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徐步的头像

徐步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04/19
分享
《双龙夺珠》连载

第一十三章 快马传急报

甘肃的报捷露布传至京师,已是五月末时节。臣工们更换了单薄的夏月常服;为宣德帝所守的二十七月丧吊仪制早已过去,满眼绯青彩绣,绮纹藻理,文武们大多含笑立在左顺门外,等候入内。杨荣身着半旧常服,一手托露布,一手扶玉带,不住喘粗气;他面色蜡黄,额头冒细汗,看来脾疾又犯了。杨士奇收在眼中,凑近关心一番:

“勉仁公定是不受用了!不如告假,请恩劳盛院判把把脉,下个方子好生调理。”

“荣今日定要见驾!”杨荣强打精神道,“你看看吧,露布一到欢喜满满,有几个知解边戍仍存有诸多余患?须当着上位给众文武泼一瓢凉水!”

杨士奇见他如是凝重,沉下脸色道:“说的是,莫以为这一仗打来了边戍百年安平,果然的话,文皇帝何苦冒犯风霜几度御驾亲征!”

“虽战事起于甘肃,我边戍之患的根子实缘内迁大宁……”杨荣低声论道,“文皇帝在位时,应有筹划复设大宁卫之念,奈何周遭广袤稀有人烟,输运费时费力,何以保证长期驻军的粮饷用度?故,惟兼用征讨与怀柔以做替代,或说弥补此误。如今呀,真须好生经营这一方了。只是,谈何容易?谈何容易!”

还要论下去,两名宦官夹着近侍曹吉祥一溜儿风走来,他顿脚一挺胸脯,唱道:

“皇帝陛下口谕:免今日视事!”说罢冲诸臣哈哈腰,转身离去。

“得!甘肃太平了,也着实没什么可议的!”有人说起怪话,“大家赶早来这里,赏赏御河的静水也不错。”

“不说了!”又有人劝道,“叫御史听去,够你喝一壶的!恭请那几位离开吧,他们走了咱们也好散开不是?”

张辅等几位大臣各不吭声,端着神色走过去。三杨则转向文渊阁。杨荣喷着粗气,续而苦楚不堪地弯弯腰,用手按一按鼓胀的脾部。杨士奇见状拽住他,讨来露布,道:

“你还是请恩去寻盛院判瞧瞧,不能硬撑。”

“前两日他下了方子,正在服用……这天气,怎的如此闷热!”

杨溥叹道:“勉仁兄因为没能泼出那瓢凉水而心躁。回到阁中,唤人上一盏凉茶,用了或许会好些。”

转入文渊阁,打眼见远冲阁门立着一人,无须说,定是王振。这王振今日大显招摇,穿上了宣德帝当年赐他的红蟒服,三杨身上的绯袍加起来,也不如其鲜艳的一半。他见三杨走过来,忙迎前几步,未语先指一指那条锦绣坐蟒,苦巴巴咧嘴道:

“上位逼洒家穿的,不然要论抗旨不遵……洒家——哎,不得已只能张扬一回了。”

因王振义愤填膺棒杀侏儒宦官一事,三杨对其人悄生好感,此际再打量他这脸难色,更觉得用此人掌司礼监,真还挺妥当。

“金督主没再作难你吧?”杨士奇和煦问道;即便他对王振心生好感,但犹含带两分警觉,这听来即感突兀的一问,透着老谋巧黠。

好个王振,脑筋转得比抽起的陀螺还快,张口回道:

“他不敢!虽然上位许他回东辑事厂掌事,可他心底清楚,上位更向着洒家,他敢拿洒家怎样?嗨,”紧着轻扇自家一记耳光,“老大年纪也说得出这种话,叫三位元辅见笑了。”

杨士奇问得好,王振这回答更胜一筹:随性子的答话,正表明他心中无鬼。杨士奇含笑摆了摆手,问:

“王秉笔此来有何公务?”

“哦?哦,上位要御览甘肃的报捷露布,着洒家来取。”

“嗯。”露布就在杨士奇袖筒里,他要再验王振一次,“你随我等入阁来取。”

“不了,这是洒家立下的规矩,怎好由自家破了。”

“来吧,只要为公事,规矩破之未尝不可。”

王振佯装屈从,随在三杨之后迈进阁门,见人客气有加,把一柄拂尘夹在腋下,不停抱拳道搅扰。满阁的人惟独李时勉冲王振翻了白眼,并像个市井莽汉似的走过来,撞了王振一膀子,大摇大摆走出去。王振尴尬地耸耸脖子,马上满脸堆笑接过杨士奇递来的露布,再度依次抱拳道过搅扰,轻起靴子底离开去。

乾清宫廊庑上,隔五步立着一名宦官。正统帝长高了一头,着薄绸常服,戴束发金冠,摆着两条胳膊,检阅样地走了一趟;曹吉祥则不即不离随在后头,抬眼见王振快步而来,扬手示意宦官们,于是大家依次唱道:

“报捷!——报捷!——报捷!——报捷!……”唱罢,俱垂手喜笑颜开地退去。

曹吉祥迎过去唤一唤惊愣中王振,陪他走向正统帝,低声道:

“应个景儿,讨上位一回欢快。”遂拔高嗓音道,“方才还在叹陛下恩威均匀,历练得王司马居然成了带兵好手。呶,王司马未监军之前,这仗都打了一年,什么战绩都不见;他这一去,好嘛,真真的一场大捷!”

“可是!”王振笑盈盈顿在正统帝身前,敬上露布,“奴婢取来了,请陛下御览。”

“王骥这一次立了功!对了,还有那个王瑾,二监军都有功!”

“王贵,”王振提示道,“陛下已赐了他名儿,如今叫王贵了。”

“嗯。大伴也有举荐之功!”正统帝边说边阅完露布,“瞧瞧,这一段段字句,无不令朕大快!”稍后喜色尽褪,问王振,“杀戮是否太重了?要朕说,威慑住他们也就罢了,鞑靼人终归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

“我不杀他,他即杀我,也属无奈的事。”

“哎!”正统帝叹一气,“你说,我朝同各邦国为何不能彼此和和气气呢?再者,朝廷对外邦不薄呀,他们为何还要与朝廷交恶?”

王振敷衍道:“蛮夷之地,还待陛下的恩德教化。”

正统帝瞥了一眼,忽念一事:“朕还是用恩德教化你一回吧!当初你棒杀三寸丁儿,朕念你的本意,便宽宥不计了!可你指天画地发誓会好生关照他的家人,结果呢?近来朕着东辑事厂走访才知,你根本没有丝毫作为!”

王振心头一缩,暗骂:金老二呀金老二,这才许你风光了几日,又想给洒家下药了!你也不想想,洒家在上位心目中的分量!想到这里,他嬉皮笑脸道:

“这个金英,也太不讲情面!到底是奴婢不计前嫌在陛下面前举荐他复掌厂事的,他怎不念奴婢的好哪!”

“不是金英!朕另着人走访了一趟!”

“哦,奴婢斗胆——是哪个走访的?”

“他叫门达,”正统帝对王振就是这般信任。“那日恰他当值,朕见他除了没长一捧虬髯,长得像画上的周仓一般,于是着他近前说了会子话,朕认他是个人才,不忍叫他在日头下杵桩子,问他愿意去北镇抚司当差,还是去东辑事厂当差;他说愿去东辑事厂当差,这样,朕着他去那边任了一员百户。”

听此,王振不啻去掉一块心病,依旧嬉皮笑脸道:“并非奴婢不遵旨意,奴婢这人不会算账,过日子也大手,平日里又不敢私受好处,以前章皇帝赏赐的钞币,都流水价花销光了,仅靠月俸实在匀不出多少,怎去关照三寸丁儿的家人?”

“朕给你!你记好了,以后定要做到实处!”

“奴婢一定,奴婢一定!”

“行了,露布朕已阅过,将它送还文渊阁归档。”正统帝交来露布,转身反剪双手,笃笃笃走远了。

曹吉祥冲王振挤眉弄眼,想说什么,遂又作罢,急赶几步追到正统帝身后。王振望着正统帝进了绮门,不急去文渊阁,且另怀心事:那门达虽然没将洒家怎样,但无忌地扯出洒家短处,可鉴没将洒家放在眼里!须赶紧传话给金老二,对此人能笼络便笼络,不能的话,一定要严防着,最好找个机会打发他赴阎王殿当差去!于是,他双脚不再犹豫,一径快走出了东华门,熟门熟路来到东辑事厂。站班的番子谁不认识他,急忙带笑含欢,行礼打招呼。他客气地点点头,瞄着前面仓皇躲去的某个影子,一桩旧恨蓦然涌上心头。他尚能不动声色,劳驾一员番子引他来见金英。天热,门窗大开,金英听见动静扫一眼,几乎带倒了座椅,风一样迎出来。

“三弟!快请进!快请进!——来人,上茶!”

“得了二哥,”王振脸含笑心藏恨,说道,“还是来一瓢冰凉的井水吧,心里噌噌冒火,用它镇一镇或许好受些。”

金英听出话音不对,赔笑问:“是谁惹了洒家的好三弟?洒家决计跟他没完!”

“宣德九年,哪会子天气还没眼前这般热,”王振慢悠悠道开来,“弟弟应邀赴二哥摆下的宴席,你猜怎么着?半路上被几个好汉截下来,那一顿好打哟!”

金英心里明镜似的,当年就是他派番子去锁拿王振,不料被马顺坏了事。他苦滋滋地吧嗒吧嗒嘴唇,一毕请王振进廨房,一毕说:“三弟还揣着这桩旧事……都是洒家该死,洒家确实该死……你说,洒家该如何赔罪?”

王振咯咯一笑:“请洒家受用一席美馔佳羹,怎样?”

“这般简单?”

“不简单。到时候咱们几个亲近的推杯换盏,叫那几位好汉跪在当街,自扇耳刮子,多早咱们受用完,多早停手。如是,这桩旧怨自此一笔勾销。二哥,你看使得么?”

金英如灌了满肚子黄连汤!他暗下思量,只要能化解王振的积恨陈怨,该丢的面子,该舍的人,该花销的钱财,一概属于小事!他咬咬后槽牙,拿捏出副爽快口吻:

“但凡能让三弟消气,即便洒家也来这么一回,也定无二话!三弟,你约日子!”

“不急,缓个三五天也不打紧。”王振握住金英请他落座的这只手,“打紧的是眼前有这么一桩,”他凑近金英耳畔,嘀咕一通。

金英连连点头:“洒家心里有数了,三弟尽管擎好吧。”

小半时辰后,王振揣着五分满意离开东辑事厂。他用手拂了拂另一只袖筒里的露布,无声哼着小曲,来到文渊阁。他尚不知,斯时一匹快马恰入城门,鞍上之人高喊“报急”,一径向兵部衙门而去。百姓中不乏见多识广者,窃窃议论:“八成哪个地界出事了!”

文渊阁里,杨荣守着一堆文移,右手按脾,左手持盏,慢吸温热的茶汤。杨士奇一脸肃容,正在同户部尚书刘中敷商榷什么。这位刘尚书岁已花甲,常年食素,身量瘦而硬朗,不急不躁听杨士奇论事。

“你在地方任上,为民做出诸多善举,怎么一擢升反倒变了调子?三月降下的旨意,如今陕西有司上疏称饥民仍未得以赈济,你说,上位能不急么?眼下仅是申饬,再拖延下去,将‘稽缓’二字戴到头上,这顶乌纱呀,只怕要戴不上了!”

“亚傅说完了?那就听中敷说道说道?你也知,中敷于正统元年接下这个户部尚书,在部里声望嫌浅,况还有五元辅之一的胡宗伯兼掌部事,便严责本部各有司上报屯余,人家也不向中敷的公案上报;你说,中敷弄不清各地屯粮之数,怎能胡乱调拨?”

杨士奇陡一开衰老的丹凤眼:“什么叫五元辅?”

“好,算中敷越老越愚说错了话,——但这个难处你体谅不到么?”

“你和胡宗伯商议着办好这个差,难么?”

“实话说,还真难。为何?因为胡宗伯兼掌两部,忙得不可开交,实难与他多说几句。”

“你的意思是——”杨士奇眯缝起丹凤眼,吐出半截话。

“没别的意思,只一桩:虽为司农职,但声望浅,支不动诸属吏。”刘中敷不改神态和口吻,“中敷用这个法子并非为接上位一通申饬,而是请朝廷另择能臣。你也知晓,家严驾鹤西去已有三载,而中敷却因被夺情未能尽孝。”

刘中敷之所以被擢为一部尚书,那是由于杨士奇的举荐,为此,当时他西杨还同吏部尚书郭琎在左顺门庑房杠过一回。他直盯着刘中敷,半晌道:

“你早有撂挑子之念,是也不是?”

“并非如此。”刘中敷否认,“着实因为经办事务中,时时有掣肘之难。”

“既如此,你莫消沉对事,近日寓自会同胡宗伯协调,为你消除掣肘,你看行么?”

“亚傅有心,中敷谢过了。”

话紧话,阁臣曹鼐捧着一纸走过来,道:“此朱批,着内阁将《章皇帝实录》的正副总裁及纂修官姓名列出,来日均有赏赉。”

“这等事,万钟经办就好,无须问老夫。”

大事小情繁杂不断,未等曹鼐转身,兵部侍郎邝埜匆匆迈进阁门,瞥一眼他手上的物什,包括刘中敷,所有无关人等俱回避开,留下三杨与邝埜交接报急。

“何事?”杨荣和杨溥围过来。

“云南报急,麓川土司思任称‘法’叛乱,已攻占南甸、腾冲,官军难遏其势!”

“蛮夷!宵小!”杨溥愤愤叫道,“自洪武时其祖思伦归附至今,朝廷许他家多少善意,天子许他家多少恩泽,不仅封官世袭,还时有厚赉,这样仍不能感化那颗狼子野心!”

“弘济,”杨荣摆了摆手,“愤愤无用!还是速拿策略吧!三位看这样好不好,你等去寻英国公、胡宗伯,荣则往乾清门上呈报急,一旦有旨意,咱们聚得也快。”

杨士奇忙说:“你身体不适,便安生坐着吧,由寓上呈报急,弘济公和孟质①公则去寻张、胡二位,待有了旨意,该去哪里你再动身。”

杨荣的身子骨容不得逞强,按杨士奇所说,各办各的。杨士奇至乾清门,道出来意传入不久,王振一溜儿风奔出来,哈腰问好。

“不多说,此乃云南送达的报急,速请旨意。”

“洒家即刻上呈!”

王振手捧报急匆匆奔到廊庑,顿住脚展开读罢,复加紧步子径直进了乾清宫东阁。正统帝正和曹吉祥及两名近侍踢毽子耍戏,把只雉毛物什踢得如燕子穿梭,令人眼花缭乱。王振虽年逾四十,可身形依然轻俊,一个滑步耍了招“冲天蹬”,把飞来的毽子截住在靴子尖上,跟着一个拐踢,毽子划了个弧形,落到五人当中。

“陛下不耍了,来报急了!”

正统帝玩心顿无,紧张问道:“什么报急?”

“麓川土司思任称‘法’叛乱,官军难遏其势!”

曹吉祥自恃日益受宠,插嘴问:“称‘法’是什么意思?”

“就是滇王!这个思任自称滇王,造反了!”正统帝郁郁不快道罢,续说,“他想要个滇王,可以上疏请朕赐他嘛!只要他能造福一方百姓,友善朝廷,这也不是许不得他的,为何要造反?朕着实想不通!”

曹吉祥道:“既然他造反了,那便出兵征讨,叫他见识见识天兵的厉害!”

“你懂什么!”正统帝瞪了一眼,“征讨即征战,要死人的!死许多人!”

“那也不能放纵这等长着反骨的贼子。是不是,王秉笔?”

王振白了曹吉祥一眼:“是或不是,那得陛下同文武大臣议过之后再说。”

“王秉笔说的是,说的是。”曹吉祥趁正统帝沉吟之际,凑到王振跟前,悄声道,“如果议定出兵征讨,你好歹帮吉祥讨下个监军,也建立一回功业……”

正统帝耳朵尖,猛回身道:“不成!你走了谁来侍奉朕?”

王振本不想遂曹吉祥的愿,但一听正统帝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曹吉祥越来越得上位宠信了,这样下去,胜过洒家一筹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行,洒家真得将他支出去,让上位冷一冷对他的亲厚!想到这里,说道:

“真要征讨麓川的话,军中的确需要一个陛下的身边人,曹伴伴也的确是个好人选。至于留下的这个空当儿嘛……奴婢费了几年工夫调教出一个小火者,名唤唐童,最是妥当伶俐,信他能侍奉好陛下。”

“哎,朕说你们——征战要死人的!你说,刚来了一道报捷,这下好!”

“陛下宽心,似思任之辈,我天兵一出,自手到擒来。”王振觑一眼正统帝的神色,问,“奴婢说的那个唐童——”

“给他个长随身份,调到朕身边侍奉吧。”

“哈,这唐童从火者一下子成了从六品,不乐坏了才怪!”王振扫一扫曹吉祥的反应,“为这个,他也得捧着颗赤心仔细侍奉陛下!”

“行了!朕要移驾文华殿,与诸大臣合议麓川这桩!愁人!”

曹吉祥忙送殷勤:“眼见这个时辰了,何不等用过午膳呢?别委屈了圣躬。”

“你不懂!国是最重!”

正统帝移驾文华殿了,王振趁此回到司礼监秉笔值房来寻唐童。未进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探头打量,唐童在八仙桌上摆弄着大盘小盘,已忙活出一头细汗。再定睛看:盘里盛着丝子杂烩、酌蒸肉、虎皮丸子、块子杂烩、银丝肚——都是王振家乡的好菜!唐童见王振回来了,笑得花朵似的,喋喋道:

“正想去请父亲大人过来哪!儿子那天听你说,想蔚州的菜肴了,于是拿出金二伯塞给的那些钞币,溜出宫置办了一宗,劳烦灶上烹制了几样,你试试可口不可口?”

王振心里热乎,摘了乌纱帽,不急着接唐童敬来的筷子:“好孩子,洒家为你刚谋了一个从六品的差事,你欢喜么?”

“儿子欢喜。”唐童强抑突来狂喜,尽可能用寻常语气道,“父亲大人先受用。”

“你就要去侍奉上位了。”王振暗中观察唐童的神情,见他一瘪嘴,忙说,“莫哭,这是好事!”

“儿子不认为是好事,儿子舍不得父亲大人。”

“傻孩子,你过去侍奉上位,咱爷儿俩照样每天碰面。”王振愈发心热,示意唐童坐到他身旁。“让你过去侍奉上位,这其中也有洒家余外的打算……”他跟唐童咬起耳朵,咬得唐童不停点头。“你记好了这几样并做好它们,今后还有你捞不完的富贵,洒家也不负你叫出的那声‘父亲大人’了。”

“儿子一准儿记好、做好。”

“洒家信你。还有,今后当着人、特别当着上位,万不可漏了嘴叫洒家这声父亲!”

“这句儿子也牢记了。”

“还有,”王振挠了挠鬓毛,“还有什么呢……哦,在你去侍奉上位之前,洒家要你跑趟腿,支使得动么?”

“看父亲大人说的!你的话,儿子无不听从!”

“去东辑事厂见金英,就说洒家想好日子了,三天后让他摆下宴席,洒家定当叨扰。”

“好嘞。父亲大人,这会儿你可以受用了吧?”

“嗯,洒家要用的,这是好儿子的一片孝心嘛!”王振接过筷子,乐呵呵伸过去。

①孟质,乃邝埜的字。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