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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理地下车库和非机动车楼道，我原以为楚飞拍了几张照片，完成了居委会上报信息的任务，就会走的，可他还是和我一起在帮忙、督促清理工作。
我猜到他可能要问我什么，虽然楚副书记第一次提起地下车库的电信全覆盖，并没有时间要求，只说这是政府资助的项目，除了可能要支付一些使用设备的电费,装不装都可以，具体的情况我们和电信谈。
过了几天，在星期一碰头会上，我跟老张商量：“楚飞说不急的，不是一定要安装的，只是征求业委会的意见，所以我只是用他留给我的电话号码，在手机上给电信郑经理发了一条短信，让他有事联系我。”
“那他来过电话吗？”
“没有。”
“既然这样，就等他和我们联系，又不是我们求他，我们无所谓的。前天碰到楚飞的时候，他也问起过这件事，我当时就直言不讳地说：
“什么政府补贴、免费安装，之前移动和联通的全覆盖，我们每年要收4几万呢！所以我不真不假地跟他开玩笑我，楚飞，这是不是你的关系。如果诚心要谈的话，让电信的人自己到业委会来。”
我将信将疑地问：“你当时真这么说的。”
“是啊，我不管的、实话实说”老张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毕竟是居委会提出来的，不太好意思拒绝，而且设备用电也不多，只是这和物业有关，需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我也是这样跟楚书记说的。”
如此看来，张大民了解的情况并不比我少，最近这段日子，我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还征求过其他委员的意见，因为事情太敏感，过去又是收费的，更主要的是，设备安装在地下车库，有没有辐射，会不会损害人体健康。要是到时候，居民再有争议，就麻烦了。
既然他这样积极，我就顺水推舟：“老张，你有经验，这件事就由你和电信接触，反正以后还要签合同，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商量，总之吃亏的事不能做。”
这件犯难的事，就让我暂时敷衍过去了。我还以为事情正紧锣密鼓地进行，想不到一直拖延到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想主动提起。
中间休息的时候，楚飞终于忍不住开口：“老孙，电信全覆盖的事，业委会讨论得怎么样了？”
“哎呀，别提了楚书记！”
“怎么啦？”
“上次我跟你汇报，把这事交给老张了。想不到上星期四下午，电信公司的人，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明天上午就要来安装。我问他和老张商量过吗？对方说没有。我问他们有没有联系过？”
“他说是老张不接电话。”
“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想帮着推动一下，双方碰个头把事情解决了，还约老张一起参加。
“谁知第二天，我提早来到办公室，等到9点一刻，见对方还是没来，于是打电话询问。”
“他最后来了吗？”
“楚书记，你猜那人怎么回答，他竟然说有事来不了，也不先打个招呼，还自说自话改在下午，说如果现在赶过来，需要一个半小时。”
“这人怎么这样？”
“是啊，一点诚信也没有，而且老张也没来，我没好气地回答，那下次再说吧。”
“后来呢？”
“我想事情到此结束了，想不到过了几天，对方又发来一条短信，楚书记，你看看，他是怎么说的：‘领导，明天在公司吗？我是电信的，有时间谈谈吗？’连基本情况都不了解，他还以为我在公司上班呢，而且三次联系的电话号码都不一样，最初你留给我的是177，后来是150，这次是153，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一个郑经理是对的，后面都是他手下的施工人员。”
“这么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既然是政府免费补贴的项目，业委会同意安装，也不提其他要求，只要电费由电信支付。”
“这没问题的，接下来是不是还先找老张？”
“今天早上，在居委会等“大联动”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谈好以后签合同。”
7月27日这天下午，听到有人按门铃，说是楚书记来家访。前几天在居民区党员大会上，镇党委郭副书记宣布，黄书记因工作需要调到房管所当副所长，楚飞现在被任命为代理书记，主持居委会工作。
在慰问时，当着居委干部的面，楚书记有意无意地提起：“老孙，地下车库的电信全覆盖，是政府补贴项目。关于电费的事，你们业委会和电信商量，谈得成谈不成，都与居委没有关系。”
我感觉楚飞可能有些误会，或者听到了风言风语，我应该过问和催促一下：
“老张，与电信的合同什么时候签？”
“人未来。”
“你们不是连电费都谈好了吗，就差签合同了。”
“合同都未送到。”
“之前双方约过吗？”
“约过，人未来。”
“约的哪天，我怎么不知道？”
“具体时间未定，就说过几天来。”
于是我查找电话通讯记录，拨通了6月29日下午3点54分，电信最后打给我的150****1314：
“我是兴利苑业委会的。”
“孙主任。”
“地下车库全覆盖的事，你和张副主任谈得怎么样？”
“联系过，打电话他不接。”
“你今天上午能不能过来一下。”
“当然可以。”
随后我又发微信：“老张，我刚才联系了一下，电信的人大约一个小时过来，到时候我们在业委会碰个头，把事情确定一下。”
他没有回复，还是放不下架子，心里不舒服。反正我通知他了，来不来都无所谓。
等到快到11点了，电话终于来了，却不是电信而是老张的：
“老孙，电信的人来了吗？我一直在物业门口，现在有朋友请吃饭，要走了，有事可以和物业的林经理谈，我跟她说过了。如果需要用业委会公章的话，以后再说。”
“好的，没关系。”
我随即又打电话催问：
“你怎么还没有到？”
“我在路上，马上就到。”
“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多小时。”
“你怎么老是这样，一点信誉也没有。”
“赵主任，不好意思，堵车。”
“都快吃午饭了，你还是下午过来吧，把需要的材料都带好。”
于是，我赶紧联系林经理：
“林经理，电信全覆盖的事情，老张跟你说过吗？”
“我等到11点10分，就回家吃饭了，现在人来了吗？”
“对方下午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碰个头。”
“几点？”
“大约2点。因为走程序的话，需要物业提供相关证明材料，如缴费的开户银行，许可证等等。”
“那看他要什么资料，有的资料要问公司拿的。老张在吗？”
“老张刚才跟我打电话，说有朋友请他吃饭，他就不参加了。想不到都快二个月了，居委会一直在问这件事。”
林经理语音：“老孙，这是电信自己内部没搞定，以前来的人跟现在来的人是两批人，所以拖了好长时间。”
“可不是吗！之前对方三次和我联系，也都用了不同电话号码。”
“老孙，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是直接跟我们对接的。好像就是电费的问题，说国企做账不能超过1元。”
“林经理，那见面再说吧。”
下午1点刚过，电信“150”终于来电话了，而且已经到了门口。
我先请他到业委会办公室了解情况，这才知道他姓李，也就是说之前和老张联系的可能是二个人。
“你们电信怎么回事啊？联系了三次，都是不同的电话号码。”
“都是电信，一样的。”
“怎么能说一样呢，要不也不会拖到现在。你是150，第一次是177。”
“他是负责有线的。”
“那你呢？”
“我是负责无线的。”
“后来还有一个153，要不是楚书记一再说，是政府补贴项目，我们才赖得装呢。”
“真的是政府补贴项目，市里还专门发了文件的。”
“是吗？给我看看。”
小李打开手机，确实是由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 上海市通信管理局 上海市房屋管理局，联合印发的红头文件。编号沪经信基〔2023〕93 号。
《关于做好2023年上海市为民办实事项目“住宅小区地下车库移动通信网络覆盖工程”的通知》
各区人民政府、中国电信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中国移动通信集团上海有限公司、中国联合网络通信有限公司上海市分公司、中国铁塔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市分公司、东方有线网络有限公司、上海市建筑通信网络有限公司及有关单位：
为切实做好2023年上海市为民办实事项目“住宅小区地下车库移动通信网络覆盖工程”，现将有关事项通知如下：
……
我浏览了《通知》的开头部分，还有任务分解表，其中江浦区一季度14，二、三季度各28，四季度41，全年合计111家居民区。
“那瑞康城完成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
“接下来怎么做，事情推到那儿了？”
“和你们联系后，接下来需要物业营业执照，开票信息（开户银行账号，许可证，）法人身份和盖章有效。”
“材料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
“那我们去物业”
可林经理不在，前台打电话后过一会儿才来，一见面：“怎么电信的人又换了，上次的高个子呢。”
“姓什么？”
“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反正个子高高的。”
电信公司的小李：“曹东伟，这就是我们的通话记录。”
林经理不由地抱怨：“你们这样乱哄哄的，我们怎么和你们对接啊。”
“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7月5日，清理地下车库时，楚飞书记问起，还说都一样，归姓郑的负责。”
“最好还是联系一下楚飞。”
他随即过来询问后，才知道小李是总部的，之前姓曹的是分部的，上次和老张联系不知道是不是姓曹的。
我打电话确认，没人接，发微信：“老张，上次跟你联系的是这个人吗。”也没有回复。
林经理帮着解释：“可能他喝完酒后睡着了。”
“接下来怎么办？”楚飞问。
“还能怎么办。”我说，“让电信公司自己先理顺，然后派人来谈。而且这件事，先前大多是老张和对方联系的，今天他人不在，具体情况也不清楚，最好等以后再谈。”
7月30日上午9点，接到林经理的语音电话：“老孙，电信的人都到了，你什么时候来。”
在物业办公室，除了上次电信的小李，还有一个人，长得高高的，可能就是先前和老张联系的那个姓曹的。楚飞说的那个“177”姓郑的经理，我却始终没见到。
这次电信的人还是急着安装，一边的老张急了：“怎么可以这样呢？合同也没签呢。”
“是啊，应该按照程序来。”
姓曹的指着其中的一份文件说：“这不就是合同吗？”
“这只是安装协议。这才是合同。”老张一边说着，一边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份资料。
《机动车车库库坡道地坪维修施工合同》，我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张，不是让你把所有的文件都归档吗？你怎么还是这样，还有这张之前我看见过后来又找不到的5月18号维修单，怎么又在你手里。”
“这是以前的合同和维修单，已经没用了，不用归档。”
“你怎么又来了，不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资料要归档，怎么一点作用也没有。”
想不到他突然发起火来。我当时觉得他莫名其妙，简直不可求药，所以火气比他还大。
“哎呀，老孙，有事情，你们自己交流，这样当着别人的面，多尴尬。”
等电信的人知趣地避开，林经理又接着说：“老张，这是你不对，资料必须归档的，而且要做好记录。”
这时，韩总带着电信办流程所需的营业证等复印件来了，了解情况后，也委婉含蓄地说：“林经理，以后物业保修单的流程也一定要规范。”
我心里正犯难呢，刚好抓住这个机会：“韩总，这是林经理给我的单子，除了5号楼墙面开裂的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有，问我要不要修？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记得上个月第一次碰头的时候，你就说以后的物业开出的工作联系单，除了维修项目的报价外，材料和人工费要尽可能详细。”
“是啊，这怎么能行呢？林经理，你什么情况也不说明，连维修费用都没有，让孙主任如何审核。即使有了报价单，业委会也不一定要同意，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可以自己请第三方。还有这次外墙的维修，你问问是否过了保修期，最好争取免费维修。”
随后的星期一，我在办公室值班，老张也来了，把好几个底边加宽，厚厚的档案袋搁在桌子上：
“老孙，这是所有存放在我这儿的业委会合同和资料，现在归你保管。”
第二天早上，我散步经过小花园的时候，一眼发现5号楼正在施工的墙面，开裂的地方没有完全铲除，就拍照发微信给林经理反映情况，提出对墙面的清理，至少要大于破裂的缝隙，这样才能确保质量，最后维修单位也按照我要求的去做了。
没过多久，那份拖延已久的地下车库电信全覆盖的三方合同，也终于签订了。其中“用电租赁期限为3年，电费依照1.0元/千瓦/时（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 ）该单价在协议有效期原则上不作调整，物业实际支付电费以现场电表读数为准。如电价遇国家政策变化需要调整，电信将提供相关调价通知，双方可再行协商具体单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