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提要】柳云走了,秋焦躁不安,潘怀玉却像获取了重大胜利。红带着儿子在工厂附近租赁了民房居住,秋去找柳云。见柳云在红的床上睡着,秋不想打搅老婆就悄悄地退了出来。红身上也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却是秋的本能反应,像大清朝的香妃,不过是幻化或夸张才成就了经久不衰的传说。倒是常被潘怀玉拿在手中的五四女学生予以了秋极端的幻化,延续与终结又是一种矛盾心理反应。待秋去麦地里睡了一大觉天也黑了,可他再走进红的房子,却被卷毛狮子兽摁倒在地。
桃花开了,蝴蝶飞了,抖动着一双花里胡哨的小翅膀,哗啦啦地飞出了潘家宅院……呵呵呵——就是哗啦啦地怎么着吧!老不死的潘怀玉拄着一根枣木棍子走出正房,歪歪拧拧地站在布满青苔的甬道上,瞅着蝴蝶飞走了又曳着脖子喊妈……啊呸——妈你的头啊?你妈早就死了,那是一个和我妈一样的糟糕女人,为了爹能买一头牛才嫁到潘家,倒是享受过几天荣华富贵,可她什么时候都是见了人就瑟瑟发抖的小老鼠……唉——受压迫的妇女们啊!和祖宗们一样,你妈也被严严实实地埋在了潘家祖坟,可现在连坟头都没了,我天天上班的车间下边就埋着潘家先人。那天深夜,老闷儿拿着一块骸骨跑到车间给我看,是在厂子围墙边上发现的,被一堆狗屎压着,保不齐就是潘家哪位爷爷或祖爷爷的骨头。老闷儿不姓潘,比我还瘦,可那小子有野劲儿,有个傻妹妹,爹妈又没出息,找个媳妇也难呢!我让老闷儿放下骸骨,最好找个地方埋起来……啊……如今城北死了人都埋在自家的责任田里。只是老闷儿死活不丢下手中的骨头,我干脆将他追出车间围着废纸垛转圈,像两条争食儿的小狗!好在老闷儿最终被我摁倒在地,质问那小子又去了车站几次。其实呢不只是车站那边有遍地飞着的鸡,就是城北村边环城路旁的洗头房、洗浴城里也随处可见呢!只是老闷儿不屈不挠,被我弄疼了才嚷,看好你家的娘儿们……(潘怀玉拄着枣木棍子摇摇摆摆地走出来,看见呆呆地站在院里的秋,却曳着脖子冲着黑洞洞的西厢房喊妈。晚春的阳光在午后还不是那么暴躁,也基本保证了潘家宅院在还在一点点腐败的气氛里平静地呼吸着……)月亮啊蝴蝶啊我那青春也清纯的赵四小姐啊,蝴蝶还在西厢房里的墙上贴着,床上却没了如蛇般扭动的赵四,可我心中还有一个云啊那个柳!从我心里跳出来,云啊那个柳舞在银白色的月光里……哎哟哟——空虚啊!郁闷啊!月亮走啊我也走/你送阿哥到村口/阿哥去当边防军/千里相送难分手难分手……咔、咔……(一口痰从秋的嘴里飞出来,恰巧落在潘怀玉的脚下。潘怀玉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顺着嘴角流出的哈喇子也不顾,仿佛与秋一起庆祝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秋一颠一颠地摇出院门,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也歪歪拧拧地站在院子中央的潘怀玉……)高兴了是吧?啊呸——老不死的死去吧!月亮走我也走啊!银白色的小路穿插在麦田里,麦苗伴着春风一天天地长高,妄图掩盖插入麦田腹部的小土路,却难以消除自然生成的痕迹,犹如被一把锋利的刀切割过……(走在斜插在麦田里的小径上,秋时不时地扬起手呵呵地笑,头顶上的春阳将麦田里的小路变成一条闪着金光的丝绦……)刀……哎哟哟——我的手也是一把锋利的刀,先砍掉蝴蝶那双花里胡哨的小翅膀,再将她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地割烂、割碎,剩下一根白光光的白莲藕……(一条翘着腿正在撒尿的狼狗突然从麦地里探出头来,冲着摇摇摆摆的秋狂吼了几声。秋弯下腰要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可狼狗先发制人噌地跃过来直逼他的屁股。秋甩掉手里的石头撒腿就往南跑……)月亮走啊我也走/狗送阿哥到村口……(秋的嚎叫没能震慑身后的狼狗,反倒激起了畜生的狂怒。好在秋赶在狼狗撕扯他前飞快地离开了麦田,又冲过一条用水泥铸成的小路。小路南边留着一些旧民居,曾住在里边的城北人差不多都搬到了环城路边上,房子闲置了,干脆租赁给像红那样出来打工的人。秋看见一处宅院的院门开着,顾不得几乎与他尽在咫尺的大狼狗,蹦进去随手关闭了院门。狼狗冲着紧闭着的院门嚎叫几声耀武扬威地跑了,红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屋里走了出来……)红啊红亲爱的红……呵呵呵——我朝思暮想的红啊红,你的手你的脚还有你的鼻子你的嘴,连你后脖颈子上长出的一根根小汗毛都是我的所爱啊!瞧瞧吧,红穿着一件红棉线内衣,凸起来的小乳房还是那么得挺拔屹立!再瞧瞧小肚子,还有那小屁屁……啊——难怪呀我亲爱的红!(红好像与小姑子很默契,也知道秋要干什么,说柳云不在她家,手机也关闭了,可能去城里找哪个朋友玩也未可知。其实呢秋知道红正话反说,彼此之间熟络了也不过开个玩笑,蝴蝶究竟不是赌气离开了潘家。见院子里有一把塑料凳子,秋就坐了下来。红带着儿子住在城北过着平常日子,院子里有鸡鸭,屋门前有个蜂窝煤炉子,上边放着一壶吱吱冒着热气的热水;一道铁丝拴在两棵树之间,上边晾晒着裤子、褂子,有红的也有她儿子的,两条花色内裤当然是女人的了。去屋里收拾完,红又来到屋门前收拾起蜂窝煤炉子,一会儿他要和秋一起上中班。红一路忙活着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可能有人要跟她当面说体己话,接完手机就忙忙地跑了出去……)卷毛狮子兽……啊……一定是卷毛狮子兽要干什么了。卷毛狮子兽与我和红是一个班,这个时候睡足了觉像要去高老庄的二师兄,紧急召见一个女人却像要临幸哪个嫔妃的皇帝。只是卷毛狮子兽无非是想探讨如何让红稳稳地坐在皇贵妃的位子上,连带着是怎么将他那个说话跟狼叫的外地媳妇赶出家门或弄死了再趁着夜色扔进臭水坑。其实呢红就是一个天天巴望着当皇贵妃的宫女……啊……不……连宫女都不是,充其量是个……呵呵呵——是什么呀?爱是什么是什么吧!云啊那个柳可是一只在我眼前摇来摇去的蝴蝶……(秋摇摆着走进屋……)屋子实在太老旧了,却被红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弥散着不腻的芳香,那芳香里有洗面奶的味道,也有一个女人的体香。我在一天深夜里曾抱过红,是在车间外的废纸堆里。上班不是时时都忙,一旦闲下来,尤其是上夜班,好多人都要找一个地方眯一小觉。那天夜里,我趁着红坐在一边打瞌睡,用一根细扫帚枝捅了捅她的耳朵眼儿,人家就追出了车间。红先将我压在身下,待有人翻过身来要搞一次清算,却被她的体香震慑了,那是一股极其神秘的味道!我在潘怀玉的房子里找到过几本线装书,有人说大清朝有一个香妃体有异香,却又有人说不过是类似现在的化妆品或沐浴液的味道。倒是常被潘怀玉拿在手里的那个五四女学生予以了我极端的幻化,可她不是红也不是小麻雀,更不是造纸公司里那些高矮胖瘦黑白不一的小丫头片子,那就是蝴蝶了吧?也不是,只能像……啊……就是像嘛!民国也有时装也有化妆品,还有威士忌和咖啡什么的,可那个五四女学生穿得总是那么严谨,这么着就和蝴蝶不一样了!只是严谨不好吗?好啊!只是不严谨不好吗?也好啊!究竟好还是不好……呵呵呵——吃饱了撑得难受吧?(狗一样翘起鼻子,秋使劲地吸溜不止。又有一股应该神秘也应该熟悉的味道,引着秋走进西间屋。柳云盖着毛巾被和衣睡在木板床上,侧着脸背对着秋。秋站在屋门前看清了柳云的背影,也闻到掺杂在粉香里的酒味……)难怪我的蝴蝶睡得这么沉,别打搅人家,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吧!待我去麦地里养足了精神再来临幸……(悄悄退出屋,秋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看见红和小麻雀站在不远处叽叽咕咕地说话。小麻雀是个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也和秋在一个班组,在别人的撮合下曾有意入主潘家,可她与秋谈婚论嫁的同时,与一个四十岁的鳏夫藕断丝连。一遍遍地权衡利害,可小麻雀权衡的时间太长了,那个四十岁的鳏夫与一个带着残疾孩子的小寡妇成了亲。秋呢眼前早就飞舞着一只蝴蝶,又真的遇见赵四,心里自然生长着云啊那个柳。秋没在意穿得那么严谨的小麻雀,也没理会披散着头发、不穿着外罩的红就一头扎进了麦田……)哎哟哟——爽啊!天作帷帐、地作床,可惜呀我的蝴蝶啊!我盼望着月光快快散去、阳光普照大地,我热望啊……(大睁着细缝眼看着一天温存的春阳,秋突然坐起来掏出手机联络胖子。胖子是班长,人家问秋是不是玩老婆玩疯了才不想上班,听的人笑呵呵地说,腰……腰……我的腰啊!胖子嘎嘎地笑着也算准了,秋收起手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麦地里。被压倒的麦子屈服在秋身下,有怨也无可奈何,连一声声脆响都被一阵紧似一阵的鼾声消解了。待秋睁开那双小细缝眼,天色仿佛于瞬间就变得黑魆魆的……)月亮走了,太阳出来了,到处都是黄灿灿的,我热望啊热望……(蹦跳着离开了麦地,穿过小公路,秋摇摆到红家的院门前,门上却上了锁。秋站在院门前犹豫了片刻,借着墙边的一棵小槐树不是很轻松地翻过院墙……)红此时正在车间里或找个理由去警卫室与卷毛狮子兽缠绵,家里只剩下我的蝴蝶……呵呵呵——蹑手蹑脚……啊……一定要蹑手蹑脚……(秋屏住呼吸走到屋门前,伸出手推一下,屋门吱呀一声洞开。秋忙捂住嘴,仗着胆子走进西边的屋子,见一个女人盖着毛巾被和衣睡在木板床上,侧着脸背对着秋……)哎哟哟——我的蝴蝶啊,刚刚偷过一次情吧?看样子像啊!只是在睡梦里也不会忘记蝴蝶是我的小西施,你的小人儿来了……(秋压着声喊了一声蝴蝶就扑了上去,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猛然起身将秋推下床。秋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雨点般的拳头就砸在了枣核儿脑袋上……)卷、卷毛狮子兽,你罢手罢手罢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