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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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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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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英魂》连载

第三十一章 茫然的幸存者

 

车子进入了市区,很快就开到那个像人海似的九州体育馆。这里的情景让他和玲玲都非常惊讶,“这么混乱的人群,怎样才能寻找到邱凤兰和老寨子的人们啊?”玲玲望着体育馆外面挤得水泄不通的灾民和志愿者说道。

王军把采访车停靠在路边,然后走下车,为玲玲开了车门,悄悄地对她说:“把包拿紧点,这么复杂的人群,小心被抢了去呀!”玲玲就淡然的说:“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嘛。快想法找到邱凤兰他们吧。”

那乱哄哄的人群,像失去蜂王的马蜂窝似的,让姜玲和王军感到眼花头晕。寻找亲人的喊声,失去亲人的哭声和志愿者维持次序的呼声混杂在一起,使这个体育馆周围都充满着紧张和悲伤的气氛。

整个体育馆的空地上,到处都躺着或坐着从灾区撤离出来的难民。他们的脸上都呈现出无助,绝望,痛苦和疲惫的悲情。虽然这里已经很安全,但他们的心里仍然沉侵在惊恐和不安之中。

姜玲跟在王军身边,穿梭在这些拥挤的人流里。两人从体育馆外面一直找到场内,都没有看见邱凤兰和老寨子的人。“是不是还没有到达这里?”玲玲问。

王军看着眼前的情景,感叹的说道:“唉!恐怕有几十万灾民那,次序怎么这样混乱?想找个人都这么困难,除了那些带着红袖套的志愿者,甚至连个领导的影子也看不到呀!”他心里有些气恼。

玲玲看见场内设置了许多灾民接待站,就说:“我们去接待站那里问问不就晓得了吗!”王军一下醒悟过来说:“唉。早该如此嘛。”

两人就挤着人群,来到一个接待站前面。一个年轻姑娘热情地问:“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助吗?”玲玲刚开口说:“我们想,”王军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们是电视台派来采访这个灾民安置点的,想找这里的领导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那姑娘听了,脸上显得有些为难的说:“这个嘛,很对不起。这里还没有设置指挥部,我们都是自愿来这里工作的,只接待灾民和从各地来的志愿者。不接待记者,如果你们要采访,就请自便吧!”

王军听了就有些生气,“那些领导都干什么去了?这么乱遭遭的场面,叫我们怎么采访?”姜玲没有吭声。她的目光转向那个姑娘,就走过去问:“请问小姐。从白龙镇转移出来的灾民到达这里了吗?”

“我叫夏彩铃。就叫我小夏吧。”姑娘见玲玲叫她小姐,心里很不高兴的说。她翻了翻桌上的登记薄又说道:“这上面没有白龙镇的,你们去市团委接待站那里问问看嘛。”

旁边一个男志愿者说:“白龙镇在最偏远的山区,听说他们还在路上。可能要明天才能到达这里。”

玲玲和王军就失望地回到采访车里。“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等么?”王军问。玲玲沉默着,她的目光一直在那些灾民中观望。她在寻找新闻的最佳切入点,寻找人们最想了解的情况。

突然。她的目光盯住了那些志愿者,数不清的志愿者穿梭在灾民中,有的在为人们分发食品和水,有的在为人们整理着地铺上的东西,还有的在为老人和孩子洗脸洗手。玲玲发现那些志愿者中,好多都是从外省赶来的,他们都在自发地为灾民做着需要做的事情。

玲玲的心一下被触动了。“快把无线传输系统打开,我们去现场采访那些志愿者。”她对王军说。“行。就从那个年轻美女夏彩铃开始采访吧!”王军微笑了一下说。

玲玲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都啥时候呀!还这样不正经!”王军把摄像机扛在肩上,把镜头对着玲玲,微笑着说:“美女主持,快开始吧!”

两人在忙碌的志愿者中,找到了那个夏彩铃。玲玲把话筒伸到她的面前说:“彩铃。据我们了解,你是最早来到这个灾民安置点,为受灾群众服务的,你能给观众讲讲你此时的心情吗?”

夏彩铃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掠了掠脸上的一缕秀发,想了一阵才说:“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和这里的一万多名志愿者一样,有一颗自愿为灾民们服务的爱心那!”

王军从她的脸色上看出,她内心隐藏着无比的悲痛,还有坚毅和刚强。他把摄像机对着这张年轻女性的脸,想给她拍几幅特写,但夏彩铃却用手遮着镜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你们还是去采访其他的志愿者吧!”说完她就扭头离开了。

玲玲有些生气地埋怨王军:“看你呐!我还有好些情况都没有问清楚,你给她贴那么近干啥?把她都吓跑了呢。”王军只好关了机,“很抱歉。我是想从她的脸上写出她的内心嘛。”他说。玲玲又瞪了他一眼说:“算了。只好再去找其他人采访了。”

一直到黄昏,他们都还在灾民中采访。那晚,两人就挤在那些志愿者和灾民里,艰难地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体育馆外面的场地上,映在那些层层叠叠的高楼上。淡淡的晨雾,把周围的景色都披上了一层轻纱,包裹着都市里一些神秘的色彩。

那些一脸恍惚的灾民,就在这片晨曦中,又迎来了迷惑的一天。纷乱的安置点,一下子变得静寂了。姜玲玲突然发现,昨天还是乱糟糟的场馆,一下子变得干净整洁了。好多带着红袖套的志愿者在清扫着地上的垃圾。场馆外面增加了几个炊事帐篷,厨师们正在把蒸好的馒头包子和稀饭端上桌子。

“乡亲们开饭啦!大家都来吃热腾腾的早饭啊!”好些志愿者在灾民中喊着,劝着,但没有多少人到那里去领早餐。玲玲觉得有些饿,就过去领了几个包子,给了王军两个。

王军已经把摄像机扛在肩上,正在调试镜头“这是个热点新闻,快主持一下。”他嘴里啃着包子对玲玲说。

姜玲玲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想着讲话稿。王军已经把镜头对着了她,“别忙。”她说“让我整理一下头发。”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就拿着话筒正准备开始主持节目,却看见几十辆满载着灾民的军车,缓缓地开进了体育场。“是白龙镇的。邱凤兰他们到了呀!”玲玲惊喜地说着,就王军迎了过去。

军车一辆接一辆地停在了体育馆外面的场地上。玲玲对着摄像机镜头激动地讲道:“各位观众。这里是九州体育馆的灾民安置点。现在,从偏远的重灾区白龙镇转移出来的羌族同胞,终于平安地到达了这里,”她的话还没有讲完,就看见一个年轻士兵从军车上跳下来,那身材和模样都像马文兵。她的脑海里立即产生了幻觉,就把话筒塞在王军手里,向那个士兵跑了过去。

王军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把镜头移向了那些从车里下来的灾民。玲玲跑到那个士兵面前,激情满怀的喊道:“马文兵!”那士兵回过头来,呆怔地盯着她。

玲玲突然从幻觉中梦醒过来,“哦。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喃喃地说,那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沉重了。

“妹子。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啊?”一个女人的熟悉声音在玲玲身后传来,她从沉闷中惊醒过来,回头一看,风尘仆仆的兰嫂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的手腕上吊着绷带,脸上带着疲惫和刚毅。“凤兰姐!”玲玲激动地喊了一声,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

在那十几天患难与共的日子里,姜玲和兰嫂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妹子。家里人都还好吧?”兰嫂亲昵的问道。玲玲眼里噙满了泪花,哽咽着回答:“父亲也遇难了。”

兰嫂听了心里很惊讶,她非常理解和同情这个像亲妹子一样的姑娘。亲人和同伴,还有恋人都在一瞬间悄然地离开了她们,同样的命运使两个女人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妹子。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坚强地活着。啊!”兰嫂拥着玲玲,心情沉重的说道。玲玲克制了一下悲伤的情绪,坚定地点了点头。

王军提着摄像机走过来,把话筒递给玲玲说道:“我们开始工作吧。”兰嫂就关切地说:“我就不耽误你们采访了,妹子。等大家都安顿下来,我们姐妹俩再好好摆谈一下哈!”说完转身正要走,姜玲玲一把拉住了她。恳切的说:“邱书记。我们上次没有采访到你,现在就请你给观众说几句心里话吧!”

兰嫂环顾一下周围,见乡亲们已经全部从车上下来,好些人都围在他们身边。许多志愿者搀扶着老人和孩子,向体育馆里面走去。

这个激动人心的场面让她一下子感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好吧!”她伸手理了理头发和头上的绣帕。对着话筒说道:“我代表白龙镇幸存活着的,安全走到这里的全体村民。感谢党和政府,感谢部队解放军官兵,感谢全国人民给了我们重生的希望,给了我们温暖,关心和支援!”

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泪水又一下子涌出了眼眶。那些遇难的乡亲和牺牲在抢险中的武警战士马文兵。飞行员赵震海和小何。还有失去一条腿的消防战士小郭,以及其他受伤和遇难的武警战士,都一一的浮现在邱凤兰和所有幸存者的眼前。

场上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人们的心情也随着兰嫂脸上的泪水变得无比的沉重和悲伤。兰嫂一下惊醒过来,她揩了一把眼角上的泪水,对玲玲说“哦。对不起!我该去喂孩子的奶了。”说完。她把话筒还给了玲玲,就转身朝背着那个女婴的春桃走去。

王军的镜头一直跟着她,玲玲想起兰嫂哺乳着两个婴儿的动人情景,觉得这是提升兰嫂形象的最佳镜头。“跟过去。”玲玲激动地对王军说道。

春桃把啼哭的婴儿递给了兰嫂。她正要解开衣襟,又看见杜月娥抱着她的娃娃在旁边焦急地哄着,“月娥妹子。把小震生给我吧!”她说。就抱着两个娃娃,在军车旁边的行李上坐下,毫不顾忌地解开衣襟的扣子,把两个奶喂进婴儿的嘴里。

玲玲站在旁边,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各位观众。大家现在看到的是两个出生在地震灾难中的婴儿,他们正在吸着......”围在四周的那些志愿者们,听见她那委婉动人的声音,眼里都滚动着震撼和敬幕的泪水。

兰嫂没有注意到王军的镜头正对着她,而且,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通过无线卫星传播,让亿万个观众都在看着她。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就抬头在人群里喊:“东东。丽丽。你们在哪啊!”

围在兰嫂身边的夏老师和那十几个失去亲人的孤儿,听见兰嫂喊儿子,就急忙在周围寻找。但都没有东东的身影。“崔浩东!”夏老师喊了几声,又对兰嫂说道:“东东是跟着大家一起下车的,也许跑哪里玩耍去了。”兰嫂想了想说:“算了。别管他。”

夏老师看了看纷乱的人群,心里很着急的说:“这里人多,东东又没有来过城里,害怕他会走丢呀。我们还是分头去找吧。”说完。他就喊了春桃和赵强,还有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学生,到场馆里去寻找。

兰嫂喂完了两个孩子的奶,才发现王军的镜头还对着她,玲玲也仍然站在她身边,对观众介绍着她的事迹。她慌张地扣好衣扣,同时脸上升起一片羞怯的红晕。“乡亲们。我们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她望着面前的灾民说。

夏彩铃和几个志愿者走过去,激动地握着兰嫂的手说道:“邱书记。我们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请跟我们来吧!”年轻姑娘眼里噙着泪花,她是刚刚听了记者的介绍,才知道兰嫂的许多撼动她心灵的事迹。她正要带着兰嫂去安置点。夏老师焦急地从场馆里跑过来。

“东东不见了!”他对兰嫂说,“我们找遍了整个体育馆和附近的地方,都没有看见东东。还以为他回到这里了,所以就返回来了。”“兰嫂你别急。东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会走丢的。”杜月娥抱着她的儿子,安慰兰嫂说道。赵强也说道:“我们再去找找看吧。”

兰嫂心里很着急,但脸上没有露出来。她对赵强说:“你还是照顾好月娥吧。她还在月子里呢。”又转身对夏老师说:“你把娃娃们看好,别让他们也走丢了。大家跟着这位同志去安置点休息吧!”

夏彩铃问道:“邱书记。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我吩咐这里的全体志愿者去帮着寻找,这样就会很快找到了。”兰嫂听了很感激,但委婉的说道:“不用了。别为一个娃娃弄得慌慌张张的,你们把乡亲们带去安顿吧。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那好吧!”夏彩铃掠了掠额头上被风吹散的秀发说道:“乡亲们。大家跟着我们走吧!”春桃说“兰嫂。我和你一起去。”兰嫂就点点头,和春桃一起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去。

王军只好把镜头移向那些志愿者,玲玲想了一下对他说,“跟着他们去安置点,看看那里的情况。”

夏彩铃带着人们刚刚走到体育馆大门,意想不到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地面又猛烈地晃动起来。受过惊吓和恐惧的灾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四处躲藏。

安置在体育馆内的灾民,也惊慌地互相推挤着,从大门口奔跑出来,好些人摔倒在地上,许多志愿者就冲上去搀扶他们,但惊叫着的灾民则把好些志愿者也推到在地上,有些人还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

“大家不要慌,不要跑啊!这里非常安全那!”夏彩铃大声的朝奔跑的人们喊着。其他的志愿者也大声喊着。但惊慌失措的灾民仍然从场馆里蜂拥而出,次序顿时大乱。

体育馆门前的一块专栏上,贴着北川各个单位遇难和失踪人员的名单。许多人围在那里寻找着自己亲人的名字,哭声和哀叹声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哀悼遇难亲人的追悼场所。

专栏下的墙角边,蹲着一个正在悲伤流泪的男孩子,他就是崔浩东。东东刚刚下车,心里想到的就是去找姐姐。他已经打听到从北川城里转移出来的灾民已经安置在这里了,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队伍,到那些拥挤的灾民中去四处寻找。

东东走遍了整个体育馆,凡是有灾民的地方,他都走过去喊:“姐。你在哪里?我是东东啊!”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没有看见姐姐的身影,却听见很多人围在一个专栏前面放声恸哭。他就挤进去往墙上看,立即看见了那一排醒目的大字。

在北川中学失踪人员的名单上,东东很快就看见了崔浩丽的名字。他久久地望着姐姐的名字,耳边听着人们哀伤的哭声和议论声。心里凄楚地知道,失踪就意味着遇难,那悲痛的泪水就立即涌出了他的眼眶。姐姐和其他遇难的同学一样,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他。他再也见不到姐姐了,那颗幼小的心一下破碎了,悲伤的泪水像小溪里的泉水一样,在他那张稚嫩的脸上流淌着。

兰嫂一边喊着儿子的名字,一边在人群里焦急地寻找。她和春桃找遍了整个场馆内外,也没有见到东东的身影。好些志愿者也在人群中帮着寻找,眼看已经快到中午,仍然没有东东的消息。兰嫂急得有些恐慌了,“这孩子。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她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着急的说。

春桃看见一群人围在体育馆的高墙外面,好像在看什么,悲痛的哭声和凄厉的喊声传进她的耳里,“对呀!东东会不会在里面?我们过去看看吧。”

兰嫂也听见那片哭声,就立即往那里走去。两人挤到了前面,兰嫂一眼就看见了儿子。“东东。你怎么在这里,叫妈好担心那。”

东东抬起一张泪汪汪的脸,见了母亲就一下扑在她的怀里,失声恸哭起来。兰嫂已经预感到不妙,儿子是不会轻易流泪的,莫非是他知道了什么。“东东。出了什么事呀?”她恐慌的问。东东哭泣着抬起手指向墙上说:“妈。姐姐她,”

兰嫂往上面看了一眼,她其实早就看见了那条横栏上面的字,只是不敢去仔细瞧,生怕在上面看见女儿的名字。她已经知道北川县城和北川中学都遭到了毁灭性的灾难。女儿的安危一直揪着她的心,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心里。

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了,女儿已经失踪,确切一点说也就是遇难了。压在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突然爆裂开来,把她的身心和肉体都炸得粉碎。她要怎样面对又一次失去亲人的沉重打击?悲痛也好,伤心也好,以至于绝望和萎靡不振也好,都无法让女儿回到自己身边了啊!

“东东别哭了。你姐姐只是失踪,她还会回来的,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来的啊!”兰嫂安慰着儿子,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但泪水在她眼里滚动,身子也在不住地颤抖。她努力克制着悲恸的心情,把东东抱了起来,替儿子揩着脸上的泪水“我们走吧。好些叔叔阿姨都在为你担心那!”

旁边的春桃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兰嫂回头看着春桃,见她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失声啼哭。她急忙放下儿子,过去拍着春桃那不住颤抖的肩背问道:“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为啥一个人悄悄的走了啊!为啥不把我也一起带走啊!”春桃哭泣着说。兰嫂一下明白了,就把目光移向墙上的名单上。她很快在失踪人员的名单上,看见了一个叫姚东文的名字。那是春桃正在热恋中的男人,是个英俊温和的羌族汉子。

这些天,春桃都一直在寻找她的心上人。从白龙镇到岷江河谷的安置点,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她都去寻找,去打听恋人的安危。但始终没有人知道姚东文的下落。直到现在,她才在北川一个叫飞腾公司的失踪人员名单上,发现了姚东文的名字。

兰嫂抑制着失去女儿的悲痛心情,对春桃说:“妹子。姚东文不是在镇上的食品厂上班吗,怎么会在县城的飞腾公司名单上啊?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呀?”春桃听了,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兰嫂和东东,“可是,镇上的食品厂里逃出来的人没有他,受伤的人里面也没有他。他会去哪里呢?”

兰嫂也觉得有些迷惑,那不断公布的一万多名失踪人员,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中就有自己的女儿和丈夫。或许春桃的恋人也真的遇难了,那个出现在县城飞腾公司的姚东文,就是她苦苦寻找的心上人呢。“说不定,他去了其他地方,帮助受灾群众去了,来不及跟你联系。好了,妹子。你也不必伤心,我们再继续打听一下吧!”

春桃忍住了哭泣,点了点头安慰兰嫂说:“你们也别太难过,或许丽丽也还活着呢。”兰嫂去搀扶着春桃,牵着儿子离开那个伤心地。她心里沉痛地想:是啊!但愿这只是一场噩梦。但愿那些悄然离去的亲人和同胞,都能够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这个噩梦永远也不会醒了,她心爱的亲人,还有无数个同胞姊妹和父老乡亲,都永远地离开了她。

夏彩铃带着许艳丽和几个村干部找到了兰嫂。许艳丽望着兰嫂那张沉重和泪痕斑斑的脸,安慰说:“邱书记。不要太伤心,你肩上的责任还很重呀!节哀吧,啊!”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兰嫂镇静而又坦然地看了看大家说道:“没事。我很好。哦。对了,你们帮着打听一下在镇上食品厂工作的姚东文的下落吧!”

许艳丽想了想说:“我们也觉得奇怪,在清理食品厂废墟时,没有发现他的遗体。逃生和受伤的人员里也没有他呀。这个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兰嫂正要把刚刚看见的情况告诉大家,一辆医务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从车里走出两个女人。她一下就认出是阿珍和她母亲陈嫂。“阿珍。”她惊喜交加地喊着迎了过去。

阿珍也一下扑进兰嫂的怀里,激动的说:“兰姨啊!我对不起你,让大家都为我担心了!”

兰嫂紧紧地拥着阿珍,自从她失踪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了,兰嫂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让姨好好看看你。”她捧起女孩子那张秀丽的脸说:“乖女儿,你痩多了啊!”

姜玲玲手里握着话筒走了过来,她后面跟着王军。兰嫂看见王军的镜头对着她,就把脸扭开,却看见陈大嫂就站在自己身边,便握着陈嫂的手,亲切地问道“嫂子。你好些了吗?”

陈嫂眼里噙着泪水,脸上的表情出乎她的预料;是一种温和而又平静的微笑。“什么呀?我本来就没有病嘛。”她说。

兰嫂和周围的人看见陈大嫂那一反常态的表情,都感到很惊讶。阿珍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指着从医务车上下来的几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说:“是她们让我们母女的心,都恢复了健康啊!”她拉着兰嫂向几个女医生走了过去,“这是我们村的邱书记。”阿珍向她们介绍。

“谢谢你们了!”兰嫂握着其中一个年龄与她差不多的医生,激动的说道:“就叫我兰嫂吧!”“哦。我叫苏婉婷。她们三个是我的助手。我们是专程来拜访你的,顺便给你和其他从灾难中逃生出来的幸存者治病呢。”她用普通话说道。

兰嫂听了有些迷惑,她惊讶的说:“苏医生。我哪有病呀?”“哦。兰嫂你别激动,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不仅身体上受了伤,心灵上的伤更严重啊!你需要跟我们去治疗几天才行呀!”苏婉婷温和地说道。

阿珍贴近兰嫂的耳边悄悄告诉她:“姨。他们是心理医生那。”兰嫂不懂什么是心理医生,就呆怔地盯着阿珍。

春桃听见了阿珍的话,她也有些迷惑:“什么是心理医生呀?”她问。陈大嫂的回答让大家都感到惊讶,她说:“就是让你的头脑恢复清醒,让心情平和,让眼光看到你下半辈子的未来幸福呀!”

兰嫂看着这个曾经失魂落魄的女人,如今恢复得比以前更开朗,更有精神,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心里非常震撼,“我不需要这方面的治疗。苏医生。你去给寨子里其他正处在绝望和困苦中的同胞们治疗吧。”正说着,刘玉娇扭动着身姿走了过来。兰嫂就拉着她的手介绍:“这位是我们村寨的刘大夫。玉娇妹子。你带着她们去给乡亲们看看病吧。”

刘玉娇眼里滚动着泪花,她看了一眼几个心理医生,就紧紧地搂着兰嫂的肩膀,哽咽着说:“我刚刚听说丽丽的消息。兰嫂。你要挺住啊!”兰嫂的心情一直很沉重,但她知道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就尽量抑制着痛苦的心情。她拍了拍刘玉娇的肩膀,苦笑了一下说道:“放心吧!嫂子我能挺得住。”

夏彩铃和几个志愿者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对兰嫂说道:“邱书记。你快去看看吧。我们给乡亲们安排了住处,可他们却不敢进去住呀!”兰嫂听了,就搀着儿子朝前面走去,又对刘玉娇说:“妹子。你领着苏医生她们去吧。哦。对了,春桃你也跟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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