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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提要】秋和柳云都不回家，少爷他老婆天天照顾潘怀玉的生活起居。少爷他老婆去烧香了，潘怀玉又独自待在家中，临死前完成了对潘兆吉人生的复原。露西搬出别墅住进一座王爷后裔留下的大宅院，潘兆吉觉得自己的人生又回到起点才走在回潘家宅院的路上。表兄为战死沙场的舅舅去收尸，却好久都没音信，丝绸庄生意也被人抢去，四婉儿才义无反顾地千里寻夫。与四婉儿邂逅，潘兆吉感受刀扎心般的痛苦，却弄不清谁那么凶狠或谁是一把刀！回到潘家，潘兆吉依然难以解开盘亘在心中多年的心结，一直没丢弃的砒霜却结束了两个男人的明天。潘怀玉破解了潘兆吉的死亡之谜，却也彻底结束了自己的明天！
小王八蛋秋和小妖婆好久没回家了，胖子潘想来也不能够。躺在医院里一条腿必须吊着才行，胖子潘的鼻子和嘴也肿得老高，二师兄倒多了一个弟弟。一个潘姓小子和胖子潘话不投机就动起了手，要是没人拦着还得弄折他另一条腿……（少爷他老婆天天来潘家，将送来的饭端上，再伺候着潘怀玉吃喝完。有时候，少爷他老婆还用放在房前的洗衣机洗几件衣服，从里边捞出一件衣服要甩干，却又被她扔了回去。甩着两只滴着水珠的小胖手，少爷他老婆笑着走进厅堂和潘怀玉说话。说着说着就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少爷他老婆还惋惜地说，何必呢？打人的被关了起来，据说还要经官，不就是为了几间破房吗？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呵呵呵——少爷他老婆觉得不恰当又说，难不成还要用几间旧房换一座金銮殿吗？男人打伤人进了看守所，媳妇还觉得他冤，且嚷嚷要去找我们家那位爷……唉——轻叹一声忙着跑了出去。站在洗衣机前，少爷他老婆愣怔怔地站着，头也低了下去……）妈——（潘怀玉曳着脖子狠骂了一声，骂谁不骂谁心里到底还有一本账！紫檀桌上放着面包和一杯水，还是昨天傍晚少爷他老婆送来的，人家说今儿要去山上烧香。有人在城西的山上建了一座小庙，每到初一、十五香火都很旺，庙里有释迦牟尼、菩萨，少爷他老婆就用不着求人干什么了。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搔在脸皮上痒痒的，心却凉……）秋天好吗？应该不错吧？秋高气爽、白云飘飘，熬过了闷热的夏季，享受着怡人的秋风，人们都会长舒一口气还要说点什么才行！只是属于潘兆吉的那个秋天不好……啊……忒不好呢！伴着凉爽的秋风回到潘家，潘兆吉常呆呆地坐在房前的陶制鱼缸前。两个夫人端茶递水，递衣盛饭，夜里还要像嫔妃侍奉皇帝一样伺候潘兆吉。潘锦裕也很宽容地接纳了潘兆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潘家的日子就又回到了从前！只是快乐可以分享，痛苦却是早种下的，且只能独品苦果……(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一下，潘怀玉的脑子里也变成一片空白。好在眩晕的时间极其短暂，潘怀玉睁开眼惶惶伸出手，将那根靠在紫檀桌前的枣木棍子抓了起来……）脆弱……啊……长久地憋在屋里哪儿都是脆弱的，犹如潘家宅院里的一砖一瓦！岁月犹如刀子一样，无穷的力量能粉碎一切坚固或坚硬……唉——还是接着说潘兆吉吧！潘兆吉离开露西的那个明天，到处飘荡着含着凉意的风，到了午夜时分，风的脾气就不那么温和了。别墅里只有一间房子亮着灯，潘兆吉贼一样地溜出来前，又站在那个褐色鱼缸前发呆发愣。好像惧怕夜风，鱼儿蛰伏在水里不肯游动，潘兆吉觉得很难受才动一下身体，低下头却依然看不到烟霞。天亮了，绝望地走在大街上如梦游一样，可潘兆吉有明确的方向。露西要搬出那栋别墅之前，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容置否。花锦路上的那座大宅院几进几出、雕梁画栋，后花园里有花鸟鱼虫、竹兰秋菊。两个人走进那座大宅院后，潘兆吉想说话了就还喊露西……啊……觉得更贴切一些才好干脆喊Lucy。露西就不高兴了，住在别墅里人家常喊了潘兆吉Mr Pan才说话，且Coffee、Whisky像牛排、沙拉一样是彼此不可丢弃的英语单词。只是置身在那座古香古色的大宅院里，露西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矫正潘兆吉，喊我邱萍吧！露西或邱萍买下那座大宅院后，家厨有了，用人也有了，当然少不了一个八面玲珑的大管家。待潘兆吉再次和露西或邱萍走进那座大宅院，那个谢了顶的管家还夸耀，前清一个王爷的后裔建起了这座大宅院，被一个盐商买了原打算永远住下去，却遭遇横祸，家业败落，儿子也只能变卖家产过日子……（潘怀玉的身子又猛烈地摇了一下，眼前黑了，却咬着牙挺住了身子。潘怀玉再极力睁开那双小细缝眼，情绪还说得过去，思维也不乱，至少还能想起潘兆吉离开露西后走过的地方……）南墙根是一条老街，临街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除了客栈和小酒馆，还有站在宅门前浓妆艳抹的小女子，很多走进南墙根的男人腿里都像灌了点什么总是觉得发沉。两片鲜艳的嘴唇张开后，瓜子皮飞落在男人身上，要是没定力的双腿就越发软了起来。那天，潘兆吉去南墙根也没打算干什么，像一个游客准备彻底离开前不过随便走走罢了。瓜子皮也落在了脸上，可潘兆吉心里还存着一点点东西当然不去理会。突然看见一个从南边走过来的女人，急匆匆的像是要去哪里救火。即将结束最后一个明天了，潘兆吉肯定会一遍遍地回想四婉儿。在潘兆吉留下的那些文字里，四婉儿的分量甚至高于露西或邱萍，也许是她真实地出现在鱼缸里的缘故吧？呆呆地站在街边，直到四婉儿的背影彻底在眼前消失了，潘兆吉心中还像扎着一把刀子……哎——究竟谁那么狠毒或谁是一把刀子呢？（一只鸡咯咯地叫着快步跑到屋门前，看见迷瞪瞪的潘怀玉踌躇不前。潘怀玉使劲地咳嗽了一声，鸡又咯咯地叫着飞起来却落在原地。潘怀玉又咳一声闭上眼，屋外的阳光很好，可耐不住一阵阵含着凉意的风吹进来落到身上就不舒服了。潘怀玉睁开眼原要扬起一只手在自己身上做点什么，却不能够，连手中的枣木棍子都掉在了地上……）新督军看似稳坐钓鱼台，南边的战事却一直没停下来。舅舅是新督军手下一员颇有战功的猛将，守城也很有韬略，却免不了有关公走麦城式的悲怆，双方激战数日，待城破后干脆饮弹自杀……唉——四婉儿的表兄就该做点什么才行！去南边为舅舅收尸了，可四婉儿的表兄去了好久都没音信。四婉儿见到潘兆吉没想让他拯救谁好像也不需要，过去的假表兄没拯救她的意思其实呢想也不能够！只是四婉儿反反复复地说，死活也要找到表兄才行。丝绸庄的生意还不错，可主家离开了，掌柜的竟然变了节，干脆与新都军的一个干儿子联手，就是有买卖也赚不到银钱……哎哟哟——世事难料啊！走在回潘家宅院的路上，那片飘渺的烟霞渐渐淡去，似乎只剩下潘兆吉一直揣在兜里的砒霜。放在屋前的褐色鱼缸慢慢干涸了，被秋风吹拂着像凋谢的花。伸出手摸一把也凉凉的，可一直被潘兆吉揣在兜里的砒霜滚烫如一堆火……（徘徊在屋门前的那只鸡咯咯地叫了几声，潘怀玉尽力睁大本来就不小的眼。潘怀玉很费劲地伸出一只手，拿起那本线装书，却又掉在了紫檀桌上，一张旧照片也从里边掉了出来……）也是秋天，爹那时候还不满周岁，被两个夫人带着去城里照了那张合影。爹被两个夫人抱在中间，咧开小嘴笑得十分喜兴，好像眼前的世界永远都温暖如春，自然不会在意死去的潘兆吉其实呢也不可能!只是潘家的两个夫人一直生活在忧郁之中，留在旧照片上的形容就是无需辩驳的铁证啊！潘兆吉回到潘家宅院后，爹才有来到这个世界的可能。只是爹并没消解盘亘在潘兆吉心中那么多年的心结，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应该是令他难以接受的延续啊！属于潘兆吉的最后一个明天，到处都充满抹不掉的黑色。潘家宅院永远是不变的格局，渐露颓败之势的房舍也不会紊乱错落有致的甬道，房前的鱼缸依然在不变的位置上，游动着的鱼儿们仿佛也一直等待潘兆吉归来。听到有些沉重的脚步声，鱼儿们甩起鱼尾搅动着，也就有了令潘兆吉听起来非常温暖的声音。只是站在鱼缸前，潘兆吉还是想看到一片真实却的确缥缈的烟霞……（潘怀玉又很费劲地扬起一只手，想拿起那本线装书翻开，却不能够……）沉重、麻木、酸疼和僵硬……啊……还有很多词语可以用上，只是怎么着身体都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四肢呢就是不能运转的零件……妈——（与那本线装书相伴着的还有几个药瓶，少爷他老婆昨天离开时倒嘱咐来着，潘怀玉却记不清是不是吃了药。痴迷一件事情就会忽视很多，当然包括吃药，何况，脑子也时常紊乱或出现空白也就不奇怪了吧？潘怀玉坐在厅堂里能看见放在香台前的鱼缸，一个个早就死去的人就在眼前闪现了……）一把老紫檀木单支椅、一张鸡翅木茶桌放在鱼缸旁，那是某个人的故意或刻意。鸡翅木茶桌很矮，坐在老紫檀木单支椅上喝茶就不方便了，可某个人好像还是故意或刻意以自虐的方式表达一种绝望之中的虔诚和期待！鸡翅木茶桌上有茶壶有茶碗，一个茶碗里只留下几片失去颜色和滋味的茶叶，另一个里边是色泽浓郁的普洱茶。潘兆吉相信，自从他离开潘家宅院之后，潘锦裕几乎天天坐在鱼缸前，拼着命破解他留在鱼缸里的秘密。之前……啊……也就是潘兆吉离开潘家宅院前，父子俩没少坐在一起品茶论道，当然离不开经子史集。潘兆吉笑了，很冷，坐在老紫檀木单支椅上看着鱼缸，似乎刹那间看到飘渺在鱼缸里的烟霞，却不过是一时的幻觉。绝望的潘兆吉从怀里掏出那包砒霜倒进茶碗，砒霜落在茶水里犹如在眼前倏然消逝的烟霞。回头看一眼潘锦裕和两个夫人居住的房子，潘兆吉端起茶碗咕咚咚一口气喝下半碗。准备第一包砒霜是在潘兆吉听说赵四小姐……啊……也就是烟霞去了美利坚之后。其实呢潘兆吉很早就想离开潘家宅院，却总觉得脚下有一道道绳子，人也变成陷入敌阵的战马，奋力拼搏，却又无可奈何啊！还是别急着喝，我天天都给你沏上一碗茶！听到有人说话，潘兆吉才回过头来，看见从屋里走过来的潘锦裕，也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夫人。站在各自的屋门前，两个夫人脸上现出难以消解的凄婉和不安。忙着跪倒在潘锦裕面前，潘兆吉头低垂着犹如一个不可赦的罪人。坐在椅子上，盯着那碗被潘兆吉放了砒霜的茶水，潘锦裕有随时端起来的意思，也是习惯使然。只是潘兆吉低着头满面羞愧，根本就不会想到即将发生的事。起来……啊……站起来吧！回来了这么多日子，咱爷儿俩也该好好说说话了吧？王端荥死了，可你留下的谜难道就永远解不开了吗？你错了，只要某个人还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就没有解不开的谜！有人看见你修花园、拉洋车，又开着汽车和一个小女人疯跑在大街上，我果断地阻止了她们……啊……潘锦裕扬起一只手指了指依然站在各自门前的两个夫人又说，必须阻止她们的愚蠢想法才行，相信你一定会自己走回来！像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