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我心想,坏了,肯定父亲那儿有情况,不然不会有谁半夜里还打电话来。我迷迷糊糊拿起了手机,手机响了两声却不响了。我找到在医院陪床的姐夫的手机打过去,结果却打给了姐姐。又重新打给姐夫,姐夫果然说,俺大爷肚子疼的厉害,光叫唤,叫了医生来看了,人家也没法,让你们过来。我也给培广打了电话,他开车过去接你。我说,行,我们马上过去。放下电话,我起床下楼,下楼时两腿有些发软。到了小区大门口,看弟弟还没有来,我就快步向东面走。走到二中门口时,弟弟的车开了过来,我上了车,一路上两兄弟一句话也没说。
到了医院,父亲在昏睡。医生让护士提前给父亲打上了第二天的吊瓶,还打了止痛针。年轻的值班医生告诉我们,可能是病人的炎症加重了,怕是有穿孔了。我带你们一起去给老人做个CT,不行建议你们转院去济南大医院看看吧,看能不能尽快做手术。
天慢慢快亮了,把二姐从家接了过来,接二姐时,母亲听说父亲要转院去济南,她也要去医院。我们都说,你去干什么。一会就走了,谁还有精力照顾你。
我们到楼下急诊台让护士给联系了救护车。然后把父亲抱到了平板车上,到了楼下把他抬上了120。我安慰眼光有些茫然、神智有些不清的父亲说:爹,别害怕,咱换个地方去消消炎,胆囊里有点水,想办法抽出来后就好了。他迷迷糊糊中点了下头,好像听懂了我说的话。
室外的早晨有些凉意,还刮着风。父亲被抬上车时只穿了睡衣,真怕他再感冒了。忙让姐姐找来帽子给他戴上。120车一路高鸣着笛声,驰向了高速公路。
救护车一路狂奔,鸣笛、变道、超车。躺在车内的父亲一直闭着眼睛,我看了一眼吊瓶里的液体,伸手攥着父亲的一只手,想传给他些力量。车有些颠簸,我心想,这样一折腾,父亲心里再害怕,万一人就这样不行了怎么办?想到这儿,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从两个眼睛里冒了出来,悄声落下。我怕二姐看到难过,背身擦了一把眼睛,但还是被姐姐看到了,她的眼里也涌出了泪花。我努力把脸转向一边,不想让跟车的小伙子看到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