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夏天吧,王宗仁老师安排了一次活动,我们一起去了辽宁的葫芦岛,就是拍电影《三进三城》的那个地方。那儿是海边,是总后的一家单位接待的。那时期创作室的陈永康正给他们单位写报告文学。参加活动的人有王宗仁、陈永康、解放军报的纪鹏、辽宁作协的副主席刘兆林、石钟山、红孩、《春风》的史佳丽、黑龙江的白天光、王锦秋的夫人刘惠、中国出版报的郭晓虹等,几乎天天吃海鲜,我们参观了部队的设施、参观了老城,参观了笔架山。我们晚上把衣服脱在招待所,到海里去游泳。有时回来的晚,还是为了抄近路,就爬墙回去,有的人力气弱些,大家就互相帮忙,上面拉,下面托。晚饭后海边散步时,几个老同志还互相开个玩笑。
活动结束后,我到锦州坐车到佳木斯,刚下车就有去鹤岗的火车,我直接上了另一列火车,到车上的补的票。下了火车又坐公共汽车到了百货大楼,租了个小三轮坐上,没有五分钟就到了大姐家。到时可能都是晚上8点多了吧。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没有。姐姐给下了一大碗面条。保国跟姐姐的公公、婆婆住一屋,姐夫、大姐、保民和我在一个房间睡的大通铺。我有些不习惯,但也没办法,大姐家就那条件。
我在那呆了几天,大姐领我去了住另一个区的老家后邻居的表叔家,是那个叔叔带姐姐去的东北,他已去世了。但那个婶子对大姐非常好。所以姐姐只要去三叔家必去这个婶子家。在那住了一晚,第二天去不远处的三叔家,他家住的也很差。这个秃顶老人就是父亲的亲兄弟,我这是第二次见他。第一次还是我上初中时,他和伊春的四叔各带着一个小孩子回老家。
中午吃饭时我喝了些酒,记忆里三叔对父亲从小就有意见,爷爷死的早,父亲撑家过日子。那时三叔16、7岁,还是贪玩的年龄,父亲给他排活,他不情愿干。总是对着来。父亲干了外边干家里,不给他好脸。所以他有心结。走时上了车,我从车窗里给叔二十元钱。他不要。我当时想的,这是我亲叔,虽然过去没有多少来往。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了。想到这儿,我眼里全是泪水。叔叔好像没有一点反映,木然的站在车下。
我还去找了同村的同学培才,去找他的路上,碰上一个中年人在挑水,我问路时,听到他也是山东的口音,我问他是哪儿人?他竟是候庄的人。他热情的给我指了路。培才住在山上的采空区上,是几间平房。他的一个妹妹离他家不远。他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很是可爱。我在他家吃了中午饭,我们一起聊起了小时候和上学时及村里的许多事和人。他给我讲了出来下煤窑的一切经过。他说,娘的,过去家里穷,没吃过的好东西太多了。下煤窑挣了钱后,什么没吃过的东西都买了来尝尝。什么牛肉、狗肉、兔子肉,什么肉丸子、猪肝猪心猪耳朵。我想,我要不出来当兵,或许和他一样,也是过这样的生活。而且可能并不比他强。人知足吧。他说,你多好,混北京。北京一定很大吧。我说,北京是很大,好多地方我也没去过。
大姐家的大姑子家有三个孩子,老大是个低能儿。老二是个姑娘,只有5、6岁的样子,天天大舅大舅的喊我,长的可漂亮了。老三又是个儿子,幸亏一切正常。他爱人是河北人,也是下井的工人,很会说话。他请我到他家喝了一次酒,和姐夫三人都喝高了。走时他们两口子都说,你喜欢这姑娘,把她送给你当女儿吧。
大姐的公公80多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我走时非要跟我走,说要回山东老家。他老家是平阴东阿南门村的。我说去北京,他说来北京看他姐姐(他大姐家在大兴)。那几天一直喊着,我要回老家,我要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