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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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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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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连载

第三十三章 夜市

自从来到马跑泉后赵俊良的耳朵里就时不时地灌进“哑柏红”三个字。他也极想见识这位在马碎牛嘴里一再提及和高度褒奖的玄板腔自乐班。

   赵俊良不爱看戏。渭城地区三大剧种:京剧、豫剧、秦腔,他一概都不爱看。戏剧节奏太慢,对白和唱词很难听清楚;他对戏剧唯一感兴趣的是在阅读剧本时感受它那精练的文字和形象夸张的比喻。

   “一会儿就要见到‘哑柏红’了,但愿今天晚上不要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旋即摇头,自言自语:“杞人忧天。我也真是糊涂,‘哑柏红’是在马跑泉唱戏,他又是马碎牛的偶像,怎么会出事呢?”

晚饭后赵俊良下了原。

太阳落山了,天地间还是一片明亮。凉爽的晚风掀着人的衣角十分惬意,摆动的柳条和飘落的绒线花散发的香味令人陶醉。

赵俊良做了一个深呼吸,快步走在村中大路上。虽然他并不爱看戏,也不知道什么是玄板腔,但却难以抵抗‘哑柏红’三个字的诱惑。走进马碎牛家院门,看到马碎牛手里捏着一张一角的毛票正从窑洞往外走。见到赵俊良后就挤眼睛,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我妈给了我一毛钱——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说我长大了,人前要活的有尊严,咋也要给些钱让我壮脸面。走,俊良,我今儿请客。咱涝池泡蒸馍——大整!不花完绝不回来。”惹的赵俊良嘿嘿直笑。

赵俊良问他:“你家咋能没钱?”

“农民麽,没人发工资,哪儿来的钱?我一年连个钱毛也见不到。”

“没钱?那你家的酱油、醋、盐都是咋来的?”

“是我妈拿玉米、鸡蛋到合作社换的。”

“换的?咋换?”

“一斤玉米一斤醋,斤半玉米一斤酱油,二斤玉米一斤盐;——一个鸡蛋顶斤玉米——就这样换的。其他像洋火、煤油咋换我就不知道了。”

“哦,以物易物。”赵俊良明白了:“有一件事我始终没闹明白:‘哑柏红’到底是一个戏班还是一个人?”

“又是戏班又是一个人。”

赵俊良更糊涂了。

两人刚出院门,秃子、明明、怀庆和狗娃从东头过来了。马碎牛顿时情绪高涨,豪气地说:“咱今天过一回共产主义,大家把钱凑到一起,钱多了好买东西。想吃啥就买啥。谁有多少钱都拿出来,交给明明保管。”说完就把自己那一毛钱炫耀地扬果断地递给了明明。怀庆身上有两毛,狗娃只有五分,费了好大的劲才拿了出来。赵俊良把身上剩下的六角钱也递给了明明。

秃子从身上掏出了两毛钱,不无骄傲地说:“我妈给的。我和我兄弟一人一毛。”

马碎牛怀疑地问:“那你咋有两毛钱?”

秃子面有得色:“我把我的半截铅笔卖给我兄弟了。”

“狗怂,那是你亲兄弟!”马碎牛伸手就从明明手里抓过来一毛钱,塞到秃子手里,斥责道“你以后要再不顾兄弟情意我就把你从五虎将里开除出去!”

明明自己也有一毛钱。他把所有的钱集中起来点数,一共是一块一毛五。马碎牛说:“看,咋样?只要把钱凑在一起就是好大一笔巨款!天黑后咱把所有卖吃喝的都大驾光临一遍。把那些五香花生米、蜂蜜凉粽子都要尝个遍;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一人最少一块。什么老王家烧鸡、张三的猪头肉统统都要切上一碟子。”

秃子补充说:“还有瓜子儿和五香蚕豆!”

“还有冰棍和甜梨瓜!”狗娃认为自己为了马碎牛所说的共产主义已经倾家荡产了,语气格外理直气壮。

马碎牛说:“行、行,反正是要吃遍的。一会儿到了会上,咱见啥吃啥。”

赵俊良心想:“就这一块一毛五,不叫你吃破产才怪。”但他并不说破。他不想扫大家的兴;再说钱也不在自己手里由他去吧。

六个人过了小桥,转身来到露天剧场。

“哑柏红”的台子座北向南,搭在早上“看女婿”的场地。这里地势宽敞,遍地草香;北有隆隆鸣泉,东有潺潺流水,夜晚的凉风轻轻吹过,清爽的令人振奋——这里实在是个露天看戏的好地方。但把戏台搭在这儿真的合适吗?那隆隆的泉声会不会既影响唱戏的效果也影响到听戏的效果?赵俊良想到这儿,就把自己的疑问说给马碎牛:“泉水有声,能听清戏文吗?”

马碎牛反问他:“你能听清我说话不?”

“能。”

“那咋会听不清戏文呢?”

怀庆解释说:“今黑了唱的是武戏。演到打仗的时候,那泉声就像是千军万马,效果好的不得了。”

“哑柏红唱起来可费劲了。”

“他高兴地偷着笑呢!”马碎牛说:“他的名声就是靠咱马跑泉传出去的。泉水增强了他唱戏的效果,十里八村的人只要听说‘哑柏红’到了马跑泉,手里的事再忙,也要放下到这儿看戏。‘哑柏红’也狡猾的了得!明明是泉水给他唱戏增色,却反咬一口,说在这儿唱戏喉咙都喊破了,向大队长要求把谢礼增加两成。‘狼剩饭’狗日的没脑子,想都不想满口答应,还大方地说,只要‘哑柏红’来,不但谢礼如数奉上,还额外送他两盒纸烟。后来我发现,只要把纸烟交给‘哑柏红’,他立马打开一盒,抽出一根来先递给大队长。我这才明白,俩人捏的有码子!”

赵俊良质疑说:“也不见得是捏的有码子,让只烟只是个礼节。”

“啥礼节?”马碎牛不屑地说:“俩人都是抽旱烟的角色,却偏偏在人多处咂个纸烟给人看:显货他是文明人、是有钱人、是干部,是抽纸烟的。”

“你有些偏激。抽根纸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偏激?到了晚上你再看,除过他俩,决不会有第三个抽纸烟的。”

“茂陵车站那些工人干部还不都是抽纸烟?”

“那些吃商品粮的狗眼看人低!他们瞧不起‘哑柏红’,也看不起农民;他们根本就不来看‘哑柏红’唱戏!你白天到车站听听,他们都说河南话,车站喇叭里放的也都是豫剧,一天到晚都唱着‘哪哈一呀咳’——就瞧不起秦腔。”马碎牛一撇鼻子,说:“其实我还瞧不起他们呢。每天下午,车站那大喇叭里都怪腔怪调地吆喝:‘851851,你不走还等啥哩!’”马碎牛后边那句话是用纯正的河南话说的。看的出来,这句话由于出现的频率高,早已深深地烙在他的脑子里并且能随口用地道的河南话说出来。马碎牛学的太像,几个人都笑了。

戏台出奇地小。一米高的台子不足十二个平方,赵俊良十分意外。他甚至走到跟前估算,大约也就三米五宽、三米多点的进深。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马碎牛津津乐道的“哑柏红”的戏台。台子底下是空的。四根立柱上绑着两横三竖五根横梁,横梁上棚着木板。前面正中有一块一米高、一米五宽的白布像露天电影的银幕一样绷的平展展周围被一色的黑布围了个严严实实。立柱的顶端有四根横梁连接固定,顶部没有任何遮盖,坐在里边的人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赵俊良惊异于它的简陋更惊异于它的小,他甚至怀疑在这样的戏台上是否能演出象样的戏剧。

“这就是‘哑柏红’的戏台?”赵俊良极端失望。

“啊。”马碎牛并没有注意到赵俊良怀疑的目光,他笑眯眯地看着被围起来的戏台,似乎已经提前沉浸在那欢快的锣鼓家伙里了。

“演员呢?”赵俊良再问。

“演员?”马碎牛这下留意了:“演员这会儿都在箱子里躺着呢。等一会儿就挂到周围的棚布上了。汽灯一亮,就能表演。”

“啊,原来牛皮灯影子是这么回事——我刚才问的是真正的演员。”

“真正的演员就是‘哑柏红’麽,这会儿正传碟子呢。”

“传碟子?”

“就是吃饭。招待贵客要用最小的碟子,里边只能盛一口菜。吃的时候主家几个人走马灯一样地上碟子、下碟子,忙得像打洞的兔子

“这是为啥?用一个大碟子不是更省事?”

“大碟子那有气氛?小碟子才显得主家殷勤,贵客吃着也香——关键是不会浪费。”

 “贵客咋好意思让主家跑来跑去的上碟子?看到三五个人伺候自己,早都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

“虚情假意是你城里人弄的事‘哑柏红’不把你锅吃干就不丢碗。”

“吃的太饱咋唱戏呢?”

“人家说了:十碟子才有一分力气,得吃够一百碟子才有十分力气唱戏。”

“我都想跟他学戏去了,至少每天能碟儿上碟儿下地混个肚子圆。”

怀庆冷笑:“可惜人家不要你。人家只收他周至县哑柏镇的子弟。”

明明笑嘻嘻地说:“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下午唱大戏时摆在台下的那八、九根带皮的洋槐树干此刻又歪歪扭扭地摆在了“哑柏红”的台前,有几个男孩呵呵有声,骑马式跨在上头学打仗。赵俊良莞尔一笑,问道:“现在就坐在这儿等开演?”

“那不成了瓜子?”马碎牛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些男孩,说:“先逛,等一会儿把这几个碎怂打走,咱坐到第一排。”

六个人就不约而同地转身去看周围那些卖吃喝的。

卖琥珀糖的老汉瞅他们一眼,起劲地吆喝:“渭城琥珀糖。闻着香,咬着酥,吃着甜。入口就化,三日留香。东西正经,花钱不多。”

五虎将一拥而上,围着那老汉手里的竹篮子,贪婪地望着摆在里边的几大块黄亮松脆的琥珀糖,琥珀糖散发出特有的清香顿时刺激的他们流下了涎水。

秃子豪气万丈:“多钱一斤?”

卖琥珀糖的老汉伸出五个手指,露着迷人的微笑说:“五毛。”

狗娃问:“我六个人吃饱,得多少钱?”

那卖琥珀糖的老汉笑的更加迷人:“我这儿有三斤左右,满算也就值一块五。你们要是能全买下,我给你们算便宜点:一块,咋样?

“不咋样。”马碎牛说,“要是六个人一人只吃一口,得多少钱?”

卖琥珀糖老汉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尽,挥着手说:“走、走、走,不买就不要耽搁我的生意。”

马碎牛躁了,斥责道“你这老汉脸变的真快!我们诚心诚意买你的琥珀糖,咋是耽搁你的生意?”

卖琥珀糖的老汉说:“走遍天下,哪儿有论‘口’卖东西的?”

赵俊良精神一振接口说:“如果有论‘口’卖的咋说?”

“要是有论口卖的,我就让你们一人吃一口——一口只收五分钱!”

“那好,”赵俊良说道:“一口刀。”

卖卖琥珀糖的老汉接口答道“一把刀。”

赵俊良说:“一口猪。”

琥珀糖的老汉说:“一头猪。”

赵俊良说:“一口锅。”

卖琥珀糖的老汉说:“一个锅。”

赵俊良说:“一口井。”

卖琥珀糖的老汉说:“一眼井。”

赵俊良说:“一口缸。”

卖琥珀糖的老汉说:“一个缸。”

赵俊良说:“一口棺材。”

卖琥珀糖的老汉说:“一副棺材。”

赵俊良说:“一口大钟。”

卖琥珀糖的老汉突然犹豫,心有不甘地说:“一——口——大钟。我输了。你们每人可以吃一口,一口只收五分钱。”

所有的人都高兴地跳了起来。尤其是秃子,一边欢呼一边还吹着牛皮:“老汉,我还没说话呢!我要问你,你更答不上来!”

那卖琥珀糖老汉轻蔑地看他一眼,似有意似无意地问:“我要答上来咋办?”

秃子想也不想就说:“你要答上来我就不吃——钱还照给!”

“好。你先说。”

“一口吃个胖子。”

“你一口吃不了个胖子。”

秃子瓜了,急的满脸通红,求助地望着马碎牛和赵俊良。马碎牛装没听见,开始在竹篮里选择下口的琥珀糖。

赵俊良叹了一口气。

规矩是秃子率先破坏的,不能怪卖琥珀糖老汉使诈。本来说好的,提出的问题必须是能“论口卖”的“东西”;秃子说的‘一口吃个胖子’显然既不符合“论口卖”这个先决条件,也不符合“东西”这一物质前提,那就怪不得卖琥珀糖老汉使诈取胜。

“秃子,你吃吧,我不吃了。”赵俊良放弃了这种他从没有品尝过的散发着浓郁松香气息的琥珀糖,留恋地看了一眼那个竹篮子,咽下了口水。他也实在是难以抵挡那色香味俱全带来的的感官诱惑。

秃子感激地看他一眼,嘴里说着:“俊良,你真好!”五个字说完,人已经蹲在篮子跟前了。秃子伸手就将篮子里最大的一块琥珀糖抓在手里。两手一捧,张大嘴咔嚓就是一口!没想到那块琥珀糖太宽,横在他的嘴外两侧,咋也塞不进去。秃子喉急,“咔嚓”声虽大,但却只咬下了一小块。当他准备在咬开的豁口处再补上一口时,那卖琥珀糖的老汉指着他说:“一口!只一口!”秃子悔恨万分、极不情愿地将手里的琥珀糖恋恋不舍地放进了篮子里。嘴里含糊不清地争辩道:“这就不叫一口,一口就是塞满嘴。”卖琥珀糖的老汉不理他。

马碎牛、怀庆和明明要机灵的多。他们并不着急,无一例外地都选取了那些粗细适口、小擀杖一般的糖条,竖着塞进嘴里,直到顶住喉咙,才“咔嚓”一声咬下,然后再吐出来分段品尝。秃子看的万分羡慕却又无可奈何。怀庆一边大声咂着嘴,一边责怪秃子:“叫你没出息!平时吃个馍你都耍奸,先咬一大口,流些口水在上头,伸长舌头舔过,然后才问:‘你吃馍不?’惟恐谁把你的馍叼了去,今天你活该!”

“咬糖”程序结束后,马碎牛对卖琥珀糖的老汉说:“挑一块大的称一下,我按价给你钱,不让你吃亏。”

“你得是给这位学生买的?”卖琥珀糖老汉指着站在一边的赵俊良。

“就是。”马碎牛嘴里咯嘣嘣响着,含糊不清地说。

“不用你出钱。”那老汉转脸对赵俊良说:“你随便选一块,不论大小;算我送的。”老汉一句话,让咬过糖的五个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秃子反应最快,大声喊着:“挑大的!挑那块最大的!”边说,那手就一伸一缩地动。

赵俊良没有动手。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装琥珀糖的竹篮子想心事。

秃子催促他:“还不动手?”

马碎牛提醒他:“俊良,选一块合适的。”

狗娃和怀庆也劝他尽快动手,希望他选一块大的。到最后明明都急了,劝他说:“有啥不好意思的?随便选一块吧。”

赵俊良笑了,伸手提起竹篮随后抬起了头,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卖琥珀糖的老汉。奇怪地是,那个老汉也看着他。对视过后,那卖琥珀糖的老汉笑了,点点头说:“你是个灵醒娃。”

赵俊良没有说话。他放下竹篮,把里边最小的两块糖拿了出来,一块递给秃子,一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对明明说:“给老汉三毛钱。”明明急忙应了下来。

卖琥珀糖的老汉笑眯眯的,六个人也笑眯眯的,他们满意地离开了。

马碎牛问道:“你得是和那个老汉‘鳖瞅蛋’赢了?我看你拿了人家两块糖。”

“‘鳖瞅蛋’就不是你这种玩法!”秃子逞能:“你不能先笑。谁先眨眼谁先笑谁输。那老汉也怪,明明是你先笑,他却让你拿走两块琥珀糖,这老汉一定是个粘糨子!”  

五个人都在看着他,显然大家都想知道答案,赵俊良长叹一声:“我们到底还小,不是大人的对手。这老头太精明了!他最后看着我笑,是因为知道我已经识破他的计谋。唉,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马碎牛烦了“又不是说书,过门咋这么长?给你三句话,把事情说明白。”

赵俊良只得收起多愁善感的情绪,按照马碎牛给出的条件总结了三句话:“琥珀糖太轻,六个人一人一口总共吃的不到四两。而三毛钱可以买六两琥珀糖。这事怪我,要是我事先掂过分量,也许就不会吃亏。”

“我的天呀!”马碎牛惊呼道:“六个大活人居然睁着眼吃个大亏!走,回头寻他去!”

赵俊良吓了一跳,他实在不想再惹事,忙说:“算了吧,至少他让咱玩了个高兴。咱也要有肚量,哈哈一笑过去算了。”

马碎牛果然哈哈笑了:“他大那个驴仔蛋,鸡娃给老鸡踏蛋呢,那有不失败的道理?”

秃子说:“一会儿转回来再寻他的事。”

马碎牛立刻变脸:“谁都不能再寻他的事!难得碰上个有的老汉。

怀庆说:“不管咋说,俊良最后还是赢了。”

赵俊良连忙摆手,说:“是他故意认输的。他要让咱高高兴兴、心甘情愿地一人花五分钱咬一口琥珀糖,无法反悔地把钱交给他。”

怀庆说:“你说一口大钟,他不是没有答上来吗?”

“再说一遍:他是故意认输的。他不想再兜圈子了。其实他只要说‘一挂大钟’就还可以继续玩下去。从他回答前几个问题的水平就可以看出来,他有这个能力。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反而是最容易回答的,却没有引起我的警惕。只怪我求胜心切。一连六个问题他都答上来了,第七个问题回答不了,自然认定是必然结果。一句话:胜利冲昏了头脑,着了人家‘诱敌深入’、‘后发制人’的道儿。”

五虎上将面面相觑,既惊惧于卖琥珀糖老汉的老谋深算,也再一次感觉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五虎上将”在智力上的缺陷。

马碎牛总结说:“天下能人太多,都集中在马跑泉这地方。五虎上将再歪,也离不开军师——至少咱的军师让大家把亏吃到了明处。”

赵俊良哭笑不得,他实在听不懂马碎牛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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