不知怎么找上楼来,可能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通风报信。”

“我忐忑不安打开门,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的话就报110”。

“是啊,这毕竟是他的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却笑着对我说;“朋友,不好意思,我刚才摔倒了,戴在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掉了,现在找不到了,你能不能帮我一起下去找找?”

“眼镜,你不是脸上戴着吗?”

“这副是我刚才从家里拿的。”

“你跟他一起去了吗?”

“当然得去,虽然我将信将疑,打麻将的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脱底棺材’,哪有钱买金丝边眼镜。”

“最后找到了吗?”

“我们在草丛中搜寻了半天,我嫂子也一起帮忙,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最后还是他急中生智,手里拿着另一副眼镜,模拟当时的情景,又假摔了一下——当时把我们下了一跳,不要弄巧成拙,真摔出事来——然后顺着抛物线推断查看,这才发现二副眼镜,几乎挂在同一株灌木上。”

“这也太神了。”

“所以我们夸他是中国的‘福尔摩斯’。”

“真是天下之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

“后来我们又闲聊了一会。他说刚才是他不对,但我的火气也太大了。”

“你们这是不打不相识。”

“他说自己过去也喜欢看书,妻子某外国领事馆工作,以后还要请我喝酒。”

“阿哥,这就不必了”我赶紧把话打住,发现他这个人素质不错,挺通情达理的,就奉劝他上了年纪,以后少喝酒,身体健康最重要。”

“后来你们见过吗?”楚副书记接着开玩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喝过酒?”

“怎么可能呢,再说我这个人缺少解酒的酶,天生不好这一口,所以平时只是偶尔在乐康苑见过几面,最后一次好像去年夏天在小区附近的街道,当时他剃了个光头,和几个麻友在一起散步,人看上去很消瘦。要不是迎面经过时,他突然低下头,尤其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我差点认不出他来。”

“也许他真的生病了。”

“想不到春节前听说他死了。回想起来,幸好当时没事,直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想想都后怕,要是当天或者随后不久,他如果发生意外,结果会怎么样,谁说得清楚。”

“现在的确好人难做。”

“还有不久前,我哥哥那件事,明明为了维护小区绿化,劝阻那群整天在小花园里疯疯癫癫地奔来跑去,挖铺在地面上的鹅卵石,砸地下车库玻璃房的玻璃,把晾衣架当单杆和双杆玩、健身器材上的上臂牵引绳当吊环拉,居民对此都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的外地小孩烧棕榈树,结果被‘护犊子’的家长碰瓷,硬说我三哥动手打人,还报110和120。”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居委会就到现场拍照取证了。”

“这又有什么用?那晚警察过来后,也因空口无凭、耳听为虚,只能按照他老婆说的记录,因为当时没有目击证人,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一定作证——现在的人都学聪明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群租房的外来务工人员,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因为对方居无定所,出了事情,随时可以拍屁股走人,你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有顾及全家妻儿老小,惹不起,躲得起——我三哥又不会耍赖,尽管随车医生检查后也觉得没事,还不耐烦地说:‘还不起来,装什么装。’可那家伙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最后被讹诈了7800元。尽管之前派出所已经结案,并治安处罚了500元,对方还是不善罢甘休,又上法院起诉,并要求赔偿医药费、误工费等其他经济损失1万元,最后在居委和法庭调解下,此事才算了结,否则可能还要更多,你说冤枉不冤枉。我三哥至今懊恼不已,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这确实让人气愤,但不能遇到困难,就不做工作了。”

“恕我直言,这对于居委会干部来说是不得不做的工作,对退休赋闲的人员,却完全可以避免,不必掺和的。我又是个喜欢清净的人,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这是不是太消极了,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可小区里有那么多人,不一定非得是我。你们知道我的昵称为何叫晓明吗——这个业主群还是在新冠期间加入的,为了接龙拼单购物方便——就是老子在《道德经》里所说的‘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的谐音缩写。”在小区居住这么多年了,我也是刚知道黄书记和楚副书记,更不要说其他事情了。”

“业委会的工作是比较烦,但对于我们老孙师傅来说,应该是一菜一碟,就当助人为乐是。再说你也是业主,维护的也是自己的权利,现在又找不到适合的人了。”

“说起合适,你们确实寻找了一个最合适的人做动员工作。要不是因为脸上总是笑嘻嘻又性情豪爽的李姐,尤其我哥哥嫂嫂的劝说,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谈话。”

“有李姐的协助配合,孙师傅老将出马,一定没问题。”

我被劝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被头上高帽子戴的晕晕乎乎,感觉除了眼睛、鼻子、肤色,尤其1米98的个头外,自己都快成了那位法兰西的太阳神——戴高乐了:“业委会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做,但最多当个委员参与一下,主任另请高明。”

“主任、副主任到时候必须由当选的委员推选,不是谁能说了算的。”楚副书记。

黄书记:“孙师傅,那就这样说定了!”

我还是一脸无奈,犹豫不决地挥一挥手:“到时候再说吧。”好像这就能把心里烦恼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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