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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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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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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连载

第一十八章 吃瓜,登汉武帝陵

农历六月二十六日凌晨。繁星满天。

“俊良,该走了。”

赵俊良穿好衣服,睡眼惺忪打开门,窑门外黑压压站着一二十人,高高矮矮一群光头。他揉揉眼,仔细看,原来全是马跑泉村的男孩。站在前边的是准备上场的五位跤手,后边围着的是一群不具备上场资格的候补人员。            

马碎牛埋怨道:“今儿是啥日子,你还睡的这么沉?”

赵俊良笑道:“啥日子?摔跤比赛麽;又输不了,急啥?

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男孩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越往后站的笑容越灿烂,反到是站在前边的五位跤手笑的勉强。

“走。”赵俊良随手关上窑门。走到半路,悄悄地把一张纸条递到马碎牛手里。

天亮的很快。上原不久,太阳出来了,东边的天空一片绯红。向西望去,大地色彩斑斓、抹红带绿,一步一色、一步一变。较小的男孩们不容置疑地高声吹嘘着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五虎上将却个个神色凝重。

马碎牛看了看即将上场的跤手,问道:“得是都没吃饭?”

“没吃。”秃子满怀期望地抢先叫道。

“没吃。”怀庆和明明奇怪地看着马碎牛。

“谁这么早就吃饭?” 狗娃嘟囔着。

赵俊良以为马碎牛无话找话。

“走,去吃西瓜。”马碎牛平静地说。

“好啊,吃西瓜!”随从的男孩们一哇声叫好,人群忽然兴奋起来,有几个小男孩还高兴地接连向空中跳动。

“吃西瓜?到那儿去吃西瓜?”想到沙甜的大西瓜,赵俊良的口水泉涌般充盈口腔。

“不要管,跟我走就行。”

去年夏天一个炎热的中午,赵俊良随着爷爷来到北门口的一个西瓜摊前。这是城里最大的西瓜摊,西瓜贩子年年都在这同一个地方摆摊。就是这一次邂逅,使得赵俊良见识了诸多品种的西瓜。原来西瓜不但大小、形状和颜色各有不同,就是杀开后的瓜瓤也让人目不暇给。有红瓤的、有黄瓤的,还有白瓤的。有沙瓤的、有水瓤的还有肉瓤的。有黑籽的、有红籽的,还有白籽的。有大籽的还有小籽的。有大个的还有小个的。有皮厚的还有皮薄的。有一刀能切到底的,还有见刀就炸口子的。要说起西瓜皮的色彩那就更加令人眼花缭乱-----

“往北拐。”马碎牛说道。

人群折而向北。这些平时极尽张扬的男娃越往前走神情越紧张,越往前走说话的声音越小,越往前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越往前走那小的身板就越弯越低。

赵俊良感觉气氛不对。马碎牛选择的这条路线是他曾经走过的一条路,这条路的端头有两片瓜地。靠东边的是梨瓜地——城里人是把梨瓜叫做甜瓜的——而靠西边的就是五十多亩的一片西瓜地。他突然意识到马碎牛那慷慨的许诺其实是一次即兴的偷盗宣言。这种行为因为人数上的差异极有可能酿成一次抢劫甚至会演变成一场失败后泄愤式的破坏。赵俊良心情沉重。他不明白:面对偷盗这种可耻行为,为什么没有人反对?不但如此,而且人人都喜不自胜地积极参与?

他喊住马碎牛也叫停了这支几近匍匐前进的队伍。

马碎牛疑惑地问:“咋了?”

看着这些天真地盯着他看的询问目光,赵俊良心里非常矛盾,但他还是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是学生,不能偷盗。”

马碎牛紧张的表情瞬间释放,挺直腰,不以为然地说:“咳,我当是啥事呢还值得你叫停。这事我们年年干——这也叫偷盗?校长兼班主任屈老师去年春天半夜三更一个人去偷苜蓿还不是让人逮住了?结果怎样?他还不是老师?他还不是校长?他还不是给我们讲‘德智体’的大道理?——就没人把这当个事!”看到赵俊良态度严肃并不以为然,马碎牛继续开导:“去年秋天,咱马跑泉一块玉米地被人一夜之间掰了个干干净净。我大气炸了,猜测是隔壁兴平人干的,二话不说,连夜把全队社员集合起来——连我们这些碎娃也被他征用了——一人一个背篓,后半夜钻到兴平那边的玉米地里,掰光了他们两大块地。今年春天,二队几十个妇女蹲到我一队的地里抉苜蓿。我大领人把她们生擒活捉笑嘻嘻地一人骂一句就把人放了,苜蓿留一半,全队均分,连吃了三天。我大说,偷吃的不算偷盗,只是把人饿极了才干的,是没办法的事。没办法的事都不是坏事,都理所当然地能被原谅。咱今天也同样。谁都没吃早饭,大家又都想吃西瓜,这就是没办法的事。还有,咱吃的是马跑泉的西瓜,又不是豆马村的西瓜,咋能叫偷呢?我问你:你想不想吃西瓜?

“想吃,但不能偷。”赵俊良坚决地回答。

秃子急了,插嘴说:“不偷就没得吃!”

怀庆连忙更正:“这就不是偷,是拿咱自家的东西——是拿。”

“这就是偷盗行为。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回家。”赵俊良态度更加强硬。

赵俊良以退出摔跤比赛相威胁,马碎牛顿时犹豫。

大大小小的男孩索性全都坐在地上,大多数人没有主意,只是消极地等待结果;也有人脸色不善,瞪眼观望事态发展

 赵俊良想到一件事:几天前的一个下午,自己跟随爷爷到北塬上挖药,路过西瓜地时,看到瓜地里搭有一个席棚,旁边是一个人字形的简陋窝棚。唯一在此劳作的人是一个戴着一顶破草帽,顶着大太阳蹲在地里辛勤忙碌的山东“瓜客”李师。他的肤色已经不是小说家惯常形容的什么紫铜色,而是实实在在的黑色。精赤干瘦的脊背上满布着珍珠一样的汗水,每一粒汗珠上都折射着太阳的光芒。他熟练地一边用瓜铲翻土压蔓,一边打去那多余的岔尖。在他周围,沿着瓜畦一串串瓜秧整齐排列。那些脉络清晰、绿白相间的酷似枫叶的西瓜叶子在午后的微风中成片地轻轻掀动。每条瓜秧上都结着一个篮球大小的花皮西瓜。这些西瓜一个个沉稳、骄傲、安静,与欢快跳跃的绿叶共同构成了一幅美丽图画。

西瓜已经褪去了幼稚的白毛,瓜蒂和前端形成了两个肚脐般的深窝。西瓜即将成熟。但那个满脸堆笑的山东“瓜客”李师却并不请他和爷爷尝一尝。虽说西瓜销售后的收入是瓜客和生产队三七开,瓜客也是对生产队承诺过不能私下请人吃瓜,但赵俊良认为出于礼节也应该客气一下。

李师对于自己甚至不能说句客气话也显得有些尴尬,只是嘿嘿地傻笑;没话找话地问了句:“这是上那儿呀?”爷爷就和他寒暄。

赵俊良看到瓜田里有几个西瓜特别大,奇怪地问:“李师,这几个西瓜为什么比别的西瓜大?”

李师的表情顿时轻松许多,微笑道:“那是瓜王是我的,和生产队没关系将来成熟后留种子用。再过三五天就成熟了,到时候你和你爷爷来吃西瓜,我请。但吃瓜时要慢,瓜籽儿要留下还不能咬破,那是下一年的种子。”赵俊良高兴极了,毕竟从瓜客的承诺中拥有了一次免费吃西瓜的机会

想到这儿赵俊良说:“不要偷西瓜,也不要糟蹋西瓜。跟我走,我带你们去瓜棚,请李师送几个西瓜给我们吃。” 男孩们面面相觑半信半疑地站了起来,犹豫地跟在他身后。赵俊良说:“走路看着脚下,不要踩了瓜秧。”

“瓜客”李师吓坏了!一泡起床尿刚把他憋出瓜棚还没来得及掏家伙就看见晨曦中一群人明目张胆地踏进了瓜地。担心之余李师又有些奇怪:说是来偷瓜吧又不像,丝毫也没有平日那种声东击西、匍匐前进的姿态。

“坏了,这帮小子是要抢西瓜!”虽然他们手里并没有武器,但他心里依然不轻松。像这样的野小子,满地跑起来像撒欢的马驹,有上两三个都不好对付,况且是一大群,说不好就是一场瓜地浩劫。李师又急又怕。作为谨慎小心的外乡人,他绝不敢向这群孩子动武甚至都不能辱骂他们。他和这些孩子的家长口头上订有务瓜协议,他不希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他的职责却绝不只是种瓜,后期护园似乎更为重要。这种左右为难的尴尬处境让他焦急万分。他并不怕单个的偷瓜贼,那些人只会怕他。有时对于这种个别的偷瓜行为他甚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十几个人肆无忌惮地闯进瓜地这在他二十多年的务瓜史上实属空前。

“这些半大小子吃几个瓜倒是小事,祸害起来能把我一年的心血毁了。”李师一边嘀咕一边忐忑不安地监视着这群劣狡的少年。奇怪的是他们并不弯腰去抱西瓜,而是一边贪婪惊喜地看着身旁那一个个大西瓜,一边沿着田埂走近了窝棚。最前面的孩子几天前见过,是一家外地迁进马跑泉的赵老汉的孙子。

他色厉内荏地用山东话喊道:“你们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马碎牛皮笑肉不笑地用夹生山东话回答:“你说我们来干什么?”

李师张口结舌瞪眼睛,他认识这个娃娃头、坏小子,他爹是队长,他就是衙内——越是衙内越坏。

李师一个人呆惯了,平时少有机会说话,那反应也多少有些迟钝。

赵俊良笑着说:“李师,我们想吃西瓜。你的瓜王要是熟了我们给你吃掉。你放心,我给大家说过了,吃慢点,瓜籽儿一定完好无损地留给你。”

“那好,那好。”李师稍一犹豫露出了笑容。看到这些孩子并不祸害瓜园,甚至还躲着瓜秧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刚好那几个瓜王也熟了。

他让孩子们坐在席棚下的小桌旁边,独自走进瓜田,一手一个,摘了两个大瓜王,个个都有三十斤!进了瓜棚,人人欢呼。随即静静呆在一旁,惊奇地欣赏李师宰杀西瓜的技巧。

一柄二尺多长的西瓜刀在被肮脏的汗巾左右擦拭过后唰的一下就将一个大瓜王拦腰斩断,黑瓜子和白沙沙的红瓤还没看的十分清楚,李师左手转着两半的西瓜一分二、二分四地切了起来。只一眨眼的工夫,一个绿皮大西瓜就在旋转中变成了一排整齐的瓜块。

“吃吧。”李师说,“吃完再切下一个。”十几只手同时伸了上去,一片吸哩呼噜的声响后,每个人手里就只剩下一个鞋拔子一样的西瓜皮。

马碎牛瞪眼吼秃子:“啃干净!抢啥呢?慢慢吃,把籽儿吐出来。”

秃子伸着脖子咽,嘴里含糊不清:“你放心,我肚子又不能种地,咽他那瓜籽儿还占地方!”

瓜客李师并不食言,大方地切开了第二个瓜王。

西瓜籽儿吐了一桌子,食客们一个个挺着滚圆的肚子动不了了。

怀庆说:“吃好了,也该走了,咱还要摔跤呢。”

马碎牛说:“摔跤呢?一个个都是蜘蛛肚子,圆的跟皮球一样。人家一掀,咱就从冢疙瘩顶上滚下来了。”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马碎牛带头出了瓜地。赵俊良急忙对李师表达歉意:“瓜籽儿------只能你自己收拾了。”

“没事,没事。”李师笑咪咪地说。

 

西边突兀一冢,远远看去,在蓝天映衬下极其庄严。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彩色的云,景色绚丽而浓艳,浓艳的失真。低矮的棉苗像一畦畦的鲜花,齐腰高的早玉米陶醉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着长长的绿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谐,那么亲切、生动。

威风凛凛的马碎牛和他的欢声笑语的伙伴们也被涂抹上阳光的暖意,往日破烂的服装神奇般变成了布满飘带的霓裳。甚至秃子头上那几块斑秃也七色斑斓地像极了钧窑的彩瓷。

看着越走越快、无视身边绚丽景色的伙伴,赵俊良并不奇怪。眼前美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此刻唯一关心的是本年度摔跤的战绩、是前方那关乎本村乃至整个渭城市声誉的竞技。

汉武帝寝陵的东侧正中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一尺来宽的羊肠小路,两边是低矮的灌木和小草。坡度太陡,赵俊良发现攀登时自己的脸几乎都挨住了地面,时不时还得借助小路两边倍受摧残、半死不活的低矮灌木能迈步。

赵俊良气喘吁吁:“你不是说冢疙瘩上的土都是一笼一笼蒸熟后才夯实的吗?咋能长出这些杂草来?”

马碎牛不喘气,脸色却微微发白。“你真是个书呆子!都几千年了,表面的土再熟也都窝成粪了,还能不长草?你试着把下面的土挖出来种些啥看看,种子不死到土里才怪。”

赵俊良艰难地爬到冢顶,清爽的凉风迎面吹来。放眼看去,眼前豁然开朗,天地忽然间就大的无边无际。

冢顶是一个近千平方米的平台,不方不圆、平展板结。乍一看,很像专门修筑的专供直升机起降的停机坪。站在这个平台上,赵俊良觉得心胸格外开阔,开阔的足以装下整个世界。极目向南,那是苍翠巍峨的秦岭。清晨白茫茫的炊烟蕴集山腰,那连绵山峰仿佛悬浮在空中。转身向北,眼前则是茫茫起伏的黄土高原。极目处是渭河二级阶地隆起的二道原,远看它是一条高高的地平线,在天地间划出了一个不可逾越的界限。冢疙瘩东西两侧是连天的庄稼地,一片片沙沙作响、一片片葳蕤茂盛。眼前美景使得赵俊良油然而生一种新鲜感、自豪感和一种莫明的兴奋和激动,脱口赞叹:“不登茂陵不知关中之美。不登茂陵不知天地之大。不登茂陵更不知自然之秀。不登茂陵甚至难以体会汉武帝之雄霸!

马碎牛侧着耳朵听完了他的一番感慨,扁扁嘴讽刺道:“酸的很,酸的很!不发一番感慨,没人知道你学问高深。不把你领上冢疙瘩,还真不知道你有多酸!”

赵俊良刚要答话,忽然看到有个人坐在冢顶东南角,落寞地望着东南方向的晨曦,似乎是在欣赏日出,又像是在享受孤独。他神情平静而木然但却扬着一颗充满智慧的头颅。

赵俊良有些困惑,心想:“谁这么早跑到这儿来干啥?”

“那儿有一个人!”秃子警觉地说。

“早看见了。”马碎牛答道。

“是村西头的海娃。”怀庆显然认识这人也知道底细,略带神秘地小声说:“这怂是个才子,前年考上了西北大学——听说全渭城才考上了四个。走汉城那天牛气的很,市教育局长亲自来接他,披红挂花还把他一路送上火车。上学第二年他就当了官。听人说是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封了他个班长。

“优秀?那他是学修水利的还是学造火车的?”马碎牛问。

水网密布的马跑泉和茂陵车站的火车,使这里的男孩普遍认为,只有学水利和造火车才是大学问,其余皆不足道。

“好像西北大学没有修水利和造火车的专业,海娃学的是政治还有哲学、经济啥的,我也粘不太清。”

“学球那些又不能修水渠浇地、又不会造火车拉人,有啥意思?”马碎牛有些奇怪,又有些不以为然。

“你不知道,听说学了那些没意思的东西反而可以当官;当县长、当省长、当专家。倒是那些修水利造火车的,一辈子熬白了头啥都混不上。”

马碎牛顿觉不可思议,气愤地说:“啥怂道理!有本事的人咋还让耍嘴皮子的人给管上了?——那他咋回来了?得是让开除了?”

“没有。他和俊良一样,都是让‘精简’了。”

“精简?大学解散了?”

“没有。”

“那咋光精简他?”

“这我就说不清了。”

赵俊良听叔叔说过,陕西省高教局转发省政府通知,为了压减城市人口、减少城市商品粮供应压力,省上决定缩小学校规模,通知所有家在农村的一、二年级的大学生放假一年,返回家乡务农。说是放假一年,人人心中都明白的跟镜子一样,大饥谨过不去是不可能返校了。汉城各个大学都把家在农村的学生“精简”了回去,仅放暑假时一次就走了将近一万名。

海娃也看见了他们。他慢慢站了起来,赵俊良这才看清了他的形象。海娃身材高大魁梧,留着城里最流行的大分头,一双忧郁的大眼睛看人时充满了怜悯和嘲弄。他上身穿的是三个兜的兰洋布制服,虽然褪色但却干净整洁。左胸前显眼地别着一支黑杆钢笔。裤子也是蓝洋布的,鞋却是农村最常见的疙瘩底子布鞋,已经很旧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看了看这群欢天喜地却视他为异类的同村少年,又望了一眼笼罩在嫣红阳光下苍茫无尽的天地,展颜一笑,说了句“好一个美丽的清晨”,抬步看路,慢腾腾下冢。

马碎牛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说话咋像个神经病?”

怀庆急忙证实:“是神经了。听他兄弟洋娃说,这怂在西北大学和一个城里的女子谈恋爱,俩人好的都恨不得钻一个被窝。自从他被‘精简’后就没法见面了。一开始,那女子三天两头给他写信,自称当代孟姜女。说她又是流眼泪又是失眠、又是心乱如麻又是茶饭不思。没过一个礼拜信就少了,现在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根信毛。海娃急了,窝在家里一天到晚地写呀写,也不知道都写了些啥,写完了就往邮局送。后来家里没钱买纸买邮票,他也就不写了。”

“城里的女子他都敢爱?公鸡给狐狸踏蛋——寻死呢!这号没出息的货只能瞎他大的钱粮。不说他了,”马碎牛鄙夷地扫一眼海娃远去的身影,结束了这个无聊的话题。转过头说:“老规矩:谁先到谁先选地方。俊良,你看那边好?”

赵俊良看了一眼东边的太阳,说:“两家分别占据南北两处比较合理。”随后又仔细端详南北方位手一挥,说:“占北边。自古皇上都是面南而坐的。”

马碎牛非常欣赏赵俊良关于占据北边的理由,毫不犹豫地向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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