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徐步的头像

徐步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05/25
分享
《双龙夺珠》连载

第一十八章 时势造贪念

顺宁王脱欢的欲壑,岂止擅立一个可汗、岂止悉收蒙古数千人马就能填满。黄昏的天光正均匀着无垠大野,肥美的牧草掩盖了杀声四起的一方营地。王子也先和孛罗兄弟俩率万余铁骑陡然发起袭击,冲入贤义王乃剌忽的领地大开杀戒!受惊的驼马牛羊四处乱跑,践踏过无首残肢的尸体,咩咩嘶嘶地叫着。被俘的一堆堆男人抱头蹲在地上,心胆俱裂惟有听天由命。为一击而中,脱欢对此做足准备,也先兄弟率领经过精挑细选的万余铁骑,——战马的肥膘和筋肉养得恰到好处,骑兵个个彪悍无比,均配备漠北最好的钢刀,并配备从大明偷运的神机火铳,乃剌忽部岂能抵抗!交战越来越少,抱死忠于乃剌忽的汉子,一个个被凶如饿虎的骑兵砍杀,哀嚎声像被大地吸纳掉,只余下这里一阵那里一阵得意快活的大笑。

也先策马跑过,大吼:“降我者都是安答①!谁也不准虐待!违令者斩!”

“咱们的祖先都是绰罗斯!你们这是为什么呀?”降者中有人壮起胆色问。

“对了!也先王子,这是为什么呀!”其他人随声发问。

“过后你们就知道了!追!定要擒下乃剌忽!”

大野东方的地平线冉冉升起初日,一段血红把弯曲的河水截断。牧草东倒一片西倒一片,每处定沾染着风干的黑血,或横或竖地躺着一具具尸体。乃剌忽部投降的人越来越多,由脱欢的部众押解着逶迤走来。数十瓦剌兵策马驱赶一群绵羊,乐呵呵地唱歌,对马蹄下的尸体熟视无睹,马匹则执拗歪着长脖子,瞪起玛瑙似的眼珠,抬蹄落蹄躲避那些没了魂魄的皮囊。也先和十几骑迎面跑来,他把马鞭子甩得嗖嗖响,高喊:

“我问你卯那孩,擒下乃剌忽了么?”

“孛罗王子和阿喇知院已经擒下了乃剌忽,正朝这边赶来!”

“吁——”也先勒住战马,摩挲着刚硬的络腮胡子笑道,“勇士们都该饿了,卯那孩,你传令叫他们停驻,美美吃喝一顿,也歇歇马匹!”

点起篝火,一道道黑烟渐成淡薄青烟。现宰肥羊,剥皮架在火焰上,由少数人逼迫降兵给他们喂战马,大多数人围坐起来,边烤羊肉边抹盐巴和香料,不多时香味四飘。

“也先王子有令:让降我的汉子们也吃上一顿!”

“对了!这些羊原本就是他们牧养的!”

“所以,他们早吃腻了肥肉,给他们几块骨头就行了……”

也先没心思嗅一嗅烤肉香味,直盯着南方。肉将烤熟之际,一队人马从那方走来,打头的应是弟弟孛罗,在孛罗马后,一个五花大绑之人跨在鞍上,即便远隔百步也能认出:那不是乃剌忽又会是谁!也先喜得眉开眼笑,起身唤候在一旁的卯那孩近前,耳语几句,紧着翻身上马迎过去。

“我的好汉子!你辛苦了!”也先冲孛罗笑一笑,举起手臂,马队迅速而有序地走成一个圈子,把他和乃剌忽二骑围在当中。“王叔,你为什么不长一双翅膀呢?哎,长生天厌弃你了,叫你做了我的俘虏!”

乃剌忽怒目相对:“你为什么突袭我营地杀我部众!顺宁王知道这件事么!”

也先打马围着乃剌忽兜圈,阴森起瞳仁,道:“你猜我父王知道不知道,王叔?”

“你!”乃剌忽倏尔泄了气。“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也先呲出黄黄的牙齿,“我父王抱着真诚和你商议,让你的那根噶达斯藏好,静等用他之时。你答应了,但背后又是怎样干的?你暗中遣使去北京密会那人,叫他即去福建举事,企图趁明廷动乱出兵劫掠,随后把罪名栽赃到我父王头上!再后来想干什么呢?你想让明军征讨我父王,当我父王同明军打得两败俱伤,你恰可趁机同那人拉起的人马里应外合,征服明廷并剪灭我部族,一统天下!”

“你——我几时起过这种心思?”

“王叔敢做不敢当呀!”也先冷冷一笑,“来人,把王叔的噶达斯请过来!”

少时,众马围成的圈子开了个缺口,两条汉子夹护一名中原穿着的士人走入,与乃剌忽对对目光。就此,乃剌忽只剩下叹息了,——这人便是真正的瓦剌奸细罗汝先。

“我早该想到呀,”乃剌忽苦苦摇头,“脱欢为什么知道有你这个人!罗汝先呀罗汝先,你也是脱欢在我身边打下的一根噶达斯!”

“不,你冤枉在下了,贤义王!”罗汝先从容说道,“在下果真遵照你的密令赴闽举事,不料半途被顺宁王的使者劝止。实话说,顺宁王比你更具宏略,也比你更礼贤下士。中原有句古语,叫‘良禽择木而栖’,还望贤义王见谅!”

“哎!哎!哎!”乃剌忽连叹三声,蓦地大喝,“也先,你父子早就想吞并我的领地和部曲了,是也不是?”

“这还要谢王叔给了咱们借口!”也先捂胸鞠一躬。

“哼,作态!你父子想把我怎样!”

“看在同姓绰罗斯的份上,请王叔美美吃一顿烤羊,之后嘛,去陪我太平爷爷吧!”

“你——你父子竟敢杀我!我是明廷皇帝册袭的贤义王!”

“按你的居心,明廷皇帝只会送你一回千刀万剐,是不会赏你这顿烤羊的!”

“也先!”乃剌忽撕破嗓子吼道,“脱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孛罗策缰绳冲过来,当啷拔出弯月宝刀;也先拦住他,笑道:“别听这条老狼吼叫了,我为你牵马,咱们走!”

“孛罗不敢当!”

“不敢当也要当一回!”也先探身抓住孛罗的马缰绳,最后瞥了乃剌忽一眼,任他高喊厉喝,和弟弟驭马得得得走出圈子。

数日后,兄弟二人携带乃剌忽的头颅及收获来见父王。如今,吞并了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等部族,马哈木的子孙掌控的领地更广阔了,拥有的兵马更强大了。截然不同的是脱欢,他的精血都耗在了吞并与扩张中,征战和殚精竭虑淘走了他的阳寿,业已病入膏肓,眼见不久人世。皮囊难以再包住那叵测的欲壑,就要把它甩到阴曹地府去。

偌大穹庐周遭布满守卫,一个身量魁梧高大的瓦剌汉子立在穹庐门前,长久眺望。他古铜色面皮,蚕眉凤目,蓄八字胡,留不狼儿发式,但气质中却流露出几分中原士人的儒雅;此人乃脱欢的三子伯颜帖木儿。

白花花的日光从色楞格河上褪去,也先和孛罗的人马抵达这方领地。马嘶人喝,脚步杂乱。伯颜帖木儿快走迎上前,行礼毕即道:

“等你们等得好苦!父王……”

“父王怎么了?”

伯颜帖木儿摇摇头,引领两个哥哥进了穹庐。脱欢倒在驼绒毯上,眼圈乌青,颧骨突出,消瘦得变了一张脸盘。他病恹恹地阖着眼帘,由侍妾用银调羹小口小口喂水。听见靴子响,他挥手示意侍妾退去,慢慢睁开眼皮:也先、孛罗和伯颜帖木儿已跪在他的两侧。

“擒获乃剌忽了?”他沙哑问道。

“是。首级在穹庐外,怕腥臭冲撞了父王。”

“也先,你乱杀人了么?”

“儿子遵循父王的教诲,凡投降的,一概善待。”

“嗯,这些人往后都是你的筋骨气力,哪能自毁?”脱欢示意也先把他脑袋垫高。“你们都在,趁着没闭眼,我有话嘱咐。”

“父王为什么说这种话!”兄弟三人一霎噙了泪意。

“你们只听着,不要乱了我的思绪!”脱欢不快地哼一鼻子。“也先能打仗、也会打仗,咱们瓦剌需要这样的领头人,我走了以后,他就是咱们的领头人!”

“父王——”

“你闭嘴!”脱欢缓和了口吻,“好孩子,听你们阿布说下去,这些话对你们很重要!要说什么呢……孛罗,你除了具有勇气和一身神力,再就只剩下实诚了,所以,你遇事要多听听也先和伯颜帖木儿的意见,他俩身上流着跟你一样的鲜血,是不会害你的!”

“儿子听着,儿子也牢记着。”

“伯颜帖木儿素来稳重,遇事能多思多想,更得长生天眷顾,文武兼备……他是我的守灶人,瓦剌的财产由他掌管,我放心,也先你也省心呀。还有,也先你仔细听好:今后遇事你也要多问问伯颜帖木儿,你能减一分鲁莽贸然,那便等于增添一块以偿阿布夙愿的基石。也先,你能听懂么?”

也先郑重点头:“儿子听得懂,儿子也一定遵循照办。”

“你要学会用人,譬如那个罗汝先,他就是可用之人,你要多给他礼遇,更要多加提防!”脱欢阖上眼帘暗攒精气,思想半晌,睁开眼道,“我为你们经营了一股气力,那就是麓川的思任;我撒手后,对他的资助不可中断,只要用好他,消耗明廷数年,咱们的便宜定然轻易可捡……那时候,命罗汝先趁势生乱,你则挥兵长驱,即可一雪耻辱,让明廷转过来向我瓦剌朝贡!”他越说眼中精光越盛,不似憧憬又似憧憬。“在此之前,每年不要忘记朝贡明廷一表诚心,不要袭扰他们的边界,把力气着重使在东北那方,女真、兀良哈都是我瓦剌勇士的磨刀石……”

“父王,你歇息一晌吧。”

“有你们阿布歇息的时候……”脱欢喃喃自语些什么,扫了扫嗓子,忽而低沉唱道:

离开窝巢的鸟儿,像美丽的孔雀一样典雅俊俏;

离开森林的马鹿,像奔腾的大海一样渊博浩渺;

离开故乡那颜,像伟岸的大山一样忠诚崇高……

“这是我赠给土尔扈特部的歌,是对他们的敬重。有他们拱卫,我收服的各部就要常怀忌惮,不敢反悔……也先,你也要敬重土尔扈特人,别坏了阿布亲手为你们垒砌的这堵铁壁铜墙!还有……让阿布想想……我撒手后,你们尽快报给明廷知道,分散一下他们对我瓦剌的警醒,不然的话,后面的路上阻碍就多了去啊!”

“父王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不会了。记住,把我葬在这片草原上,我要在那边看着你兄弟仨,以偿我终生不改的夙愿……嗯,我为这夙愿而生,也为这夙愿而死——看你们兄弟的了!”

这个绰罗斯猛士,令诸部族敬畏的枭雄,终究没敌过黑白无常的锁拿,于此夜撒手而去。也先遵循父亲的遗言,及时遣使呈报明廷。

已是夏五月气候,天色轻阴,树叶微动。新营建并御赐名号的朝阳门,箭楼里尚余油漆气味。自元朝至今,九仓收纳的漕粮俱从这里经过,因而在瓮城门洞里錾刻着一束谷穗。眼下并非填仓的日子,本应现出几分清冷气象,可是,连箭楼上的兵士也被门下的光景吸引住,杵矛撩刀,挤着俯看:城门前呈几排跪着至少百余人,皆戴重枷;那边,一名有司官和几名宦官露天坐在椅子上,有者架起二郎腿,有者脱靴子捧脚搓趾头缝,有者淫邪地犯坏笑,有者摘乌纱帽当扇子扇风,有者甩着手里的鞭子耍弄,总之要多没样子就有多没样子。三三两两的过路人稍一顿步子,当即招来公鸭嗓恶骂,忙惊怕地赶快躲远。

“叫洒家说,你们家实在没钱,可以叫婆娘脱裙子解肚兜赚一笔嘛!”一个长着马脸的宦官冲那些人叫道,“不心疼你,那也得心疼心疼老爷们整天在这里耗着嘛!”

“这天!”另一宦官骂道,“就像死了娘老子似的!别是要下一场大雨吧!”

“下吧,到时候咱们往门洞里一躲,擎等着淋死这帮贱骨头!”

“嗨,你瞪什么眼、发什么恶!”有名宦官立起身,蹦着一只带靴子的脚靠近某个跪地之人,用那只光着的臭脚狠踹一记;被踹的只晃了两下,他却支撑不稳摔倒下去,引起一片哄笑。他羞恨地爬起来,不管靴子光脚冲那人乱踹乱跺,不住口泼洒污言秽语。

“老爷,小人没有瞪眼发恶……小人家里真拿不出钱,饶了小人吧!”

“叫你婆娘陪爷睡一觉……”

是人就有血性,特别听见侮辱妻子的言语;这位戴枷的嘴皮子也刁毒,道:“小人也愿意,只不过老爷是宫里的人,白搭!”

“白搭什么?”

宦官们被戳到痛处,个个凶神恶煞地站起,掳袖子瞪眼围过去要群起而殴之,恰这时有人尖细叫道:“这演的哪一出?”随话音走出一人,那架势大有城门洞装不下他的意思,几名宦官慌不迭丢开那个戴枷的,竞相换了脸子。

“曹爷,你不是在外监军么,都快一年了吧?怎么着,这是荣归了?”

“曹爷辛苦!这回赚来个正四品太监官职,算是手拿把攥了!”

面皮晒得黝黑的曹吉祥耷拉眉毛撇撇嘴:“莫叫曹爷,一个命苦的人儿罢了!”

“怎么说的?”

“莫忙着问洒家,先说说你等聚在这里,还有这些戴枷下跪的,怎么个景儿?”

宦官们不及答话,那百余人以为曹吉祥是个仗义的官老爷,横胆子硬头皮高声求饶:

“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求你给小人们一个公道呀!”

有司官急忙挥拳恐吓制止:“再叫,再叫一人嘴里塞一捧黄泥,封死那张臭嘴!

“曹爷请移步。”马脸宦官趁机拽曹吉祥走开十几步,低声道,“都是逃走的工匠,上位降旨悉数逮还,戴枷跪在此地,等家人缴钞币赎罪,方可归原处劳作。贱骨头们的家人缴不上这笔,活该日日跪在这里做矮桩子!”

曹吉祥暗说:上位的旨意?即便上位有这意思,那几位元辅大臣也得同意降这道旨意!哼,以为洒家好骗?洒家先诈你等一笔,补补这近一年的苦楚!

“这么搞太有损天子的仁明圣哲了!”有了这心思,他叉腰道,“洒家定要做一回御史,任千刀万剐,死谏上位收回这道旨意!”

“别价!”马脸宦官清楚曹吉祥实为犯坏打抽丰,“这么一弄,你是留名青史了,咱们这伙人就什么好处都没了!”

“青天大老爷!给小人们做主啊!”那边又喊起来,随后听见啪啪啪鞭子响和痛苦哀叫。

曹吉祥边听乱糟糟的动静,边瞄着马脸宦官暗骂:还好处呢!洒家真下了这剂药,你们擎等着砍头吧!他想笑,脸上却端着,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曹爷稍等,洒家去去就来!”马脸宦官走回去,跟那几人凑成团,嘁嘁喳喳一通,个个像割了自家肉似的,锁眉咬牙倒抽气,窸窣掏了会儿袖筒,往马脸宦官手里拍;马脸宦官屁颠颠走回来,将厚厚一撂宝钞塞进曹吉祥的袖筒里。“曹爷,都是苦哈哈的人!你瞧,南京及在外文武官都增了俸廪,惟咱们这些天子脚下的寒酸!大员们还好说,像洒家这等小鱼儿小虾米,不余外捞些,这日子怎么过?你呀,权当没瞧见这一出?”

曹吉祥美滋滋受了这笔钞币,并出了个主意:“你等这么干可不行呀,朝阳门时有朝臣走动,万一奏上去,那不坏了大菜?你等这么着,凡逮回一个,就叫他戴重枷去原处劳作,再叫他们家人瞅一瞅那苦不胜苦的光景,随后开价,多少钞币即可解下重枷,——呶,捞了好处还不耽误工期,也避开了那些讨人嫌的耳目,多好?”

“哎哟,曹爷给咱们出了好点子!你放心,日后少不了给你的那份孝敬!”马脸宦官心恨面悦,又问,“你到朝阳门来有何公干?”

“哟、哟哟,差点儿忘了!洒家要面见王秉笔谈公事,听说他来朝阳门了,便寻了过来!”

“咱们没见到他。哎哟,他若来了看见这光景,咱们该如何是好?”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

“该那个的那个一回,不就结了?”曹吉祥厌烦地一皱眉头,“你听听这喊冤声,这样早晚要出事!还是前头那句话:赶紧变变法子捞去!”

“这是看见你了,他们来劲。”

“等朝中大员经过时,他们指定更来劲!好自为之吧,兄弟!”

曹吉祥跑这段路虽然寻王振未果,但捞了一笔好处,不由得眉飞色舞。他转回乘上马车,躲在车亭里自笑自语:“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开?这就叫!数一数,瞧瞧洒家得了多少……”他边数宝钞,边晃悠一条腿,也不抱怨天阴泛潮闷了,也忘了寻王振要说的一桩要紧事,数罢宝钞续环顾车亭,感觉财神爷就站在他周围某个方位。正自娱自乐,车毂忽地一顿,登时把他闪了个四爪朝天!

“嘿!”他爬起来冲外头叫骂,“是哪个冲撞了爷的马车!”

外头有人回道:“是锦衣卫缇骑。”

“哦?”曹吉祥没了脾气,“他们要干什么?”

“戒严。听说过一会儿太皇太后的仪仗要从这里经过。”

“啊?老人家出宫为的哪出?”曹吉祥掀开车窗帘子,打量几眼戒严的街衢,吧嗒嘴自语道,“躲着走吧!估摸王秉笔没了影子,就为此事!人家真会讨乖呀,洒家什么时候也学得这套把式,那便无须再上赶着讨监军出去受苦啰!”

“曹爷说什么?”

“叫你躲着走!”

街上的缇骑越来越多,喝令临街的门面全部关闭,随后在两边拉起障子。百姓们或战战兢兢往家里奔,或悄没声猫在家中,惟恐招惹了锦衣卫。他们不知太皇太后将从这里经过:再过小半时辰,几员缇骑巡过去之后,定有一队仪仗举着红杖、清道旗、戟氅、吾杖等,向这方浩浩荡荡而来。

注:

①安答:蒙古语,结义的兄弟姐妹。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