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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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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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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雲烟》连载

第六十九章 尾声

 捷胜镇是个历史悠久、山川秀丽、语言风俗独特和文化积淀较为深厚的古城,也是粤东的海防重镇,素有“黄金海岸”之称。它有距今六千年至三千多年的新石器时代中晚期的沙坑北、沙坑南、东坑南、牛肚南、沙角尾等遗址;还有唐宋元时期的海底城寨、大石牯古村落及茅埔墟镇等遗址。

 捷胜古城枕山面海,三面环山,一面向海。山水奇秀;气候温暖,冬暖夏凉。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属丘陵地带;其山多巨石重叠,海为优良渔场。西北部有蜿蜒盘错的白云山、鸡啼岭、霞仔山等山脉。南部距陆地五公里的海域,有龟龄岛、菜屿、捞投屿、青屿、鹰屿、牛皮洲、三角洲、赤腊等岛屿,明石暗礁盘踞,是鲍鱼、海胆、龙虾、膏蟹、角螺、蚌蚝、石斑及紫菜、果菜等海珍生物的盛产之地。外面是浩瀚无际的太平洋海域。沿海沙滩自东而西又有石狗湖、双石湖、沙坑湖及东坑湖相距并列,是出水与容水所在,也是天然养殖的场所。

 古城西北有一座名闻遐迩的古寺叫“得道庵”。得道庵始建于明朝崇祯年间,原名云山寺。1906年(清朝光绪三十二年)住持僧遇缘禅师扩建这座庵寺时,才易名“得道庵”。得道庵背山面海,山势高耸,怪石嵯峨,山色秀丽,是山海市有名的古老景区。

 三月一个周末的上午,阳光明媚。一辆白色皇冠轿车在得道庵下的公路上驰行。

 丰田车过了得道庵,沿着弯曲的小路迤逦而行,到了南郊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叫牛肚村。

 古镇南二公里处有一个风水名地叫“牛地”。牛肚村因地处牛地腹部而取名“牛肚”,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西北为丘陵地带,东南为海岸平原。

 牛肚村是吴亚平的老家,周围山陵怀抱,依山傍海,平原上庄稼绿油油,生机勃勃。

 距村庄三里多,有一家农业生态园。门口上面立着一个简易的圆拱木架,上面木牌写着“亚平古城农业果园。”

 丰田小轿车便停在门口,从车上走下两个人,都是休闲装扮,却是何国信与李禅音。

 园区左则有两排竹舍,相对围成一个长长的院子。

 近百亩农业果园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地方。

 果园四周用石头砌起的台阶,矮矮的,可以看见成排的梨树和苹果树、荔枝树。果园虽不大,但景色别致。一进入园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农田,整齐划一的农作物、果树和蔬菜种植区让人眼前一亮。在园区的最深处,有一个大湖,湖水粼粼,清澈可见,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戈。在岸上,可以感受到湖上风光,春草凄凄,微风徐徐。

 走在硬土铺成弯弯绕绕的小路,小草已从地下探出头来,一丛丛,一簇簇,绿油油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青草味,春的气息更加浓郁了。路旁种着几棵杨梅树,高大而挺拔,叶子呈水滴形,阳光照在树叶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

 两人正在感受这果园的风光。

“你们找谁?”突听一个清脆的声音。

 从竹舍里走出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生,穿着校服,脸庞红扑扑的,身子挺拔得像一颗小白杨。她可能正在屋里做作业,手里还握着一支圆珠笔。

 两人见她神韵有几分像吴亚平,何国信就笑:“小妹子,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找你爸。”

 “哦,我叫丹丹,你们叫什么名字?不讲名字我不帮你叫我爸的。”小姑娘歪着脑袋警惕地问,神态十分认真。

 李禅音笑道:“我叫阿音。我们是你爸的老同学,这下总行了吧?”

 丹丹就转身跑到果树的石坝上,把小手卷在嘴上脆生生的叫:“阿爸阿爸,快来快来,你老同学来啦。”

 连叫了好几声,才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来啦来啦,谁来啦?”

 从果林茂密的树叶中钻出一个人,他上了石坝,掀开遮阳笠,只见他留着平头,黑中透红的脸上戴着眼镜,额上满是汗水,裤脚卷起老高,脚上衣服上都是泥巴。手里还提了个竹篮子,里面装满了鸡蛋。

 两人仔细一看,这人正是吴亚平,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今天是什么风?难得两位领导大驾光临。”吴亚平抹了下脸也笑了。

 “呵呵,是龙卷风。”何国信笑道:“阿平,你这模样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如果在外面见到我都认不出来。想不到啊想不到。当年,你天天西装打领带,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穿得一丝不苟的,现在竟然都随便成这副模样啦。”

吴亚平淡然一笑:“以前不懂事,我现在才知道,这样的生活才有滋有味。”

李禅音端详他一会说:“是啊,看你虽然黑了瘦了点,可是很精神。”

 “那是,我虽然累了一点,可是心里舒畅。”吴亚平说,“来来,你们进来坐。”

他领两人进了中间竹屋里,里面很大,地上铺着红砖,摆着一张又长又厚的实木桌子,桌两侧放了两张自制的长木凳。三人在木椅子上坐下来。

 小姑娘站在吴亚平身边,眼珠子溜来碌去好奇的打量着两人。

 吴亚平说:“丹丹,去叫你莲姑中午炒多两个菜。说爸来客人啦。”

 “好呀。”小姑娘清脆的应了一声,蹦跳着跑出去了。

 “这就是你女儿吧,长这么大了?”李禅音问。

 “是啊,丹丹很聪明,转回这边上学了,成绩很好。她很喜欢这个果园。”吴亚平望着女儿的背影,眼里充满溺爱与骄傲。

 “这里鸟语花香,风景很好,是世外桃源啊,这么大的园子,你没请人吗?”何国信问。

 吴亚平说:“只请了一个村里人帮忙做饭,刚开始不敢请多人。”

 “情况怎么样?能维持吗?”

 “这地方我同村委签了十五年期,这两年刚开始,要平整优化土地,搭建基础设施,主要还是投入。现在我都亲力亲为,虽然慢一点,但是费用不多,暂时还……可以吧。”吴亚平想了想说。“现在偶尔有客人来吃饭,平时人少,周末和假期会多一些。果树刚种没多久,等今年尾果子长大了可以卖一些,就好了。”

 两人一听,便知道吴亚平比较艰难。

 何国信说:“不要紧,阿平,慢慢会好的,这样的,我们今天可不是专门来玩的,我有业务与你合作,我以后会让学校的学生周末来你这里玩,你看行不行?”

 吴亚平高兴的说:“那当然好,你这是雪中送炭啊,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几个要你谢个屁啊。我跟你说,不光是我学校,以后阿鹏的集团职工也会来这里,我与他商量过了,他公司周末都要搞活动的,到时候怕你接待不过来,你要请几个人才行。”

 李禅音也说:“我也跟陈洪涛说了,他说你这种情况,可以申请农业扶助款的。我让他帮你跑跑,他是文化局长,应该可以帮上忙。这次他本来也要过来,临时家里有事,下次我保证拉他过来。”

 “等等……”何国信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回来,手上提了两个大袋,说:“这一些是给孩子的零食和衣服用品,是我老婆连夜挑出来的。”又拿了一扎钱摆在台上,“公事公办,这钱是阿鹏大龙公司的订金,说是一年的订金,后面会有人来对接的……你别找我,这不关我们事的,我们也是受那家伙所托,让我们先带过来的。”

 吴亚平又激动又感动,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资金紧张。

 他在这边开建生态园,离市区较远,知名度不高,最大的问题就是客源少,可是又没钱做广告推广。

 这些年自己的那点积蓄都投进去了,基本是杯水车薪,早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这几个老同学简直就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多年老友,也不需要多说感谢的话,他心下激荡,忍不住抹了抹眼睛,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说:“阿鹏,最近怎么样?今天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李禅音微笑说:“宇鹏本来想一起来的,可是他今天临时有事,说明天要过香港……”

 何国信笑骂道:“这几年宇鹏一飞冲天,已经够牛逼的啦。这次失信,等他回来我们要狠狠宰他一顿。来,今天来到你地头,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快上,早上匆忙没顾得上吃早餐,我可饿死了。”

 吴亚平笑道:“有有,有炆水鸭,姜爆花生猪脚,豉汁红烧野鲫鱼,还有草鸡蛋、莲藕,都是自家种养的,酒是我自酿的米酒……”

 “好啊!快上菜,听的我流口水了。”

** **  ** **

 山海市沙舌尾岛。

 沙舌尾岛与市区隔着一汪海峡。沙舌在市区西南部海域上,是一处独特的狭长半岛,长约2千米,而宽度却只有约100米,好像大陆伸入海洋的一条大舌头,一般叫沙舌,或者沙舌尾、沙舌半岛。沙舌是海港以及市区的一道天然屏障,可以抵挡住台风、海潮等自然灾害。

 在沙舌岛上可以眺见山海市区的万家灯火,港边停泊的渔船袅袅炊烟。

 春天的海,经常是风平浪静,像熟睡的娃娃,没有一点声音。偶尔也会波浪滔天,像怒吼的雄狮,向岸边扑来,溅激起千堆雪。层层叠叠的海涛,前推后涌地形成一个个巨浪,每个巨浪在跃起到它的最高度的一瞬间,便凌空开放一簇雪白的浪花。

 春寒料峭,荒草萋萋。

 沙舌岛上一处如伏狮般的山腰上,一坯坟墓静静地卧着,周围已长起离离春草。

 坟墓刚刚拜祭过,坟头点着香烛,周围洒满纸钱。沾挂在早春的芳草上,瑟瑟发抖。

 马宇鹏与小东站在坟前。

 “小东,爸今天告诉你事情真相,是觉得你长大了。”

 马小东今年十岁,个子挺拔,已经长高了不小,他稚涩的脸上戚容未消,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是的,阿爸。可是别人家都是有爸有妈,只有我一个……”

“没有什么可是,这世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许多人失败,是因为他们总想要抄别人的答案。但他们没意识到,其实每个人的试卷都不一样。所以,抄来的答案也是错的。每个人,你只需要把热爱的事做到了极致,便成了价值。”

 三年前,香港大龙总部关于马宇鹏的任命书下来,唐麟与贾梦云包括齐旺都撤回香港。

 马宇鹏出任大龙中国区总裁以来,雷厉风行,发愤图强,他管理重视纪律、既讲究细节,又锐意求变。

 三年间,大龙集团工业园在全国从珠三角到长三角到环渤海、从西南到中南到东北建立了30余个科技工业园区。在华南、华东、华北等地创建了八大主力科技工业基地。已经成了全球最大的五大代加工工厂之一,旗下员工有三十多万人。

 大龙集团年均营业收入保持超过50%的复合增长率,是全球最大的计算机连接器和计算机准系统生产商。连续三年入选美国《商业周刊》发布的全球信息技术公司各大排行榜。

 作为大龙大陆公司的总裁,马宇鹏也崭露头角,开始为世人所嘱知。

 就在他叱咤商界时,去年底,老渔民马世民逝世了。老渔民离开得毫无征兆。在一个暖和的午后,他在虎园后院的假山石边晒太阳,离世时,手里还攥着水筒烟,脸色安详……

 “小东,人世间,无常就是一切,我们没办法左右命运的摆弄,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过好每一天,不留遗憾。”

 马小东惘然,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这话是父亲说的,他下意识的牢牢记着。他心里很是难受,一直以来,大人们告诉他母亲去了远方,他也信以为真,然而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久前,可亲可敬的爷爷也离开他了。他年幼的心灵被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所填满。他才知道生活原来还有死亡这回事,他只能无奈而心酸的去迎接这人间的苦难。

 马宇鹏把父亲埋葬在潮州凤凰山母亲的坟墓旁,今天一大早,带着小东先去过凤凰山,又过来拜祭亡妻。当年,他也像小东这样,失去了母亲。

 明天,他要动身去香港;而小东会跟着陈道罡东渡日本。

 陈道罡对小东特别喜爱,三年来,一直带在身边教导。

 马宇鹏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天际。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轻纱似的云彩,是那么的朴实纯洁,不加修饰却楚楚动人。这种云虽然没有傍晚的云彩那么娇艳动人,而质朴本质却比傍晚的云彩多了几分珍贵。其中有一抹淡淡的云彩,像一片洁白的羽毛,轻轻的飘浮在空中。依稀中,仿佛是妻子周数的脸庞。

 马宇鹏眼角有些涩,眨一眨眼才知道自己刚才流了泪,在风中已经干了。他心中发疼,鼻子酸酸的,泪水又要冲出来。紧闭双眼,咬着嘴唇,才忍了下去。

 “马总——马总——”山下有人在叫。声音从空中飘来,越来越近。马宇鹏没有回答。

 小东当然知道与父亲分别在即,他自己也要远渡异国他乡,所以显得特别伤感与不舍。

 马宇鹏摸了摸小东的头说:“人都是孤独的。你现在不懂,但是不要紧,以后你会慢慢懂的。人生是一段注定孤独的旅程,热闹与喧嚣只是一时,孤独却是人生常态……”

 “马总,时间到了!您该出发了。”从山腰闪出两个人,一身灰色西装的叶丽丽叫道,她后面是魁梧的柳剑,她们身边停着两辆车,一辆是黑色奔驰S600,一辆是金色的陆虎揽胜。

 “嗯嗯……”马宇鹏口中低声嘟噜几句,朝身后的虚空挥了挥手,似乎在向过去告别。

 “小东,走吧。”他拉着马小东的手,转身上了奔驰车,奔驰与路虎一前一后往山下驰去。

 三年届满,他用傲人的业绩获得大龙集团全球总裁的资格。明天,他要去香港,接任大龙董事局的新任命,踏上新的征途。

 他知道,这不会是一条坦途,注定会充满无法预测的荆棘与危险。可是他亳不畏惧,心中充满昂扬斗志。他胸口似乎蛰伏着一束炽热的火焰,跳跃着、嘶吼着,想去燃烧一切。

 狮形山尾部又长又窄,如巨形舌头般伸入碧涛中,似在汲水。

 山头高耸怒张,如雄踞的狮虎,依山傍水,迤逦盘旋,守护着港湾。

 云雾在山头缭绕、聚积、簇拥,缓缓成了壮观的云海。白云来去卷舒,时起时伏,赛似波涛汹涌澎湃,烟云弥漫,浩瀚无涯,宛如波涛起伏的大海。

 大风猎猎,直卷层云,在山海云烟之间,一只银灰色的信天翁正在凌空翱翔……

         (全书完)

 20223年11月22日第一稿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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