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提要】秋用捡来的旧风衣遮羞才回到家,小麻雀的哥哥们却又找去理论。哥哥们倒是找到了小麻雀,却无法束缚,那秋必须负责也要付出代价!潘怀玉无法介入纠纷,依然在嘈杂的环境中将自己的思维留在民国。潘兆吉在鱼缸里再也看不到烟霞了,却不能离开露西。父亲遭遇车祸身亡,露西悲痛万分住进医院,潘兆吉就为她打理公司,彼此的感情也渐渐进入高潮。四婉儿与真表兄生活在了一起,再见到潘兆吉理直气壮也心平气和,且言明彼此根本就没有过美好的明天!潘兆吉与露西睡在了一起,可他依然不能忘怀心中的烟霞……啊……还有一直揣在兜里的砒霜!
胖子潘再也没踏进潘家一步,可他几乎天天苍蝇般地围着潘家宅院转。胖子潘身后跟着一大群苍蝇,除了嗡嗡嗡地吵嚷,还有轰隆隆的机械声,再是人为制造的喧嚣。小王八蛋秋不在家,小妖婆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倒是少爷他老婆天天来,不是气势汹汹地找谁理论,端着一些吃食物,像一个虔诚的基督教或佛教徒。少爷很宽容地让老婆回了家,见不到佛爷,和尚到底还能念经,人在那样的处境中很喜欢做点事……(老屋子里弥散着难以驱除的潮气,再加上几场细雨后的风,潘怀玉感受到凉的同时,也让他一遍遍对预想的寒冷产生了难以消解的畏惧。鸟儿惬意地享受着晨风里的清凉,栖身在枝头上发出清脆的鸣叫声。潘怀玉啃了一块干巴巴的面包,又喝了几口少爷他老婆昨天给端来的白开水,神情就好了一点。仿佛有一条细也韧的线抻拽着,潘怀玉又禁不住地走进民国……)自从离开潘家宅院后,属于潘兆吉的那些明天都不是那么好,且可以用很多不能忽略的情节或细节为依据。坐在曾是皮特太太的家里,潘兆吉面对鱼缸看着游动着的鱼儿发呆发愣;待在那间有书有笔墨纸砚的房子里,常摆弄那包包装纸早变得皱巴巴的砒霜……啊……还有很多很多呢!只是还应该说说砒霜,潘兆吉把那包砒霜装进一个小铁盒里再拿出来,又放到一个纸盒里,再从纸盒里拿出来放进自己的衣兜,像个痴傻人做一些重复也滑稽的事情。有时候,露西会在走廊里来回走动,见潘兆吉的房子里一直亮着灯就敲门走进去。潘兆吉赶紧藏起那包砒霜,面对穿着白睡裙、赤脚穿着粉红色拖鞋的露西,又像个令人不齿的贼!其实呢所有的事情发生前都有伏笔或预兆,露西突然向潘兆吉表白也不是平白无故。有一天……啊……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接近黎明的时刻,露西直率地问潘兆吉——你爱我吗?这是一个令潘兆吉十四分纠结的问题,我爱露西吗?那烟霞呢?四婉儿呢?还有那两个肯定忠实地守望在潘家宅院里的两个夫人呢?露西问完了就离开了潘兆吉,似乎压根儿就没等待答案的必要。露西的房子里也一直亮着灯光来,直到天亮,可别墅里的人们临近午饭时才能见到他们的主人。睡眼惺忪的露西从浴室里出来又容光焕发了,见到坐在鱼缸前发呆发愣的潘兆吉,好像忘记自己曾做过或说过什么,眼前的男人依然是一个被她尊称为国文老师的用人……(秋回来了,带着一股被潘怀玉嗤之以鼻的邪气,赤脚露膊,穿着一件可能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破风衣。见到坐在厅堂里的潘怀玉,秋挤着一双细缝眼笑着还不住地打颤儿呢!潘怀玉曳着脖子又喊了一声妈,秋几乎趴在了父亲脚下,扒下他的破布鞋,坐在地上套在自己的脚上。站起身来颠颠地跑到厨房,秋没用多长时间就弄来一大盆面条放在旧紫檀八仙桌上。忘记了拿碗筷也不要紧,秋就用潘怀玉丢下的站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待秋打了一个饱嗝才想起潘怀玉,将剩余的面条放在他面前。只是潘怀玉抓起了靠在紫檀桌上的枣木棍子,秋佯装很害怕的样子,啊啊地大叫着又跑回了厨房,他要为自己烧一大锅开水,沐浴后才能更衣……)手……啊……一只也在潘兆吉面前舞动着的巨手,时刻都要干点什么,可他浑然不觉啊!潘兆吉也有很多悠闲的明天,露西除了听他讲《论语》,依然常去看看电影或去租界找朋友们喝喝咖啡聊聊天,还必须帮父亲打理公司、去见军政要员,或跟着父亲陪新督军看《定军山》或《贵妃醉酒》之类的京戏。傍晚时分,潘兆吉在鱼缸前坐乏了,干脆开着露西的福特汽车四处走走……啊……好像跟谁赌气才学会了开车。很多时候,除了开车,潘兆吉做事都心不在焉,包括在露西面前讲《论语》。倒也不奇怪啊,一切都应该归罪于那个褐色鱼缸和游动在里边的鱼儿,究竟有过真实也飘渺的烟霞!潘兆吉也能看到四婉儿,可四婉儿就是四婉儿,永远也不会是别的,这么着就很残酷了。与真表兄在一起后,四婉儿就彻底把潘兆吉忘了……(院子里突然又热闹了起来,潘兆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秋却明白啊!小麻雀的哥哥们带着一大帮人将秋堵在了西厢房里,主题只有一个且很麻烦!秋脱得光溜溜地泡在大木桶里如遇仙境,伴着噗噗蒸腾的蒸汽除了享受沐浴的惬意,洗去浑身的泥垢也消解了淤积在心中的东西!只是旧的去了,可新的又很快在秋心中淤积了起来。小麻雀疯了,哥哥们能找到,却只能把她圈在家里。只是小麻雀的脑子失灵了,双腿也失去掌控,错眼不见就跑得无影无踪。罪魁必须负责也要付出代价,那秋就不能总是将小脑袋扎在水里装糊涂。吵嚷声惊扰了潘怀玉,可他除了曳着脖子喊几声妈无可奈何。干脆抓起靠在紫檀桌旁的枣木棍子,潘怀玉艰难地站起身,蹒跚如捆住脚镣般地走进卧室。又从破了洞的被子里拽出两团棉花,潘怀玉依然很费劲地揉成了团,将两只耳朵死死地堵住,思维也就有了束缚……)那座城市的胡同也纵横交错,还都有名字,像柳树胡同、将军胡同或唐家胡同。不想开露西的福特车,潘兆吉又没事做就出来走走,像个无所事事的老人,印证或回首就是最大的享受!那天,潘兆吉走到花椒胡同附近,突然看见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女人很像四婉儿。四婉儿……啊……要真的是四婉儿,穿着高跟鞋踩压着马路哒哒作响,臀部的曲线被旗袍禁锢得弯弯曲曲得颇具动感,胸前肯定也错落有致呢!潘兆吉似乎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欲念牵扯着追了上去,可他走近一座四四方方的四合院什么都明白了。潘兆吉原打算离开,四婉儿却突然回过头来,且很热情,这么着就跟着人家走进了那座四合院。四婉儿也不避讳,说起她与真表兄来还有故事呢!四婉儿与真表兄有过婚约,可他十六岁就去了南方,帮当时还是团长的舅舅在一座城市打理生意。两个人多年失去联系,四婉儿和真表兄再相遇当然会有故事!潘兆吉没喝四婉儿为他端上来的龙井茶,却想知道他们的明天是否就此结束了。四婉儿柔和地笑着说,明天?我和你从大清河岸边上开始,好像从来没有拥有什么明天吧?潘兆吉想想也是,可这座宅院呢?四婉儿很直率,租的,只是表兄一定有能力买下来,他们的明天才刚刚开始呢!离开那座四合院,潘兆吉也说不上怎么沮丧,却一直想出现在鱼缸里的四婉儿。只是被潘兆吉很谨慎地揣在兜里的砒霜还在,那他肯定还会在鱼缸或别的地方看到真实也缥缈的烟霞……(秋突然被那群人赤裸裸地拽出西厢房,像一只刚被刮了毛的猴儿。看热闹的人当中多是潘姓人,有男也有女,当然有人蹦出来维护潘家人的尊严,至少该给秋弄一块遮丑布才行。潘姓人介入无疑是推波助澜,小麻雀的哥哥们不得不转移目标,院子里的嘈杂声就激烈了起来。潘怀玉听不到吵闹声,脑子却没坏!只是潘怀玉深知自己无法介入院子里的战争,曳着脖子狠咽了几口唾沫才稳定了情绪……)潘兆吉遭遇四婉儿的那个明天,露西的父亲突然遭遇一场惨烈的车祸。赶到教会医院,潘兆吉见露西守着紧闭双眼的父亲恸哭不已。见到潘兆吉,露西扑倒在他怀里依然不住地恸哭。潘兆吉和露西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其实呢早那样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必须由潘先生出面料理。潘兆吉打理完露西父亲的丧事,她随后住进了教会医院。除了替代露西打理父亲留下的公司,潘兆吉还要去医院照顾也安抚一个痛失父亲的女儿。只是露西的情绪在父亲死后很不好,潘兆吉必须去邱家的公司坐在一个很重要的位子上。露西出院后,潘兆吉拉着她到公司和下边的小厂子里转了转。发现偌大的公司像一台始终正常运转着的大机器,露西面对潘兆吉露出欣慰的笑容。也是从那天开始,别墅里总是有两间灯光一直亮到天明的房子,还有在不同时段响在走廊里的脚步声……(趁着小麻雀的家人与越来越多的潘姓人理论,秋借着晃动的人群留下的缝隙钻了出来。秋赶紧溜回西厢房,穿好衣服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贴在墙上的蝴蝶,秋眯起细缝眼笑了笑,却很涩。堵在耳朵里的棉花团又掉了出来,潘怀玉拿起来再将双耳堵住,干脆气呼呼地回到厅堂,坐在那把破红木椅子上。院子里的人们还在吵吵嚷嚷,双方都没败阵的意思。其实呢小麻雀的家人们也心虚,走司法程序必须有证据,可一个疯了的人说什么话都不靠谱。戴眼镜的哥哥更明白,法院的人要是进行司法调查,秋也难说对小麻雀有非礼之嫌,妹妹究竟是家人们的心病,对她的感情或婚姻关注度自然高一些。只是小麻雀到底冤,哥哥们才跑过来打糊涂仗……啊……糊涂有时候不是都不好呢!潘怀玉也耳东耳西地听出了故事由,可一切都由于不能介入想什么都是徒劳!干脆曳着脖子再喊一声妈,潘怀玉的思维就又继续留在了民国……)再一个明天到来之后,潘兆吉必须继续为露西的明天奔走,包括陪着新督军看戏。又在一个明天的晚上,露西亲自下厨房为潘兆吉做了一顿西餐,酒是十二年的苏格兰威士忌。露西和潘兆吉喝着威士忌,说她在美国西部有一段爱情,很乡村的那种。露西说着爱情还动情地唱美国爱情歌曲,唱着唱着潘先生就变成了不可离却的主角……啊……那个属于潘兆吉的明天就应该很美好了吧?面对露西,潘兆吉的脑神经被威士忌燃烧着幻化了出烟霞的影子。只是睁开眼发现和露西睡在一起后,潘兆吉眼中的烟霞变成了真真实实的女人。悄悄离开露西的房间,潘兆吉长久地坐在楼前的鱼缸前,可他只看到游在鱼缸里的鱼儿……哎——烟霞呢?砒霜……啊……一切都结束了吗?没有啊……(两帮人还在院子里吵吵嚷嚷,潘姓人明显占据了优势,小麻雀的家人们明知处于劣势却还没有败阵的意思。秋坐在床上眯着小细缝眼呵呵地笑得很开心,欲望获取安静的潘怀玉又曳起了脖子……)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