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盈找不到马宇鹏,悻悻而归,回家后,跟林素君大吵了一架。
第二天上班时,秦盈便接到电视台人事办公室的通知,要她到省城参加进修班,为期三个月,第二天出发。
办公室管人事的李世海强调说,这次进修对秦盈来说特别重要,因为秦盈原来不是读播音专业的,所以尤其应该补上这一块,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下班后,秦盈立刻去找马宇鹏,马宇鹏却出海没归。
秦盈只好找到亚男,让马宇鹏回来后打电话给她。
……
“阿盈回来啦。”
回去后,林素君一脸笑容,已经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秦河岳也在,林素君夫妇似乎已知道秦盈要去进修的事。面对母亲林素君特意的示好,秦盈无奈的摇摇头。反正,两母女吵架也是家常便饭了。
第二天早上,秦盈坐了单位的车,奔省城去报到。
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她心里微微有些焦灼。昨晚,她一边收拾东西,又要应付林素君不停口的叮嘱,忙得不可开交,守到半夜,马宇鹏那家伙一直没打电话过来。
这猪头,脾气还挺大!又不是我惹他,故意避开我,连解释都不让我解释,哼哼,等这次回来再狠狠的骂他……
想起昨天的事,秦盈恨恨的,她骑着摩托车大街小巷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马宇鹏,芳嫂与亚男都奇怪的反问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便说出实情。
至于母亲林素君,她也不在意,这些年来,秦盈从小到大,都不知与林素君吵过多少次架了。
“我爱跟谁一起,管得着吗?”秦盈骨子里有秦河岳的执着,因此她自小与父亲更谈得来。
“鹏哥,盈姐让你回来一定要找她,打电话到她家,听到吗?”马宇鹏出海回来很晚,听了亚男的转告,点点头,也不当一回事,
“盈姐好像有紧事,你怎么不紧不慢的。”亚男见他漫不经心的抽烟,怔怔出神,又特别叮了一句。马宇鹏心想秦盈哪有什么急事?亚男这小丫头肯定夸大其词。
“好啦,你个小特务。”马宇鹏想起昨天的事,余气未消,没好气的骂亚男。想到打电话过去有可能是林素君来接电话,心里就不舒服。“哼,你又骂我,我告诉盈姐去。”亚男不依道。
马宇鹏今天出海特别倒霉,渔网又被礁石勾破了。这次渔网烂得厉害,又得去找补网燕补网。
过了几天,秦盈也一直没来找马宇鹏,不但亚男奇怪,就是老马芳嫂等人也看得出来,都在揣摩俩人可能闹别扭啦,按往常,秦盈虽然不是天天来找马宇鹏,最少一个礼拜来三次,这次半个多月,竟然都没见到秦盈的人影。
上个礼拜,马宇鹏试着往电视台打电话,接电话的说:“秦盈出差了。”他又忍不住往秦盈家打,一听电话那头是林素君的声音,他马上挂了。
马宇鹏虽然有点纳闷,但是仔细一想,他好像明白了。心想,这样也好,反正在他们眼里,无论在哪方面,自己都是配不上秦盈的,长痛不如短痛,想到这,他心里隐隐作痛。不过,他还是有一丝期待,希望真实情况不是跟他心里估计的一样。
这日,马宇鹏刚出海回来,上了渔排,突听岸上传来几声汽车的喇叭声,马宇鹏心里一动,抬眼望去,却见林素君穿着一身蓝色职业服,正在上面静静望着他,马宇鹏略为吃惊,以为她是偶然相遇,正准备装没见到缩进小卖部。却见林素君朝他挥了挥手,还高声喊了一声,这下,马宇鹏知道林素君是专门来找他的了。
他回头跟老马小黑说了一声,大步跑上岸来。
马宇鹏局促的道:“李阿姨,您找我?”
“嗯,侬好,那个什么……鹏,我找侬说点事,就几句话,侬现在方便吗?”
找我谈话?马宇鹏道:“啊?我方便的。”
“那就在车上谈吧,不会耽误侬多长时间的。”林素君指了指,让马宇鹏上了停在马路边的一辆蓝色小轿车。
马宇鹏上了车,林素君坐在驾驶座位上,也不关车窗。“侬叫那个……恩对叫马……宇鹏是吧,我这人直来直往,我们就开门见山说吧。”
马宇鹏点点头。
“你跟我家阿盈拍拖,是吧?”
“嗯,这我……”
“可是,侬有没有考虑过你们的将来?”
马宇鹏道:“将来?”
林素君:“对,我家阿盈年轻不懂事,我们两夫妇自小把她惯坏了,特别是她爸,阿盈从小娇生惯养,又贪玩,对,她从小就这样,见到的东西拼命要,可是一旦到了手,玩几天就不要了,就像她小时候的许多玩具……”林素君顿了顿,又扫了扫马宇鹏上下一眼,微微皱了皱眉,马宇鹏还穿着出海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在林素君锐利的目光下,他莫名有点自惭形秽。
林素君又道:
“我相信侬是个懂事的孩子,侬明白阿姨的意思吗?”林素君虽然在汕尾生活多年,她说话不时带出浓浓上海人的腔调。马宇鹏听得似懂非懂,不知她来意,只好点点头。
林素君瞅了马宇鹏一眼,摇摇头又道:“我们只有秦盈一个宝贝女儿,以我们这等家庭,是不会让她随便嫁人的……阿姨知道侬的想法,我是相当理解的,侬家庭条件……不好,可以通过其他方面去努力,只是婚姻大事,不能拿来当……那个……其实,侬这样做没有用的,阿盈现在不懂事,以后就会懂的,没错,你就像她小时候的一个玩具,她现在觉得新奇,过段时间就会厌了。如果其他事情就算了,可这是终身大事,我不想她以后再后悔,我们夫妇不会放任不管的……”
马宇鹏脸色越来越冷,他终于听明白林素君的意思了。
他长长吸了口气,竭力平息自己的心情,涩声说:“其实…林阿姨,您错了。”他双手习惯的摸裤袋子,尽量缓缓说话:“其实,我家庭条件虽然不好,可是,我并不想通过与秦盈结婚来改变我的家庭环境,我想通过自己努力……”
林素君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年轻人,阿姨比侬多了几十岁,见过的人不要太多,我也不想讲的太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实现的,哎……不谈这些,我想说的是,我家的阿盈前途无量,和你不是同一种人,侬知道她去哪了吗?”
马宇鹏道:“哦……”心里一动,秦盈难道不在汕尾?
林素君道:“阿盈已经去外地了,她……和男友去的,她男朋友不是一般人,是电视台长的公子,侬……以后不要打扰她了。她不方便见侬……以后侬有什么事可以找阿姨,阿姨可以帮侬……当然,你有什么条件,现在提出来也可以……”
“够了!”马宇鹏忍无可忍大声吼道。林素君吓了一跳,“侬,侬想干什么,侬没事吧?”
马宇鹏心里一痛,他终于全“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秦盈又谈了男朋友,不敢直接和他说,所以这些天一直没见人,却叫她母亲来找他谈。
马宇鹏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卷烟,颤抖的手点着了,长长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了车厢里顿时烟雾缭绕。
林素君捏着鼻子道:“喂喂,侬怎么在这里抽烟呢,真……”
马宇鹏冷笑道:“我这种人就是这样的,阿姨再见……”他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林素君朝着他背影叫道:“记住了,侬别再找阿盈,啊……”
马宇鹏在海边街来回不知兜了多少。他心里又悲愤又心酸,他不怪林素君,作为母亲,林素君也是为了女儿好。他怨恨的是秦盈,你不想和我谈,自己直接开口就是了,何苦通过林素君来说呢?难道我会死缠难打不成?
哼哼,也太瞧不起我了,从头到尾都不是你主动的吗?脚下一大堆烟屁股,再摸已经空了。发现这烟还是秦盈给的万宝路,马宇鹏把空烟盒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又踩了一脚。
“鹏哥,你在这干什么?”马宇鹏一看,是亚男,天已经快黑了。他就站在一个牌坊下,这牌坊离芳嫂鱼排不远处,马宇鹏与林素君说话,恰巧亚男放学回来,看见马宇鹏坐在车里,好奇心起,就在一旁等,她差不多都听到了。
“晕死了,头先民叔来喊你吃饭,喊你半天,你也不吭声。”亚男道。
马宇鹏道:“好啦,回去吧,啰哩啰嗦。”说着往回走。
走了一会,亚男忍不住好奇道:“那个开车的女人是盈姐妈妈?”
马宇鹏心如被捅了一刀,脸都扭曲了,大声吼道:“别提了!”亚男吓了一跳,才发现马宇鹏脸色特别难看,不敢吭声了。
马宇鹏发觉自己失态,苦涩地道:“亚男对不起,我……”
亚男难过道:“鹏哥,我没事,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没想到……盈姐她竟然这样……哼。”
马宇鹏忙道:“别说了,这事你不要跟别人说,嗯?”
亚男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