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1月1零时5分,香港市中心兰桂坊发生上万人推挤的意外事件,导致20人丧生,60余人受伤。
七月流火,又闷又热,这几天,偏偏又时不时大雨倾盆,没多久却又雨过天晴,简直就是说变就变。路面上到处都是水,一些没完工的路面都是泥泞,一个坑一个坑的,上面积满了泥水。
“石工,你把全国各地援建的人员名单列清楚,标上联系方式,发给各人,先让小粟帮忙打出来。”小粟就是粟笑,她顶上叶丽丽的位置。叶丽丽还在香港培训,得中秋节才能回来。
“好的,马总。”石峰及粟笑应道。
很奇怪,今天马宇鹏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毫无来由的觉得心烦意乱,他以为是昨晚睡得不好。小黑与小秋已经订了婚期,他没有其他亲人,周数便负起家长的责任,这些天奔走张罗起来,拉了阿霞等姐妹,经常几个人在家商议到半夜。
马宇鹏便想早点下班,工程部人员招聘满,有些已派驻各地。特别是广州与深圳的厂区,作为全国的枢纽,更是各派几员“大将”过去坐阵,魏东与李春红都派出去了。他现在采取的管理办法是“以老带新,成功复制。”
就是把山海这批参加厂建的工程管理人员派驻出去,主持建厂,再在原地招聘管理人员,由这些老人带新人,尽快培养起一批管理干部。有样学样,把山海总部的厂建经验“复制”过去。山海总部负责统筹支援。
目前开始筹建的有深圳、广州和成都、长沙、杭州五大工业基地。
利娜回香港至今还没回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马宇鹏坐镇总部,忙得脚不沾地,就把石峰提起来当副手,负责工程部与各地厂区的连络。石峰踏实低调,做事细心认真,很能帮到他。
事情完毕,马宇鹏准备走人,突然电话响了。
“鹏哥,不好了,嫂子出事了!”马宇鹏没来由的心跳:“怎么啦?你慢慢说。”
小黑带着哭腔:“嫂子被车撞了,现在医院,鹏哥……你快来!快!”
马宇鹏顷刻之间脑子混乱,他不知是怎么跑下楼的,怎么开车的……
皇冠车开到医院,他瞅见小黑正在大门口慌张失措的张望,他跳下车,冲到他面前提着他衣领吼道:“怎么回事啊?现在怎么样了?”
小黑哭道:“鹏哥……”他拉起马宇鹏就跑,边断断续续的说起事情经过。
因为小黑结婚,周数与马宇鹏商量过后,准备给小黑买房子。
今天,周数和小黑约好下课后一起去看房子。小黑就先开着那辆旧三棱先到学校。
学校门口是个十字路口,他在校门对面停车。快十一点钟时,学校放学,一群小学生排队出来,他在车里远远眺到周数从校里出来,就下车举手喊:“嫂子!这边……”
周数前面有两个小学生正在边走边嬉戏,突然迎面一辆大巴车向他们冲了过来,那两个小学生却浑然不觉……这时周数只要向后退一步,就能躲过灾难。可是,在这生死瞬间,她本能地冲了上去,一手拉过一个学生,一手推出另一个,随即她那纤弱的身体被大客车辗了过去,两个学生被推得跌在路旁,却得救了……
小黑哭着说:“都怪我拖累了嫂子……”
马宇鹏沉声说:“别啰嗦,带路!”
两人气喘吁吁地冲上五楼,手术室门口开了,不一会儿,周数盖着被子被推了出来,一个中年女医生问:“那个是家属?”
马宇鹏上前说:“我……我就是。我……我老婆怎么样?”紧张之下,他声音发抖。
那女医生戴着眼镜,怜悯地望了他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我们尽力了!她有话和你说,你快点……”
“不!”马宇鹏撕心裂肺的痛叫一声,一步抢到担架车上,见他的妻子周数:一张雪白的脸,静静地躺着,那么平静深情的望着他……
“阿数,你……?”
“阿鹏,你……听我说,”周数吃力地说。
“不,你先休息一会再说。”
“我再不讲……就来不及啦……阿鹏,告诉你啊,我这辈子跟着你,从不后悔,我很满足……”
“阿鹏,我走后,你要再找个女人照顾,去找秦盈,她还在等你……”
“不,阿数……”马宇鹏五内俱焚,嘶声说。
“你听我说……阿鹏,我要先走啦……我以后不能再照顾你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小东,你告诉他,妈妈爱他啊……”周数终于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不!啊!”马宇鹏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子剧疼,他忍不住痛呼出声,突然浑身无力,眼前金星乱舞,似有千万根针刺入心脏。那种像岩浆一样爆发出来的绞痛撕心裂肺,胸腔哽咽得让人想哭都哭不出来。天旋地转,随之重重摔在地上……
“鹏哥……”
小黑忙扶住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守在他旁边。那女医生给马宇鹏把了把脉,“他是伤心过度,让他休息一会。”
护士们忙把车子往推了出去。
过了一会,马宇鹏才醒了过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忙起身就跑。
“鹏哥,你别追了,嫂子已经去了……”小黑哭着说。
“你说什么?你给我闭嘴!”马宇鹏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小黑,大声斥道,然后继续往外面跑。跑到了门口,却不见了担车踪影,他不知往那个方向追,过了一会,才沮然坐了下来。
这日,在医院的很多人看到这样一幕:一个男人蹲在医院的台阶上,把头埋在膝盖中,两指夹着一根烟,却始终没有抽一口,肩膀耸动,哽咽声无比压抑,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泪流满面的悲恸,他只是把脸庞深深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在距离他两米左右处,另一个魁梧的大个子青年,脸色苍白,担忧地望着他。
……
注:这一章是强忍泪水写完的,估计会有很多纰漏,可是我不能再多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