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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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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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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的那些往事(之一)》连载

第十章 钻井队与下井队

有一年春天,县里来拖拉机站前面的地里开公审大会,有偷牛偷羊的,有故意放火的,这些都是陪绑的。共有十几个犯人,每个人的背后都插着一个大牌子。有两个人背后的牌子上打了红×,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台子下人山人海,全公社的人都被要求来开会。一个是投毒杀人犯,生产队长睡了他老婆,他给队长家的面缸里搀了老鼠药,送队长全家上西天了。听了这事,许多人并不多恨这位好汉,倒都有些同情他,他要是只把睡他老婆的队长药死,没毒死队长的老婆、孩子,人们更会认为他是为民除害了。另一位是和邻居有矛盾,一天早上,邻居去打水,他看刘围没人,把邻居推井里去了,把邻居挑水的工具全扔井里去了,他怕邻居淹不死,又搬了两块大石头扔井里。大家都觉得这个人枪毙他三回都不为过。两家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能那么残忍的害死人命。清脆的几声枪响后,那两个死囚应声倒下,这时候全场静极了,囚车冒着烟开走了,人们离开时的脚步都变的有些沉重。

学校北面路东有一个钻井队,每当饭后出去玩,看见戴着柳条安全帽、穿着工装的钻井工人端着盛有肉菜的饭盒、吃着雪白的馒头时,我就想,哪一天我也能当上这钻井工人多好,虽然也是干活,但能挣很多钱,不但能吃好的,还能够到处去,见世面不说,一定也能引来许多年轻漂亮女人的目光。我们有时走近了去看,看钻井工人们从井下打上来的一节一节的石头,要是这地下有金矿、银矿或铁矿,既是有煤矿也行,要是能有石油更好,那样我们就有可能不走出家乡就能当工人了。如能当上工人,就是家在南片,也能找上个漂亮媳妇了。南片没有水浇地,所以长的好点的女孩都嫁北边来了。

后来钻井队卸架子走了,像原先在我们村打井的一样,什么好消息也没留下。当时刘河大队的给钻井队送了两头猪,钻井队把一套管子给留在下了,那口上用木头锥子堵上了,还是有水从边上溢出来,那水既清又凉,夏日里总有走路的人们停下来到水管前,用两只手捧着喝个够,然后再洗上把脸,那叫舒服。如若把木头锥子取下,就可以浇地,水能窜出地面好几米高,这可给刘河村里省了不少电钱。后来乡里在那个水管上建起了矿泉水厂,我在北京又喝上了上高中时喝过的家乡的地下水。听说过这样一件事,刘河村的一个老农去省城济南办事,走到后打听着找到了考学出来在省城工作的侄子家,一进门侄媳妇甚是热情,让老人坐沙发上后,忙问老人:大爷,您喝点什么,可乐还是矿泉水?老农说,什么都行。侄媳妇拿出一瓶矿泉水说:这还是咱们老家产的哪。老头接过来端详着瓶子,侄媳妇去准备饭了,老农小声对侄子说:这就是咱村东装的那水。侄子说:是。老汉笑了笑,对侄子说:咱家用这水喂牛。

有一天星期五晚上,舅舅让表弟来告诉我,这个星期天不让我回家了,星期天下午让我父亲把干粮给我送下来。星期天让我跟他去给于林酱园里掏井。星期天一早我就去了舅舅家,我跟他们拉着工具去了于林。到了那儿,安上绞车就干了起来,有一个人下去掏,有两个人站在井口把拉上来的泥土抬起倒到一边去,剩下的人一起向上拉绳子。他们几个轮流下去挖,每次舅舅下去,别人喊:上来吧,差不多该换人了。舅舅总是说:再干一会。他是怕我不下井干人家心里有意见。我被安排和一个中年人一起站在井口上抬筐,一天下来腰痛的几乎站不直了不说,两只手都磨红了,还磨起了好几个血泡。中午的饭是人家酱园管的片儿汤,端上来一大盆一人一大碗就见底了,那片儿汤里放了不少肉,那饭真叫好吃。大人们每位都吃了有五、六碗,我吃了三碗后,觉得肚子有点撑的上了,又似乎感觉还不是太饱,看别人还有人在吃,我又盛了一碗,等吃完了,我觉得吃的饭已经到了嗓子眼,那是我记忆里长那么大吃的最好的一顿饭,我心里想,等我长大了,混好了,天天都吃这种片儿汤。下午干活时都有点不敢弯腰了,下午拉上来的泥土越来越稀,后来就换上了辘轳和水桶,等天快黑下来时,从底上摇上来的桶里已几乎都是泥水了。收拾工具后,每人分得了伍元钱,他们每人比我多得到了一盒金菊烟,回来的路上,他们心中肯定和我想的一样,今天晚上不用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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